九雅清楚这是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代,他的这个动作自是无比突兀,怔了一下后,冲着他后背认真说道:“我与安子程的事,希望王爷别听我爹的话插手,一切我都会自有主张。”
拓跋玥站住不动,皱着眉回头,“九雅,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我来了?”
一整个下午,九雅脑海里都回放着这句话。那位可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如今大夏各方都要仰其鼻息的大人物,怎么就会认识她这个二门不出的小庶女?
是原主以前与他见过吗?可是怎么搜肠刮肚都想不起曾经见过这个人?
九雅实在想得头痛,不欲再计较下去,便对秀彩道:“有没有派人去太太那边看看?”
秀彩正在和雨蝶两人布饭食,之前九雅就以自己腿脚不便为由,求宋庭达给萝风轩这边排了小厨房,所以现在一般在哪里吃饭,都是随她所愿。
秀彩放下手中的菜碟,笑道:“小竹过去看了,说太太那边安静得很,太太一直由二姨娘陪着,五姑娘在那边坐了半天。后来六姑娘也去,太太似乎赏了她一套头面,欢喜得跟什么一样。”
九雅点了点头,“那边没事还得看着点,虽然这家现在由姨老太太掌着,怕是她被关着都不安份,再弄出什么夭蛾子来。”
秀彩应了是,九雅忽然又想起一事,“秀彩,你见没见过齐王?”
秀彩把碗筷放好,请她上坐,“我的姑奶奶,那可是齐天的人物,我一个从不出门的丫头哪能有那个眼福见他啊,怎么了,难道姑娘见过齐王?”
九雅干笑,“我哪有那个福气?”
秀彩跟着原主也好几年了,既然她说没见过,那就是没见过了,真的很奇怪。
九雅终于死了心,拿起筷子对一直默不出声的雨蝶笑道:“以前冯妈妈一直在我这边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五姨娘那边去了,你也被调到太太屋里,这次幸好你我都无事,还能把你要到我屋里来,真是万幸。其实你我都吃着一样的奶水长大,以后就跟自家姐妹一样,所以别太拘谨,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在肖氏屋里见到雨蝶起,她就无故生出一种好感来。实在是她那种干净素雅的气质,让她无法把她当一个下人看。
雨蝶脸红了红,赶忙屈膝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姑娘。只是奴婢向来喜欢直言直语,若是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能这么说话的人,九雅甚是喜欢,当即起身把她扶了起来,“能说直话的人,说明是心里没有弯弯绕绕的人,我喜欢这种性情的人,又怎么会见怪?”
秀彩见两人由生疏到熟识,心里没生嫉妒,倒是在旁边说了一些应景的话,往日冷沉的屋子里顿时传来笑语声。
吃过晚饭后,九雅有意无意的把雨蝶叫到一边,手里握了一本书,试探道:“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问又没处问,今天既然你在这里,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雨蝶沏着茶,边道:“姑娘但问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奴婢一定如实相告。”
九雅也不扭捏,“那个……五姨娘,为什么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很冷漠很不耐烦的样子,你……能给我说原因吗?”
雨蝶一呆,壶里的茶水都偏到了一边去,九雅忙把她端正,却是静观她的神色,不出声。
雨蝶反应过来,用抹布擦着茶水连声说着对不起。
九雅嘴角牵着一抹淡笑垂下眼看书,“看来你是知道原因的,不过,你如此惊慌,难道让你说这件事会很为难吗?”
雨蝶嗫嚅着,九雅脸色一沉。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不仅自己不甘心,就算是冤死了的原主在天之灵也不会甘心,世间哪有那样的母亲?前世的妈妈把自己捧在手心疼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害她的道理?
在她的压力之下,空气立时凝固,雨蝶从未知道这个一直火爆脾气的八姑娘还能有这种气势,不由双腿一软,立即跪了下去,颤声道:“奴婢不敢为难,如果姑娘一定要知道,奴婢不敢隐瞒……”
听她要说,九雅心内连跳,正要追问下去,秀彩却在门外说道:“姑娘,九姑娘来了,正在外边候着。”
金芸?怎么来得这么不巧?
九雅无奈地起身,朝外面说道:“还等什么,赶快请九姑娘进来。”
雨蝶抹着汗默默退下了。
“八姐这时候在干什么呢?啊,不会打扰到姐姐看书吧。”
帘子一挑,随着一阵嘻笑声,一袭身着九成新圆领绣穿蝶纹亮及膝紫衫的金芸就走了进来,不请自坐,接过九雅手里的书一看,打趣道:“我还以为姐姐在看《女训》呢,结果却是在看什么《大夏史记》,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八姐以后想当那老学究,专研究那些国家啊政治什么的?”
几个姐妹中,九雅与这个妹妹最合得来。她把书自她手里抢过来,悠悠道:“难道不行么?谁说女子就该当整日坐在屋里被那些劳什子礼教管束着?其实女子的聪明智慧不比男子差,若有志向,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出仕为官,出人头地的。”
金芸却是不信,这种事情不说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八姐就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嫁人吧。”
九雅也小女儿态的撇着嘴角,“我才不想嫁人呢。”
金芸拉着她的手取笑道:“还说不想嫁人,听说爹今天都请来了保媒的,还是齐王,这京城里哪个不知道,只要齐王开口,没有办不成的事,所以过不了几天,安家就会三媒六聘的把八姐迎回去做大少奶奶,八姐现在应该赶快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