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牙根挫得格格响,一脸怨毒之色,“不知齐王什么时候与那个贱人搭上了,他说他现在有急事要离京,叫她等他最多两年,至少一年,到时候一定会娶她为妃……”
红袖吃惊道:“那不就是王妃么?八姑娘怎生有这般好福气?”
肖氏半天没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将信折好放进帖身的衣兜,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将脸上的怨恨平复,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红袖,今天见了齐王,齐王可有给我什么东西?”
红袖正准备说信,忽然灵机一动,低头回道:“禀太太,什么东西都没给。”
肖氏满意地笑了,弹了弹身上的灰,慢慢朝外面走去。
红袖终究还年轻,胆子要小得多,扶着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可是太太,齐王此来似乎就是警告的意思,若是不把东西给她,怕是要出祸事……”
肖氏森然一笑,慢悠悠道:“这时间还长着呢,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不是?”
那语气如灌了冰渣,红袖不由打了个冷颤。
萝风轩里,还在灯下研究配方的九雅打发丫头们去睡了,直到眼睛感觉有点胀疼,才起身揉了揉腰。一抬眼,看见桌案上拓跋玥白天给她的画卷,不由有些好奇,画卷上画了什么?
她徐徐将画卷展开,一怔,又是一幅画像。但见一个青衣男子骑于骏马上,衣袂飘飘,略带忧思,凝望远方,此人正是画的他自己。下面是几行棱角分明的行书小字:俏冤家,在天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念他,蛾眉淡了教谁画?瘦岩岩羞带石榴花。
九雅只觉脸面发烫,将画重重一放,有些气道:“谁会想念他?”
那人莫名其妙就说认识她,然后又自顾自的粘了上来,好像很在意她一般,可是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不怪她心不安,遇谁都会这样,怕是一出骗局,若不谨慎,最后中了计,谁来救她?
她胡思乱想着,呆坐了良久,不管什么原因,被那样一个人记挂着,少女的虚荣心不容她忽略心里那一点欣然,总免不了一丝丝沾沾自喜。怀着异样的心情重新将画细细卷好,赶紧钻进被窝里,希望一梦醒来,这些恼人的事都会被统统忘到脑后,没有留下一丁点漪念。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梳洗,春梅就来叽叽喳喳报备,“你们知道吗,这次二少爷真的出事了。听说昨晚老爷半夜三更把他抬回来的时候,二少爷就剩一口气,还是找了未来的六姑爷护国候世子请了太医院的刘太医连夜来诊治才保住一条命。”
九雅有些吃惊,从铜镜里望着春梅,“不就是输了钱么?怎会伤得这么重?究竟是什么人干的?难道只想要人命,不想要钱了?”
春梅打探了一早,事情大致已探听得八九不离十,口齿伶俐道:“老爷昨天随山水去接少爷的时候,才知道少爷惹的是天玄宗的人,那些人是亡命江湖之徒,心狠手辣,四处流窜,根本不怕什么官府。老爷一到,他们就问老爷将少爷欠下的十万两银子马上给还了,不然就叫少爷命丧当场。老爷哪来那么多钱,便与他们周旋,又不敢声张,怕惹怒那些人真的要了少爷的命,所以拖到半夜才勉强把少爷救回来。”
“可有听说那些人怎生放的少爷?”秀彩问道,既然那些人凶狠,没给钱,自然不会放人,定是中间有什么交易。
春梅摇了摇头,“不过一早就在听太太为钱的事大哭大闹,可能是老爷给天玄宗的人打了欠条,还说利息什么的,定然数目非常大,老爷一声不吭,任太太在闹,姨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在那里抹眼泪,怕是事情不好收场。”
九雅也愣住了,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在前世她可是在电视上看过的,惹了江湖中人,不把债偿还完了,怕是他们要像附骨之疽般索命讨要,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宋家要就此败落了?以后再到哪里去找栖身之地?
等她到前厅去的时候,只见饭桌上的饭菜原封未动,老太爷姨老太太宋庭达肖氏几个姨娘和几个姐妹都在坐,厅堂上空更是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而金媛哭得最伤心,“现在就算要给二哥凑银子,也不能将世子下的聘礼典当了凑银子,难道你们想让我光身进门,我以后还要不要在那边做人?你们不能只为了二哥,就不管我的死活。”
小孙氏亦是哭道:“你个自私的,现在都凑不到银子,能为二哥出点力,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二哥去死?”
好不容易议了门好亲事,眼下要被夺了聘礼嫁过去,金媛自然不愿看到到手的好日子就这般毁了,大声哭道:“为什么都只打我的主意?那点东西典当了也最多两三万银子,这还差十多万,难道你们还能将我分成几半给嫁了?”
此时肖氏但难掩眼底深处那抹幸灾乐祸,如果让她光身进护国候府,看以后还能挺胸做人不?面上却是悲声道:“谁又愿意自家的女儿出去受苦?昨天你爹已经写下十五万的欠条,答应十天内还清,不还不仅你二哥,连你爹都将性命不保,难道你就眼睁睁看你爹没了也要自己过得舒坦?以后你这良心可过得去?”
金媛无言以对,却是哭得更加伤心,老太爷心烦意乱地喝道:“哭什么哭?我看那护国候夫人通情达理得很,我们宋家一下子遭了难,挪用一下聘礼没向他们借钱就不错了,等以后日子好了,自不会少了你那一份。只会哭,听得人心里发慌,去去去,要哭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