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寒伸手抚上她的脸,此刻她脸上湿润一片,伸手一摸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穆清寒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颈部到耳边都有一道不显眼的细纹,似乎跟周围的肌肤很有些不一样。
他伸手搓揉了一下,顿时发现起了褶皱,“人皮面具?”
他伸手嘶的一声揭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眼前的女子和先前的自然有天壤之别。先前的女子是貌不惊人,极其平凡,眼前的女子虽然也称不上极美,却也是清丽无匹,悠然如空谷幽兰,赫然是一朵晚风中的水莲花。
“原来你居然一直在戴着人皮面具,随心啊随心,你可真是够让我惊喜的。”他低喃着,抬起她发热发烫的脸颊,此刻她眸光若水,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知道她中了药必然不会好受,如果不是中了药让她失了理智,柳随心断然是不会做出这些举动的。
“反正我既然抢了你,就不打算放你走了,随心,不如今晚你我就成就好事,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释天……向晚……”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却让他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准喊别人的名字!”
忽然他听到一阵低冷的威胁:“你最好立刻滚下来。”
穆清寒一震,回头一看,就发现一个黑衣人站在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放开她,你还能活命,不然的话......”
穆清寒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
那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手甩开一把菱形镖,穆清寒连忙飞身闪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那黑衣人甩开一颗烟雾弹,顿时浓烟滚滚。
穆清寒生怕有毒,连忙屏气凝神,然而等烟雾散去,他却发现屋中早没了柳随心和那个黑衣人!
“该死的!”他气得脸色铁青,连忙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到底是谁把她劫走了?
他冲出房间,只见夜色深浓,却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我一定要找到你!”他对天发誓。
至于到底能不能,那就是后话了。
到底又是谁把柳随心抓走了呢?
此刻,那黑衣人带着柳随心立刻了穆清寒的隐蔽住处,用衣服包好她的身子,然后抱着她,驾马离开。
她因为中了药,根本没有意识,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要被男人给……
马蹄声达达,黑衣人把她搂在身前,向远方奔去。
“嗯……”她喘息着,苦恼地揪着他的衣服:“好热,好热……”
“乖,等一会儿就好。你看你,真是,我不陪在你身边,你就得出事。”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还带着几分无力感。
她昏昏沉沉,夜风吹拂面颊,凉的凉,烫的烫。
颠簸,颠簸,颠簸......
她只觉得自己像大海上的一艘小船,在海面上随着浪头升起,降落,升起,降落......
直到,小船终于停泊下来,他被她抱进一个三合院,越过花廊走进房间。
屋中摆设粗犷豪放,带着浓重的男性特色,一把弓斜挂西墙,旁边还挂着一把长剑。
他倾身将她放到床上,这才解开面巾。
这是一张粗犷深邃的男性面孔,眉峰挺拔,一双眼睛如同碧绿的宝石,闪动着野性的邪魅光芒。是草原上的狼,森林里的雄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可就说来话长了。
“女人,你可真让我好找啊。”他低喃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主动贴了上去,搂住他的身子不肯离开。
当然,这是因为她此刻根本就没有意识,要是她醒了,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情,怕是要羞恼不已了。
赫连野挑眉,勾起唇角:“这可是你主动第一次这么接近我。”他挑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上她的红唇。
这一次,他是带着几分思念。
离开她,回到胡夏国之后,他一直在忙着争权夺利,这次之所以会离开胡夏国到中原来找她,主要的原因虽然是为了韬光养晦,但是也为了寻找失踪的她。
他从师父那里得知她被逍遥教主抢走了,如今正在青州一带,于是他这才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此刻她中了春药,他想得到她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想了会儿,终究是没有这么做。
赫连野从袖中拿出了解药喂她吃下。
没过多久,柳随心就转醒过来。
从昏沉中幽幽转醒过来,她忽然发现身前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正噙着笑,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柳随心一怔,“赫连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倾身,碧绿的眼眸流转波光:“女人,你倒还记得我?我是不是该很荣幸?”
柳随心一震,忽然感觉到身上一凉。“你!”她急忙拉上被子:“我怎么会……”
赫连野挑眉:“你想问自己为什么没穿衣服么?女人,你真够笨的,为什么会被人喂了春药,还差点被人给占了便宜?如果不是我,你明天醒过来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我被人喂了药?”她揉揉发昏的脑袋,忽然想起了一切。
先前她正在和楚菲儿说话,但是忽然间她只觉得脑后被人给打了一拳,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后来,后来发生什么了?
几个电光火石的片段闪过她脑海之中,她脸色一变,“那个穆清寒他居然对我……”
“你被人家喂了药了,自然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但我看,那药倒也不是他下的,而是把你绑给他的人下的。女人,你也不是那么蠢吧,怎么就会那么轻易相信了人呢?那个楚菲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她身边坐下,斜眼看着他:“怎么,吓傻了?”
柳随心瞪了他一眼:“你要我说什么?赫连野,听你刚才的话音,似乎什么你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出来跟我说清楚?”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声音浑厚低沉,狂放不羁。
“你笑什么?”柳随心一头雾水。
赫连野靠近她,贴近她的耳朵:“娘子,我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你?你还戴着人皮面具,我上哪儿知道那就是你?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似曾相识,虽然你还戴着面具,但我想再探查探查。今天晚上,我在外面发现那个楚菲儿把你交给了穆清寒。之后,他就把你带到了慈宁庵外的一间废弃的小屋住下了。后来直到他揭开你的面具,我这才确定那是你。”
柳随心有些疑惑:“你不是已经回了胡夏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
“想你了啊!”他痞痞地低笑着,满脸的不正经。
“行了,你别开玩笑了。没这么简单,对吗?”她才不相信他的话。
他哀叹一声:“你看你,我说实话你也不相信了。好吧,当然,我是为了找你,才来青州的。我听说你被人给劫走了,就到了这里找你。”
“我听说胡夏国情况不太好,你是因为这个才来到这里吧?”
“聪明的娘子,你倒是消息灵通啊。没错,胡夏国的现状确实不太好。我大哥和二哥两人正忙着内斗,我呢人在其中过得也不自在,不如暂避风头,所以就离开了。”
“是韬光养晦吧?”她微微一笑。
“你这么了解我,我是不是该奖励你一点什么?”他笑意盈盈:“我想你了,娘子。”
“赫连野……”她正在诧异时,他就放开了她,碧绿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你今天本来就中了药,我之所以没占你便宜,就是因为我不想逼迫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给我,我要你真的爱上我。”
她一震,握住纤手,半晌忽然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对我是想征服还是玩闹?”
他握住她的玉手轻吻着:“你又错了。我承认,刚开始我认识你时,我是想征服你,因为我想让龙释天难堪。但是后来我改变想法了,因为我发现,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我赫连野要的女人,她能和我并肩战斗,她冰雪聪明却又善良易感,她坚强决绝却又柔情似水。我要她陪我共度今后的人生,不管是大漠斜阳还是江南流水,只要我认定了,就不会放手。而你,就是我要的女人。”
“为什么,是我?”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低笑了起来,侧眸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想不到原因。如果能想到原因,我想我就不会对你这么迷恋了。你要知道,我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只要是我认定的东西,我就绝对会执着到底。对你也是如此。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说来可笑,到现在,我除了知道你不是柳青青之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她瞬间都以为已经到了时间的尽头。
这是一个霸道狂野的草原男儿,他满心大志,此刻却卸下了英雄的刚强,用最朴实的语言告诉她,他此生认定的东西都会执迷到底。
她想起了龙释天,在深宫中的那个帝王,此刻又如何了?
为何想起来,心底依旧隐隐作痛,好像旧年的伤口被人揭开,汩汩流血。
龙释天,她对他爱恨交织。
楚向晚,他让她感动。
可是赫连野,他让她左右为难。
每一个女人,在爱情的故事中也许都有自己的抉择。而当她伤心离开,又遇到一个向她伸出手的人,她该如何抉择?
她或许淡然,不在乎荣华富贵,她或许随心,不在乎锦绣生活,她或许微笑,在面对困难艰苦的时候。但是她始终只是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女人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个可以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哪怕风雨来临也不会把自己丢弃。可是,人心啊,是这么复杂,我们既不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难以察觉彼此的真心。
错过的,爱过的,痛过的,伤过的。
可是,谁能抵挡这爱情的甜蜜漩涡?
于是,在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男人时,她也,迷惑了。
“也许你应该找个胡夏国的贵族女孩成亲,我想我也许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他本来带笑的俊脸顿时就沉了下去,“我谁都不要,就要你!你给我听着,我说过的,只要我认定了的人,不管如何,我都会执着下去。”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不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就是这样。我赫连野的女人,也只能是你。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此刻,他的目光如此温柔,便似那东去的江水,波涛起伏,深情如飞雪轻盈地落在她的面颊上。
“我叫柳随心。”她只觉得心口发烫,一种莫名的热流在她的心底流转开来,直熨烫得整个人都如同踩在了云端,昏了,醉了,迷了。
“我叫赫连野。初次见面,我的随心。”他笑了起来,薄唇上扬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忽然带了几分童趣。
“初次见面,赫连野。”她也笑了起来,莫名的,忽然觉得有些鼻酸,于是就轻咬了下唇瓣,不想在他面前出丑。
“随心,随心,我的随心,我的女人……”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急促地喘息着。
“赫连野……”
“不,叫我野。”他急切地说,带着几分期待望着他。
“野。”这般亲密的名字,代表了什么,她不会不清楚。可是,此刻她却像是被他施了迷咒一般,喊了出来。
有几分沉沦么?
他扬起了笑容,“我的随心呵。”这声音低沉悦耳,却似带了无限的柔情蜜意,恨不得把她深拥进怀中,永远不再分开。
他将俊脸埋进她的青丝中,低喃着:“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偶,放进口袋中,这样,你就永远待在我身边了。”
她为他这幼稚的说法莞尔一笑,“幸好你不是神仙,不然我怕是现在只能在你手心站着了。”
他侧眸轻笑着:“当我的女人吧,随心。”
她沉吟片刻:“我还要想想。”
柳随心对这个家伙也是无奈,等她穿好衣服下床,他又缠了过来,搂住她的细腰,“我给你梳发好不好?”
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回转:“你给我梳发?你会吗?”她不由觉得几分好奇。
“不会可以学啊。”他搂住她的纤腰,从铜镜中看去,好一对佳偶。
“怕是你学不好的,赫连野……”
“都说了,叫我野。”他不太满意地抗议。
“好了,你就别添乱了。”她拿起木梳正要梳理发丝,却被他给抢了过去,满眼的慵懒温柔:“我就是想给你梳发,别动。”他拿起木梳从她的发丝滑过。
只是,那拿木梳的姿势倒像是拿刀剑,僵硬极了,别扭极了。此刻的他动作很有些笨拙,这就好比你让一个久经沙场不识字的大老粗拿着笔杆子做文章,只能惹人笑话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回眸一笑,当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绚烂无比。
“梳子可不是你这么拿的。”她笑着纠正他,握住了那把梳子,他也不放开,顺势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将梳子梳了下来。
一梳梳到青丝尽头,二梳眉笑颜开情正浓,三梳永结同心话温柔,四梳……
她突然想起了家乡的梳头歌,忽然间恍惚了起来。
铜镜中映出她清丽的面容,他微笑着,倾身握着她的手,认真而专注地为她梳理三千青丝。
发,从指尖流泻,柔滑似水。
此刻,一瞬间,却凝聚了永久。定格在这一刻,一回眸,永难忘记的温柔缱绻。
终于发丝顺了,她放下梳子,随意盘了一个坠马髻,还没去拿簪子,他却从袖中拿出一个祖母绿为质的名贵发簪,簪在她如云的秀发间。
“送给你的。”
她回头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窃取了香吻,嘴角一抹邪魅的笑,真真如此地欠揍。
她刚要发难,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我出事了,向晚那边一定很着急。我得回去找到他才行。赫连野,快送我回客栈去吧。”
赫连野嘴角顿时垂下,哼了一声,带着几分醋味:“他着急就着急去,关我何事?哼,我还没追究他拐带你逃跑的事情呢。”
“可是我现在一定要回去找他。我知道他一定很着急。你送我回去吧,不然,我自己走回去也行。”她说罢就作势要走。
“等等,现在还是夜里,你这么出去多危险?”赫连野拉住她的手,气道:“你那么喜欢那个姓楚的?难道你还真喜欢上了他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