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庄周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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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只战船在前,十只在后,将庄周的船夹在中间,下夜时分靠岸。按时建计策,楚军先头将士趁天黑进入百越境内,凡关隘处立榜谕牌,立即派军士镇守。大关隘派一旅帅率五百军士镇守,兼管地方政务;小关隘派卒长把住,职责相同。大批军士仍在战船里,靠在江边。哪里有事,举火为号。所到之处,有违抗者,旅帅以上将领,有权就地处斩,不必禀报。如有战事,立即飞报大将军。

这些军令,只有旅帅以上将领才知道,庄周更不可能得知丁点儿消息。他要做的事就是每到关隘处,将一块写满字的榜谕插在最显眼的地方,跟着就有军士把守,严加盘诘过往行人,逼迫他们看榜谕。庄周不知道走过哪些关隘,插过多少牌子,只知道到船舱里木牌插完的时候,他和护卫都累得快趴下了。这里江面比别的地方都宽,两岸树木稀疏得多,房屋也多得多了。

庄周哪里知道,他和两护卫以及十多个军士已经离开大队伍一段距离,进入百越腹地。更没有想到一路顺风顺水,到这里却遇到了大麻烦。

离开上一个隘口的时候,庄周见舱里还剩最后一块木牌,心想:"还剩最后一块木牌,插完了事。"他已经离开爹妈两个多月,想念爹妈,想念家了。插完最后一块,他一定要找到时建,要求回家,他告诉护卫说:"插完这一块我一定要回家,我不想干了,不带我去找大将军我就死在这里!"

庄周厌烦透了,一刻也不愿意再待下去。

年长的护卫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不过他说:"小祖宗,小人带你去找就是了,万一找不到,别怪小人。"

庄周说:"只要你不捉弄庄周就行。"

年长护卫说:"小人要是捉弄少先生,少先生还不把小人的皮扒啦?"

庄周说:"你知道就是了。"

庄周和年长护卫斗一阵嘴,不觉到一处渡口。渡口上面是一座木桥,木桥和两条道连接。木桥有桥廊,廊有顶,盖的是庄周见过多次的树皮。桥很有些年头了,桥廊、柱斑斑驳驳;桥头竖碑一大块,字迹模糊,没法辨认。两个军士正要找地方挖坑插木牌,年长护卫神色慌张地说:"不插啦,快上船!"军士、护卫连忙护着庄周下渡口,上船。这时,庄周才发现十几只快船朝他们疾驶。船上全是彪形大汉,头包黑白相间的花长帕,腰束黑腰带,手握大刀、弓箭,一面"哇啦哇啦"大喊大叫,一面朝庄周坐船放箭。护卫把庄周按住,不准站起来。护卫和军士一面放箭还手,一面拼命划船。庄周船上一军士不幸中箭,不多工夫,脸色变黑,抽搐几下,死了。年长护卫说:"小心,毒箭!"

庄周只想:"这回准定没命了,爹妈知道儿子死了,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呢。"

看看追他们的船逼近了,眨眼间,前面的路被两只船断了;跟着,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把庄周的坐船围在中间。这时,庄周看清了他们的脸面。这些人鼻子大都扁平宽大,厚嘴唇高眉骨,深眼窝。依然"哇啦哇啦"大喊大叫。军士、护卫紧紧地护住庄周,看这样儿,如果这些人要奈何庄周,势必弄个鱼死网破。

这些穿着古怪的土著没有朝他们放箭,也没有上船来,只把他们围在中间,却又不甘心这样耗下去,想要做点什么的样子。土著们不停地朝他们嚷嚷,怒不可遏。庄周被压在护卫身下,憋得受不了,挣扎着直起身,朝土著们又比划又喊叫,意思是说,自己不是坏人,不是来抢财物的,让条路吧。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话,就这么僵着。

年长的护卫也吓坏了,他这才想起船上有浇了油的干茅草,他轻轻告诉身旁的军士说:"举火!"

军士立即用火石火镰打着火,将茅草点着,插在竿子上。茅草燃着,窜出股股浓烟,跟着,火光冲天,土著看着哈哈大笑。不多工夫,全身盔甲的楚军士乘快船疾飞而至。土著们虽习水性,却不习战事。待看明白的时候,已经被砍翻好几个人。包围圈被冲开,庄周、护卫和几个军士已经上快船,冲了出去。庄周和护卫、军士的船离开了,跟着的是数不清的楚军战船从两头逼过来,将十来只土著船只围在中间。

这天上午,江上十多条船,一百多土著全部被活捉。押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时建命军士给土著造饭,让吃饱,不许责骂、侮辱;只是不准违命。棚外甲士严加看守,如有逃跑、煽动等情,立斩。晚上,在大将军的营寨里,时建坐正中,熊前、简直立于左右,旅帅、师帅依次立于后。庄周例外,时建让他在一旁观看,只是不准信口胡说,不然,军法处置。

一场审问在这临时搭起来的营寨里进行。

两个土著被带进来。土著黑黑瘦瘦,昂然走进,并不看人。带到时建跟前,时建跟简直说:"问他是干什么的?"

简直不知道这里的土著和猛龙的土著是不是说一种话,试着问:"你是干什么的?"

土著翻翻白眼,没回答。简直又问一次:"大将军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土著听懂了,狠狠地瞪简直一眼,说:"尼拉西骂年(你们是什么人)?"

简直说与时建听,时建说:"你就告诉他,你们太苦啦,我们是楚军,给你们送福分来啦。"

土著大声斥骂,说:"放你娘的狗佩(屁),你们是吃人的鬼,一个猛龙村都被你们杀光啦,你们是贼......"

时建火冒三丈,说:"拉出去砍啦,看他们还敢违抗不敢违抗?"

几个甲士将土著押出去砍头,土著骂不绝口。被拉来陪杀场的另一个土著面不改色,大骂不止,时建问简直骂什么,简直说:"骂得很难听。"

时建怒火难消,吩咐将被毒箭射死的楚军士抬进棚里,停在土著的面前,时建告诉简直说:"是他们的人射杀楚国军士,要是再不从命,斩尽杀绝!"

简直把这话说给土著听,土著想了想,说:"你们这伙贼,打到我们门上来了,难道还不能放狗咬吗?"

时建气坏了,说:"不杀怎么能制服这些蛮子,拉出去砍了!"

羁押一百多号土著的棚子就在旁边,土著们清清楚楚看见一个自己的兄弟被杀,被震慑一会之后,开始有人叫骂;眼见又一个同胞被拉到外面砍头,再也没法忍耐。黑夜里,一个土著趁楚看守一军士走神,夺过看守军士手里的大刀,一刀将看守军士劈开肩头。跟着,大棚里大乱,看守军士被砍死,被打昏打破头,被抢刺破肚子,被砍断腿砍断胳膊无数。

虽说留下不少楚军占领隘口,依然有两三千楚军士可以调用,时建命令熊前调集军士掀掉棚子,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朝棚子乱箭齐发。被压在棚子下面和没能逃离的土著全被乱箭射死,血流进时建的主帅棚里,腥臭难当。时建下令所有军士登船,暂时撤离。待他上了船,才忽然想起庄周来,问庄周的护卫,护卫说:"刚才很乱,小人也不知道少先生在哪里?"

时建问另一个护卫,另一个护卫也是这般说法,时建吓坏了,命令熊前、简直说:"找不着少先生,我让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