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的纠缠，终究没有再交汇的一天。
怪他隐瞒了汾阳侯一事？
如果以凤氏嫡女的身份，她不会怪他，本就是敌人，又如何会责怪对方的隐瞒？
如果她是凤迎曦，却也一样没有一丝的责怪，不是因为她心胸宽广，而是因为，早已习以为常。
方才他明知自己在这，却依旧和云世子说那些话，难道只是为了向她公开秘密，以致得到她的信任？
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燕雪遥就不再是燕雪遥。
她不信她，他又何尝信过她？
只是她很好奇，汾阳侯如此好的势力，为何他选择放弃？汾阳侯娶了燕家的女子，即便他不愿意，但是为了保住他心爱之人和儿子，还有云家一族，最终还是会选择背叛大夏。
先帝曾经说过，汾阳侯是唯一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之人，如若他如今知道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地下不宁？
燕雪遥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既然已经背弃了燕家，就没资格在在为燕家做任何事。”
“是吗？”凤迎曦无声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带上了尖锐的讥诮，“汾阳侯还真是幸运！”
他姑姑背弃了燕家所以没有再为燕家做事的权利，可是她与燕家又有何关系？为何他总是纠缠着她不放？与汾阳侯的兵马相比，蝶谷的势力根本算不得什么，为何他始终不肯放过她？
燕雪遥凝注着她，沉默须臾，“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凤迎曦呵呵地笑了笑，“你试过被一剑穿心的滋味吗？也许你试过了，恐怕会比我更恨。”
“当年之事，是我一时冲动。”燕雪遥目光温和，从未有过的温和，“难道就这么不可原谅？”
凤迎曦抿了抿唇，却不答，自离开西北后，她一直做噩梦，一直梦见着那满地鲜血如滚落的头颅，师父说，这是梦魇，只能有自己克服，他帮不了她，那时，她急需找一个救生圈，一个可以信任之人，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燕雪遥，再近半年的日子中，燕雪遥对她呵护备至，他眼中的温柔融化了她的心。
她承认，一开始她之所以看上他，是因为他和前世的爱人相似的气质，曾经她也曾以为，燕雪遥或许就是他的转世，只是慢慢的，她觉察出他不是他，他只是燕雪遥而已。
那时她想，其实这个孩子还不错，小小的年纪就会如此细心，或许将来真的可以相伴一生。
后来，大师兄来看她，嬉笑地提出定亲一事。
她听后，觉得这个想法也不错，因而将他拉到了后山。
那时正值盛夏，无量门后山的凤凰花开得异常的灿烂，艳红如血，美若朝霞。
就在漫天的凤凰花雨下，她与他击掌为盟，相约待她及笄之后便结为夫妻，那一刻，美好的憧憬在她的心底蕴量。
两位师兄乐见其成，对他们来说，她与燕雪遥算是天造地设的佳侣，而蝶谷与无量门联姻，也可以化解两大门派延续百年，不知道源自何处何事的所谓深仇大恨。
只是，谁也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切的憧憬化成了乌有。
那日，她一时好奇，闯入了无量门后山的禁地，在那里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局，无量门由在蝶谷安插的眼线知道了蝶谷谷主深宠一个新收的女弟子，并有意将谷主之位传于她，于是，便有了那场梦一般的邂逅……
脸上冰冷的触觉将她从回忆中抽离。
燕雪遥缓步上前，大手覆上了那张熟悉的容颜，眸光低沉，“那一日，你问我，你就这么恨我吗？今日，我亦想问你同样的一句话，曦儿，你就这么恨我吗？”
凤迎曦微微一愣，旋即后退一步，脸上冰凉的触觉立即消失，她笑了笑，灿烂如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燕大宗主，其实你并不适合这种感性的话语，何必勉强呢？”
燕雪遥深沉的眸子倏然收窄，双手负背：“最近有人不遗余力地清除血煞宫的势力，不过三天时间，风云城内及周边数个城镇已经见不到血煞宫的影子。”
凤迎曦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燕大宗主说话老是绕上好几个弯子，不觉得累吗？”
“是你的人？”燕雪遥沉眼道。
凤迎曦挑挑眉，“你认为呢？”
“血煞宫最近得罪的也就只有你。”燕雪遥道，黑眸深不见底，“只是蝶谷什么时候多了一股神秘的势力？”
凤迎曦笑了笑，“那只能说燕大宗主的眼线本事不怎么样。”
燕雪遥眸光一沉，似有不悦，“蝶谷之内还有没有无量门之人，你应该很清楚。”他承认他是曾在蝶谷安插眼线，但自玉无双之后，便已撤出了所有人。
“那我可不知道了。”凤迎曦耸耸肩，“当初我在路边捡到玉无双带回蝶谷之时，不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你的人。”
那日她在雪地旁救了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子，并将她带回了蝶谷，其实老头子也曾警告过她，这女子来历不明，是她执意为之，只因那个女子当时的神情，就如当初她先帝将她带出西北死亡山谷之时的一样，明明充满恐惧，却始终不愿意承认，明明奄奄一息，却始终咬着牙撑着，硬是要活下去。
其实燕雪遥在某些方面的确很了解她，所以玉无双才那么容易取得了她的信任。
燕雪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半垂眼睑，“你可知如今风云城内各大势力都在追查这股势力的来源？恐怕血煞宫宫主仇天也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