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李琬若:从中国留学生到美国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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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竞选议员之战(下)(1)

总之你得见机行事,以热情为主,但也不能过热过近。有时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好时段跑上一个社区,但大都投有人在家,这时候我就把准备好的材料塞在他们的门缝里,绝对不能塞进信箱--信箱在美国是受法律保护的,你随便把东西放进别人的信箱属于犯法。而常常碰到些收到我宣传材料的居民打电话让我再去向他们当面陈述一些问题,这时你再忙再累最好还是跑一趟的好。因为这样的票一般都是比较稳的,这时你就得多吃点苦,谁让你当竞选者的。在美国当民选官员你就得准备吃苦,尤其是你初涉政坛,谁认你呀?你就是现任总统,只要认为体不合他意,他就不买你账。像我初涉政坛竞选一市议员,居民会在心里想,给你卖了半天劲谁知道你是输家还是赢家呢!所以一切都得靠竞选人自己努力,靠你胆勤嘴勤脑子勤。美国的任何选举,无论大选还是小选,都很激烈,竞选人都得全力以赴才行。所以为了尽可能地与选民接触,我几乎用了大部分时间进入这种面对面的拜票工作。不管刮风下雨,不管烈日暴晒,我坚持不停地一个一个社区,一个一个学区跑。有一段时间蒙市地区下雨,我想不能因此耽误时间,就冒雨走访居民家。当不少居民们看到我淋得像只落汤鸡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非常感动,说凭你Lily速种精神,我们就投你的票。后来大选结果出来一看,果真那几天我冒雨拜票的效果特别好,大家几乎都投了我的票……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李琬若甘于不辞辛苦地走群众路线,获得了市民们的广泛好评。原本缺乏参政意识的广大华裔同胞纷纷出面支持她竞选。于是也有了这桩三双鞋和一条断腿的故事。三双鞋说的是李琬若自己因为向居民们拜票而跑破了三双球鞋的事。从她能在几个月内跑坏了三双球鞋,可以看到她为竞选尝尽了皮肉之苦。然而这仅仅是表层的辛劳之苦,至于她经受的心理之苦则非言语所能表达。

在拜票期间,有一条街道住着很多华裔,于是你一串我一连,他们自发起来组成了一个李琬若竞选支持团,在自家门前宅后通通插上了有李琬若头像的照片与宣传文字的竞选牌子,那势头又醒目又主题突出,好一道华裔扬眉吐气的风景线。当时一些老同胞看到后激动得直流眼泪,说回家也要学着把Lily的宣传招牌插在自家门前宅后,让全市百姓看看我们华裔也有人才和勇气领导美国。

不过这种造势在李琉若的竞选对手看来,等于看到有人在给他们掘墓一样可怕。于是在竞选非常关键的时期,荣市城内出现了一股不和谐的紧张气氛。那些挂插李琬若大幅照片的标牌突然在一夜之间不是被人拔掉了,就是被人用种种颜色涂得不堪人目。显然这一切都是有计划和有组织的。但对待这样的行为则很少有办法制止。唯一的办法是你拔我再插、你涂坏我再贴好给你看。

家居裴市一高坡处的土生土长的周锡昂医生,他与李琬若本来素不相识,但因为有人拔掉了他插在后院的牌子,周医生很生气,发誓要与那些破坏者斗争到底。而那些蓄意不想让李琬若上台的人则连续三次将周医生插在自家后院的牌子给拔掉了。周医生又想出一招,他索性做了块特别大的招牌,并且将其悬挂在蒙市最高的山顶上。望着那格外醒目的招牌,周医生非常得意地对人说:这会儿,怕再没有人能偷我挂的竞选牌子了。周医生知道,那些偷牌者都是晚上活动,而这么高的悬崖上再想捕牌可非易事。而非常不幸的是,周医生自己在下山时却一脚踩空,捧断了一条腿……

李瑰若得知周医生的义举和不幸,特地赶去看望这位好同胞。可周锡昂先生却若无其事地笑着对李琬若说:只要你能当选,叫我再撺断一条腿也愿意。同胞的舍命蹙情,令李琬若激动不已。而在当时对李琬若步入政坛,像周锡昂先生这样的积极支持者,对整个华裔参政运动显得尤为珍贵。

决战分晓,败却胜也

美国的选举投票日都设在星期二,这大概考虑的是公民们能够在周末和星期日有时间认真思考,又能在星期一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去做一次庄严神圣的投票。从向政府竞选机构申请到最后正式投票,李琬若和她的伙伴们包括自己的丈夫与菝于,还有众多义工,已经整整忙碌了四五个月。随着投票日期的临近,竞选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李琬若最关心的是选民能不能像她拜票时当面向她表示的那样说到做到。

西方人相对比较看重自己的信誉和承诺,但新移民嘲不一样。他们不习惯投票,而这使选举常常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李琬若担心的也是华裔选民在最后的表现。蒙特利公园市至李琥若宣布竞选议员之前,没有哪一届议会和政府里有华裔主政,而如今亚裔同胞在这个城市的人口中已经占了三分之一,可华裔参政仍是一片空白。李琬若要出的就是这口气,但她无法预料同胞们在最后时刻能否出来投她一票,而且甚至这么想:你是华裔,可以不投我李琬若的票,但你只要从家里走出来去投票站,你就是好样的,因为作为在美华裔,你已经知道了参政的重要并行使了你应该享有的权利。

王先生,你知道6月2号的投票日了吗?

李先生你好,请记住2号到投票点投票。

你工作忙离不开岗位?那我告诉你有一个好办法:我们加州的法律规定,选民可以申请通讯投票,即Vote by Mail,就是你不用离开工作岗位,你可以通过寄信的方式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票先寄出去。

你不太明白通讯投票的情况?那好,如果方便的话,我马上到你那儿去一趟行不行?

为了确保最后的冲刺收效,李琬若发动了全家以及帮助她竞选的义工们,尽可能地向那些他们认为会投票的华裔同胞打去电话,做临战前的最后一次提醒。

什么叫参政?参政就是责任和争取。

什么叫权利?权利就是应该和必须。

既然我们都是华裔同胞,又都愿意共同长期生话在美国这十国家,那么不管是谁都应该对自己和这个国家负有一种神圣的责任,而既然有了这种神圣的责任,我们就该去争取可以争取的一切,包括立法权和领导权,包括我们现在和将来的保护权,等等等等。你情愿放弃这种权利?不想放弃?那么好吧,你就该懂得什么叫应该和必须做的事。现在参与投票就是一种应该和必须,明白吗?同胞兄弟姐妹们!

李琬若用含泪的音调在向同胞们发出最后的一声求助。

6月2日,蒙市7位竞选人同争一个议席的竞选投票开始了。此次投票与众不同的是竞选者中有史以来出现了一位黄皮肤的华人,先声夺人地站在了广大选民面前。

那一天,全市多数居民像过节一样,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和工作单位,来到设在各个点的投票站。在参加投票的居民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以往一直很少关心政治的华裔们带着自信和骄傲的表情出现在投票站。他们中大多数是第一次参加美国式的投票,甚感好奇和新鲜,所以非常注意自己的仪表和行为,并且带着少有的那份庄严将一张张选举票放入票箱内……全市投票过程花去了一整天时间,之后是马上开始的计票工作。

此时此刻,最激动和最紧张的是各个竞选人的竞选总部里静候等待的人们。当然,此时此刻的李琬若无疑是所有激动的人中最难以按捺的一个。她和家人以及竞选班子的全体人员都彻夜守在竞选现场。而在当时的现场还有两位特殊人物,他们就是李琬若的父亲和公公。

说起两位老人同到美国还有一段佳话。

当年李琬若只身离开台湾到美国时,她的姐姐带着妹妹到了日本,老父亲李曜林孤独一人留在台湾。那天父亲把留在身边的老二李琬若送上去往美国的海明轮时,那一幕凄凉的情景一直在李琬若眼前闪动。14天的海上旅途,使琬若能静下心来想一想父亲和母亲,父亲对母亲不好的一面也在她的思考中全然淡化,更多的是想着父亲孤身一人留在台湾的凄凉生活。本来是父亲托海明轮船长照顾李琬若,结果李琬若却因担忧父亲而为父亲做成了一桩媒。亭情是这样的:琬若上船后,自然得到了父亲重托的船长的一路关照。船长是个热心人,心眼也好,看琬若小姐闷闷不乐地一人关在舱里,便请她到甲板上观赏大海风光,后来又领她到船长室,最后干脆让琬若搬出客舱睡到比较特殊的船长室旁边的房间。熟悉了,琬若就把自己家里的事给船长叔叔说了个底儿掉。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爸爸,表面上看他很坚强,实际上他内心很孤独。妈妈去世后他一个人过着无人照顾的生活,看得出心里有很多不快。可他从不在嘴上说……琬若低着头,很忧伤地说。我希望给他找一位老伴。

船长一听,说:好啊,我有个远房亲戚,她是留法的,现在台湾当教师,近四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把她介绍给你爸我看挺合适。

真的?那你回台湾后一定帮着撮合这件事啊!琬若听船长这么一说,喜出望外。

包在我身上。

船长是个痛快人,回到台湾后马上与他的那位叫罗孝衿的亲戚取得联系,并将琬若的爸爸介绍给了她。那位懂法语的罗孝衿女士确实不同一般女子,气质高雅,又有很高的文化修养,与琬若的立法委父亲一见如故。这事一来二往,慢慢地就有了眉目。

一天,父亲突然给远在洛杉矾的女儿琬若写信挑明了他与罗孝衿女士的关系,并以他一向的严谨作风,列出了罗女士一二三四条长处,意在听取女儿们的意见。那时琬若已经把妹妹从日本办到了美国。妹妹一听爸爸要给她找后妈了,好伤心地痛哭了一场。倒是琬若很高兴爸爸的这桩喜事,因为她是促成此事的半个月老。很明显,父亲与罗女士的关系是确定了,父亲给女儿们写信只是希望她们支持和理解他的做法。

这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很快,李琬若的老父亲身边又有了新伴侣。父亲举行结婚仪式时,琉若代表三姐妹专程从美国赶回台湾参加了父亲的婚礼,罗女士的白色婚纱都是琬若一手操办购置的。当看到孤独的父亲身边又有了一位能陪伴他的人,琬若心头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之后父亲与罗女士共同度过了一段相当美满的生活。不过由于李琬若父亲的脾气,两人时不时也为一些小事吵架。这时罗女士(李琬若说她虽然非常赞同父亲昀这桩婚事,但却从不叫罗女士为妈,因为她说自己一生只有一个妈,这妈蚂的称呼不能给另一个人)便会给琬若打电话诉说父亲的这事那事。琬若成了父亲和后妈之间的调解人。不幸的是,罗女士后来得了绝症,生命无法挽回。这时的琬若一方面忙着为病人千方百计想办法做最后的努力,一方面劝说再度受到感情打击的父亲离开台湾,到美国女儿身边。老父亲时年已有80岁,他在无奈中做出了离开台湾的选择,这对性格固执的老人家来说根不容易,不过到了美国安顿下来后,他才慢慢感叹女儿这么做确实全为他好。

李琬若在为老父亲办理赴美手续的同时,又在为病重的后妈奔波。无奈罗女士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癌症夺去了生命。琬若及妹妹瑰君代父亲专赴台湾给罗女士办理后事。出殡那天,她们披麻戴孝,尽了后辈的全部责任,德高望重的老父亲后来由三妹及妹夫细心照顾,活到96岁,并长眠在风景优美的美国华盛顿州。他生前有个信念始终没有改变,就是可以到美国来居住,但绝对不入美国籍。我是堂堂中国人,这一点谁也无权改变。他自己这么说。

话说李琬若竞选时,政治家出身的父亲听说老二在美国也要从政,不免好奇和担忧,于是从老大家搬到了老二家来住,以便亲自观摩女儿在美国参政的全过程。所以在进入竞选的最后时刻,老父亲挺着硬朗的腰板,坚决要求坐到女儿的竞选总部看结果。

再说从中国大陆来的李琬若的公公陈老先生,也遇到一番趣事和周折。李琬若和陈宝和有缘,而李家与陈家上一辈的人之间也有不少缘分。其实李琬若的父亲和陈宝和的父亲在天津时就认识,一位是教育界的名流,一位是工商界的巨头,只是那时仅是社交方面的一般交情。在琬若决定与陈宝和成亲时,台湾的老父亲还不知道陈宝和的父亲何许人也,因为那时宝和在美国,与琬若成婚又是在特殊事件之下闪电式进行的。当女婿后来与老岳父见面言明家父真实身份时,李老先生仰头长叹一声,高兴地说:我和你爸可是老相识呀!

李家和陈家就是这么结下了多层缘分。

大陆和台湾因人为缘故数十年老死不相来往,使李老和陈老这对亲家也不能相会,这份残酷是李琬若和陈宝和早想了却的一桩心事。但在80年代前谈何容易。

尼克松访华.打开了中美之间的铁门,也给海峡两岸的亲人们提供了一条曲线联络途径。中美之间也通了航。陈宝和早已按捺不住想与家人见面的感情。他比琬若的命运要惨得多,当年离开天津后孤身一人来到台湾,没有任何背景,还被国民党政府的特务机构内定为与共产党有关的危险分子,而同大陆的家人又不能见面。尽管通讯从未间断,可那时通一封信得辗转几地,台湾和大陆方面都得经过严密检查,所以信上其实什么都不能说。后来中美虽然建交了,可人员来往仍受到相当严格的控制。

陈宝和多次申请回国都投有批准,最后还是在1978年,他借了南加州华人科工会访问中国的团体名额才得到了一个机会回大陆。

飞机从洛杉矶出航到香港,再从香港转到广州,由广州再到北京,而到了北京也未被允许回天津看望父亲。倒是有人做了特别安排,事先通知父亲从天津赶到北京的一个某某地方。因为那正好是陈宝和他们的团队车子要停的地方,一切都像在地下工作那样的气氛中进行着。

30年了,陈宝和离开天津,离开父亲和家人整整30年了。当载着美国代表团的车子徐徐开进那个地方时,陈宝和突然大喊起来:我看到爸爸了!看到爸爸了!此时陈宝和年近五十,但他却像孩子一样激动得跳了起来。

全车人都知道他和父亲已经30年没有见面了,大家全都情不自禁地鼓掌欢呼起来。

爸爸--

宝儿--

当年迈的父亲和也已两鬟斑白的儿子跑步拥抱在一起的刹那间,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泪流满面……

琬若要竞选美国议员?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事,我得去助威!80有余的陈老先生后来听儿子说,他们陈家的儿媳妇在美国要竞选市议员时,说什么也要亲自到美国一趟。

就这么着,李老和陈老两位亲家,硪位旧识在异国他乡,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在美国为中国人争口气而不顾年迈体衰,一起走进了李琬若的竞选总部。

Lily一千票!

Iily四千票!

哇,通讯投票全部统计完毕:竞选人Lily获得最高记录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