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李琬若:从中国留学生到美国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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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白宫之路(上)(1)

在美国政坛有句名言,叫做白官的风水是共和、民主两党轮流转。在共和党与民主党内还有两句话叫做:香梅常香,瑰若常青。

香梅,即为大名鼎鼎的陈香梅女士。

琬若,印为意气风发的李琬若女士。幺,同席异党夫随麦唱

人们常说,美国社会是个万花筒,而美国的政坛则是这个万花筒里最精彩的篇章。即使你在它的外面观赏都可以让你看得如醉如梦,忍俊不禁。但你看到的还仅是皮毛。如果你想获得最过瘾的那部分内容,最好随着一位政治家的活动和经历去观赏,那是极好的聪明选择。

李琬若之所以在美国政坛被人称为常青树,这与她对政治的特殊兴趣和个人的良好素质有直接关系,而她对社会与对人尤其是对华裔权益的那份关注与热心,决定了她永无止境的追求和奋斗精神。她的杰出演讲才能和充沛精力又使得她对政治的兴趣与对人的关怀有了取之不尽的动力。马丁·路德·金式的美国梦想又使得这种动力在她灵魂与血液中更加获得了完美的升华和沸腾。

有意思的是,因为她纯粹的个人原因,也把一个根本对政治毫无兴趣的人牵进了政治,并且跟着她的政治命运一起跌宕起伏,一起欲罢不能,一起欢乐与悲伤,一起光荣与蒙耻。这人便是她的丈夫陈宝和先生。陈宝和是一个典型的按术型知识分子,他的专业是飞机设计,有很高的造诣,20世纪60年代初的美国名牌大学博士生,平时连多余的话都不多说一句。但自从与李琬若在去往西雅图的那场车祸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与这位对政治有着特殊敏感与特殊才能的女人紧系着,而且不可能再分离。陈宝和至今仍然认为如果那次车祸中没有这个女人在他身边,也许他早已被死神拥抱。他还相信,正是那场车祸,才使他和她两个完全不同性格与不同志向的男女终身和谐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荣辱在一起。

可读者们千万不要认为陈宝和受妻子李琬若的影响而失去自我。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李琬若是个资深民主党人士,而且还是民主党内有名的亚裔代表人物,当过该党党纲修改起草委员会的18名委员之一和党代会外交与国防委员会主席。

美国共和、民主两党,算起时间来都是世界历史上老资格的政党了。简单地说,美国的共和与民主两党是代表着两个不同理念的政党,共和党可以称为贵族与有产阶级的政党,民主党则是代表着下层人和劳动者的政党。前者高举原则旗帜,组织相对严密。而后者则与此相反,它松散得似乎有些不合政党基本法则,可偏偏因为这种有容乃大的哲学境界使得这个党内充满了某些生存活力。

美国政党的治理自我的工作说出来叫人捧腹大笑。据李琬若讲,他们的党基本没有什么组织,只有在华盛顿有个民主党党部,在地方的分部几乎也投宿专职成员,因为连党的主席都是兼职的。党部的主要任务只有一个:为下届总统竞选和国会议员及州议员选举服务.而无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其全党的中心工作和唯一任务也是为了下一次的总统选举和国会议员选举。其实竞选对党部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因为竞选总统和国会议员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谁都可以报名参选,只是有一个程序离不开党,那就是候选人提名得在党内进行。你假如以这个党的候选人身份参加竞选,你就先要获得党内提名,总统和国会议员及州议员候选人都得走这一步。当然你完全可以以无党派的自由人参加总统和国会议员竞选,但那样你获胜的机会是很小的,因为在美国是非常讲党性和党派利益的,而美国公民中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占了投票公民的70%左右,只有三分之一的投票人是无党派人士,所以纯粹的无党派或中间人士想当总统或者国会议员和州议员要比靠党派支持的候选人难得多。这回小布什为什么能赢,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由小布什弟弟当议长的佛州共和党人占多数的议会最后多出了那25张选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戈尔和民主党全党人士只能干瞪眼白白输了这场世纪大选,实际上戈尔的得票比小布什多出不少。

加入美国的任何一个政党都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手续,比你想加入某个俱乐部还简单。加入俱乐部得看身份证,再填表然后交钱什么的,至少花去你半个来小时。可人美国的党则仅需要一两分钟。大体的情形是这样的:平时没有人会问你或管你是什么党或者间你有没有加人什么党。像问一个人的年龄和财产一样,在美国打昕一个人的入党问题同样被认为是非礼貌的行为,会令人讨厌。党的概念只有在选举时才被提出来。如每次换届的大选开始时,大街上就会有不少人手里拿着选民登记表来问你,通常一般都是这个程序:对不起,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已经登记为选民了?(美国本土公民的选民登记意识很强,一般在成人后就会去登记成正式选民,可华人在这方面特别没有意识,许多人人了美国籍,可是一辈子也没有办理过选民登记。当然你不想办的话,也不想参加投票是谁也不会来管你的。华人多数属于这类情况,所以华人参政难的问题也在于此。)

你假如没有登记,就这样回答:不,我段有登记过。

那好,我可以现在为你登记。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同意。就登记吧。

好,给你这份表,你填一下自己的姓名和住址。

这党派一栏一定要填吗?

是的,你最好填一下。

可我什么党乜没有加入呀!

没关系,你只要在×x党那儿打个勾就行了,就证明你是这个党的党员了。

我不知道什么党好啊,所以怎么填呀?

那你就加入我们的民主党吧。因为民主党对移民和少数族裔及下层阶级是最关注的,许多取消对移民的限制的法案都是由民主党提议后获得通过的。华人加入民主党的最多,xx候选人就是你们华人,他也是民主党。你就加入我们民主党吧。没错。(共和党也会这么说一通自己的党如何如何为大众服务,然后拉你人他的党。)

好吧,我就加入贵党吧。这位填表人就在民主党一栏上面轻轻画上一个勾,于是一名光荣的民主党新党员就这样诞生了。

然而你睡完一觉感到加入民主党不合你意,第二天你照样可以重新拿一份表再填一次,只需在党派名称那儿换一下便行了。你就可以成为光荣的共和党或者绿党什么的党员了。至于你人了某个党,是不是为党做了些什么,谁也不会来考察你。这就是美国政党的组织程序,它不是比加入俱乐部更简单嘛。

但也很奇怪,虽然这种没有任何组织约束的政党组织形式,可对大多数美国公民来说,他们的党性意识某种程度上不亚于其他国家政党的党性意识。

李琬若讲,她加人民主党纯粹是当时受肯尼迪总统个人魅力和他的平权主义思想的影响。因为肯尼迪是民主党人,他当时搞总统竞选时,因为其个人魅力和他充满激情的施政纲领,使得无数崇拜他的人纷纷因此而加入了民主党,李琬若就是在此时对民主党的理念产生了好感,所以在她成为美国正式公民后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该党,并一生为之献身。而多数人是因为相信某一党的主张才加入的,如民主党一般多为生活在底层的阶级说话,所以很多底层的人认为加入民主党可以获得权利和利益。而有些则相反,比如李琬若的丈夫陈宝和,他认为民主党过分强调公民对社会福利的依赖,使得福利政策变成了某些懒人的温床,他很赞成共和党那种要靠自己努力奋斗牙能创造财富和幸福的理念,所以他加入了共和党。

夫妻异党便是这样产生的。李琬若和陈宝和一生恩爱,陈宝和什么都依着妻子,就是像竞选市议员当市长这样不仅不赚钱,反而为了竞选要花费家庭大量钱财的事他都坚决支持,他认为妻子是在为华人争取权利,应该毫不犹豫地支持。可是在对党的理念问题上,陈宝和无法与从事社会福利工作出身的妻子谈到一起。据李琬若讲,她的丈夫几十年间从没有因为其他什么事跟她红过脸,吵过架。然而在对待党的理念上她这位不闻不问政治的丈夫却常常与政治家妻子吵得面红耳赤,甚至不可开交。这使我奇怪万分,于是我试着请出陈宝和先生的脾气--在天津国际大厦饭店里的一次采访中,有预谋地问这位飞机设计师:我觉得李阿姨她的民主党思想有点为劳苦大众服务的思想呀,你们共和党在关心穷人这方面不行,有贵族意识。我这话李阿姨非常赞成啊!我当着李琬若的面这样问陈宝和先生,并且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陈宝和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妻子,脸色突然变得紫红起来,随后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折回身:这是错误的。民主党的这种理念,完全不符合人类向更高目标和更快进步的基本发展规律的。像美国这样处处体现自我追求和讲究个人价值取向的先进发达国家,人人都应当想法通过努力奋斗和创造获得生存的幸福与财富的丰硕。这是我们共和党的可贵之处,可如果要像民主党所鼓吹的那样就坏事了,人人不好好干活,只想伸手向国家和机构要福利要保障,这不正好让那些不求进取的懒人钻了空子吗?不成了他们懒得合法,懒得有理,懒得该享福吗?我坚决反对!这与我们东方人的儒教文化也背道而驰,绝对不是一个国家所应该提倡的……

你扯那么远干啥?美国的福利政策是针对在富裕国家里人与人之间必然存在的差异才制定出的一种平衡社会的制度,如果没有了这种制度的平衡,你创造财富的富人们能安心踏实地创造更多财富吗?穷人们早起来造反把你的工厂和银行给砸了,你还有什么社会进步可言?民主党的政治家妻子出乎我意料地跳了起来。

这这……这根本不是那么个问题。平衡和缩小差别是可以的,但也应当用鼓励和动员那些懒人们克服自身的懒病,努力通过创造财富的途径去解决才是正确的理念嘛!素来温情无言的丈夫却一反常态,让一向在外人面前很要面子的政治家妻子又下不了台了。

妻子当仁不让地反击道:你这观点不全面,在美国的贫富差异已经存在,不是靠几次鼓励穷人努力奋斗就能扭转得了这种贫富关系的。七分之一的富人掌握着全美国75%的财富,你不靠国家通过强硬和完备的福利制度,那些穷人和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即使一生勤奋努力和拼死拼活干,也可能连口饭都吃不起连个医院都住不起呀!

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一看平时亲亲密密的老夫妻被我刻意挑起的战争给套进去了,连忙出面解围,而解围之后的我和李琬若则笑得前仰后台。你都看到了吧,只要一说起党内的事,他陈宝和可从来就是这样与我针锋相对,一抬杠,就投完。李琬若一边笑着擦眼泪,一边指着还默默站在一边的死老头这样对我说。

我可真领教美国党员的党性了。

美国人的党性是根强的。你别看大家在人哪个党的时候就这么一勾,但一旦形成对自己党的理念上的认同后,谁都很难改变的。尤其是那些上了年岁的老资格党员,他们常常一生为了党的理念而奋斗。我和丈夫几十年在一起,什么事都能谈得拢,唯一在党性理念上怎么着也是同床异梦。而在美国人的家庭中,夫妻同床异党叉很普遍。这种党派之间的理念之争为家庭带来的知识上的探讨是十分有好处的,这也许是共和、民主两党为什么能在短短的二三百年时间里创造出了一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并且能一直维持着它旺盛生命的原由。李琬若看我对美国的夫妻同床异党现象有浓厚兴趣,便给我讲了有关这方面的一个故事:故事讲的是一对同床异党的亚裔夫妻,而且女的是华人,是李琬若的好友,是我们上面提到过的那位出任过全美第一位华裔女大使的张之香女士。张是共和党人,她丈夫则是犹太裔,而70%以上的犹太人都是民主党人士。张之香的丈夫是位在民主党领袖中人缘很好的党员。这对同床异党信仰不同,却能通过各自在党内的影响力而双双为对方的政治前途服务卖力。比如张之香在获得布什总统提名出任尼泊尔大使时,必须经国会两院举手通过。这时哪一党反对就很难成为现实。张之香的丈夫布格克(StewBn Bloch)这时发挥了作用,他在民主党的圄会议员中有很多是他的朋友。阁下,总统提名出任尼泊尔大使的人选是我的太太,你得举手赞成呀?什么,张是你的太太?喔,这么好的人选,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嘛!张的丈夫与民主党国会议员之间因此一阵乐哈与打趣,于是日后在国会的庄严气氛里,张的任命便获得了两院多数票的赞成而批准。

李琬若和宝和对子女的政党选择,采取置身事外的原则。女儿是民主党,儿子是无党无派,谁也不知道将来他们会有什么变化。

其实在美国,第一代移民没有明确的政党倾向性,民主党、共和党、无党无派,三分天下各占其一。但日裔及土生的亚裔则不同,他们以民主党居多;其他少数族膏和非裔、拉丁裔、犹太裔以民主党为绝对多数;越裔以共和党居多数;而民选的亚裔官员几乎是清一色的民主党。在美国,人什么党,是一件很个人也很轻松的事。入党不需要宣誓,不需要交党费,也无需用他人的推荐介绍。若想加入一个党,或者想更换党派,只需要在办理选民登记手续时,在表格的政党选择栏中打个记号就行了,而且,在下次选举时还可以改变自己的选择。

当然也有例外的政治跳槽事件发生。在华人政治圈内最引人瞩目的跳槽事件,是前加州州务卿余江月桂的儿子邝杰灵。余江月桂是一个忠贞的民主党员,邝杰灵自小就为妈妈助选,贴邮票、寄传单,耳濡目染之下也跟着进了民主党。我认识邝杰灵的时候,他20多岁刚出道,担当为母亲争取连任的竞选经理重任。但是,在空军服役期间,他逐渐发觉,共和党建军强国的主张更契合自己的理念。复员后,他在小本经营国际贸易时,又领悟到共和党更有利于私营企业家的发展。经过一番天人空战,邝杰灵决定投奔敌营。其母闻讯勃然大怒,母子俩从此展开为期半年的争辩,心结长年不解。

邝杰灵在共和党大佬们的提携下青云直上。在他选上州财务长后,外人都为余江月桂后继有人而为她感到庆幸,但她本人仍不为所动。直到邝杰灵1998年角逐联邦参议员赢得初选之后,处于半退休状态的余江月桂这才出面支持她的政治逆子。这场因政治而起的家庭恩怨总算以大团圆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