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道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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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北京保卫战(2)

每每此时,小黄只好有泪往肚里流。来了,大街上突然没了人影。公共汽车偶尔来一辆也不见几个人上车。小黄的活儿顿时轻了许多。有些日子小黄也想歇了,传说非典能从空气里传播,大街十也不安全。可小黄发现大院前的马路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起了垃圾,他端起扫把将其扫尽后,刚想按常规倒人附近的垃圾箱。一群居民追过来,质问他:喂,小兄弟,这垃圾不能随便倒,得放到安全的地方。

小黄不解:那该倒哪个地方?

居民们:应该拉到垃圾集中的地方。

小黄:那得有环保师傅拉走才行,我可没能耐叫他们来。

居民们这你甭管,我们来。

不一会儿,环卫车还真来了,是居民们给卫生局打了电话。

小黄扛着扫把要问宿舍。

慢着。居民们将他叫住。你是住在地下室?

小黄满脸狐疑是。

有居民提上两瓶84消毐液每天在房间里喷上两次。

小黄有些感动。

当他回到地下室刚刚洗完脸,一群穿大内褂的人已经进来。领头的一个人对他说我们要改造一下你这间房子的通风设施。

小苡愣神之间,几位穿大白褂的人七手八脚地忙碌了起来……两小时过后,在房间里从来没有吸过新鲜空气的小黄,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感到特别的惬意。

第二大,小黄举着扫把,正要出门干活,突然发现门口堆着两筐水果、蔬菜和好一堆营养品。上面还有一张写着字的条子小伙子,注意你的身体。有情况随时与我们联系。下面是联系电话。本楼居民每一刻都在关注你。

小黄的眼眶里顿时涌出一股热流……居民们是害怕我得非典,宵怕我得了非典再传染给他们。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这种带有恐惧的目光在每时每刻监视着我,而这种每时每刻的监视恰恰保护着我的生命安全。我感到温暖,虽然也有些苦涩和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感动。疫情过后,小黄对我说。

市急救中心的儿名司机,从投入战斗以后,他们不分日夜,天天都在与SARS争夺患者的生命。每一次白色救护车所到之处,人们就像躲避瘟神似的远远躲到一边。如果迎面遇见一辆车,那车子的主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敞宥的玻璃窗摇起。有一次马师傅的车稍稍挨路边近了些,一位五十上下的大婶竟然为躲他的车子,连人带自行车倒在了马路牙了一上,造成骨折。其实当时我们的救护车离大婶至少还有三米远。马师傅事后说。

大婶,你伤着了没?马师傅赶紧停下救护车,想上前扶一把受伤的大婶,谁知那大婶惊恐地连连朝他摆手: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马师傅立即止步,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一看自己全身穿着的内色防护服,终于明白怎么事。他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救护车内。

我就是摔死了,也不要你来扶我!那大婶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冲马师傅说道。

那一刻,与SARS出生入死搏杀了儿十天的马师傅不由得鼻子酸酸的

孩子他妈,我今天到咱家附近的一家医院拉病人,我能看一眼你和儿户吗?在又一次执行任务前,马师傅打电话给妻子。

行啊,我带儿子去看你。妻子兴奋地说,又突然迟疑起来:你穿了防护服,又不能接近你,我们哪看得到你呀?

马师傅说:你们在一米左右的地方站着,到时我向你们招手不就行了?

哎。妻子显得很高兴,因为她和儿子这些日子里一良在惦记着他。

马师傅和车队的战友们浩浩荡荡地开若救护车驶向那所收治非典患者的冈级医院,行动是在深夜进行的。进去的时候,马师傅根本来不及环顾一眼周闱的情况,每一次转送非典患者的行动就是一场突市战,分秒必争。

一场激烈战斗顺利结朿,儿十名患者被安全转到急救车上。就在马师傅他们临要登上驾驶室的那一刻,他看到远远的地方站着他的妻子和儿子……

马师傅赶紧举起右手,向妻子和儿子的方向招手。

啊,她和儿子看到了他,也回应着招起了手。

马师傅的鼻子顿时发酸,一直酸到心窝窝……当他再抬头朝妻子和儿子望去时,发现她的手犹像地放下了,稍许才又电新高高地举起。

马师傅赶紧再度举起自己的手,频频挥动着。

上车吧十车吧,别再招手了啊!等战斗结束后,我放你们十天假!快快上车吧!是队长在说话。

马师傅以为队长在说自己呢,便想向队长说个明白,可当他转头那—瞬间,马师傅惊愕了:原来他的队友们都一个个高举着双手在向他的妻子和儿子招手呢!

喂喂,哥们,那可是我的妻子和儿子呀!我们是有暗号约定的,你们都招手了,他们怎么看得见我是哪个呀?马师傅有点急了。

老马,你别太私心了,嫂子他们是来看你的,可也是来看我们的嘛。在这个时候有人向我们招于致意,我们心头热乎啊!老马,你一定代我们向嫂子好好谢谢她。

一定。这回,马师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再次看到几十双战友的手在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高高地举着,挥动着……

什么叫战争?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与争夺。

SARS把过了50多年太平生活的北京人,在一夜之间卷人了全面的战争状态。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那一刻,战争对所有北京人来说,都是那么的突然,而无论你是普通百姓,还是执掌国家和政府大权的摄高领导人。虽说3挑起的这场战争没有硝烟,然而其激烈和紧张程度不亚于仍在冒着硝烟的以美闽为肖的联军向伊拉克发动的攻击。

4月初,惨遭SARS袭击的东直门医院正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北京市民通过各种渠道惊恐万分地传递着那个叫SARS疫魔不可治、患则死的可怕恶兆。

有位叫姜良铎的中医专家,开出了一贴后来广为流传的八味方,亦称姜八味。这八味分别是苍术、蕾香、金银花、贯充、黄芪、沙参、防风和內术。到底这八味能不能治非典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天知道,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中药能抑制一些传染病的传播力,同时更能增强人的免疫力。

北京人在获得越来越多的非典是治不好的瘟疫信息之后,其恐慌心态下已经失去了起码的判断能力,见什么信什么。4月8日,姜八味在当日的《北京晚报》刊出,从此燃起了北京百姓心目中的非典战争硝烟……

上午2时,首批《北京晚报》刚刚传到市民手中,北京医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济生的办公室内骤响起一连串电话。这位在医药界饱受考验的京城女药王却在那一刻突然惊呆了:什么,中药全线告急?

走,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济生顾不得披上外衣,向自己的助手招呼一卢后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大楼,直奔大街对面的公司所属医保全新大药房安定门药店。

你们是怎么搞的,人都要死了,还小快点抓药给我们!

对啊,你们不足医保药店吗?保谁呀?是保你们自己,还是保我们老百姓呀?

能不能动作麻利一点嘛!我们已经排半天队了!

陈济生人末到药店,却远远看到长长的队伍从药店的门口仲出,直至人街。喧哗吵闹的顾客,说什么的都有。他们高举着报纸,捂着嘴,脸上充满焦虑地喊着、嚷着,像是抢捞着唯一的稻草……

老郑,库里还有货吗?陈济生费力地挤过人群,气吁吁地走到柜台前,问正在与职工一起恨不得用三头六臂去抓药的店长郑志新。

哎呀,陈总你可来啦!这可怎么是好呀!我们哪受得了这么多人来买药啊……郑店氏一边擦着汗,一边哭丧着脸嚷个不停。

陈济生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其它的你什么都别说,我就问你:库里还有多少货?能供到十么时候?

郑店长一跺脚:你看这一拨又一拨的人!我看最多能顶到明天

陈济牛:好,你现在就去告诉排队的人,说我们的药保证能让大家都买得十!郑店长用胳膊一抹额上的汗,说行,我去说!他绕过柜台,踮起双脚,向排队的顾客大声说:大家不要着急,保证都能抓上药!

老板,话可是你们说的啊,要是你们供不上,到时误了人命再找你们算账时可别像乌龟似的缩头缩脑啊!

郑店氏的声音一下低了下来:我们也是尽力嘛。那双焦虑的目光转向站在一一旁的董事长陈济生。

喂,仓库吗?你们给我夜一下存货,看看还有多少中药饮片,査清后让物流部全部立即送到全市所有连锁店。听明白吗?全部、立即给我送到店面上!陈济生抄起手机,一连打:七八个电话。

儿十辆全新大药房货车转眼间出现在北京大街小巷。

陈济生和助手本想离开药店,却被眼前一拨更比一拨长的买药人牵住了。于是她将袖子一挽,走进药铺,与忙得满头大汗的店员们一起抓起了药……别急别急,我们会尽童保证大家都能抓上药的。她嘴里不停地向抓药的市民说道。

你这位同志说得倒比唱的好听,你看看门口的人有多少嘛!有人提醒她。

陈济生抬头向门外探望了一下,再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午夜12点。还有那么多尖药人啊!她的心头紧揪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黎明时刻,陈济生和店员们已经累得双手和眼皮都抬不起来广,刚想喘一口气,却见店门门排队抓药的人比前一日多出儿倍!

我们要订5000副!什么时候可以抓好呀?

8000,我们要8000副!马上就要!

给我们订10000副!大学生们都等在那儿呢!必须立即给我们,否则出了事你们负责!

我们也要10000副我们是部队,你们不能不给啊。

我们是中央单位,你们也得保证!

陈济生此刻才意识到向己这个女药王也是徒有虚名。在一千多万人门的大都市里,一旦人人都争着想要同一样东西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家企业和哪个政府能够拘当得起的。

但必须有人出来承担!

这时,满堂哄抢的药店里挤进一位年轻人。他本想向买药的百姓们说上几句安慰的话,而他其实也说:好一阵子,可没人听他的。人们依旧焦虑地谁也不顾谁地争抢着抓药,仿佛抓上药就是抓到了求生的一线希屯。

年轻人的眼睛红了,那是被泪水呛着的。他忘了内己的身份一那时身份已经不再重要。人命关天时,皇帝又能怎么着?

哎呀,是陆市长啊!陈济牛和郑店长认出了年轻的陆副市长。诸位,咱们赶紧商量一下,这样可不行!陆副市长叫过陈济生等人,来到后堂。

我们已经调集了所有人力物力,可也无法满足这么大的抓药量啊!今大是9号吧?9号一天卖出9万副!天文数字!陈济生心如火火。

陆副市长紧锁眉头:看这阵势,还得准备更大的供应量!

可我们已经把所有库底全部调上广!再要每天抓出这么大数字的药来,就足挤干我千名职工的血汗也不成呀!你没看见我们抓药的人,一个个眼睛都抓得冒火了!陈济生本想在市长面前诉一声苦,却见平,里英俊潇洒的陆市长吋怜巴巴地低着头,双手不停止地做着抓药动作。他眼睛好一阵酸,狠着劲说:除非你和药检局同意我们改手:抓方煮药,为大机器生产方式煮提药液……

不违反药检相关规定?陆副市长问。

药检规定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如战时状态下采用机器煮提药液。

现在就是战时状态,干吧对了,通知同仁堂等一起上!年轻市长一拍定案。

好的。陈济生在授命后的第一时间内赶到双鹤药业公司,亲自看笤成吨成吨的中草药装进大罐桶内浸泡、调配、起火、转动……好家伙,那是真正的大机器煮药啊!

巨大无比的炉桶轰鸣震天!夜不停,开足马力。

同一时间,京城百年大宅门同仁堂老店的后院,更为壮观:原有

的大大小小煮药灶、煮药房、小桶烧、人桶渗的所有药具全部用十,而新添置的十儿口硕大无比的煮炉更是火焰旺旺,热气腾腾……

大机器煮提,一天能供应10万副八味方!

10万副还不够!各药店急报。

10万副不够就加到15万副!

15万副一天还不够!市民们骂死我们啦!药店老板哭着向陈济生报告。

供20万副!陆副市长下令。

20万副曱一晨上市,午后便空空无货。

陈济生想哭却哭不出来。要哭也没有眼泪,只有血水一西姓们把八味当成丫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八味方其实也就是一根可怜号号的救命稻草而已。

八味方从4月8号一直供到4月底的20来天时间,全市共卖出800多万副!其中23巧和24号最高峰时,口售量高达29万副和215万副!

北京市民疯丫!但疯了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死了才真止可怕!

4月17日中央开会;当晚市领导找我们谈话,告知当时的疫情,我听后真感到吓人。18日电经委通知我出任抗非物资总指挥。19曰物资保障组升格,成了市抗非指挥部的一个小组,组长也由一名副市长当了。当日我出任物资组办公室主任。20日卫生部部长和北京市氏被革职,我们抗非指挥部的各小组成员正式上任。21日我负责的物资供应办公室62名来自各个部门的人员全部到位。当日23部电话全部开通,30多个网络建立,儿百部联络电话列在每个工作人员的办公墙上。而那时遇到第一件最重要最紧急的事就是前线急需的防护服……市经委副主任张工在日后接受我采访时,说起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一连报出几个工作日历的战斗内容。

防护服太需要了!

可恶的SARS此时此刻正以最疯狂的攻势,袭右着医务人员。

每曰三位数的确诊从防患者中有六成是医务人员他们在抢救从四面八方涌向医院就诊的患者时,由于没有有效的防护服而一批批地倒下了……

什么,你们那儿又有5个倒下了?

我们昨天刚拉走4个,今天又倒下了7个……某院长哭着向市长报告。

要不惜切代价,保护好我们的医务人员!医生假如都倒下了,西姓还怎么个活法?指挥部里,市长、市委书记的眼睛都红了,他们的声音里带着撕裂的颤抖。

你们要是没能耐,就统统下台吧!张文康、盂学农就是你们的榜样!市府热线电话里,市民们骂声震天,那骂声里包含着恐惧,包含着怨恨,而史多的是包含着焦急和期盼。

八味方还在热火朝天地煮提着,陈济生又授命组织防护服的采购与供应。

陈总,你的任务重啊!重如泰山哪市长握住陈济生的手,问样充满期待也充满焦虑。

平时,举手投足都非常讲究得体的京城女药王陈济生,此刻连别人喝过的水她都会端起来往自己的嘴里倒一时间在那个时候真的太宝贵了,每一分每一秒钟都连着市民和医务人员的生命!

没说的,我们坚决完成仟务!接受任务后,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我一个非国有单位的股份公司,怎么市长们把我看作是他的一个局、一个国营集团来对待呀?如果换了平日,陈济生真会发笑。可现在她想到的只有八个字:国难当头,人人有责。

是啊,国难当头时,每个公民、每个单位都是政府和人民的一分子,相互间不分你我,不分公私,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一个碉堡里的机枪手,共同的敌人是弘旧!

陈济生又闪出另一个念头:当年林巧稚大夫给我起名济生时,真的有先见之明?

呵,济生,济人民、济同家、济民族之生!

小女子有个济生的男儿名字,大概早就有安排她担当国事民生的大任的打算吧陈济生在此刻真的很感谢林巧稚大夫一那是一位真正给予别人生命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