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商会以一场闹剧的方式拉下了帷幕。
诸多麻烦的善后事宜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上午,萧别来接我和萧妈妈回去,估计是萧家的私人医院出了很大的问题,萧别脸色苍白,一路沉默,偶尔转过脸来看我,眸子里都是深深的疲惫和隐忧。
“萧别,你送咪咪回屋,她这次倒是受了不少惊吓。”萧妈妈推开车门回眸一笑,意味深长。
萧别勉强回她一笑,负手弯腰,探出一只手将我从车里扶了出来。
“咪咪,你最近剧烈运动的时候,会不会有不适?”他一直沉默着跟在我的后面,转过长长的走廊,临近我的房间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轻轻问道。
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下,除了会不自觉地使用左手做事,其他的尚且都好。
“怎么?你的身体可好?”他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探过身来观察我的脸色。
我不禁莞尔,拍拍他的肩膀:“萧小管家,你不会下岗的,即便我出了意外不能存活在人世,我看你也能在这里继续任职下去。”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他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呈现出一种惨白惨白的颜色。
“胡说八道!”他一把拽过我的手,眸子里说不清是惊恐还是愤怒,映衬得整个眸子亮得惊人,他愤怒地命令我道:“萧咪咪,你给我吐口水,说那些话都不算数!”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的手指将我的手臂掐得生痛,我瞪着眼看他,不但没有吐出口水,相反还生生地咽下去一口。
“白痴!吐口水!”他怒。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露的怒气,眸子黑邃,黝黑之中像是隐藏着一个大大的漩涡,将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连带着我所有的视线。
“你有什么权利谈论生死,你的生命是我二次赋予,就算是生死,也只能由我来定!”他显然怒极,伸出手固定住我的后脑勺,狠狠地朝我的唇压了下来。只一会儿,他转头吐出一口口水,松口气道:“刚刚你说的,通通不算数,我替你吐了口水。”
我看过淡定的萧别、清雅的萧别、温柔斯文的萧别,却还没有见过如此霸道的萧别,不禁呆住。他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再次辗转于我的唇上,看我越发地迷蒙,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口咬在了我的唇上。
我下意识反咬,他闷闷笑了一声,迅速地放开我。
而后叹息,郁闷异常地说:“咪咪,你已经过了童言无忌的年纪,请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我撇撇嘴,丝毫不以为自己有错。
“咪咪,为什么你对我千依百顺的时候,我不觉得你好,现在别扭了反而觉得你处处可爱,什么都好?”他说起情话来,简直出神入化。
和他以往青莲一朵的形象截然不同。
我的心口一甜,脑袋再也负荷不了,索性即时当了机,什么生死攸关的揣测,通通给我抛在了脑后。
古语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腆着脸,作娇羞状提醒他:“萧别,刚刚是我的初吻。”为了配合我娇羞无比的模样,我甚至学着鹌鹑扭了扭腰。
萧别愣了愣,眼神闪了闪,突然抿嘴似笑非笑:“咪咪,错了,你的初吻不是给了我。”
他虽然在笑,却是有些闷闷之感。
我皱眉:“我不记得了!”
他挑挑眉头,淡淡答我:“前年生日,你趁着醉酒,强吻了顾小少,被他打成胸骨骨裂,足足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我迅速石化,实在对于这一石破天惊的往事无力接纳。我没有想到,萧大小姐出了压过萧别,居然还强过顾小少。
要不要这么惊悚?
我纠结着抓头发,看见萧别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禁莫名其妙地恼:“你开心什么?”
他不温不火地伸出食指,捏了捏我的脸:“我不会将以往的你和现在的你混作一谈的,我只认同现在的你,所以,我会对你的初吻负责。”
好暧昧的话......
我咽咽口水,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默默注视着我,眸深若幽潭,黑不见底,看得我不禁心慌起来,他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一勾,果然如我所愿,更加直白地道:“咪咪,其实我......”
我慌慌张张地扭手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却住了嘴,眼睛直勾勾地向我身后看去。
我转过脸去,后面站着商二少,见我们都停下来看他,他微微一笑,突然啪啪啪鼓起掌来:“继续,继续,二位继续,不要因为我扰了这么甜蜜的氛围,我很久没有感受这种家家酒一样的感情了。”
“......”我和萧别对视一眼,俱无言。
他不以为意,整整衣服,笑得更加温柔:“对了,咪咪,玩玩游戏可以,但是不要过了。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冷冷地瞪他一眼,对她突然出现破坏气氛,心下郁闷不已,商老二,你拐着弯子来嘲笑我么,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萧别的脸色立刻恢复到先前的冷淡,朝他淡淡看了一眼,转过脸来对我弯了弯腰道:“小姐,我先去整理你归校的行李。”他又转过身来,朝商二少优雅地欠了欠身,突然露齿一笑,笑容璀璨明媚,道:“兔子少爷,喝点什么?”
他的笑容谦逊有礼,声音斯文优雅,说的话却是挑衅至极。
我眼见着商二少脸黑了黑,不禁好笑,插过话去:“二哥,可有什么事情?”私底下却悄悄朝萧别摆摆手,萧别斜睨过来,清澈的眸底还残留着笑意,冲我撇撇嘴角,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拎着我的外衣,先进了小厅。
商二少调整了下表情,回答我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彬彬有礼:“是这样,我想请咪咪喝咖啡。许久不见咪咪,二哥倒是真的想念你了。”
他笑的时候,极尽儒雅之态,眉目之间有一种傲气,并不让人厌恶,像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他的笑容一直没有淡下来,眸光闪闪,直视着我。
我回他以微笑:“那商二哥就在咪咪这里喝两杯好了,我这里有考比.努瓦克,听说不错。”这种咖啡据说来自苏门答腊岛,号称世界上最昂贵的咖啡。但对于我来说,不管昂贵与否,它都是咖啡。讲究档次,是富贵人家的习惯,她们喜欢搞低调的奢华,不见得我就喜欢。所以咖啡购来以后,我一次也没有碰过。
商二少笑容滞了滞,眼帘垂了垂,道:“咪咪不愿意和二哥私下外出么?”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失落,让他平添了一分惆怅的气息。
我忍不住笑,拍拍他的肩头,“商二哥,你惆怅的样子,很有几分我见犹怜。我真不忍心拒绝你啊。”
他的嘴角抽了抽,却依然保持着一种温文尔雅的声音:“咪咪小公主看得上,是二哥的荣幸!”
这下,语气间的刻意讨好,连我都听了出来。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实在忍不下去:“商二哥,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说话吧,反正我们也撕破过脸,你再这么温柔下去,我觉得很伪善。”
他的脸黑了黑,身子一僵,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许久之后苦笑:“我以为上流社会的淑女是不会将事情说得这么透彻的。”
好毒的嘴巴啊,这是暗指我不是上流社会的淑女么?
我神闲气定地看他,一摊手,无奈状:“我估计商二哥从来也没有当我是上流社会的淑女,再说,做淑女有用的话,我当初还用那么辛苦地追逐商二哥么?”
我是指萧咪咪为爱痴狂,疯狂赌马的事情。
商二少不语,定着眼看我,许久以后,叹了口气,竟然无比真诚道:“咪咪,我发现,我还真的后悔当初拒绝你了。你现在比那时要强上百倍,如果是现在,我想是可以的。”
我听得眉开眼笑,立刻笑道:“谢谢商二哥夸奖,不是去喝咖啡么,走吧!”
他给了我台阶下,我就顺着下,从他口里听到这么真诚的赞美之词,还真是少见。商二少就是口蜜腹剑,扮猪吃老虎的典型,想从他那里听到一句纯粹的溢美之词,估计很难。
他又叹口气,眼神烁烁地看向我,欲言又止,而后,像是压抑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好吧,我们去天堂。”
天堂是一家极为高档的品饮馆,据说,能进去消费的人少之又少,要凭着VIP资格才能入内,上层社会的名流也似进天堂品饮为荣。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对那里有一种此地只应天上有的幻想。
于是,我澎湃地捏着商二少的手,很激动地大叫:“二哥,你真是我亲哥哥!”
他浑身一哆嗦,下台阶的时候,脚狠狠地崴了一下。
天堂其实隐在市中心,以前我路过的时候,只远远在那一片栅栏里面看见绿绿的树尖上冒出的白色屋顶,现在走进了这片栅栏才发现,原来这座小楼居然全用檀香木搭就,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果然奢侈至极!
“咪咪,喝点什么?”
我还没缓过神来,脱口而出:“可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