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百璃的案子中,上面那个来头很大的人,大家不用问也猜到是谁--反正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商吹歌屈服!
连日来,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要摆平这件事。可是大多数人一了解事情始末,就都委婉地拒绝了,甚至连律师都拒绝代理这个案子。大家都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何况是为了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女孩。只有少数很讲义气的人愿意帮忙,可是他们的影响力,比起案子背后的那个人,太单薄了。
大家越是努力,坏消息就越是一个一个传来:
佳百璃被璀璨学府开除了;
佳百璃案被秘密转移,无论慕雪寒如何打探,都探不出她的关押地;
佳百璃案被全城媒体曝光,她的照片连续数日占据着电视、报纸和网站头版头条的位置;
佳百璃的身世被曝光,立刻冒出来好几个医生护士出来证明,当初因为种种考虑,把她的出生证明填晚了一年,所以她已经满十八岁,可承担完全的法律责任……
…………
屡次连番的打击下,几个男生终于悲哀地承认,他们平时的呼风唤雨,其实都是因为人家敬畏他们的权势和财富,没有这些的支持,自己实际上一点力量都没有。
连日来的折磨,令商吹歌越来越憔悴。他好恨自己,原来他是这样无用的人,佳百璃在不知什么地方的监狱里受苦,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天,慕雪寒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明天,法庭将公开审判,对佳百璃做出最后的裁决--据知情人士透露,数罪并罚,她可能要被判十五年到二十年的刑期。”
这意味着,明天,他们再做一切,都已经晚了。
大家全都沉默了。
“因为不知道佳百璃被关押在哪里,所以明天在法庭,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我们一定要在法庭里把她劫走!”慕雪寒说。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用的一招,因为在这之后,佳百璃从此只能隐姓埋名,亡命天涯。
“那么,我们来安排一下!”沈奕白说,“雪寒,我们需要法庭的结构图、押送路线和警卫人员安排等全部资料。”
“我已经准备好了!”慕雪寒说着,拿出图纸等资料,与沈奕白和尹子忱研究起来。
商吹歌一直沉默不语。他望着三个兄弟,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几天,为了他的事,大家都忙坏了。雪寒为了别人不肯帮忙,和很多老朋友闹翻了;子忱一直在试图利用家里在政界的影响力干涉此案,为家族惹来了很多非议;还有奕白,每天忙完自己的事,还要去医院照顾病中的巴蓓洛,他也已经心力交瘁了吧?要是因为去救佳百璃,连累到奕白,那么巴蓓洛怎么办?
是了,他不应该再连累他们了,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承担吧。
他默默地站起来,“我先回家一趟!”
家?他和佳百璃住的那条船,早已被人拖走,停到私人船坞去了,他们哪儿还有家?然后三人便明白过来,这次,商吹歌说的是自己的家。
“吹歌,你……”三人心头一沉。
“这也许是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吗?”商吹歌冷冷地笑了笑。
是的!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这是解救佳百璃最简单的办法。只要吹歌肯屈服,以后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如果有一线生机,大家都不愿意走这一条路。
商吹歌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走了,明天见!”
商先生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抬起眼睛,问:“那小子还在外面吗?”
“在的,少爷一直在会客室等您!”秘书恭恭敬敬地回答。
“哼!让他进来!”商先生说。
三个小时前,商吹歌突然跑到办公室要见他。他为了磨磨他的性子,故意又开会又处理公务,就是不见他。那孩子居然很沉得住气,一直规规矩矩地在外面等--要是过去,他才不管开会不开会,想什么时候闯进来就什么时候闯进来。
这小子居然坚持到现在才来求他,是实在没办法了吧?嗯,他就是要让这小子知道,光凭冲动是办不成事的。
门上响起轻轻的叩击声,然后商吹歌静静地走进来,站在父亲面前。他脸上带着几分漠然说:“爸爸!”
商先生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比上次见面,儿子几乎瘦了一圈,脸颊有些凹陷,原来的神采飞扬都不见了,眼睛变得沉静,说话客客气气,仿佛面前的不是老爸,而是陌生人。
他心里疼了一下,嘴里却冷静地问:“你来干什么?”
商吹歌握了握拳头,深深地吸着气。
“爸,我求您!求您放过佳百璃!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去招惹她的,不关她的事情。您放过她吧!她从小就孤苦伶仃,被所有人欺负,却一直很用心很努力地活着,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求您放过她……”
商吹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用力地扭过头,不想父亲看到自己流泪。
商先生凝视着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个孩子从小就顽皮,犯了错宁肯撒泼耍赖,也绝不会认错,这还是他第一次向自己低头,却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他叹了口气,“怎么?你以为那位佳小姐的事情,是我做的?”
商吹歌脸上浮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那么,还会有其他人吗?”
商先生淡淡地说:“想不到,在你心里,爸爸竟然是这样的人!”
商吹歌嘴角轻轻一挑,没有说话。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回去了!”商先生摆摆手,“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停了片刻,商吹歌唤了一声:“爸--”
“欸?”
“我恨你们!”声音不大,却清晰。
“你说什么?”商先生恼怒地一拍桌子。
“爸,明天佳百璃就审判了吧?你们决定是让她坐十五年还是二十年牢?我虽然救不出她来,但是我可以陪她的。”商吹歌轻轻地笑着,“再见,爸!”
他这笑容,令商先生心里一寒,“你是什么意思?”
商吹歌微笑,“爸,您的钱可以左右佳百璃的命运,不知道能不能左右我的。让我想想,我是去抢劫呢还是去杀人呢?”
“啊,我想起来了,穷人的命不值钱……”他目光望向对面的楼宇,冷冷地笑着,“对面的那个餐厅,出入的是社会名流吧?不知道如果我杀的是他们,您的钱还好不好用!嗯,上次有个什么银行家的伯伯,打高尔夫球的时候赢了您,您很不高兴,好吧,我第一个就杀他!还有,那个什么明星,在慈善会拍卖中,她的裙子居然比我妈妈的油画拍的钱多,害我妈没面子,她排第二个!第三个……唔,不行,这样一个一个杀太麻烦了,我去做个炸弹……”
商先生越听越心惊,这孩子疯了!他为了那个女孩,什么都不顾了!
“爸,再见!代我跟妈妈说对不起,今年她生日的时候,我不能给她唱生日歌了!”商吹歌转身向外走去。
“吹歌,你给我站住!”商先生拦住他的去路,“你想气死我和你妈妈是不是?你给我走出这个房间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商吹歌冷然一笑,“爸,没用的!我就算四肢俱断,杀不了别人,还杀不了自己吗?”
这孩子看样子是铁了心了!商先生立刻软了下来,“有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你这么做,也救不了那位佳小姐的!”靠!这臭小子算是抓住他的弱点了!
“儿子,你这样,老爸很心疼啊!”商先生搂着儿子的肩,苦口婆心地劝,“那位佳小姐的事,真的不是老爸派人做的。老爸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也知道你喜欢她!老爸可以用钱,诱惑她主动离开,那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钱啊,怕你以后会伤心嘛……”
商吹歌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
商先生举起手做发誓状,“儿子,从小到大,老爸骗过你没有?”
商吹歌考虑了几秒钟,眼睛里的冰稍微融化了一些,“不是您,那是谁做的?”
商先生苦笑,“孩子,做这种坏事的人,你不能只考虑自己家里啊!你老爸再怎么样,也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怎么能使这种只有女人才做得出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傻小子要再想不出来,可就真没救了!
商吹歌紧皱眉头,“你说的是……米阿姨?”
“我可没说啊!我什么都没说!”商先生立刻否认。
“我知道了!”商吹歌沉思片刻,“我走了!”即使不是老爸做的,但这件事他知道却不阻止,一样可恼!
“吹歌,你就这样去?”商先生叫住他。米绯妈妈可不好惹,这小子哪儿斗得过她!咳,老爸虽然不能出面,但背后支支招总行吧,儿子在未来岳母手里输得太惨,自己也没面子嘛……
商吹歌挑挑眉毛。
“你想怎么和她谈?她可不在乎你杀人还是自杀!你不是要拿杀米绯这件事,威胁她吧?”
“不,爸爸!”商吹歌眼神漠然地看着老爸,很平静地说,“我杀她!”
商先生晕!
米夫人坐在自家客厅里,一边优雅地喝咖啡,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商吹歌:哼!小子,你不是嚣张吗?不是欺负我女儿吗?看你服不服!不过这小子对那黄毛丫头还真好,居然真肯为了她低头。真是越想越气!
“吹歌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看阿姨啊?上次你还说煮咖啡给阿姨喝,现在先尝尝阿姨煮的咖啡吧!”
“阿姨,我不是来喝咖啡的!”商吹歌表情冷冷的。
“哦?那你是来做什么?看绯绯啊?她去纽约玩了,不在家哦!”米夫人跟他兜圈子。
商吹歌淡淡一笑,“米阿姨,放过佳百璃,有什么条件您说。”
“佳百璃?这是谁呀?名字好熟悉……”米夫人装模作样地支着头思索,“啊,记起来了,这几天最受报纸电视青睐的人哦,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商吹歌打断她的表演,“米阿姨,您看什么时候举行订婚仪式?”
“啊?什么订婚仪式啊?谁要订婚?你吗?对了,上次你好像说有女朋友了……”米夫人假装糊涂,“那么,想要阿姨送什么礼物给你们?是东京的豪宅,还是南非的钻石?”
商吹歌忍耐着,“阿姨,我是来问您,我和米绯的订婚仪式,什么时候举行?”他已经屈服了,她还想怎样?
“咦?你要和绯绯订婚?这从何说起!我家女儿又漂亮又可爱,怎么能这么早订婚呢!全世界几十亿人口,把同性、老人、小孩、丑的、笨的、傻的、残的……全剔出去,还有无数可以选择的对象啊!我女儿还要劫富济贫去,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浪费自然资源呢!”
这话听着真熟悉啊!即使商吹歌是现在这样的心情,也听得脸上有点发烧。
“对不起,米阿姨!”商吹歌苦笑着,今天不论受到什么奚落,为了佳百璃,他都得忍,“您能不能把女儿许给我?以后我会对她好的!”
米夫人连讽带刺地挖苦:“这种事情我这当妈的可做不了主,现在的孩子宁肯离家出走,都不愿意听父母的话,等什么时候绯绯回来,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吧!”
“妈!我愿意!”
米绯从楼梯拐角奔出来,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直接扑进商吹歌的怀里。她从小就知道会嫁给商吹歌,心里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只要他肯回来,以前的事情,她都不介意。
米夫人大晕,这女儿也太沉不住气了,才听一句好话,就把以前受的气都忘了!
商吹歌任凭米绯抱着自己起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米夫人,“那么,您什么时候可以放人?”
“放人?什么意思?”米夫人仍然假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