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借着宝玉和湘云的归来,贾母等人都十分高兴的时候,黛玉让家人像贾母那里为靖玉提了亲。
惜春的婚事,原应该由贾珍做主,只是贾珍和尤氏如今已经离京回了金陵老家,惜春的事情只好由贾母做主。
谁知林安家的请了官媒去找贾母说时,贾母却一口回绝了,说什么惜春还小,过几年再说之类的话。
林安家的回了黛玉,黛玉听后心中很不自在,惜春如今也已经十五岁,已经到了及笄之年,靖玉虽然比惜春小几个月,但二人如今情窦已开,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贾母不允,不知是什么道理,思来想去,便决定亲自去走一趟,总觉得好歹自己也比他们面子大一些,为了弟弟的幸福,辛苦些也值得。
这日,阳光很好,二月的天,也开始转暖和了,黛玉换了蚕丝棉的湘绣达婆衣,浅金色轻罗锦缎,滚着石青色的细边,腰里系着秋香色的马面长裙,裙角绣着一朵朵黄色的令箭荷花,让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因为达婆衣比较宽大,所以看不出黛玉微微隆起的小腹,反而显得她更加雍容华贵。堕马发髻上带着细细的翠珠赤金花钿子,没有其他簪环,老坑玻璃绿的耳坠子轻轻摇摆,闪烁着华丽的光亮。
紫鹃因嫌外边冷气还重,便拿了一件鹅黄色的小毛披风,预备着黛玉上车下车在外边的时候披一披。
黛玉在丫头们的服侍下上了马车,紫鹃,晴雯和雪雁跟着上了黛玉的车,后面春纤跟着另外还有四个跟着出门的精细嬷嬷五个人,也上了一辆车,后面还有一辆车装着各色礼物,另有十来个家丁护卫前后跟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贾母的小四合院里,宝玉正在自己屋里读书,湘云坐在炕上,做着孩子的小衣裳,邢夫人在边上看着,一边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贾母房里,赵夫人带着丫头们陪在那里说话,贾政去了私塾,贾赦只是在家里睡觉而已。
丫头们进来说:“北靜王妃来了。”
邢夫人和湘云忙下了炕,宝玉也放下了书,三人便迎接出来。黛玉扶着丫头们的手,慢慢的走到院里,见宝玉湘云和邢夫人都迎出来,便拉着寒暄着问好请安毕,又往贾母房里来。
赵夫人也得了消息忙迎出来,黛玉又请安,只以舅母相称,赵夫人因年前去求黛玉,没见着面,后来去了一趟耶律的府上,根本没打听到探春的消息,所以心里一直闷闷的,今儿见了黛玉,似乎又见到了希望一般,自然也欢喜起来。
众人进了内室,只见贾母正坐在炕上,靠着靠枕,闭着眼睛打盹儿,满头的头发都已经白了,银灿灿的让人看了又不由得心酸,一脸的皱纹纵横交错,看上去极尽沧桑。
抄家才一年多,她如同老了十岁。
黛玉看看赵夫人,赵夫人忙小声说:“过了年以后,老太太的精神便大不如以前了,你这儿跟她说话,她哪儿就睡着了,等她醒来,若是见众人都不说话,她还不乐意,说大家都厌烦她了。老了老了,又成了小孩子了。”
“舅母真是受累了。”黛玉看着贾母的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人生苦乐,都要尝一番,先苦后甜,总是幸福的,先甜后苦,便都受不了了。
“姑娘说哪里话,我们做晚辈的,伺候老人是应尽的义务,那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之说?”赵夫人轻叹了口气,说道。
“老太太现在吃饭如何?”黛玉跟着赵夫人一起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又让众人都坐下,方问道。
“也不如从前了,只捡着爱吃的吃一点,稍有不合口味,便摔了筷子不吃,说大家都厌烦她了。”邢夫人照实道。
“捡着她爱吃的给她做了罢了,若银子不够,只管来找我。”黛玉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拭泪,谁都有老的时候,老太太如今这模样,看来是精神不大好了,许是到了垂暮之年又突逢巨变的缘故,别说是她,就是年轻人,也不一定就能转过这道弯儿来。
外面春纤进来回道:“琏二奶奶和巧姑娘来了,说是要给王妃磕头请安。”
“凤姐姐回来了?”黛玉吃惊的看了一眼邢夫人。
“她哪里还能回得来?听说跟她姑母去了西边,找她的父亲去了。”邢夫人淡淡的说道,“外边是平儿带着巧儿来给大姑娘请安的。”
“哦,原来是她,我说呢,她就很不错,如今做了正房,可要好好的过日子了吧?”
“可不是嘛,琏儿在外边开了一个小小的成衣铺,她便每日忙着做些活计,有时是别人订做,有时是做了拿出去卖,小日子如今也算是殷实了,每月能赚个十几两银子,还经常买些老太太爱吃的拿来呢。”赵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了两步,拉着平儿进来。
“给王妃请安。”平儿带着巧姐进来,见了黛玉先行礼。
“好嫂子,还不起来。”黛玉忙含笑拉起,又打量了一下平儿,只见她粗布衣衫,洗的干干净净,乌黑的头发盘在后面,用一根青色的丝带层层缠绕着帮着耳后,素面朝天,毫无一点脂粉,到更加显得她清雅如菊。
站在后面的巧姐,穿着大红袄儿,灰布裙亦是家常织的粗布,双丫髻绑在耳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儿抿着,站在平儿身后只比平儿矮半个头。黛玉见了更加喜欢,便拉过来笑道:“这孩子,长得倒是干净。”再看她的手时,却不像自己的手细嫩无比,指甲剪得光光的,手指肚和手心里都有厚厚的茧子。黛玉便皱着眉头,展开她的手细看。
“林姐姐莫奇怪,这很正常,也不是平儿虐待了她,她每日纺线织布,手便是这样的,平儿也是如此。”湘云便在边上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苦了你了。”黛玉摸摸巧姐光滑的小脸,叹道。
“林姑姑,这有什么苦的?外边还有一些孩子,连饭都吃不上,那才是苦呢,巧儿跟着平姨,所有的粗活重活都不用做,平姨待巧儿很好的。”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黛玉一边微微的笑着,摘下手上的一直金镯子给巧姐套到腕子上。
“林姑姑,我不要,谢谢你。”巧姐便欲摘下来还给黛玉。
“拿着吧,你既叫我一声姑姑,咱们便不是外人,姑姑给你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自强自立,巧儿长大了,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好不好?”黛玉一边拍拍巧姐儿的手,一边笑道。
“嗯,我听林姑姑的话,长大以后做一个像姑姑这样的人。”
众人听了这话,都各自笑叹。鸳鸯便过来,给众人的茶杯中都添上了热茶,此时贾母正好醒了。
黛玉便上前问安,贾母抬起头来,见是黛玉来了,便淡淡的说道:“王妃大驾光临,民妇一家如何承担的起?”
“老太太,玉儿现在虽然是王妃,可也是你的外孙女啊。”黛玉听了这话便觉得刺心,但想想贾母这是老糊涂了,又无法跟她计较。
“大姑娘别伤心,老太太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嘴上总这样说话罢了,她原来是多么疼姑娘啊,姑娘千万别跟她老人家一般见识。”邢夫人忙在一边劝道。
“舅母放心,我怎会生老太太的气,那成了什么了?”黛玉淡淡的一笑,又对这贾母说道:“老太太,我今儿来是有事要求您的,惜春小妹妹今年也十五岁了,也该提亲了吧?”
“你说什么?惜春怎么了?”贾母耳朵早就有些聋了,时好时坏的,这会儿却没听清楚黛玉的话。
黛玉无奈的看看邢夫人,又看看赵夫人。
邢赵二人对视一眼,邢夫人便笑道:“姑娘,你的意思那日林管家的娘子来时也说过了,我们都没有意见,你舅舅也很愿意,惜春那丫头那年闹着出家当尼姑去,我就悬了半年心,你说她哥哥嫂子都不在这里,她若真的当了尼姑,我们可成了什么人了?既然是姑娘做主,男家又是姑娘的娘家,还是嫡亲的兄弟,这有什么不好?依我们的意思便很好,只是我们家又高攀了,如今落魄成这样,吃穿用度都是姑娘家照应着,索性连一点像样的嫁妆也拿不出来,我们也怪臊的,可怎么说呢。”
“舅母这话说的,真是让外甥女无语了,谁家有什么,当初我小的时候,不也是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如今靖玉也没什么功名,不过仗着父亲在世的时候留下的一点家业过日子罢了。也只是平民百姓家,谁也别说高攀了谁就是了。”黛玉一边笑着,一边叫人把带来的礼物一样样拿上来,除了给各房里吃穿用度的东西,另有一箱子算是惜春的聘礼,紫鹃和晴雯上去打开,一样样拿出来给邢夫人和赵夫人,当着贾母的面,都看仔细了:
各种花样的大红妆蟒锦缎共六十匹,大红绡纱共六十匹,四季衣裳共八十套,金丝缠花簪二十对,各色玉簪子共十六对,各色玉镯二十对,金银手镯共四十对,金银镶翠点翠戒指耳环等若干。御用官窑瓷器一套,苏绣花草炕屏一套,各种玩器若干……
紫鹃等人一样样拿出来给众人看了,又放回去收好,等都收拾好了,黛玉方起身笑道:“来了这半日,只怕舅母都乏了,今儿先回去了,明儿叫她们补了帖子送来,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来了,二位舅母多担待些。”
邢夫人忙笑道:“都是自家人,很不必那些虚礼,大姑娘有着身孕,要多注意休息保养才好,这些事情,不比亲自来了,王府里的事情也多,我们做舅母的,不能为姑娘分忧,还反倒添乱不成?”
赵夫人也忙说就是这样,平什么事情,只打发家人来罢了,很不用自己跑来跑去的。
黛玉临走时,又劝了会子赵夫人,探春已经是那样了,耶律鸿飞也不会待他很差,好好的看着环哥儿过日子罢了,多读点书,秋帏的时候得个功名,将来也就好了。
黛玉回府后,叫了林安家的来,如此这般交代清楚了,色色都备齐全了再到贾家去换帖子。一应俗礼都按照贾家人的意思办罢了,不过是花些银子而已。
这里林安家的天天忙着靖玉和惜春定亲的事情,黛玉只在府上养身子。
靖玉和惜春的事情定下来,黛玉便去了一桩心事,于是便欢喜的很,每日看看书,写写字,或者弹弹琴,吹吹萧,日子过的倒也蛮自在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还有两个多月就临盆了,每每看见紫鹃她们都跟着嬷嬷们一起做些小衣裳,黛玉的心里便暖暖的。
又叫人把做好的衣裳被褥等放在自己身边,闲时便拿出来看看,幻想着孩子的小模样,到底是像水溶呢还是像自己,黛玉的脸上便漾着幸福的微笑。
这日黛玉正歪在榻上犯春困,却见水溶急匆匆的进来,见着黛玉便道:“快些穿衣裳,跟我到城外别院去,老太妃不行了。”
黛玉听了心中一阵着忙,紫鹃忙过来,扶着黛玉坐起来,又劝道:“王妃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太妃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会子若有个好歹,天可不就塌下来了?”
水溶听了紫鹃的话,方想到是自己莽撞了,便不再多言,待黛玉穿了衣裳,二人便坐了车,匆匆忙忙的往城外去了。
老太妃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水家阖府上下一片白茫茫的,连家里的猫儿狗儿也都穿上了孝服。
黛玉跪在灵棚里,挺着大大的肚子,哀哀欲绝。来往吊唁的人见了,也都替她难过。水溶的心里更不好受,太妃的死是一重折磨,黛玉的陪灵更是一重折磨,无奈黛玉又是嫡孙媳妇,这样的事情,偏偏不能逃避。
紫鹃便每日熬了参汤,让黛玉喝下,幸而天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不然黛玉这样子可实在是撑不住,尽管这样,每日晚上临睡时,黛玉肿胀的脚和腿都无法动弹,都是紫鹃和晴雯等人拿了中药熬了水,给她清洗浸泡,才能稍微好些。
忠勇亲王和水溶每日迎来送往,陪灵祭祀,忙乱不堪。幸有靖玉在外边帮着料理,再加上家人也都精诚忠义,大面上总没错了,外人家不知道的,都说北靜王府虽然人丁不旺,但毕竟是大贵之家,老太妃的丧礼亦是十分的场面。
这日黄昏,烧过了黄昏纸,黛玉便从灵堂里出来,紫鹃和晴雯一边一个架着她的胳膊,慢慢的走下台阶,便有四个婆子抬着竹椅小轿等在翠柏后面,黛玉慢慢的走过去,刚坐了,便见林安家的过来,亲自随着黛玉回了听雨轩去。
如今正房里改作了女客们来往起坐的地方,湘云带着嬷嬷们每日在那里照应,让黛玉省了不少心,宝琴如今也每日在灵堂陪灵,晚间便与湘云一起到听雨轩歇着,湘云已经临产,此时虽然劳累辛苦,但她素来身子骨极好,倒也不觉怎样,宝琴却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正是浑身难受的时候,三个孕妇每晚在一起长吁短叹,真是苦不堪言。
林安家的护送着黛玉回了听雨轩,宝琴已经先回来了,歪了一会儿便觉得好了些,见黛玉才回来,便要起来,黛玉忙止住了,转头又问怎么云儿还没回来。
林安家的便回道:“主子,奴才正要回呢,今儿贾府那边传来消息,老太太今儿一早也闭上了眼睛,奴才刚才因想着主子还在灵堂里,便忍着没说,这会儿宝二奶奶可不也要回去呢。”
“唉!”黛玉听了这话,不禁又泪如雨下。——偏偏老太太也没了。
“主子,这会儿还是多养养精神吧,累了一天了,你瞧这脚肿成了这样。”紫鹃一边褪下黛玉的鞋子,解下她的袜子,一边把黛玉的双脚放在温热的洗脚水里。
“是啊,老太太的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一阵迷糊一阵清醒的,毕竟抄家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其实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林安家的也在一边劝着。
“唉,也太早了点,总要看着云丫头把孩子生下来才好,还有我们太妃,也是这样。”黛玉又轻叹一声,“你去吧,帮着云儿打点一下,收拾好东西,再叫家人那一千两银子给那边送去,怎么说也要给老太太买一副好点的棺木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靖玉,别忘了让他也过去吊唁,我就去不了了,太妃这事也离不了人,母妃如今身子也不好,我又这样,唉!这是怎么了都。”黛玉一边叹息,一边往后靠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紫鹃洗好了脚,拿了毛巾来给她擦干,轻轻的把腿放到了榻上,黛玉便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已经夜深了。黛玉挣来惺忪的眼睛,看看屋子里熟悉的一切,长吁一口气,便坐起身来。
“主子,皇上来了,在外边同王爷说话呢,王爷说定主子醒了,就请过去。”雪雁守在黛玉身旁,见黛玉醒了便轻声说道。
“皇上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应该是有事吧。”雪雁也不知道皇上来是为了什么,总是一定是有大事,不然作为九五之尊怎么会半夜到此。
“口渴得很,先端杯茶来。”
“主子,喝这个吧,您晚饭还没吃呢,这会子喝茶,对身子不好。”雪雁说着,便端过了桌子上的参汤,她平日不大在黛玉跟前伺候茶水,此时亦有些笨拙。
“嗯,我自己来吧。”黛玉接过了参汤,一边喝着一边问道,“紫鹃去了哪里?”
雪雁听了,淡淡一笑,说:“冯紫英来了,紫鹃找他有事。”
“那日你说的那话,不是开玩笑吗?”黛玉蓦然想起那日出征,雪雁和水溶打的赌,便是赢了冯紫英给紫鹃当相公去。
“主子,我说过玩笑话吗?”雪雁不满的接过黛玉手中的空碗,撅起了小嘴儿。
“可紫英是人,又不是一样物件,你说给紫鹃做相公就给紫鹃做相公吗?”黛玉看着雪雁一脸的认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紫鹃很喜欢他啊,主子没看出来吗?”
“可紫英喜欢紫鹃吗?”黛玉看着雪雁的眼睛,轻声问道。
“他是王爷的属下,王爷一句话不就行了?”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便是王爷说了那句话,紫鹃也得不到幸福,与其那样,还不如让紫鹃另嫁别人。”
“主子放心,我都办妥了。等过了这阵子,主子给他们做主就是了,难道主子还在乎一套妆奁不成?”雪雁蓦然笑道,眼睛里带着一抹泪花,忙转过头去,不让黛玉看到。
偏黛玉看得真切,心中便如针扎了一下,猛然抽搐,雪雁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见黛玉醒了,水溶便进屋来,见黛玉依然坐在榻上,便轻声道:“参汤喝了吗?”
“喝了,皇上来了?”黛玉抬起头来,看着亦消瘦了不少的水溶,轻声问道。
“嗯,有事商量,你收拾一下,皇上就进来了。”水溶看看雪雁,“你到外边守着,闲杂人都不许进来,不听话的,便直接杀了,不管是谁。”水溶冰冷的声音让人有些害怕,连黛玉也不曾见过,原来他还会这样的冷酷无情。
“是。”雪雁答应了一声,端着汤碗下去,退了众人,然后纵身上了屋顶。两只白色的雕儿被召唤过来,在听雨轩的屋顶盘旋。
“好,你去请吧,我就好了。”黛玉听了,忙站起身来,自抬手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玄泽一身黑衣跟在水溶后面进了黛玉的屋子,先打量了一身素服的黛玉,肚子已经很明显的隆起,七个月的身孕,让黛玉的全身都有些浮肿,原本瘦瘦的瓜子脸,此时也有些团圆。
“玉儿,这几日要多注意身子,你和孩子都很重要,知道吗?”玄泽走进前,拍拍黛玉的肩膀,叹道。
“是,玉儿记住皇上的话了。”黛玉轻笑点头,原来皇上有时也像个慈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