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在的这两天,贾母都有叫人过来探视,王嬷嬷不愿让那边人知道了多事,只说姑娘身上不舒服,吃了药才睡下,或者姑娘睡下还没起来等话给推脱出去,来探视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回去只跟贾母说姑娘跟往日一样。贾母便不多费心,毕竟省亲别墅的其他景致都修得差不多了,是应该打点元妃省亲的时候了。
这日贾政递上奏折,恭请元妃省亲,玄泽看了,便指定在过了年之后上元之日,也就是元宵节这天准许元妃省亲。
此后王夫人和凤姐儿更加的忙活,贾政贾珍贾琏等人亦不得闲,倒是宝玉跟迎春三姐妹整日无事可做,贾政每日忙,也来不及问询宝玉的功课,倒把宝玉给乐坏了。
这日天下了雪,大家都懒得出去,宝玉正在房里同丫头们玩笑,却听见外边有人笑道:“宝兄弟在家呢吗?”
宝玉一听是宝钗的声音,忙笑道:“在呢,宝姐姐快请进。”
你道宝钗为何来宝玉这里,却因宝钗让他的哥哥四处打探盅毒的解毒办法,最终依旧没有寻得,无奈之中只得自己暗暗的休息体内的那一点点灵力,只求能快一点变得强大,能够冲破盅毒,获得自由之身。
说起了修习灵力,又想到了宝玉的通灵宝玉,暗自惦念那通灵宝玉中暗暗隐藏的浓厚的灵力,妄图将它占为己有。
宝钗进得屋来,见宝玉正在炕上同小丫头一起叨登一些胭脂香粉之类的东西,便笑道:“宝兄弟,你又弄这个?”
“是啊,宝姐姐来瞧,这一种香粉味道如何?”
“那年你给我的胭脂配方真是好呢。”宝钗自然是记得这事,那一张胭脂方子可是替她赚足了银子,如今他们家的胭脂铺子里,最热卖的还是宝玉的那张方子做出来的胭脂呢。
“没什么,姐姐觉得好便好,我正乐的效劳呢。”
“恩,”宝钗一边坐了,一边拿眼睛瞧着宝玉胸前的那块玉,又道:“整日价说你这块玉,到底也没仔细看过,今儿倒是要鉴赏鉴赏。”
宝玉听了这话,不好拒绝,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自要去解那通灵宝玉。
“做什么又解它?”晴雯从里间听了宝钗的话出来,老太太每回都叮嘱,那通灵宝玉是宝玉的命根子,一定不能有闪失。
“宝姐姐要瞧瞧。”
“哦,宝姑娘什么没见过,不过是块玉罢了,有几个字而已,原也没什么稀奇的去处,只请姑娘就这样瞧瞧罢了,又摘它做什么?”晴雯的嘴刀子一般,说话干脆利索。
“哟,瞧着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宝兄弟的事情你上心倒也罢了,怎么连个好声好气的也没有?这屋子里主子奴才的,还分清分不清了?”宝钗心中暗恨晴雯多事,通灵宝玉在他脖子上带着,自己是没有办法得手的,除非宝玉心甘情愿的摘下来,人与玉分开,或许宝钗还容易得手些。
“宝姑娘莫怪,二爷屋子里,向来是这样的,原来袭人在的时候,比我更嚣张呢,也没听姑娘说过什么,不过是袭人事事都听姑娘的罢了,如今我在这里,原是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的意思,宝二爷的事情自然是上心的,不然主子出了事,我们做奴才的可不就下地狱的份都没有了?只求姑娘体谅吧。”晴雯神态自然,语气和缓却没有一丝奴颜婢膝。
“哼,原来这就是宝兄弟屋里的规矩。”宝钗冷笑一声,便起身要走。
“姑娘尽管去太太房里告状,我这脸上又不是没挨过那大嘴巴子,那又怎样?老太太说了玉不离身,凭谁都一样,二爷是太太的儿子,只怕太太比奴婢还上心呢。”晴雯看着宝钗要离去的背影,冷笑着说道。
“好你个臭丫头,真是太没规矩了。”凭宝钗怎样能忍,也吃不下晴雯这口恶气,于是她迅速的转身,抬手就往晴雯脸上抽来。
晴雯却把手一扬,将宝钗的手挡在臂膀之外,宝钗没想到晴雯会反抗,所以一时愕然,但晴雯却早有准备,胳膊一用力,顺手一推,宝钗便站立不稳,往后仰去,扑通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晴雯却不动声色,上前拉扯宝钗,嘴里还着急的说道:“哎呀,宝姑娘你怎么了?打不着奴婢也犯不上自己往地上坐呀,大冷的天,地上凉,快起来吧。”
宝玉原就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也忙道:“宝姐姐快起来,是不是被什么绊倒了?”
宝钗又羞又怒,顺手抓住晴雯,使出灵力往外一甩,晴雯便如落叶般被甩出去。
啊?!宝玉见宝钗轻而易举的甩飞了晴雯,心中大惊,宝姐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晴雯被甩到墙壁上,咚的一声撞了一下墙,又被甩到地上,便已经昏过去了,墙上的东西被撞得七零八落。
宝钗心中怒气稍微小了一点,起身时看见宝玉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是盯着一个怪物一般,心中暗叫不好,这下只怕又多了些麻烦。都怪晴雯这小蹄子太气人,让自己一时忘了掩饰自己,漏了马脚。
宝钗暗暗的骂自己无用,又把笑脸对着宝玉,问道:“宝兄弟,你瞧什么呢?”
“宝姐姐,难道你会武功吗?怎么你一下竟把晴雯甩出去那么远?”
怕什么来什么,宝玉也不傻,片刻之间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表姐并不是等闲之辈,她那娴静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真实的她!
“宝兄弟,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刚才我不过是很生气罢了,从小到大没有奴才敢这样跟我说话,并没想要怎么样,不知为什么,晴雯这丫头便甩出去了,莫不是她会什么劳什子武功吧?”宝钗一脸的无辜,怔怔的看着宝玉。
丫头们早就七手八脚的把晴雯扶起来,又七摇八晃的晃醒了她,宝玉便过去关切的问她怎么样?
晴雯冷笑道:“我天生命贱,没那么容易死。”
话虽这样说,但是此时晴雯全身酸痛,只有嘴上逞强的份了,碧痕和秋雯把她扶起来,搀到床上,宝玉叫人去寻太医来,转身看见宝钗依旧站在那里,便上前说道:“宝姐姐,你且请回吧,晴雯伤的厉害,若是老太太问起来,我能替你遮掩就替你遮掩,遮掩不了,舍不得只能实说了,你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老太太那里自然有办法知道。”
宝钗见宝玉的脸上冷冷的,不似往日嬉笑模样,便奇怪的问道:“宝兄弟,难道你竟为了一个丫头,跟我较真不成?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姐弟,反倒比不上一个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不成?”
宝玉听了,冷冷的说道:“宝姐姐这话好糊涂,原来我身边的袭人好好的,不知为何,被撵了出去竟然卖到了妓院里,众人都说这府上的管家娘子心狠,但终究比不得有些人,明明是利用完了,反倒落井下石。如今我屋里好歹有个像模像样的丫头,若我还保护不了,我可成了什么人了?”
宝钗听了这话,心中骇然,不知因何宝玉知道袭人被卖进了妓院,也不知因何知道是自己家的人买了袭人去,又把她转卖到妓院里的事情。不管是怎么样,宝钗此时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宝玉也不理她,只管忙自己的,反倒是莺儿找了这里来,见宝钗愣愣的站在那里,忙拉了她回去。
宝钗被莺儿拉回去,百思不得其解,总也想不明白宝玉是怎么知道了袭人被卖到青楼之事,这件事情做得很紧密,宝玉平日里只知道跟女孩子们玩笑,在这些凡俗事物上向来不愿操心,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呢?
宝钗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宝玉那日在跟几个世家公子一起吃酒吃的高兴了,大家一高兴便去了万香楼,万香楼里的姑娘个个妩媚鲜艳,宝玉虽然从小跟家里的丫头们玩笑惯了,一是贾母管的很严,大事总不许他错了,二是王夫人也很上心,总怕他被丫头们勾引坏了,所以却总没闹得太出格儿,这青楼里的架势他确实没见过。众人拉拉扯扯的又叫了一桌花酒,宝玉因支撑不出,要解手,出去转了几转便转晕了,直转到后面洗衣房里去,正巧碰见了坐在一大推衣服里面的袭人,头发散乱,一身兰花粗布衣衫,正在那里搓洗着红红绿绿的衣裳。
宝玉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便只怔怔的站在那里,袭人感到边上有人,抬头看时确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宝玉,一时间也傻了。她忙把满手的肥皂泡在衣襟上擦了擦,怔怔的站起来,呆呆的问道:“你是……宝二爷?”
“袭人?”
“二爷!”袭人见来人真的是宝玉,便如同见到了世界上最亲的人,在妓院里这段时间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抱着宝玉,哭个不停。“二爷……我好命苦啊,被人不明不白的拐来,……卖到了这种地方,因为不从……妈妈的话,被打了一顿,赶到这里……来做粗活。……”
“袭人,是谁拐卖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我那里知道?当时我被人羞辱了,昏死过去,醒来之后便在这里了。”
“不怕,袭人,我去找你哥哥来。”宝玉一边哄着袭人,一边说道。
“对,二爷,你去找我哥哥来,只要我哥哥求了戴相,便会查明白是谁把我卖进了这里……”
自然,花自芳不会见自己的亲妹子在火坑里而不去救她,先是花了银子,赎回家,好好的养了一阵子,袭人的身上虽然满是伤疤,不过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自然也慢慢的好了,她嫂子虽然百般的不愿意,无奈她娘和她哥哥做主,她嫂子一肚子怨言也不敢说半个字。
戴权收了宝玉送来的一百两银子,稍微动用了自己的一点实力,便差明白了当初荣国府的管家娘子因为袭人触犯了家规,十两银子卖给了人牙子,可那人牙子正好是薛家的下人,若是买了别人还好,买了这荣国府的丫头,他们自然是不敢隐瞒的,便告诉了薛姨妈,宝钗心中有鬼,因为挑唆袭人,勾引宝玉原来也有她的份,袭人原收了她不少好处,处处维护着她,只怕将来事情露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于是一狠心,把袭人仍然以十两银子的身价卖给了万香楼。
明白了真相,袭人的心里悲痛万分,原来自己一心依靠的宝姑娘,竟然是这样的心肠。这件事情,宝玉自然也全都了解了,一来他原本就是局中人,袭人落得这样,他自知自己有责任,当初拉着袭人做那种风月之事,毕竟是宝玉的主意,至于后来万般宠信她,为了她撵了茜雪,自然跟她处处维护自己有关,这却怨不得别人。宝玉痛定思痛,平日里便偷偷的给袭人送些银两来,只愿她能平安的度过余生罢了。
此后宝玉明白了宝钗的为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远着她,况且这种事情自己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便是拿出来了,瞧着太太的样子,也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平日里不过碍着太太的脸面,不露出来罢了。宝钗此时还自以为是的,在宝玉面前跟晴雯相争,谁知千算万算,却被别人看的透透的了。
宝钗独自歪在炕上想心事,却听见外边哥哥大大咧咧的说道:“妹妹,你的病有救了!”
宝钗心中一紧,忙从炕上下来,薛姨妈听了薛蟠的话,自然也高兴的从那边屋里过来,拉着薛蟠忙问:“蟠儿,你说什么?你妹妹的病有救了?”
“妈,刚才我在外边铺子里,看着管家们跟宫里来的钦差碰帐,谁知道有个人一身破衣烂衫的在铺子门口摔倒了,本来我心里郁闷,原是为了咱们家宫中的差事如今被收回去了,妹妹如今也病着,原想叫人抬出去扔的远远的,但又见这人衣衫虽然很破了,但料子却都是上等的绸缎,想他必定也是富家子弟,一时落难了也未可知,便叫人抬进来,先给他喝了水,又给他弄了药覆伤口,后来谈起话来,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南边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儿。”
“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他能治你妹妹的病吗?”薛姨妈着急的问道。
“我问了,他说妹妹这病,他是手到擒来,只是他要的条件很高,我不敢擅自答应,只得先回来同妈妈和妹妹商量。”
“他怎么说?”
“他要我们……”薛蟠说着,突然住口,转身到屋外,看见莺儿在那里,便说,“莺儿,你带着丫头们都去厢房里伺候,不叫时不许过来,还有香菱,到院门口看着,任何人不许进来,便是那边姨太太来了,也给我挡住。”
莺儿和香菱答应着转身下去,这里薛蟠又关好了房门,进来凑到薛姨妈和宝钗的跟前,小声说道:“那人说,要我们帮他逃离中原,返回大理,还要我们做他的内应,将来同他一起反了天朝皇帝……”
“糊涂种肏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在青天白日里说出来?”薛姨妈唬了一跳,忙身后捂住薛蟠的嘴巴,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妈别着急,让哥哥把话说完。”相比之下,宝钗倒是比薛姨妈冷静了许多。
“你说吧,少说些没用的,只说那人怎么能治你妹妹的病。”薛姨妈放开了捂在薛蟠嘴巴上的手。
“那人原就是南边的盅王,是万盅之首,妹妹这点儿病,到了他的手里还不是老太太奶孩子——撂下的活了?”
薛蟠此话一出,薛姨妈和宝钗立刻喜笑颜开,受尽了噬心痛折磨的宝钗,别说叫她做盅王反叛天朝的内应,此时便是叫她去做他的奴隶,只怕也是愿意的,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恢复自由之身,不再受他人的控制,尤其是在感情上,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薛蟠见母亲和妹妹都没有异议,反正天朝的皇商差事已经丢了,裕王爷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天朝在一夜之间仿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朝中众人无缘无故的被批准告老还乡,很多年轻的书生武士被委以重任,替代了原来的老家伙。一夜之间,翻云覆雨。
找到了盅王,宝钗的噬心盅便找到了彻底解除的办法,然而盅王却不比裕亲王爷好对付,开出的条件也让薛家母子们心痛了好久,二十万两白银外加每年五万两的供奉。他在给宝钗解了噬心盅的同时,又给她下了另一种盅,盅王嘛,下盅便是他控制下属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薛家人才发现刚离了狼窝,又进了虎口。
不过凭着宝钗的本事,二十万两白银也值了,毕竟这些年,薛家的生意都是靠她在打点。只要她好好的,还愁没有钱吗?
解了噬心盅,换了另一种盅毒,好在只要按时把钱送去,盅王便会给一粒药丸,压制着宝钗体内的盅虫不发作,乖乖的睡觉,宝钗便会安然无恙。钱吗,薛家不会少,毕竟多年的皇商,总有一点积蓄,二十万对于薛家来说,不算什么,薛家的家产何止千万。
悄悄的回了贾府,从此后薛家母女便开始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没有了乌云笼罩,寒冷的冬天里,宝钗竟如怒放的水仙般娇媚可人。
王夫人自然是信得过薛姨妈的,总归是亲姐们,怎么说也不会去相信一个黄毛丫头,何况晴雯原就是她的眼中钉。
不过贾母的话如今还是没有人敢违背的,毕竟老太太管了荣国府几十年,传说荣国府和宁国府都有一处秘密的所在,那里放着贾家最重要的东西,这个秘密如今只有贾母知道。王夫人虽然名誉上是当家人,贾珍虽然是如今的族长,但是这个秘密贾母不说出来,不管是王夫人还是贾珍,都无法真正的掌握贾家。
整个冬天,贾母全部的心思都在元春省亲上,似乎黛玉和宝玉也被她抛到了脑后。整日忙忙乱乱,连年都不曾好好的过。
黛玉倒是乐的清闲,水溶早就引荐了焦千媚来,每逢夜里她便悄悄的潜入潇湘馆对黛玉传授音功,交给她琴声要发自内心,不需刻意照着曲谱弹琴,弹琴不过是为了抒发自己心中的情感。
黛玉原本性情空灵,一点就透,所以学的很快,再加上她体内的灵力原是浑然天成,不是后天练就的,因此进步很快,春节的时候,她已经达到了音功第六段。其提高的速度,连水溶都咂舌。
潇湘馆的下人都是林家的人,因此黛玉学习音功的事情,贾府的人竟没有一人知道,其实别说贾府的人,便是潇湘馆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他们只知道姑娘这段时间颇爱练琴,每到晚上,总要练到大半夜方罢。
真正知道其中原因的,不过就是紫鹃,雪雁和王嬷嬷三人。
这夜,新年已过,正是大年正月十三的晚上。
‘鬼面娘子’焦千媚晚了一个时辰才到潇湘馆。
紫鹃正拿着针线活在灯下细细的绣着,黛玉拿着一本琴谱静静的看,便听见雪雁在外边轻声说道:“师傅来了。”
但见一个黑衣妇人,高挑身材,面带黑纱,身形一闪便进了门。
“师傅。”黛玉忙站起来,对着来人福了一福。
“姑娘,老奴说过姑娘原是主子,老奴实在当不起姑娘的礼,姑娘总是不听。”焦千媚的声音沙哑,不知道的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何况师傅早就不是贾府的奴才,黛玉也不是贾府的主子,这主子奴才的话,请师傅以后不要提及。”黛玉轻声一笑,紫鹃便捧了香茶来。
“恩,今天我来晚了,我父亲那个老顽固,今天终于离开了这肮脏的世界,去了西方极乐之地。我送了送他,晚些才来。”
黛玉听了,便知道在小蓉媳妇秦氏死去的那年被赶到庄子上去的焦大,今日终于离开了人世,于是脸上不禁收了嬉笑之情,忙对焦千媚施了一礼,又劝她节哀顺变。
“哈,我倒也没什么悲哀的,他早就把我赶出家门,我们早就不是父女了。”焦千媚无奈的笑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破旧的书,交给黛玉,又道:“如今你的琴技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我是教不了你了,放眼江湖,只怕紫云大家如今也难是你的对手,只是你修习音功进步太快,只怕那些轻功却没好好的练过,这是我刚从我父亲那个老顽固身上搜到的一本轻功秘笈,以后你照着上面好好的练习,只求将来遇到劲敌之时,能有一个保住性命的机会。”
黛玉听了,忙接过秘笈,又对焦千媚道谢。
这一夜,焦千媚并没有再交给黛玉弹琴,而是给她讲了如今江湖上的各种复杂的形式,告诉她如今排名在前面的武学世家,还有一些外表不起眼,其实却实力很强的暗中的门派,还有如今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杀手组织等等,不为别的,只为将来万一黛玉临敌,能够应付自如。
水溶说的不错,江湖恩仇亦是江山社稷,亦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血腥与厮杀。黛玉将来不可能活在真空之中,何况,黛玉也知道自己并非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来到这个尘世,应该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绝不单单是还谁的眼泪。
送走了焦千媚,已经是凌晨五更时分了,黛玉伸了伸疲惫的双臂,换了衣裳,躺进衾里,吩咐紫鹃,别来吵她,她要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觉,便睡到了有一个夜晚的降临。
外边的雪花依旧飘着,潇湘馆里的翠竹被大雪压着,竹枝低低的垂下来,上面的雪晶莹剔透。紫鹃早就带着小丫头们拿了干净的盆钵收着竹枝上的雪,姑娘说了,这竹枝上的雪收来煮茶喝,是很好的水。收了一天,总共得了不到半磁坛子。
“紫鹃,什么时辰了?”睁开眼睛,黛玉觉得眼前依然是黑的,帐子外依旧闪着烛光,真是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
“姑娘总算醒了,睡了整整一天呢,这会儿刚掌灯。”紫鹃听见黛玉醒了,忙上前来撩起了帐子,又服侍着黛玉起床。
“原来一觉竟睡到了这个时辰。”黛玉伸了个懒腰,满足的笑笑,“这一觉睡的真是舒服。”
“是呀,白天北静王爷叫人送来了一样稀罕物,我放在那边,姑娘可是要看看?”
“什么稀罕物儿,你先说来。”
“这么大冷的天,王爷竟然送了两个盆景来,却是用二尺多高的桃花做的,姑娘说,可稀奇不稀奇?”
“是吗?这可真是稀奇的紧,在哪里放着,我瞧瞧去。”黛玉也不及梳头,只披着外衣便下了床。
卧室的梳妆台边上的高几上,原来的小盆景被紫鹃拿走了,此时放上了水溶送来的桃花盆景,二尺高的桃枝弯弯曲曲的,一看便是养了很多年,顶上几支嫩嫩的桃枝却是新抽出来的,桃枝上顶着十几多粉嫩嫩的桃花,有的开了,有的却还着花苞,静静的摆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香。
“真是罕见,难为他怎么弄来的。”黛玉一边高兴的看着,一边说道。
“可不是吗,那一盆放在那边书房里,跟着一盆是一样的。”
“恩,就放在那里吧,横竖我白日总是在书房坐着呢。”黛玉不回头,只顾看着桃花。满眼的幸福,仿佛春天就在她的面前。
一夜无话,第二日便是元妃省亲的日子,贾府的老少男女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后来太监又说,娘娘要到晚上才能来,贾母便又回了房里,吃了饭,又睡了一会儿,到了下午黄昏时分,便有家人来报,娘娘已经出了宫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一时众人忙忙的收拾装扮,整齐后贾母便带着一家老小,齐齐的等在门口,按照皇室的规矩,准备迎接元春归省。
因黛玉原是贾家的亲戚,虽然可不必去门口迎接,也要略穿戴整齐了,万一娘娘问起来,也是要见见的,毕竟还是骨肉至亲,总要给贾母一个面子才是;另外薛姨妈和宝钗,也早早的打扮了,王夫人原来经常在元春跟前提及她们,如今元春知道姨妈和妹妹住在府上,自然是要问起的,此时准备妥当了,准备元妃娘娘问起来时,好过去请安。
薛姨妈带着宝钗等在王夫人的厢房里,黛玉则只在潇湘馆弹她的琴,早有话放出去,娘娘归省,自然是人口众多,很是杂乱的,自己就不过去了。娘娘若问起来,便过去,若是不问,倒也省些事。
谁知元妃在省亲别墅游玩了一圈,偏偏看见了潇湘馆里千竿翠竹顶着白雪皑皑,很是清雅亮丽,便忍不住往这边走来,一时忘了皇上的旨意——省亲时,这一处就不必来了。贾政等人虽然记得此事,但又不敢正面提出来,眼见着元妃带着宫女太监们一步步走进了潇湘馆。
潇湘馆外围的侍卫见了元妃,忙过来请安,又道:“皇上有旨,元妃娘娘省亲游园时,请绕开潇湘馆。”
“放肆!”元春正在因为此事而心中愤愤不平,凭什么贾家修的省亲别墅,贾家的娘娘省亲之时却不能进去游玩?这还有天理吗?皇上不能保护我的孩子,连我这一点面子都保护不了吗?激动的女人,智商又成了零。
元妃这一发怒,连贾家的人都不敢说什么了,侍卫本原也不敢得罪元妃,毕竟此时她圣宠正浓,没有办法,只得放行,不过暗卫已经飞身进宫通报玄泽,林家的家人也忙回身飞报黛玉。
黛玉此时正在看一本闲书,元妃朝这边走来,早有家人报进来。黛玉也不慌张,叫下人打开院门,院子里的风灯全都点起来,自己又对着镜子找了找鹅黄冬装,银狐风毛在鹅黄锦缎的衬托下更加洁白如雪,亦衬得黛玉白里透红的桃腮,和水汪汪的秀目。云髻高盘,珠钗横插,烛光里明媚的佳人左顾右盼,更恰似仙子下凡一般。
元妃带着宫女太监们,缓缓的进了潇湘馆,贾政等人在后面尾随而至,潇湘馆里一时人满为患。
黛玉盈盈出门,见阶下的元妃正瞧着院子里的雪竹出神,便站在台阶上对着元妃福了一福,口内轻声说道:“民女林黛玉给贤德妃娘娘请安。”
“放肆!”元妃身边的夏太监一声怒喝,“见了娘娘不行大礼参拜,真是不懂规矩!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