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几天里,我们的周围似乎没出现过任何可疑的人物,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却又无法告诉桑墨,因为我们从狐狸叔叔走的第二天,就没再见过面。
比赛临近,每个老师都不想放过最后的时间,桑墨所有的时间全部被安排的满满的,就连上厕所都规定在2分钟以内。一秒都不能超时。看着桑墨每日疲于奔命在各位辅导老师的中间,我又怎么忍心去打扰他,而且,这几天,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我很想念桑墨而已。第一次觉得,短短的一天,居然是这么漫长,也似乎明白古人的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每日临睡前,我都要和桑墨通个电话才可以,现在,每日睡前的功课变成了在白色的日历上,把过去的一天用红笔划掉。而明天就是比赛开始的日子,再有一个星期,桑墨就恢复自由了,而我们也可以继续以前一起上学,放学的充满幸福的生活。
不过,真的可以吗?桑墨的父亲会这样放过我们吗?
烦恼似乎永无止境,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呢?
不知不觉,我爬在书桌上睡着了,一夜都在和恶梦纠结,以至于早晨差点迟到,我不想错过桑墨出征的日子,或许根本轮不到我对他祝福,但至少我要亲眼看他出门。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学校的,一心只想着桑墨。跑到学校大门的时候,看到校门口集聚了很多人,就连校长也挤在里面,和众人一起伸着脖子不停地向远处张望。
刚想挤进学校去找桑墨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位同学高声叫了一句:“苏小钻在那儿!”话音还没落,我的胳膊同时被几双大手,死死地抓住,还没等发问,我几乎是被众人一起推搡着,推到校长面前。
这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校长,看到我出现,好像见到救星一样,一脸笑容地将刚刚还在擦的药油塞回口袋里,一边柔声地问我:“是苏小钻同学?”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听说……”校长有些支吾,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接着说,“我听说,你和桑墨同学正在交往是不是?”
我左顾右盼,实在不知道如果点头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犹豫着始终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有些胆怯地看着校长。
校长似乎看出了我顾虑,立刻说:“我是绝对开明的校长,不会反对同学之间正常的交往,我只是想知道,桑墨同学现在在哪里?”
“啊?”我眨眨眼睛,不太明白校长在说什么,桑墨在哪里?不是在学校里吗?
“苏小钻,你别装傻了,你到底把桑墨藏哪里了?”人群里,一个女同学忿忿不平地说。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求你了,快把桑墨交出来,就算让我们承认你们交往好了!”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地说。
我拼命地摇头,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校长这时又掏出药油,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苏小钻同学,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求你……告诉我们吧!”
“校长,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全站在这里,今天不是学院杯比赛的日子吗?”
“是啊,但是……”校长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另外一个人打断了,那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我的面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凌野学长,而且今天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地凝重。
“校长,让我和她说吧!”
校长默许地点点头。
“学长,怎么一回事啊?”
“桑墨不见了。”
“什么?”我惊呼。“你说桑墨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抓着凌野学长的手臂,用力地摇着。
“他今天没有来学校,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问了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在今天见过桑墨,小钻,桑墨有没有去找你?”
“怎么可能,桑墨这几天不都是由学校派车接送吗,这几天他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和我见面。怎么了,学长,桑墨是不是出事了?”我的心已经乱了,桑墨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猛地,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学长,桑离尘,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带走了桑墨……”不由分说,我拉着凌野,朝着人群外面跑。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带走桑墨。一定是桑离尘,他终于动手了。
“小钻,你是说桑离尘?桑家家主,桑墨的爸爸?”
“是”我用力点头,“他不想桑墨和我在一起,一定是他带走了桑墨!”
“告诉我地址,我想还是应该让学校的老师出面,如果你去的话,恐怕事情会更糟糕!”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学校老师去的话,桑墨一定能回来。毕竟他还要参加比赛呢。
但……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人群外面,忽然停下了那一串黑色的豪华轿车。
从最近的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梳理的整齐的黑发,俊朗不凡的脸庞和不苟言笑的表情。
桑离尘。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已经带走桑墨了,难道现在是来向我示威?
我的脚就向生了根一样,在他那冷峻的眼神下,一动都不能动,只见他慢慢地走过来,像白玉雕像一样停在我身前。
在他身前,我忽然感觉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那是与桑墨截然相反的气息。在他面前,相信每个人的感觉都会与我相同。
他盯着我,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相信与他对视太久,人就会被冻僵。
同样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从他那不动的嘴唇中飘了出来。
“桑墨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面对人人畏惧的桑离尘,我居然敢对他大声喊叫。
“他不是被你抓走了吗,为什么还要猫哭耗子的跑到这里来?”
我看到桑离尘的眉头轻轻皱起,身后那群跟班每个人的眼神好像我触犯了他们的神灵一样,可怕的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但没得到桑离尘的允许,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桑墨呢?”这句话,他好像不是问我的,而是问我身后那些老师和学生。
“你把桑墨交出来,不然我告你非法拘禁!”一听到桑墨不见了,我的理智在那一瞬间都消失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可是我只想找回桑墨,不计较任何的代价。
“臭丫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桑离尘身后一个跟班,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高举着手臂,马上就要朝我的脸打过来。
我瞪着眼,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心中的愤怒就快令我爆炸了。
桑离尘一个眼神过去,那名跟班立刻噤若寒蝉,灰溜溜的收回手,站回他的身后。
“桑墨没在我这里。”桑离尘的话非常简短有力。
我冷笑。笑的全身都在剧烈的发抖。凌野学长忽然扶住我,好像怕我突然会跌倒一样。
“我不知道桑墨究竟和你说过我什么,但我似乎没有必要撒谎。”桑离尘眯起了眼睛,像是毒蛇吐出了危险的红信。
桑离尘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虎毒不食子,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桑墨不在学校里,我们也在到处找他!”校长在人群中,弱弱地说,或许他也被桑离尘的气势吓倒了。
桑离尘的目光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扫射了一遍,相信桑墨的确不在学校里,再次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此时此刻,我已经六神无主了,桑墨没有被抓走,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
望着前方,感觉面前的桑离尘似乎看了我好一阵儿,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他嘴角动了一下,那是笑吗?可是他为什么笑?儿子失踪了,他这个父亲居然能笑的出来?我不知道桑离尘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桑墨现在在哪里?
桑离尘离开的时候似乎说了什么,好像是要全城寻找桑墨,而我一心都在思索着桑墨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并借来学长的手机,不停地给桑墨拨打着电话,希望电话那头不再是“嘟嘟”的忙音,而希望一次次地落空,我的心就像此刻的校门口,空荡荡的,无处着落。
同学和老师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一直到太阳落山,电话没电,我依然想不出桑墨可能会去的地方。
我们真的是情侣吗,真的是无话不谈的情侣吗,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我对桑墨的了解是多么的少。
但我坚信,他绝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不会没有任何交代地凭空消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是迫不得已,一定是……
蹲坐在校门口,我紧紧地抱着膝头,脑中不停地闪着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快把我折磨疯了。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抬起头来,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不顾一切地抱住黄昏中那修长优雅的身影,试图寻找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然而……
“桑墨不会来了,他刚刚打过电话到校长室,他要退出比赛。”
为什么会这样?抓着凌野的双手无力地滑落,我实在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这一切。
“不会的,桑墨不会退出的,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摇着头,试图从凌野的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没有原因!学校已经决定换人了!”
“怎么会?桑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校长听说他退出比赛,都快气疯了,哪里还会问他在哪里?不过从来电显示上看,那是一处公用电话!”
“哪里的公用电话?”
“清水街的一个路口。”
“带我去,学长,用你的摩托车。”我恳求他。
但他摇了摇头,说:“没用的,我已经去过了,他早就走了。”
桑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用力地抓着头发,为什么我的脑子这么笨,为什么想不出为什么呢?
“小钻,别这样!”凌野学长一把拉开我的手。“你这样折磨自己也没有用啊,桑墨决定的这么突然,任凭天大的理由,我相信学校方面一定会对他作出严重处理的。你不知道这些老古董们,是多么重视这些无用的比赛。”
凌野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桑墨怎么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个公用电话亭看一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凌野学长受不了我的苦苦哀求,骑上车带我到了那个小小的电话亭。透明的玻璃窗,黄色的电话静静地矗在那里,我翻遍了旁边的电话本,希望桑墨曾经在上面留下过字。电话本很破旧,很多页已经被人撕走了,但是任何的字都没有。
我抱着电话本,绝望地顺着透明的玻璃,滑坐到地上。现在的我,感觉所有的温暖一瞬间从身体里溜走了,冰冷侵袭着全身。
“给家里打个电话!”凌野从钱包里掏出硬币,塞到投币口里,用力地拉起我,摘下电话听筒递到我手里。
我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
但凌野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掰开我的手,把电话听筒使劲地塞到我手里:“给家里打个电话,也许桑墨之前给你家里去过电话,或许他已经告诉你的家人,他会去哪里?”
凌野的话就像落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我抓着电话,手指颤抖着不停地在电话按钮上打滑,许久,我才艰难地按出一个数字。接着,我回头望着凌野,激动的声音哽咽:“学长,我家电话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