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丫鬟不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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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如飞梭一样过去了!

自从那日操劳,出了一身的汗之后,丝晴身上倒似是好了许多,头也不像先前哪么晕了,虽然体温仍旧高得吓人,丝晴也只是默默的忍受着,愣是没有吭一声,是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病了!如此过了几日,烧也就渐渐的退了下去,身子一日比一日的好了!

洗衣房的工作,刚开始的几天,是极为辛苦的!

虽然洗的衣衫不是很多,但是大多厚实,很难清洗,且水冷得不像样,很多时候手被冻得麻木过去,连木槌都难以握紧,有好几次,她都打到自己的手上去了,痛得她丝丝的抽气,手心也慢慢的起了泡,一用力挤压就破,流出一汪脓水,钻心的痛,但是她愣是声都不吭一声!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话!

她们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出身,一定吃不了这样的苦,一定会哭闹不已,她们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忍受不住当众出丑,被上面的人教训!

人们对于曾经比自己好现今落难的人,总是更喜欢落井下石!

一颗妒忌不平的心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平衡!

然而这个总是沉默不语的女孩显然是让她们失望透顶了!

无论多么累多么痛,多么难受,她从来都没有吭过一声!只是默默的忍受着!

这些苦楚都是能够忍耐的,毕竟过了几天,结成茧子,就不会再痛了,最痛苦的是手上脚上都长满了冻疮,原来纤细美好的小手一片红,肿得骇人,很痒很痒,白天工作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躺在坑上,手和脚都钻心的痒起来,让人痛不欲生,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像今晚,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她躺在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了她们给她的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此时更像是发疯了一般的痒起来,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砍去了方好!

她丝丝的抽气,又不敢大声的呼叫出声,生怕惊醒了房中的其他人!

但是再也睡不着了,想一想,干脆起来四处走走好了!

于是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换上衣裳,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夜色如墨,沉沉的笼罩着天地!

然而天地间却有白色的精灵在舞蹈!

轻盈的身姿悠悠的从天空中飘转着落下,寂静无声!

下雪了!

自从她到来的那一次大雪之后,就没有再下过雪了,没有想到今晚,却又下起了雪!

丝晴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那飘转的雪花,伸出手去,便有晶莹的花儿落在手心里,她收回手,低下头细细的看,忽地调皮的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那花儿受热,瞬间融化成水珠,汪在她的手心里,凉凉的,倒解了几分冻疮的痒!

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起来,一直抑郁的脸色也因这一笑,而有了几分光彩,添了几分生气!

收回手,缓步下了台阶,走在雪地上!

刚下不久的雪,只薄薄的覆盖了地面,使得地上雪白之中,又见几分暗青,反倒有一种滋味!

空中的雪花软软的身子扑向丝晴,在她头上,肩上停下脚步,闭目休憩,更有调皮的精灵,竟钻到了她的怀中,缓缓的消融!

忽地想起徐志摩的《雪花的快乐》来,再看那飘飞的晶莹,不禁莞尔!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是的,他们如此的快乐欢喜!

你看,他们都有他们的方向,一个个温柔的吻向地上自己的影子!

丝晴仰起脸来,张开双臂,安静的感觉着它们!

信步而行!

黑暗之中,雪光寂寂,照亮了前路,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脚印,向前,蔓延着!

弯弯转转,经过很多陌生的建筑,她也不多看一眼,只是安静的,专注的前行!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但是她几乎是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洗衣房,所以对王府的环境不是很理解,更不用说认识路途,了解一些什么情况了!

看过一些有关穿越的故事,里面的女子总是让她佩服,她们总是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接受自己的遭遇,了解自己所在的环境,找到保护自己的最佳途径!

她,或许是其中最没用的那一个了!

失恋,被背叛的痛苦,将她整个心都塞满了,她唯有低着头,闭着耳朵,全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用苦累来麻痹自己,控制住快要将她逼疯的思念和痛苦,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消减半分痛楚,一丝思念,只是,她已经学会了忍耐!

痛苦像一个黑色的深渊,紧紧的将她吸进去了,让她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外面的世界,也无法思考这一切对于她的意义!

但是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她从来都不是站在舞台光束下的人,她只是黑暗角落里,安静的看众!

舞台上上演的一切,阴谋诡计,悲欢离合,哭泣或者欢喜,全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只是知道,当她不想看下去的时候,她会站起来,转身离开!不会有半分犹豫!

她卑微,但是她自由自在!

这就是她,苏丝晴!

世事喧嚣,人生寂寞!

她早就看透了一切!

所以她不急,她知道,等她度过这一段困难的时期,她就会离开这里,寻找回家的方法,如果找不到路途,也许她会找个地方住下来,找份工作挣点钱养活自己,也许四处游荡,到陌生的地方,看陌生的风景,拥挤陌生的人群,听着陌生而无新意的故事,也许,还有很多选择,全凭心意而已!

所以现在,她不操心!

这里是个什么样的社会与她何干?是谁掌政与她何干?谁是最有钱的人又与她何干?

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子,不关心政治,不关心经济,除了她感兴趣的东西,什么都不关心!

她相信就算是这样,她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沿路风景黯淡,看不清楚,只有雪花纷纷扬扬,让这凡间犹如仙境,而她,就是那仙境里最出尘的人!

安妮宝贝在《莲花》里说,拉萨的雨,如同神迹,不被窥探,自行其事,不与人知晓及猜测!

与拉萨的雨比起来,这深夜的雪,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她仍旧觉得这是天地的一种奇迹,茫茫的落下,一夜之间,便可以刷白整个天地,遮盖尘垢,虽然缺乏了神秘的感觉,却另有一种感动!

浅浅的微笑!

雪花已经落了她满身满头,仿佛要将她变成一个雪人儿似的!

她悠然自在,信步随心!

忽地闻到淡淡的芬芳,不由得一怔,待要细细的闻,却又消失了踪影!

她往前几步,又闻到淡淡的香味,似有似无,

这样飘雪的深夜,什么样的花儿还在开放,散发出芬芳?

她笑,顺着花香的来处渐行渐远,来到一片树林里!

香味已经较先前浓郁了许多,不用猜想,应该就是眼前梅花散发出来的!

她早该想到,在这样的寒冷冬季里,也只有这样傲骨的花儿,敢迎着雪舞盛放!

凌寒独自开!

不是有诗句这样说的吗?

丝晴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梅树,心中欢喜,脸上漾起灿烂笑容,一步一步的漫徉期间!

雪花飘飘,暗香浮动,仿佛她的裙裾都沾满了芬芳!

正走着,忽地听到一阵悠悠的琴声,自梅林深处传来!

不由得一怔,又是谁,在这深夜时分抚琴诉心,如此的空灵,又如此的,忧愁!

像是着了魔,她循着琴声来处走进了梅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