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丫鬟不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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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身影鹊起,风声竟疾,扑面而来,犹如利刃!

风吹乱了丝发,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刀刻一般坚毅的下巴,不由得浮出一抹笑,轻唤:“冷岩!”

声音被风吹散,她感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似要喷喉而出,她不想让他看到,咬牙克忍,吞咽回去,过了一会,只觉得心跳似乎越来越缓慢,眼皮越来越沉重!

鹤顶红!果真是霸道之极的毒药!

冷岩没有回答她,出手如风,迅速点了她心脉周围几大要穴,塞了一颗药丸到她嘴里,一边抱住她,一边按在她后心,缓缓的输气给她,护住她的心脉!

暖暖的气流徐徐的灌入她的身体里,舒展了四肢百骸,如同春天到来,万物苏醒一般的春意盎然!

她头脑渐渐清醒,闻着他身上的干净味道,心一点点定下来,像是抓住了可以相信,可以依凭的浮木,终于放心交付流水,顺流而下!

她始终是自私的女子,明知道不该再在他心头掀起伤痛,却仍旧,忍不住在他坚实的臂弯里依靠!

冷岩,你会原谅我的自私,是不是?

出了城,左顾无人跟踪,冷岩寻了个废弃的房子,拂去轻尘,让她坐好,自己坐到她身后,便要给她运气驱毒!

“冷岩!”丝晴知他何为,回身凝眸看他,阻止道:“如今我身上的毒已经被控制了,暂无大碍,等木熙他们来了再说吧!”

“等不及了!”冷岩沉默的看着她,沉声说道。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来的,再等一等!”丝晴掩唇咳嗽一声,感觉手心里湿湿的,鼻端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她缓缓的放下手,垂眸看去,只见手心里一滩黑血,恐怖可憎,她心底暗惊,生出一丝恐惧,却很快收敛,不动声色,平淡着声音分析:“现在是非常时期,慕容景熙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你若为我运功驱毒,内力定然受损,若此时敌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你我皆无侥幸!冷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刚才已给我服下解毒丸,又护住了心脉,相信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大碍,此时我们更要沉着,不可冲动,给敌人可趁之机!”

她握紧拳头,悄擦了一下嘴角,回身看他,正式说道:“相信我,如若天要灭我,不会待到此时!”

当日她从山顶坠下,却没有死去,反穿越了时空,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如果世界上真有奇迹,哪么她也相信,这个世界,有着天意!

就像,她明明只是想暂时离开桂林,最后却来到这里;就像她被爱伤得体无完肤,锁心拒爱,最后却还是动了情;就像她明明动心的,是仰熙,最后拜天地的,却是木熙!

这,就是天意!

“鹤顶红,太霸道,等不及了!”他沉默半晌,沉声说道,不容她多说,让她坐好,便要给她运功驱毒!

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有着化不开的痛楚和悲伤,与他的坚硬冷酷突兀映衬,越加让她痛愧!不能再连累他,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丝晴,不要动!”他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臂,低吼着:“你再动,我就点你的穴道!”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考虑是对的,但是他不能够看着她有半分危险!

“我拒绝!”丝晴又咳嗽,黑血再次溢出嘴角,来不及掩饰,被他看到!

“你一定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吗?”冷岩心悸,忍不住吼出声来,“你就这么想死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有为那些爱你的人想过吗?”

她永远都不明白他的心有多痛,有多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当日他离开之前一定先将她带离那个是非之地,这样,他就不会永远失去她!

因为恐惧因为痛而失去控制的男子,让她的心一阵酸痛,水雾悄然濛上清眸,她伸出手去,轻轻的抚着他冷硬的脸,轻轻一笑,飘渺如风:“冷岩,不要这样,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死,鹤顶红如此霸道,记忆里无药可解!若果真要死,那便是命吧!她本来就是一抹浮云,飘走了,散了,根本就没有关系!可是,他这样好,这样温暖,他已经为她受了太多的伤害,她不想再连累他!

“丝晴,”他看透她的心思,眼里涌上泪,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沉声道:“不要这样固执,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不要紧的!”

“可是,就算你为我逼出毒,若是遇上敌人,你保护不了我,还是徒然,不是吗?”丝晴望出窗外,窗外绿草已成茵,春意盎然,她温柔的笑,清眸却无比的清醒:“我们再等一等,等木熙他们来,你要怎样,我都听你的!”

“丝晴!”冷岩痛心一声喊,深眸凛起,痛楚染上。这个时候,她依旧念着那些伤害了她的男人!是否在她心中,自己一点位置都没有?

她感觉到身子的异样,像是毒已发作,身子沉重的靠在他怀里,任他抓住手,透过手心输气护住她的心脉,微微的闭上眼睛!

“丝晴,不要睡觉,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冷岩明知她的毒被控制了,一时间不会要她的命,但看到她闭眼睡去,仍旧忍不住心慌,低声叫唤她。

“好!”丝晴听到他激烈的心跳,感觉到他的惊慌恐惧,努力的睁开眼睛,抬眸看他,浮起一抹淡笑,一如既往的恬淡:“你想说些什么?”

冷岩愣住了,左思右想,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没有跟人谈天的经验!

丝晴轻笑,看透他心底的寂寞,笑问道:“冷岩,你的家乡在哪里?”

“榛北!”

“一个人吗?”

“嗯!”他眉眼有些黯然!

“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了!”丝晴微笑,淡带忧伤!不知为什么,今天有点想诉说!

冷岩垂眸看她,捕捉到她眼底的痛楚,想起上次她醉酒,哭喊着要回家,叫唤着父母,好像还有兄姐,为何此时却说只有一人?他脑子里蓦地出现家破人亡的想法,难道她遭逢不幸,已是家破人亡,所以从不愿说?

抱紧了她,轻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有我!”

“好啊!”丝晴抬眸看他,眼眶已湿,却扬起清凉笑容:“从此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也有亲人了!”

亲人?他的眸光一黯,默默无言!

“后悔了吗?”她捕捉到他的不快,轻笑出声:“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赖定你这个弟弟了,你休想甩掉!”

眉眼间竟带了一丝调皮!

“什么弟弟?”被迫做亲人也就算了,还要做弟弟?他脸色一下子臭了:“我比你大好不好?”

“那就哥哥好了!你不知道,女孩子有哥哥姐姐疼,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说着有想起家中姐姐兄长,心头泛酸!

可不可以不要做你哥哥?冷岩心酸,却什么都说不出!他怕一旦说出口,就会永远失去她!

“丝晴,你想不想离开京城?”他忽然间问道,声音里有些紧张!

“离开?”丝晴微怔,目光渐渐飘远。她岂不想离开,只是,能离开吗?且不说若木熙知道,会怎样恨她,追杀她,且说如今,她连性命都难保,还谈什么离开!

“我带你离开可好?”他紧张的问。

“以后再说罢!”她苦笑:“我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呢!”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冷岩沉声说道,抱紧她,暗暗推动真气,为她逼毒!

毒性发作,丝晴感觉到自己飘飘浮浮,灵魂仿佛要脱壳而出,然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她,温暖着她,她感到安心!

不对?过了不多久,她突然觉察到不对劲,明白是他在给逼毒,他并没有放弃她!她不敢乱动,怕扰了他,害他走火入魔,轻声道:“冷岩,撤手!”

“这个时候撤手,就会前功尽弃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蓦地响起,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丝晴大吃一惊,感觉到身后冷岩的身子蓦地一凛,不再是刚才的放松温暖,尽是紧绷的弓,虽不动,却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本来涌动在手心里的暖流,却依旧没有停止!

他怎么了?为什么他还不收手?难道他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

她心内焦急,脸色却淡起,抬眸看去,只见一张冰冷没有表情的脸,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杀气凛然。好熟悉的面容,她在哪里见过?清眸一眯,细细回想,忽地笑了:“原来是你,我们又见面了!”这人,可不是上次刺杀仰熙的杀手?

“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让你定无侥幸!”那白衣人冷着声音说道。

丝晴轻笑,完全没有将死的恐惧,说道:“是慕容景熙派你来的吧?”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白衣人傲然说道。

丝晴闻言倒是怔住了,不解的问道,“不是他让你来的?那这次又是何人要取我性命?我这条小命何时变得如此讨人厌了,竟然不止一人要杀我!”

“哦,我知道了,你是顶级的杀手,收钱杀人,根本就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对吗?”略一思考,她便明白过来,笑道:“所以说虽慕容景熙花钱请你杀我的,但却不是他命令你来的,对不对?既然你收钱做事,不如我也与你做个交易吧!”

“我从来不跟死人做交易!”白衣人冷声说道!

丝晴扑哧一声笑:“那好办啊!我们先谈好交易,然后你再杀我,不就两不误了?”

白衣人怔住,目光深凝在她脸上,那笑容并无半点虚假,难道她不怕死?正疑惑着,立马又想起上次她用话来拖延时间,冷漠了声线:“你不必再拖延时间,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的了!”

丝晴淡然一笑,如轻风吹拂柳枝,徐徐生姿:“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你且放心,我身中鹤顶红,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人罢了,长不出通天本领来,逃不出你的五指山的!”

“哼,废话少说,纳命来吧!”白衣人知她虽然淡然如风,实则狡黠如狐,当下不再多话,掌上青锋闪耀着寒光,刺空而来,凛凛杀气,瞬间将他们包围!

冷岩不动,丝晴也不动,唇边含了一朵笑,脉脉含情向窗外,清眸荡着几分欢喜几缕柔情,笑意越深!

青锋已逼近,白衣人却被她的笑容震撼了心魂!他一生杀人无数,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面对着他的青锋,还能够如此淡定自若,灿烂笑容,无所畏惧一般!

为什么她可以做到?是因为无畏于死还是因为,生机已到?

这一刻,他明知道这很可能又是她给他设下的陷阱,眼角余光却仍旧忍不住掠向了窗外,手中剑锋,缓了一分!

高手对招,容不得有半分分神,否则便是万死不复!

这一瞬间,冷岩动了!

没有人看到他的剑如何在手,也没有人看到他如何出招,当白衣人感到那逼近的杀气之时,剑锋已然来到他的胸前!

又中了这丫头的诡计!一瞬间,心魂惊动,却冰颜不变,镇定自若,身形一偏,滑向旁里,手中青锋一划,凌厉的向冷岩身上刺去!

可惜冷岩的剑还是太快了!

只听得兹的一声,丝晴清楚看到锋利剑锋划破白衣人的衣衫,刺入他的胸膛,她甚至听得到那一瞬间,剑锋切割肌肉,碰撞骨头的声音。她的心不由得颤抖,脸色瞬间苍白,恐惧得想要尖叫,却闭上眼睛,紧咬嘴唇,死死抓住冷岩的衣衫!

她没有看到,白衣人的剑锋,也刺入了冷岩的肩膀,拔出,带起一片血花!

冷岩看也不看肩上的伤口,深眸铁色,刺入,拔剑,一气呵成,身形跃起,已从窗户夺了出去!

夜深深沉,冷岩一手抱着丝晴,一手提着剑,向前疾奔,连点穴止血的时间都没有!

“给我追!”白衣人脸色苍白,一手点了伤口旁边的大穴,一手提着剑追出门口,沉声喝道!他本以为解决他们只需自己出手便可,没有想到还是中了那丫头的诡计,受了重创!

十几条黑色身影突然现出,如鬼魅一般紧追而去!

夜深风寒,吹在脸上,侵入肌肤,丝晴被风吹得一个冷颤,理智清醒!抬眸看向冷岩,只见他薄唇深抿,面容冷毅,像一匹不动声色的狼,敏锐,机警,决断!

她忽然觉得这样子的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迷人之极!

她反身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任他带着自己走!她本来想告诉他,如果出现危险,就放弃她的,但是此时她却再也说不出口!

那样的话,即使善意,说出来,也是一种侮辱,一种伤害!

真正的男人,绝不会在危险的时刻,放弃自己珍惜的女人的!

她轻轻的闻着他的味道,心里有些难过,如果,当初她爱上的人,是他,是不是就会幸福很多?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害?

想起他的好,心底越加的惆怅,他如此舍命为她,这样的情意,她该如何报答?如何才能够让你的痛减到最少?

冷岩深抿着唇,漆黑的瞳孔发出幽光,如刀一样锋利!前面是山林,他毫不犹豫闪身进入,在黑衣人紧跟进来之前消失了踪影!

他们藏在一颗枝条繁密的树上,屏住呼吸!

冷岩看了看紧跟着进来树林的黑衣人,示意她抱紧枝桠,放开她,确定她无事时方才悄然飘下,如一匹狼一样潜伏在暗处,待敌人靠近时,倏地跃起,剑锋凌厉的刺入对方咽喉,在对方发觉之时退下身形,隐匿了身影,寻不着痕迹!

那些黑衣人仿佛感觉到自身的危险,不再向前,紧张的寻找着黑暗中的死神!然而,无论他们多么小心,却仍旧被冷岩猝击了几人!

“点火!”受了冷岩一击的白衣杀手赶到,果断的下令!

那些黑衣人得到命令,纷纷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起火,还有一两个寻了干燥的树枝,缠上布条,点成火把!

就在树林被点亮的瞬间,冷岩双眼一眯,身形骤然跃起,青锋刺出,猝杀了最近的杀手,反手夺过一剑,继续刺向旁边的杀手,不过瞬间,便击杀了两人,而其他的杀人见此纷纷回身,攻向冷岩!

冷岩身形敏捷,犹如一匹狼,青锋便是他锋利的爪子,前冲,折身,闪避,击杀,无比的敏捷快速,不一会,虽然身上挂了一些伤,但也伤了不少人,更重要的是,刚刚点燃的火把,都被他扑灭了,树林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而冷岩,也再次隐藏身影!

“大家注意树上,找出那个女孩子的下落,全力杀之!”白衣人一眼看去,冷岩身边并没有看到丝晴,当下目光往四周一扫,也没有发现丝晴的身影,正要扫向树上,灯火已经被冷岩扑灭!树林里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受伤的人粗粗的喘息声!

冷岩躲在暗处,闻言暗叫一声不好,不再犹豫,窜身而起,直扑向离得最近的杀手,一击即中,在其他人赶过来之际又隐去身形!待得他们招式方老,又悄然出击,反反复复,不断骚扰,既铲除了不少对手,又制造了噪音,不让他们有机会凭借呼吸听出丝晴的藏身所在!

白衣人一眼看出他的意图,更加肯定丝晴就在树上,当下站在圈外,目光凌厉的在树上搜索,因为黑暗,他无法看到太远的距离,唯有凝神静听,穿透闷叫声,终于听到了树上某处轻如蝉翅的呼吸!

白衣人双眼一眯,身形骤起,青锋指出,直扑丝晴。黑暗中那一点白,格外的耀目!

冷岩攻击之时便一直注意那一点白,几次三番想要攻击他,却被那些黑衣杀手阻挡回来,此时他正深陷几人的围攻之中,骤然看到那白衣身起,直扑丝晴,不由得大吃一惊,手中见一转,生生受了穿胸一剑,夺出包围,剑出如流星,只朝那白衣人后心刺去,而在他身后,几个黑衣杀手亦已飞身而起,剑芒刺来!

如果白衣人一意要杀丝晴,哪么他自己也断无侥幸,而且,冷岩的剑本来就是快剑无双,江湖中无人再能比拟,他如若不避,很可能丝晴未曾刺中,他已先中剑!

白衣人眼看剑锋只差三寸,便刺入丝晴眉心,感觉到身后杀气逼近,不过三寸之间,但锋芒尖锐,速度不凡,如若不让,虽杀了她,自己势必也无侥幸,心念快速转动间,绝然飞身向前,堪堪避开剑锋,剑尖一点前面树枝,旋身而回!

冷岩扑上树枝,一把将丝晴抱在怀中,全然不顾身上三把利剑同时插入身后要害,回手一挥,击退身后黑衣,飞身夺前!

丝晴本抱着树枝,闭着眼睛不敢看树下的惨烈战况,只闻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已觉要吐,哪知却忽地感到一股锐利如刀的气流向自己眉心逼近,睁眼一看,却是刺目的白点来到面前,眼见便要撞入眉间,骇得她心跳瞬间停止,心念急转!要死了吗?她真的要死了吗?正惊惶间,却突然被拉人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她悬起的心,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来,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她在冷岩怀里,紧紧的抱着他,闻到空气中的腥甜味道,感觉到手心里黏糊糊,暖暖的液体流动,顿时心魂震惊!

他,受伤了吗?伤得重吗?会不会——

她担忧的抬头看他,却仍旧只见他的冷毅线条,没有一点退缩之色,只坚定的前行!

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突然用了力,紧紧的将她往怀里按,似乎无声的告诉她,不要害怕,一切有他,不管是怎样的前途,他都不会放弃她的!感受到他的情意,本要说出口的话,再次吞咽下去,心里被一股暖流充盈,胀痛她的心,清眸溢出清泪,缓缓落下!

她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抱紧了他,用洁净的小手,有力的按住了他的伤口,即使那手心里的温暖血液缓缓的流下她的手臂,沾染了她的衣衫,她痛得想哭,也不放开手!

冷岩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白衣人和仅余的几个黑衣杀手也缓下了脚步,慢慢的逼近!

冷岩霍地回身,右手,握紧了剑柄,沾染了鲜艳血液的刀锋在黑暗中发出凛凛寒光!

丝晴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他们的前路——悬崖!

浑身一震,仿佛回到了当日,仰熙以身相护的情景,与眼前一幕,渐渐重叠!

她心头百感繁杂,不知该喜该悲!

她总是在危难时刻得到最真挚最坚定的情意,面对的,却是死亡!

这一次,还会像上次一样,侥幸生还吗?

心跳激烈,她突然轻声说:“把我放下来吧!”

他已经身受重伤,若是带着她,将会一点机会都没有,但如果孤身对峙,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冷岩明白,沉着的看了一眼紧紧逼过来的杀手,果断的将她放下,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以身卫护,抬剑迎上那凶狠夺命的攻击,一边沉声说道:“等我!”

丝晴闻言一震,定定的站在原地,心底激流汹涌,看着他周旋在杀手之间不要命的击杀,任由一把把长剑刺穿他的身体,只为将手中剑插入对方的咽喉!

霎时间,山风如巨龙呼啸而过,衣抉猎猎作响,丝发纷飞,血花飞溅,惨叫声声,那般的悲壮,那般的惨烈,是她从来未见!

她被震惊得动也不能动,心跳瞬间停止!

白衣人眼看着冷岩拼死一搏,心中骇然,瞥了一眼,看到悬崖边缘的丝晴,手中长剑虚晃一招,闪身便朝她刺来!

丝晴眼看到白衣人的剑锋逼近,脸色苍白,急急后退,全不知已步近悬崖边缘,巨风一吹,身子摇晃,一脚踩空,惨叫一声,直直坠了下去!

“丝晴——”

这边冷岩一眼瞥见白衣人攻击丝晴,快剑一划,击退缠住他的两名杀手,回身疾刺那白衣人,剑锋全然没入他的身体,看到丝晴坠落山崖,运气飞身而起,只朝她的身影扑下,半空将她抱住!

可是这一扑,更加加快了他们下降的速度,再观身后,离悬崖峭壁隔了十几丈远,别说他已然身受重伤,即使仍旧身怀绝技,也无力逃出生天!

难道,天要绝他们了吗?

低头望下怀中女子,只见她秀美的面容一片苍白,犹如莹玉,反射出漠漠淡光,那般的纯洁,那般的美,一如当初的让他心动!心底,忽地升起一抹满足!

若是和她一起死去,又有何妨?

这样想着,抱着她的手愈加的紧了!没有看一闪而过的景色,没有听呼啸而过的风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看着她,要在临死之前,深深的将她刻在生命里!

他温暖略带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她惶急的心跳得到了保护,才渐渐静止,在他怀中,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听着呼啸而过的巨大风声,感觉到疾速下坠的身势,不可阻挡的扑向死亡!

死?她突然想起他刚才不顾一切的往下扑,浑身一寒!

心被莫名的情绪胀痛,她泪流满面,猛地抬头看他,哽咽不成声,失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跳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你是傻瓜吗?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浑身颤抖,她不能控制的用手捶着他的胸膛,哭泣不止!

如果命中注定她要死,她可以从容赴死,但是,她不希望看到他为她而死!不希望!他不是没有生的希望的,却为何还要扑身而下?

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傻瓜!”冷岩抓住她的心,终于褪去了冷硬的面具,柔和了目光,轻轻的亲吻她的唇,心跳激烈,大声表白:“因为,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会痛;因为爱你,所以会舍弃生命去保护你;因为爱你,所以愿意陪着你一起死去!

一切,只因为,我爱你!

他低眸看她,唇边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是的,我爱你!我很庆幸,生命有这一次机会,让我大声的说出这三个字,我爱你,丝晴!

丝晴闻言一怔,呆呆的看着他,下一刻,不住的摇头:“不,我,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我根本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一切,我——”

“不,你值得的!我爱你,丝晴!”冷岩一手按住她的脸,深深的凝望着她,薄唇低下,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停在她柔软的唇!

那里,是他渴望已久的芬芳;那里是他渴望已久的蜜地!

今日,他终于如愿以偿,即使,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也,没有任何怨言!

颤抖着,轻轻的碰触,含住,允吸,慢慢的探入,索取……

她怔怔的看他,脑海里突然跳出仰熙俊美如神邸的脸,霸道的语气说道:“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以外,不许任何人碰你,知道吗?”

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冲动,要将他推开,可是,看着他眼里浓浓的爱意,那一生无悔的诉说,手里的力气,全部消失,久久看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无声的落泪!

我们的人生,只有这一次交集,生命最后一次交集,哪么,就如了他的心吧!

呼啸的风声,刺骨的冰寒,相拥的人,最终被深渊吞食,找不到一点影子!

风,远远的送来男子嘶声裂肺的惨唤:

“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