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统特务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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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徐恩曾的接替者叶秀峰10

作为学生运动(以西南联大为主)的发源地之一,云南地区一直是国民党非常关注的省份。尤其抗战期间,国民党政府迁都重庆,一些重要工厂、教育机构等陆陆续续迁至昆明,云南省的战略位置便凸现了出来。尤其当清华、北大、南开等大学组成“西南联大”设址昆明后,昆明便一下子成了“学生运动”的热闹地区。一些共产党人和爱国人士也随之来到昆明,其中就有闻一多、李公朴等。

昆明的学生运动,也引起了中统特务孔秉礼的注意,他向二陈汇报工作说:“昆明已经成为学生运动的温床,现在昆明学生们已经跃跃欲试了。”二陈于是下令给当时的中统局局长徐恩曾,吩咐其监视“西南联大”的一举一动。徐恩曾根据这种情况,在云南设置了三个部门,这三个部门分别是:

国民党云南省党部调查统计室,简称“云南省调统室”;

滇川、滇越铁路国民党两路特别党部调查统计室,简称“两路室”;

第四区公路总局国民党特别党部调查统计室,简称“路室”。

可是陈立夫还是不放心,为了更多地了解昆明的状况,他还向蒋介石请示,自己以“视察教育”为名,带领着中统、社会部、教育部的一帮人亲自到昆明视察。陈立夫在察看了几所大学、中学,听了一些汇报后,感觉云南的“问题”确实非常严重。陈立夫回到重庆之后,便上报蒋介石:“如果再不加大控制力度,恐怕云南会沦为红区!”随后,陈立夫找到云南的中统头子查宗藩和刘介鲁,让他们在监督“学生运动”的同时,留意一下支持学生运动的“云南王”龙云的活动。

“云南王”龙云,字志舟,彝族,抗日战争时期担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军事委员长,昆明行营主任兼陆军副总司令。他主政云南17年,努力革新,支持民主运动,坚持抗日,使云南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建设都取得了重大进步,有“云南王”之称。

徐恩曾下台后,叶秀峰接管了昆明方面的任务。云南调统室、“两路室”、“路室”为了在新主子叶秀峰面前展现自己的本事,竟然争相抢功。令人搞笑的是,这三个组织为了获得同一个情报,不惜互相掐架!叶秀峰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三个组织合并成一个组织:昆明区调统室。叶秀峰的这个做法显然是换汤不换药,合并后的三部门依然我行我素、各扫门前雪。折腾了半天,叶秀峰见“效率”不佳,无奈又将昆明区调统室遣散,再次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个组织分开后,各自发展壮大。于是这些组织就不那么安分了,做了很多坏事。他们的恶行遭到昆明学生的强烈反对,就连“云南王”龙云都看不下去了,于是他派人抓了两个闹事的中统特务,决定给中统局点颜色看看。叶秀峰知道龙云是厉害角色,就连蒋介石都礼让他三分,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向龙云负荆请罪。

叶秀峰故作惭愧状:“龙司令,本人手下在云南地区犯下罪过实在是我叶某人教育不够造成的,还请龙司令您原谅!”

龙云也非得理不饶人之人,况且中统局也不能完全得罪,于是便说:“叶局长言重了!人难免都会犯错误,只要态度端正就可以了!这个请你放心,我马上打电话放人便是!”

龙云放人之后,叶秀峰却久久不能释怀。他觉得这个组织如果继续“无事生非”,必然影响反共大业。于是他决定缩小云南省调统室的编制,减少特务活动。此时叶秀峰也深深感觉到,要想在云南搞出一点名堂,必须要绕开龙云这座大山。后来叶秀峰在二陈面前无意间说起此事,结果陈果夫也说:“龙云势力太大,总裁有意将其拿下!”于是没多久,著名的“驱龙事件”就发生了。

1945年9月,日本人刚刚投降,蒋介石就认定“驱龙”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采用“调虎离山计”将龙云的主要部队,即卢汉的第一方面军第六十和九十三军调往越南北部,再将中央军调入滇南,以防卢汉回师援龙。后来蒋介石又将杜聿明部调往昆明,使龙云成为手无兵权的光杆司令。

1945年9月27日,蒋致信给杜聿明,信中写道:“日内就要颁布免除龙云的云南军政本兼各职,调任军事委员会参议院院长。最好一枪不发,保证他的安全。已令昆明空军归你指挥,如龙云不接受命令,即以各种火器轰五华山。”

10月2日,蒋介石、陈立夫等人紧急磋商研究解决云南的问题。会上决定:立即改组云南省政府,任命卢汉为云南省政府主席,由李宗黄任省民政厅厅长;卢汉未回到云南时,省主席一职由李宗黄代理。当天下午,蒋介石将手令交给杜聿明,让杜聿明按照此手令办事。

蒋介石手令内容是:

第一,免去龙云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昆明行营主任、云南省政府主席本兼各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昆明行营撤销,行营所属人员由中央统一安排;云南地方部队交昆明防守司令官杜聿明改编;云南省政府交卢汉接收,在卢汉未到任前,由省民政厅厅长李宗黄代理。

第二,任命龙云为军事委员会军事参议院院长。

第三,任命卢汉为云南省政府主席。

10月3日,杜聿明按照蒋介石的指令派兵包围了龙云公馆及云南省政府所在地五华山,强迫龙云辞职去重庆。

10月4日,龙云被困于省政府所在地五华山,由于其身边已无一兵一卒,迫于无奈只好接受命令下山,5日正式交卸,6日被挟持到重庆。

10月16日,蒋介石为安抚龙云,假意将杜聿明“撤职查办”,并给了他一个“军事委员会军事参议院院长”的空头衔,将其软禁起来。由于云南省主席卢汉被蒋介石调至越南驻兵,一时难以返回昆明。如此一来,云南省管治大权就落在李宗黄的手里。

李宗黄,字伯英,云南鹤庆人。1915年在云南参加讨袁护国战争,担任云南护国军都督府驻沪代表,后升任云南都督府参谋处长;1921年此人任军政府交通部次长;1923年,任驻粤滇军第二军参谋长。“四一二”之后,李宗黄回滇参加“清党”运动,得到蒋介石和二陈的嘉奖。1935年5月出任国民党监察委员。李宗黄同样是CC分子,由于其当选云南省政府代主席的职务,那么也就为CC和叶秀峰的特务们大开绿灯。

叶秀峰见李宗黄“登基”了,第一时间跑去云南会见了李宗黄。叶秀峰先是客套了一番,说:“得知李老上任云南省政府主席,我代中统局向你祝贺,祝你大展宏图,事事顺心!”

“多谢叶局长!李某能够上任,还要感谢大家抬爱啊!”

叶秀峰托人给李宗黄带来了昂贵的礼物,李宗黄看了之后非常欣喜,“哎呀,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啊?真是让你破费了。”

“呵呵,我也是有事相求啊!”叶秀峰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李老,你是云南人,你应该比我熟悉云南的状况。总裁开会点出,昆明的学生运动很是令人担忧,所以我这次来……”

“来之前立夫、果夫都向我交代了,这个事情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做!只要是有利于党国的,一律不设卡!如果缺少经费,省政府可以下拨,你尽管放心就是!”李宗黄是个明白人,作为CC系一份子,帮助CC,就是帮助自己!后来他还特别交代:“西南联大早有共党分子渗透,你们应该详查一下!”

1945年11月下旬,西南联大、云南大学、中法大学、英专等学校学生准备在云南大学致公堂举行反内战时事晚会。此事经“眼线”传入李宗黄的耳朵里,李宗黄认定此事是共产党所为,于是上报给陈立夫。陈立夫回复李宗黄:“此事必然由共产党所为,必须尽快遣散学生,找出幕后真凶!”于是,李宗黄按照陈立夫的指示致电云南大学校长熊迪之,要求他马上制止学生的这种“疯狂举动”!为了防止事态发展,李宗黄还找来云南警备司令关麟征,让其调来大量警察,后来学生们见致公堂被封锁,只好选择在联大图书馆的草坪上进行反内战时事晚会。

1945年11月25日下午7点,六千多名四校师生和市民从四面八方拥向联大,反内战时事晚会如期举行。晚会开始后,几个大学教授开始进行爱国演讲。第一个演讲的是西南联大政治系教授、国民党党员钱端升。钱端升说:“对我们国家而言,最重要的是要成立一个联合政府,让我们的国家从国共对峙的局面上缓和下来,我非常希望国共两党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一谈。”

钱端升的演讲还未完,校门外就响起了枪声。显然,早有准备的特务们想以枪声吓散集会的学生和市民。后来,由于特务们包围了联大,校门紧闭,参加晚会的学生们不能自由出入。

钱端升讲完后,联大经济系教授伍启元接着讲了“财政经济与内战关系”。伍启元说:“国家已经打了多年的仗,人民痛苦不堪,非常渴望和平。要使全国的财政经济状况有所好转,一定不能打内战。内战一旦爆发,国家的元气就会大伤,经济就要崩溃,人民就要遭受更大的苦难。”

然而几分钟后,联大的电线就被特务割断了,晚会现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为了将时事晚会进行下去,师生们点起了蜡烛和煤油灯。

就在这时,中统云南调统室主任查宗藩冒充学生,蹦到主席台上发言。他一开口就诬陷共产党:“共产党企图篡取国家政权,他们才是破坏政协、发动内战的元凶。”查宗藩没说几句,台下就有师生戳穿了他的特务身份。在场的师生们非常气愤,冲上主席台强行将其拖了下来。

第三个演讲的是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他演讲的题目是“美国与中国内战的关系”。费孝通讲得非常好,台下师生听得非常认真,中间有特务屡次捣乱,然而也没能阻止费孝通和师生们的热情。费孝通刚刚讲完,院墙外又响起了枪声。最后,在场的六千多师生冒着生命危险,坚毅、乐观、有信心地举手通过了《制止内战及邀请美国青年反对美军参加中国内战的通电》。

最后上台演讲的是潘大远教授,潘大远话说得并不多,鉴于情况危急,为保护学生人身安全,他提议提前结束时事晚会。于是,时事晚会在雄壮嘹亮、整齐划一的歌声中结束。

当晚,得知学生们的“时事晚会”举行得很成功,叶秀峰十分郁闷。他拍着桌子怒骂道:“连几个学生都搞不定,还张口闭口大谈党国革命大业,简直是丢死人了!”于是他致电李宗黄,要求云南省政府和云南调统室的特务们拿出点真本事,做出点实际成绩来!

11月26日,联大、云大、中法大学、英专等9所学校的学生举行了联合罢课。学校里贴满了“反内战、要和平”的标语,强烈要求国民党政府追究时事晚会期间开枪人的责任。11月28日,罢课学校竟有31所之多,后来罢课学校师生联合发表了《为反对内战及抗议武装干涉告全国同胞书》,其内容如下:

第一,立即制止内战,要求和平;

第二,反对外国助长中国内战,撤退驻华美军;

第三,组织民主的联合政府;

第四,切实保障人民的言论、集会、结社、游行、人身等自由。

而后他们又联合发表了《告全国同胞书》,其内容如下:

第一,追究射击联大校园的责任人;

第二,立即撤销24日党政军联席会议禁止集会游行的非法法令;

第三,保障学生的身体自由;

第四,要求国民党中央社改正诬蔑联大学生运动的荒谬言论,并向参加时事晚会的学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