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打造上海特务机关
季源溥作为中统的主要特务之一,主要活动的地点就是中国的第一大城市上海。1945年中统局上海办事处成立之后,季源溥就在上海打造了一个仅次于“南京总部”的特务王国。
中统上海办事处的人员设置是这样的:
处长季源溥,大特务朱凌云担任秘书,总务王汇百,情报专员郭乾辉,组训科长杜超群,行动组长赵伯谦、国际组组长冯达、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陈庆斋……可以看得出,季源溥的手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大特务。
上海办事处虽然名义上挂着“上海”,其实则管辖整个华东地区,比如上海、浙江、江西、福建、台湾等。上海办事处原本只有60人,每月活动费仅有几十万法币(还不够去酒楼摆一桌席)。后来经过季源溥的扩编,上海办事处的特务人数超过6000人,成了一个庞大的“特务帝国”。
除此之外,季源溥还在上海建立东、西、南、北、中、浦东、吴淞等七个分区,每个分区设两名专员,由于经费不足,要求各分区自供自足。后来这些分区通过“坑蒙拐骗抢”等不但解决了日常开支,竟然还上缴部分钱财孝敬季源溥。
季源溥手下的6000多名特务在全国各分区也是之最,这些人主要由以下几个方面组成:
一、青帮分子
季源溥曾经拜在青帮门下,拜杜月笙为把兄弟,其人在青帮圈内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那些流落街头的青帮残余势力听到季源溥在出国留学后重返上海滩,便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青帮分子是上海滩民间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季源溥自然也不会放过。
二、汪伪政府的便衣特务
这些特务许多曾经是中统局门下,上海沦陷后,这些人随李士群、丁默邨等人加入了敌伪,为日本人卖命。日本投降后,这些敌伪特务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上海滩四处飘荡。所以季源溥有意识地将这些闲散人员集合起来,让他们再次为中统局卖命。
三、逃亡上海的地主
这些人多半来自解放区,由于共产党搞土地革命,地主的地多半被“革”,于是这些人跑到国统区寻找依靠,其中一部分来到上海后投靠了季源溥。
季源溥手下虽有6000人之巨,但是好用的人手却不多!那些人大多素质低下,多半是依傍季源溥发私财,对破坏上海地下党一事并不十分卖力。季源溥为了管理好这群闲散人员,便印制了大量调查证,并将此证派发给那群人,而这种调查证,名曰“派司”。
拥有“派司”的人,就是中统局的合法特务。不过这些持“派司”的特务虽有名分之实,却无工资和奖金,收入只能靠坑蒙拐骗。
比如1947年的夏天,上海南京东路国际饭店发生抢劫案,涉案劫犯在逃跑过程中偶遇警察局警察,结果不幸被击毙。事后,警察局的人在劫犯身上搜出“派司”,只是后来季源溥死不承认,慑于季源溥的淫威,警察局只得作罢,停止调查。
季源溥通过下发“派司”,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控制效果,反倒麻烦缠身。其中许多持“派司”的人多次参与抢劫、强奸等犯罪行为,一时令季源溥穷于应付。后来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下令回收“派司”,只可惜此时的上海滩“山寨派司”泛滥。不过季源溥的确在上海迅速为中统局扩充了势力,由此得到叶秀峰、陈立夫等人的一致表扬。
有一次,叶秀峰来上海视察工作,便得到了季源溥热情的接待。他先是指派豪华轿车去火车站接站,而后还安排了军乐手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叶秀峰一下火车,便受到了“皇帝”般的礼遇。
季源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瓦亮,迈着军步走向前,热情迎接叶秀峰的到来。季源溥依旧摆一番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道:“局长辛苦了,局长此次来上海一定要提宝贵意见,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大有益处。”
“汇川啊,有你在上海,我就放心了!”叶秀峰知道季源溥是陈立夫的一只手,而且年轻有为,所以话说得比较客气。
“局长,你是了解我的,上海形势复杂,我怕事情多了,日后担不起这副担子啊!”
“呵呵,如果你不行,我们中统局也就没人行了!”叶秀峰笑着拍拍季源溥的肩膀道,“好好干吧,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季源溥把叶秀峰安排至上海滩最高档的酒店以表“忠心”,随后又陪着叶秀峰参观了上海区的各个分部,并安排了豪华晚宴和精英演讲会。除此之外,季源溥还备了一份大礼:金条!他知道叶秀峰好财不好色,所以提前让特务们准备好了金条,送给了叶秀峰。
叶秀峰对季源溥的安排十分满意,临走前竟然发起感叹:“上海是个好地方,比南京、重庆好多了!这地方,要什么有什么,怪不得共产党也想争夺这个地方!”叶秀峰看看季源溥,说:“汇川啊,你也是咱们局的元老了,过去在重庆也吃了不少苦。如今抗战胜利了,应该享享清福。”
“局长,现在共产党依旧猖獗,我哪敢享清福啊!若是享福,也要让局长先享!”
最后,叶秀峰交代:“关于日伪资产的事情,你要叮嘱大家,能多抢就多抢点,日后给兄弟们多点补贴,也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季源溥连连点头:“好的。”
送走了叶秀峰,季源溥的胆量更大了。其实季源溥并不惧怕叶秀峰,只是觉得自己的势力不够大,还不足以扳倒叶秀峰而已。
为了早点爬上中统局的宝座,季源溥决定搞出点“成绩”来,引起国民党高层的注意。因此,他筹建了“工运”和“学运”组织,用这两个组织来专门对付中共上海地下组织。
当时,上海纺织业是上海工人运动的重要力量,其中上海纺织业工人协会曾经多次组织工人力量进行罢工等运动,颇令蒋介石头疼。作为上海纺织行业的领导企业,中纺公司更是闻名遐迩。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大名鼎鼎的宋子文,而宋子文长期与中统局不和,所以也不愿意中统局的力量打入中纺公司。于是季源溥想到了三个办法对抗宋子文。
一、派特务打入宋子文的中纺公司,试图瓦解中纺的工人力量,挫败宋子文的嚣张气焰。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间冒了出来。
此人名叫李升伯,时任中纺公司副经理,以前曾任日伪花纱布统制委员会委员。由于此人曾任职“日伪委员”,所以遭到了无名者的检举。为了逃避检举,李升伯打算弄个“派司”,洗掉自己的“卖国罪名”。于是,他找到上海办事处,打算借“中统”身份保全自己。在得知李升伯是中纺公司的副经理后,季源溥决定亲自与他谈一谈。
季源溥依旧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先是恭维了李升伯一番:“其实我们也不是外人了,大家都是为上海做贡献嘛!至于身份问题,我局会给你提供证明的,你尽管放心就是!”季源溥随即话锋一转,开始谈条件:“可是老弟你也要为我办一件事情,近期上海纺织行业工人情绪不稳定,一直在酝酿暴动!蒋总裁刚刚发话,要对纺织工人进行监视!所以我想派几个人去你们中纺公司担任人事监理,你看这事如何?”
李升伯颇有些为难,中统特务的行径他也早有耳闻,所以吞吞吐吐地说:“季主任,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实在是小弟权力有限,可能难以满足你的要求啊!”
“没关系了,等有机会了,你再答复我不迟!”
“嗯,好的!”
然而,大家都知道,季源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李升伯也怕他加害于自己,终于在中纺公司扩展规模登报招收技术管理职员的时候,通知了季源溥。招收条件非常低,只要是年龄在16~20岁,中等文化程度的男性,均可免试录取!
季源溥一听非常高兴,迅速致电叶秀峰,请示分派特务入驻中纺公司。叶秀峰对季源溥的策略大加赞赏,从中统局中精挑细选了40名特务交给季源溥。随后,李升伯也非常给力,先后将这40名特务安插到了中纺公司的各个位置。
不过这40名特务并未给季源溥带来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他们竟然老老实实在中纺公司当了三年学徒。三年之后,国民党政府倒台,仓皇逃到台湾,季源溥的安插计划也就此破产。
二、成立新公司与宋子文争烟草,主要事例就是前面提到的“三河集团”一事。
三、争取上海市参议院名额,与宋子文在上海滩分庭抗争,在政治上取得一席之地。
其实这个主意并不是季源溥想出来的,而是二陈想出来的,他们借季源溥之手,对抗宋子文。
1947年,蒋介石迫于全国压力,搞出一套“假民主”,在全国各地采取参议院选举,名为人民选举,实则由当地国民党党部和社会局掌握选举权。所以上海的参议员名额,由上海党部和社会局掌管分配。为了取得政治上的席位,季源溥找到上海党部社会处处长陈宝泰,提出当选参议员之事。
陈宝泰老谋深算,先是拒绝了季源溥的要求:“老弟啊,不是老哥不帮你,而是上级有严格的名额分配,此次分配没有中统局的名额啊!”
“如果中统局没有名额,那些别的局室更不应该有!”季源溥发飙,“难道你就不念旧情吗?此事并非我的想法,而是果老和陈部长的意见!”
“那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分配名额啊!”
见陈宝泰不给名额,季源溥只得另想办法。
季源溥号召办事处的所有高级特务“投票”,并派人发话给陈宝泰,声称他季源溥若不能当选参议员,便派人攻击郊区的各票柜,阻止选举活动。陈宝泰听闻此事,大为恼怒,怒斥季源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然而,碍于季源溥的势力,陈宝泰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给了中统办事处两个名额。得知此消息后,季源溥非常高兴,为自己留了个参议员的席位,另一个名额给了赋闲在家的原上海办事处主任孙云峰。
季源溥对付宋子文的“三部曲”可谓缜密周到,只是此时的国民党已经“病入膏肓”,任凭他季源溥再怎么折腾,也是秋后的蚂蚱了。
除此之外,为了控制共产党的“海上生命线”,季源溥还成立了一个名为“民船联谊社”的组织。当时由于陆路“生命线”大多被国民党控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共产党只能通过“海运”方式运输粮草等战略物资。而在此种情况下,季源溥的“民船联谊社”,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共产党的“生命线”。季源溥下令吴淞分区,监视长江航道上的一举一动,并对可疑船只进行逐一检查。
1947年秋,民船联谊社扣留可疑民船九艘,船员数十人。“民船联谊社”名义上是控制共产党海上生命线,其实就是“打家劫舍”!凡是途经吴淞口的民船,一律交数万元法币的入会费才能通过吴淞口,如果不交入会费就会被查办、扣留!许多民船并不想惹这个麻烦,于是纷纷交钱,最后大多数进出吴淞口的民船都入了“民船联谊社”,从而让上海办事处的中统局特务们大捞了一笔。
当然季源溥在上海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内讧”、“敛财”,而是想方设法破坏共产党组织。季源溥按照上级指示,把马思南路107号的共产党上海办事处作为目标,派出大量特务,并配以汽车等交通工具进行日夜守候、跟踪。尤其是周恩来在上海的那段时间,季源溥像打鸡血般兴奋,他竟也像徐恩曾那样妄想活捉周恩来。于是他要求特务们每天晚上都将盯梢情况汇报给负责情报搜集的上海办事处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陈庆斋。
后来上海办事处因“内战”撤离上海,但是季源溥依旧不死心,派特务们到中共上海办事处的旧宅里进行大肆搜查,但什么也没有找到。季源溥大发雷霆,竟然大骂自己的手下是蠢货!
季源溥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是在破坏中共地下活动组织、学生及工人组织方面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比如查封了“学生生活周刊社”和一个广播电台,逮捕了一个年轻的女小学教员,逮捕威海卫路糖果店的老板郑某等七人,逮捕上海怡和纱厂工人庄某某,特别在“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运动中逮捕了大量爱国学生,制造了数起血案,当然著名的“劝工大楼”惨案也是出自季源溥之手。经过两年时间的打造,季源溥的上海特务帝国总算建造完成,这也为日后登上“中统局”宝座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