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雷迪嘎嘎没有反应。
我又冲他挤了挤脸。
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这才想明白,我身上罩着一层蜡笔小新的皮,他看不见,眼看赌徒就要伸手抽牌了,我顾不了那么多,转过头,小声对雷迪嘎嘎道:“去,去。”
这会儿雷迪嘎嘎终于听到了,舔着棒棒糖看向我,可是赌徒也听到了,正要抽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靠的太近了。”赌徒指着雷迪嘎嘎对南晨说,“估计是影响了马力术的心情,你看马力术正在赶他,让他远点去。”
你把他赶走更影响我心情!
看着赌徒又从我手里抽走一个方片A,我简直欲哭无泪。
赌徒手里还有三张牌,抽到安全牌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六。
我屏气抽了一张,这次运气没那么差,是黑桃七。
我拔出手里的红桃七凑足一对扔了。
现在我手里两张,赌徒手里两张,轮到赌徒抽。
如果赌徒抽调了我手里的方片二,那么我手里一张王,他手里一张八,轮到我抽,我必然得抽调他手里的八输掉这场比赛。
如果我想赢,只能指望他抽掉王。
我一愣,忽然想起男人头和三娘说的话。
“我看小说和电影的时候,三局两胜的赌博绝对不会第二场就结束!一定会抽到第三场,这样才够紧张刺激!”
“那赌徒自视甚高,又口口声声说赌局难得,想把这赌局拖到第三局第二局故意放水把赌局的时间拉长也是很有可能的。”
别管什么小说和电影。我想,这叫理论联系实际。
赌徒天性好赌,之前定的三赌赢一赌,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赌胜负未分,这就说明他想和我玩到第三赌。而刚才他又在第一赌定下了三局两胜的条件,说不定真的是想拉长赌局到第三局多体验一下赌博的刺激。
而且,如果他一直赢,就显得比赛不公平。
如果是这样,他就有可能故意输给我!
赌徒已经摸到了我的牌,呵呵呵呵的笑道:“马力术,你觉得你时来运转了吗?”
说话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我沉稳的没有答话。
赌徒又说:“呵呵呵……如果能玩到第三局,也挺有意思。”
我心里一亮,他要是真的这么想,就有戏了,这局赢了再去和三娘他们商量商量,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赢不了他一个!
赌徒捏住了那张王,继续说:“就抽这张吧。”
抽啊抽啊!
我的内心燃烧起来。抽吧,抽了以后你就会后悔了!
“呵呵呵呵。”赌徒又说,“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吧?”
“啥?”我愣了。
“就算知道我赢得几率接近百分之百,你肯定还是希望我抽那张王。”赌徒慢悠悠的说,“或许你会想我和你玩三局两胜的游戏就是为了决定性的第三局,或许你会侥幸的觉得你做了完全的准备我猜不到你的牌,当然你也可能猜我会故意放你一局让这比赛显得公正一点。”
这家伙竟然全猜对了!
“你知道赌场上的输家为什么会输的血本无归吗?”赌徒冷笑着道,“就是因为他们报着侥幸,明知道赌博之神没站在他们身后,明知道会输,他们还是抱着一丝有可能会赢的荒谬念头继续期望!”
我心里一沉。
赌徒抓住我手中一张牌往外抽:“你觉得那样的人会赢吗?”
“当然不会。”赌徒把抽出来的牌转过来面对我,阴险的笑了:“马力术,你现在就是那样输家。”
他抽出的是方块二。
现在我手里只有一张王,而赌徒手里是一张八。轮到我抽牌,我只能抽调他手中的八。
输了!
“怎么可能。”男人头叫道,“电视上都不是这么演的,理论联系实际啊,他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以后谁再和我说理论联系实际我就揍他!
南晨说:“胜负已分。” “按照约定,第一场赌局三局两胜,这场我赢。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继续赌。”赌徒手一伸,结界骰子又回到他的手中,全部赌具消失了,“那么,我要收取赌注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若是赌徒赢了,则可以根据透出的骰子数来吸走在场的人鬼妖的魂魄。
“我投出来几,你们就要给我几个魂魄。”赌徒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慢慢的说。
之前赌徒曾经向我们展示过他控制骰子的能力,投个六出来轻而易举。
我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骰子。
赌徒将一只骰子扔了出去,骰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面朝上的数字,是——四。
“他是故意的。”貔貅对我说,“本来能投出六,却故意投出了一个四。”
“呵呵呵呵呵。”赌徒笑道,“这屋子的灵魂没那么多,对你们还不需要那么多的点数。怎么样?”他幸灾乐祸的扫视我们,“是你们自动献身,还是我随意抽选四个魂魄带走。”
“这个可不能让你随便挑。”男人头说道,“这些人里面,我用处最小,你要收,先收我吧!”
我说:“等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就是让我们难受,再见,密斯特马。”男人头冲我点点头,然后走到骰子附近,嗖的一下被骰子吸了进去。
“还有三个。”赌徒说。 “偶来!”吊死鬼说,“偶在这里也帮不上神马忙,你把偶搜走吧!” “你要去的话我陪你。”王亮深情的握住了吊死鬼的舌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那俩人手牵手走到骰子边,吊死鬼转头对我道:“玛丽叔,你一定要赢!”
两人被骰子吸进去了。王亮的身体倒在骰子旁,貔貅现身护在王亮身旁道:“我护住他的心脉,只要五天之内还魂就没有事。”换句话说,无法还魂,王亮只有死路一条。
“1、2、3……”赌徒看向我们,“还差一个。”
“我去吧。”云美正要站出来,只见雷迪嘎嘎欢乐的向着骰子跑了过去:“真好玩,你们不能自己玩,快带上我。”
白光一闪,雷迪嘎嘎也进了骰子。
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间少了四个同伴,我猛然意识到这赌局的残酷,觉得身体发凉。
“正好四个。”赌徒捡起骰子,仔细看了看,“我之前说过,我赌无不胜,完全感觉不到赌博的刺激。”
“所以我现在已经改变了找乐子的方法。你以为我对你们开出那么优厚的赌博条件是因为我善心大发么?”他呵呵呵呵的笑道,阴郁的眼睛盯着我,“当然不,我只是给你们希望,再敲碎它,在赌博方面,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强。把弱者一步一步逼上绝路,然后慢慢欣赏你们这群失败者绝望、悲伤的模样,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呵呵呵呵,你们体会不到的,这事愉快的超出你们的想象。”
沉溺于赌博心理扭曲导致的悲剧!这赌徒绝对是个变态,纯纯的!
我气得挥起拳头就冲赌徒的脸揍去。赌徒手一扬,竟然用一张扑克挡住了我的拳头。
“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有两场赌局。”赌徒不屑的笑道,“留点力气想想明天赌什么吧。”
说完,赌徒阴阴的笑了几声,扬长而去,剩下那张挡住我手的扑克,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一下就少了四个人,我和云美三娘面面相视。云美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赌徒说的没错,他对付我们确实用不着把点数投成六,小二楼人均土地占有面积不小,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现在已经把外来人员王亮都搭进去了,现在小二楼就剩我、三娘、云美、所以他下次不要说四了,投个三我们就全得玩完。
到时候他就可以带走小鬼,给我护体的貔貅回天庭继续过逍遥日子,我的人生就此了结。
小鬼扒着门看着我们,说:“啊啊……啊……”
我正要去翻摩斯密码的书查他说什么,貔貅忽然道:“他说你们不要再为他的事费心了,下次赌徒来,他去和赌徒说,他自愿跟赌徒走,条件是让赌徒把其他人放回来。”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什么?”
貔貅道:“那些摩斯密码我已经背下来了。”
云美跑过去抱住小鬼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小鬼又依依呀呀的叫起来。
貔貅翻译道:“他说你们都是好人,不要为了他一个人牺牲这么多人。”
“没有用的。”三娘摇头道,“那赌徒穷凶极恶,又认定自己必赢,就算你说了这个条件他也不会退出。”
小鬼眼圈红了。
我走过去,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道:“放心,我肯定能赢。”
小鬼看着我,又啊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料想肯定是些感激我的话,说:“你不用太感谢我,我的名字是**。”
貔貅说:“他只是说你用这种脸靠近他,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马上就把那蜡笔小新的皮给扯掉了。
到了晚上,我和云美三娘聚在一起,商量明天的战略。
云美说:“今天应该我去。这样雷迪嘎嘎留下来可以帮你们换牌。”
我安慰她说:“既然他能猜到我们的牌,那么下把我们肯定也不会赌扑克。”
“既然牌没有动过手脚,他也没有使用法术。”貔貅道,“我们必须要弄懂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看穿我们手中的牌。”
三娘歪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来回顾一下今天的赌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说完,拿出玉盘。
今天赌局又重新在玉盘里呈现了一遍,看完之后,我没有发现赌徒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于是又问三娘和云美:“你们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云美困惑的摇头。
三娘说:“那就再看一遍吧。”
我们三个循环着看了一晚上,甚至放慢了动作,将雷迪嘎嘎神乎其神的换牌技艺都看的一清二楚。
结果看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眼看天已经大亮,赌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现,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赌徒看到牌的原因。
“这要怎么办。”云美急的团团转,“他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不知道第二把要赌什么,万一又赌了他能赢的……”
“哎……”三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忧郁之色。
我看着玉盘里赌徒的身影,经过一个晚上,我已经把赌徒的每一个动作,表情,甚至嘴角的痣上刚刚长出的毛茬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对女人都看的没有这么认真过。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到底他用了什么方法看到了我的牌?
“再放最后一遍吧。”三娘说,“我们没有时间了,要是还找不到,我们就必须得放弃这边,抓紧时间讨论下一把的赌局。”
赌局再一次在眼前回放。
我盯着赌徒。
开局,发牌,理牌,抽牌……
如果他要看我的牌,应该会看向我手中的牌的方向。
可是他看向我的手的方向的时间并不多。
大多数时间,他是在看向我的身后。
三娘和云美两个都是实打实的美女,男人看他们也不奇怪。
但是这会儿我看了就莫名的来气:“你瞅瞅,他还老盯着你们看,叫什么赌魔,叫色魔算了。”
“哎呀。”三娘忽然一惊,将玉盘上的画面定住,道,“小马哥,你仔细看,他不是在看我们!”
我说:“不是在看你们是在看什么,他不就是在看你们的脸吗?”
说话间云美已经拿出了一把尺子比对:“马力术,你看。”
我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太扯淡了。
赌徒看的,是三娘的眼睛!
他看的是眼睛!
我们连忙又重新看了一遍视屏,果然发现赌徒在赌局中有意无意的去看三娘和云美的眼睛。
三娘和云美就站在我身后,我看牌的时候她们肯定也能看到我的牌,而赌徒又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牌!
抽王八这游戏,只要知道了牌,胜利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
“这算不算作弊?”我说,“他定下的规定不是不能作弊吗?”
“应该不算。”貔貅说,“他钻了游戏规则的空子,他之前说过他不使用法术,但是现在只能说明他利用了自己超凡的视力,并不能算违反规则。”
我看着玉盘察觉到一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光看三娘和云美,完全不看我的眼睛,为什么。”
云美看着地上的蜡笔小新的皮说:“大概是怕笑场吧。”
“赌徒马上就要来了。”三娘说:“无论如何,我们得赶紧商量下一场赌局。”
“能不能从裁判那里入手?”云美望向门口。
南晨蹲在门口,昨天赌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忘记把他带回去了。他本来说要回警局,但是死活走不出屋子,睡了一觉起来闲着没事这会儿正拿着钉子帮我修大门呢。
“赌徒既然有本事把他留在这里,显然不怕我们做什么手脚。”三娘说,“按照比赛规则,若是我们出千被他发现,直接就会输掉赌局,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又陷入了沉思。
“不管赌什么,”貔貅不耐烦的说:“你赶紧赌输,这样我就可以恢复法力回天庭了。”
这家伙真是白眼狼,怎么养也养不熟。
南晨修好了大门,开始观察立在门上的吴祥的尸体,边看边低声嘟囔:“这不是前几天拆迁死的那个嘛,怎么插在这里,难道是有冤情死不瞑目?”
他正看得仔细,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南晨惊得退后了一步。
赌徒来了!
我们屋里的人面面相视,没人去开门,只听得门外吱嘎吱嘎响了半天,又听得‘嘭’的一声,吴祥的尸体竟然被拔下来了。
接着门开了,赌徒抬着吴祥的尸体进来,把尸体递给我:“呵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一用力把你门把手给揪下来了。”
我接过吴祥的尸体说:“没事,不赖你,是那南晨上螺丝上的太紧,门没办法从上往下开。”
“呵呵呵呵。”赌徒又阴险的笑了笑,问,“你们想好第二局赌什么了吗?”
我又卡壳了。
貔貅说:“你就没有什么特长吗?”
我脑中灵光一闪,对赌徒说:“咱们比赛唱歌吧,赌你唱歌能不能比我强,不过这唱歌肯定不是光看音色,还得拼技巧。”
想当初我上学时曾经以一首青藏高原征服全校女同学的芳心,她们都亲切的叫我男韩红。
“呵呵呵呵呵呵呵,可以。”赌徒点头道,“我最近刚学会一首叫做‘忐忑’的歌,正想找个机会试试。”
“哈哈哈哈。”我马上笑着说,“我开玩笑的,赌博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比赛唱歌这么小儿科的事情呢。换一个换一个。”
赌徒道:“那看来还是用赌具了。”
说完,手一扬,又扔出一个骰子,上把赌局曾经出现过的结界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赌什么。”赌徒手挥向一旁的赌具,“你来决定吧。”
赌什么。
我再次陷入了纠结。
他能从眼里看到牌,我就算身后不站人,自己也不可能不看牌,若是我用个大东西罩住自己和自己的牌别人看不到我我又有作弊的嫌疑,扑克麻将牌九肯定是不行了。
而他视力这么好,听力肯定也不一般,电视上经常演,猜大小也比不过他。
这到底要怎么比。
正在我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啊啊……啊……啊……’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储物室里面的小鬼,正对着我叫,像是要说什么。
赌徒显然不懂小鬼在说什么,呵呵呵的笑道:“多亏我把你舌头割了,你看你现在说话叫的好听,跟唱歌一样。”
“他唱的这叫‘超级忐忑’。”我说,“你别得意,以后你就得忐忑着唱这歌了。”
说完,我和三娘云美马上来到小鬼身边,四人一起进了储物室。这里是我最不了解的地方,自从上次装修时脑袋被夹过,我还从来没进过这储物室。云美和三娘也没来过这里,进了门都在好奇的打量这个房间。
还是和上次一样,储物室里的家具都被布蒙着。云美是画画的,怎么也算是个艺术家,比较有品位,掀开两块布看了看,眼睛都在发亮:“哎呀这些家具真漂亮。”
三娘好笑的扯了一下她道:“说正事呢。”云美这才按耐住激动,但是眼睛依然时不时的往家具那边看。
小鬼又咿咿呀呀的说起来。貔貅在旁边翻译它的话:“他说他要帮你们。”
“帮我们?”我问小鬼:“怎么帮?”
小鬼又抿了抿嘴,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叫了起来。原来赌徒当初为了养小鬼,在小鬼死后用自己血喂养小鬼的魂魄来增强其法力,所以小鬼可以帮助赌徒在赌场上随心所欲的出老千。然而就是有了这一层血的牵绊,所以两人的关系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一点副作用是赌徒自己都想不到的,小鬼因为赌徒的血,可以干扰赌徒的思想。
“你能干扰到让他赌输吗?”我问,“为啥你上局不干扰他?”
小鬼说他们现在依然是主从关系,小鬼在原则上还是不能反抗赌徒,若是违背契约反抗,后果必然会非常严重。而且赌徒已经修炼成魔,能靠自己能力知道赌局的真相,他怕自己的干扰力没有办法撼动赌徒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