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望着陆蹁跹失神而愤恨的眼睛,“他为了见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偷偷跑回来了,你知道这是多么可怕而冒险的举动,我们派出全部力量去追他,谁知道他铁了心不再听命于我们,一心一意的跑回来见你,结果在距离你们家不远的地方被一辆车撞到,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若素痛苦的皱眉,那一天的情景即使过了许久,依然历历在目。
她开车一直从机场追到高速路,一声接着一声祈求他停下脚步,大少爷,你不能这样做!
前面的那个男子用尽力气的迎风奔跑,即使跑得领口歪斜,即使发丝凌乱。
五个黑西装的男子也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大少爷,请你留步……..
他怎么可能留步,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次停下脚步,他要穿越人潮涌动的大街小巷,千山万水的阻隔,迫不及待的去见一只小小的蝴蝶。
若非那辆蓝色的货车在瞬间将他撞飞,他又怎会想起应该拨下那个熟悉的,永远无法删除的号码,可他倒在血泊之中,努力的想睁大眼睛,手指却不停的在颤抖,那抽搐的身体是那想要弃他而去的灵魂,匆忙赶到的戴维森面如土色,拿着手机的手定格在半空。
他手忙脚乱的去给他做心肺复苏,失控的指示手下叫救护车,他愿意用尽一切去挽救他残存的生命,然而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颓然跪下,松开手,手机滑落,带着丝丝粘稠的血丝,轰的一声,世界就此定格。
“不!”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哥!”
阴霾的天空之下,他终于失去了他最后一个亲人,那不争不夺,温情款款的白衣男子,在英国被囚禁的苏良辰,总是对他说,小森,哥永远不会要你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哥哥真的不知道它在哪里。
他总是说,大哥,你不懂,充满欺骗的生活才是生活。
他亦叹息,小森,你太悲观,如果你能认识她就好了,她身上的某种力量会让你忍不住去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她?他第一次听见他谈起女人的名字,带着些许惆怅,和缅怀。
他摇头,沉寂的眼眸开始一点点黯淡,哥,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使,也没有天国的存在,我们所能做的,是在残忍的黑暗世界中,用鲜血点燃光明。
他不再争论,在漫长的年月中,他手中的画笔始终没有停过,戴维森远远的看见他,他在宽阔尖顶别墅的露台与画板作伴,谁都耐不住的寂寞,他却乐于享受,仿佛过去太累,好像飞倦的鸟,终于找了憩息的地方。
“安若素,不要再说了,”他企图制止安若素“这件事就是这样子,是我企图独霸财产软禁了他,他的死我难辞其咎,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
安若素看着戴维森,闭上眼睛,睁开时带着两行泪,声音凄零,“算了吧,总经理,我们已经输了,我们终究还是败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沉默不语,为何他要在成败最关键的时刻不顾一切的跑回来,是否他预料到陆蹁跹即将彻底的与他的生活失去交集?他千里迢迢的奔回来只为了对她说一句再见,做一场最隆重的告别。
他以前不懂他的思念,现在终于明白了,在爱情的国度里,有人愿意等待,有人才愿意回来。
他的成全和放弃,他的与世不争,他七年在露台与画板为伴,他越来越思念她的存在,在皎洁的年少记忆,她是那样柔软的小蝴蝶,他怎能安心放她飞走,那些年,他只做了一件事,设计一座蝴蝶花园,送给爱慕的女子。
就算那一句再见永远无法说出口,他在血泊中绽放出最后的笑颜,他的蝴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温情款款的对他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