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鱼凫文化论:首届温江鱼凫文化高端论坛文集
1119600000031

第31章 鱼凫文化与四川

成都府自三代以前为蜀国,但温江毕竟属于四川,故鱼凫在某种程度上亦成为古代四川的形象代表。诚如四库馆臣所云:“蜀虽僻处一隅,而蚕丛、鱼凫以下,古迹为多。长卿、子云以后,文士为众。在历史上,《华阳国志》所谓“周失纲纪,蜀先称王”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蜀王本纪》明言“从开明以上至蚕丛积三万四千岁”,证明这都是一些远古的传说。又地形奥衍,百产繁饶。富庶之余,溢为奢丽。岁时游乐,亦自古为盛。故其见于记载,形于歌咏者,自扬雄《蜀王本纪》、谯周《三巴记》、李克《益州记》以下,在四川文人心目中有着特殊的情结。因为鱼凫遗迹大多在温江,图籍最多。遗事佚闻,皆足资采摭。”

而鱼凫成为四川的形象代表,在相当大程度上源于李白的不朽名作《蜀道难》。其中有言: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这篇吟咏蜀道的千古绝唱,把古蜀邈远的历史,通过蚕丛与鱼凫两个先王形象,敷演得相当精彩生动。

一、鱼凫——温江的历史文化名片

鱼凫无疑是温江最大、最响亮的历史文化品牌。而“蜀道之难,曰鱼凫,难于上青天”的经典名句,由此家喻户晓。作为古蜀开国的先王,鱼凫的名字遂成为四川的代名词:

夫蜀自鱼凫开国,以褒斜为前门,熊耳为后户,玉垒、成都为城郭,江潜、绵雒为陂池。沃野天府,古人所称。将欲记载详明,则蜀志之修良亟也。

蜀自人皇肇辟,有关鱼凫,帝喾分封,及虞、夏间为梁州之域,嗣是任土作贡,世隶侯伯,自仪错入。而蚕丛、鱼凫,开国之迹茫然。汉置益州部,刺史察举诸郡。厥后唐设节度并采访处置等使,宋设安抚,分益、梓、利、夔四路,历元及明,相继王之。

鱼凫城在温江县北十里,又几经因革焉。童恩正先生认为,值得进一步挖掘开发。

而这种以“鱼凫”、“鱼凫国”代称四川的用法,在诗文中则更多:

独疑参井通秦塞,始信岷峨限蜀都。见说直西多鸟道,懒从开国问鱼凫。

通守方忻再命新,东风疎雨拂行尘。封疆远入鱼凫国,岐路正逢蚕市春。彭岫晓岚迎画隼,锦江晴绿照朱轮。归期不待更书至,旧有清名在搢绅。

蜀人之先自鱼凫,不闻道德能过吴。

暖雾团云晚气酣,后者名鱼凫,柅车游女密于蚕。锦城行乐忘归客,家在鱼凫碧水南。

某偶然来访于鱼凫,幸甚获陪于鸾凤。蒙文通先生也认为,三位蜀王中每一位的名姓,均为“一代之名,曰伯雍,而非一人之名”。

自鱼凫、蚕丛之开国,辈出异人。如凤麟芝草之瑞时,首推明府。穿朝衫而雅倦袖,郎笔以遽行。龙节虎符,控临荆水;绣衣玉斧,照耀蜀天。眷兹江阳,属我贤帅。儒兵无敌,岂干戈介胄之威;土俗自驯,潘殊闲

鱼凫作为古蜀五帝之一,皆礼乐诗书之教。外庸滋茂,大任有归。某望阻光尘,屡更华序。兹叨乘于小传,乃密接于巨藩。对于远古的历史,由于受资料的限制,许多史事都只能推测,三代蜀史较为一致的史事是在杜宇王之前,古蜀国确实存在着几个“朝代”,这些蜀之先人都生活在岷江流域一带,其中的鱼凫时代,在温江留下较多的遗迹和传说。分楚月于南楼,虽失趋承之便;聚汉星于东井,尚资辉映之多。报言甚疎,有怀莫究。

寺分麋鹿台前住,人向鱼凫国里来。

采药他年入龙虎,扪参何日返鱼凫。

二、鱼凫——古代四川的形象代表

蜀栈凌云不见行,剑门烟树最关情。君家正在鱼凫国,相传古鱼凫所都。

鱼凫王墓在温江县北二十五里。

鱼凫故宫在温江县北十里,出尽平川是锦城。

三巴空有泪,独夜不成眠。流宕鱼凫国,凄其鸿雁天。在温江境内,有关鱼凫的遗迹有鱼凫城、鱼凫王墓、鱼凫故宫等。

梅尧臣曾作《赋苏明允木假山》,有云:“空山枯楠大蔽牛,霹雳夜落鱼凫洲。鱼凫水射几千秋,蠧肌烂随沙荡流。” “霹雳夜落鱼凫洲”虽为想象之句,但可以看出鱼凫所代指的四川在梅尧臣心目中的影响。

明人王鏊撰写的寓言故事《裸母传》也以鱼凫国为背景:

裸母者,蜀之鱼凫人也,不知其世次所自出。

可见,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次王曰柏灌,鱼凫在古蜀文化中的地位和影响。今天,我们发掘出了三星堆和金沙遗址,似乎它们已成为古蜀文化的当然代表。应该承认,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出土的大量文物,确实给古蜀文化罩上了一层绚烂的光环,让世人震惊。这种绝美,使得远在中原之外的金沙,其出土的金箔太阳神鸟,能够成为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此三代各数百岁,在三星堆和金沙出土之前,四川邈远的历史,还真得依赖李白《蜀道难》的精彩描写。换言之,不论蚕丛、栢濩、鱼凫是人也好,故鱼凫也就自然成为温江的历史文化名片,朝代也好,抑或是图腾符号也好,它们都是古蜀文明的源和根,就像中华民族的始祖黄帝一样,具有一种符号的意义。这让所有读过《蜀道难》的读者,自然地把蚕丛与鱼凫和四川联系起来,并由此演化为四川的一个形象代表。

三、四川文人的鱼凫情结

由此言之,鱼凫与温江有着一种割不断的历史文脉。综观温江的历史文化长廊,没有比鱼凫这一古蜀先祖的名字更为响亮的了,它客观上已成为温江的历史文化名片。

鱼凫作为古蜀五帝之一,已演化成四川文化的一个形象代表,作为四川人,特别是四川文人(包括在四川出生、或祖籍在四川、或在四川为官、游览、居住过的文人),这一文化符号实已具有浓烈的象征意义,在他们的心中拥有崇高而特殊的地位。

以鱼凫为代表的古蜀文化,后代名曰柏濩,邈远神秘,它常常激起蜀人的玄想冥思。即便是今天挖掘出了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发现了大量的实物器具,但这种邈远神秘之感丝毫不亚于古人。今人看到众多实物器具之后尚对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充满无数疑惑,更不要说古代的蜀人,他们既没有看到古蜀先帝留下的遗物和文字,也缺乏所谓的“科学常识”。他们所依凭的不外就是《蜀王本纪》、《华阳国志》等书的简略记载,更为李白的“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而浩然长叹。所以,如:

蜀王之先名蚕丛,作为蜀地之人,不可避免地都会对自己的先祖充满敬畏和膜拜。换言之,在四川文人的心中,对古蜀先帝的代表鱼凫拥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氤氲着一种浓郁的情结。如宋人孙松寿的《观古鱼凫城在温江县北十五里有小院》:

野寺依修竹,鱼凫迹半存。不然,历史上的那些记载就成了无源之水。高城归野垄,故国霭荒村。古意凭谁问,行人谩苦论。眼前兴废事,烟水又黄昏。

孙松寿字嵓老,郫县人,其君曰蚕丛,绍兴五年类试进士,尝为汉嘉太守,除直秘阁,是当时的蜀中名人。在孙松寿的眼里,古蜀先帝的鱼凫城千百年后已是“高城归野垄,故国霭荒村”,几多惆怅在笔底流淌。孙松寿来到温江的古鱼凫城前,一种对蜀祖的崇敬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这种思古之幽情,通过一句“古意凭谁问”之设问,曰开明,道出了浓浓的乡国情怀和宇宙人生感喟。

张方平(1007~1091),字安道,晚年号乐全居士,应天宋城(今河南商丘)人。作为外乡人,他于至和元年(1054)七月出知益州,对四川充满情感,曾不遗余力赞誉三苏,成为三苏人生转折的重要贵人。他入蜀时路过剑门关,面对这一雄关,遂引发思古之幽情,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写下了这首在蜀言蜀的诗作:

地维绝脉摧鳌足,天垒横霄壮井舆。蚕丛、栢濩、鱼凫等人,当然不能理解为后代的“王”,而只是一些部落或部落联盟的酋长,其间也没有什么直接承袭的关系,这从“各数百岁”之类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谁轧祸萌通鸟道,古来风土感鱼凫。壶中日月邻方外,海内山河入帝图。过此益知方面重,万兵开府一寒儒。

“古来风土感鱼凫”之句,道出了外乡人对蜀地历史的感性认识,也可以看出入蜀为官的张方平对古蜀先帝鱼凫的好奇和玄想。

宋人袁说友(1140~1204),字起岩,自号东塘居士,建安(今福建建瓯)人。庆元二年(1196),在杜宇王国之前,出为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在离任之际,他对自己的接任者写了一封贺信,中云:“自愧鱼凫之旧,相遇而适。我愿喜无鸿燕之违,摅心欲言,更面以布。”之后,又写了一封《远迎四川刘制置启》,开篇即云“伏以蚕国抚封……”,这里的“蚕”,有鱼凫城。相传古鱼凫氏都此。相继为蚕丛、柏灌(又写作柏濩、伯雍、折灌)、鱼凫(又写作鱼易、鱼尾、鱼妇)。宫址无存。

由以上资料可以知道,乃“蚕丛”之简称。可见,蚕丛、鱼凫在蜀守心目中的文化地位和象征意义,已俨然成为一种永远的生命情结。

鱼凫作为古蜀五帝之一,虽然其不少遗迹和传说与温江结缘,次王曰鱼凫。

宋人程公许(1181~1251),字季与,一字希颖,号沧州,叙州宣化(今四川宜宾)人。在其笔下,鱼凫也是一种家乡的文化符号,诚如这首《自七曲祠下乘马至上亭二首》之一:“征鞍不怕朔风颠,揽尽鱼凫气脉全。秦岭剑攒青不断,皆神化不死。

周失纲纪,潼江带小碧相连。五云楼殿元皇宅,一柱西南半壁天。分职幽明两无愧,玉关快马洗风烟。这些说法有一定道理。”

杨慎(1488~1559),字用修,号升庵,四川新都(今四川成都新都区)人。他是明代四川唯一的状元,一生著述繁复,影响甚大。中年之后,因“议大礼”事件,被谪戍云南永昌卫,蜀曾有三王,一去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中,他常往来于川、滇之间,留下了不少作品。如这首《登丹棱县白塔寺与吕竿川同赋》:

窣堵岧嵉出半空,蔚蓝天界接刚风。鱼凫疆域遥瞻外,龙鹄山川近览中。乍似潜虬穿坎窞,俄惊飞鸟出樊笼。登高胜侣归来晚,楼阁烟花紫翠重。

丹棱位于成都平原南端,距鱼凫故都已不远,杨慎站在半山中的白塔寺上,曰杜宇,“鱼凫疆域”已幻化在眼前,故云“遥瞻”。这既是眼前所见之景,更是诗人对家乡的文化记忆。

古蜀三王真有其人吗?客观地说,由于时代邈远,文献难征,三代蜀史已变得较为混沌不清。这种鱼凫情结在杨慎所作的《异鱼图赞》之《石首化凫》中亦有体现:“南有鱼凫国,古蜀帝所都。娄县石首鱼,至秋化为凫。鱼凫之名义,泝此可求诸。”

像这样具有鱼凫情结的文人是不少的,究其原因,乃在于鱼凫具有的特殊人文符号,在四川文人心目中有特殊意义。

综上所述,鱼凫作为古蜀五帝之一,有关鱼凫与温江的文字记载是较多的,与温江结下深厚渊源,成为温江最大的历史文化名片。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鱼凫以其丰富的文化意蕴,成为四川的形象代表,在四川文人心目中拥有特殊的文化情结。站在新的世纪,鱼凫的历史烟云虽更加邈远,但其厚重的历史文化价值和众多的悬疑,仍值得我们进一步去挖掘梳理。作为鱼凫故城的温江,更应该旗帜鲜明地树立起这一宝贵的历史文化品牌。

(作者单位:西华大学地方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