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朱珠的电话,丁子真的跑了起来。上大学时,丁子是篮球队的成员,一场四节球赛打下来,该逛街逛街,该跳舞跳舞。可现在,刚刚毕业不到三年,只跑了一条街,丁子气就喘不匀了,身上也出了汗,累得头都抬不起来。丁子边跑边想,回到家,也许能从朱珠那儿获得一点儿桑塔纳出租车的信息呢。丁子随即又想,获得桑塔纳出租车的信息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获得了苏悦悦的信息。就算获得了苏悦悦的信息有能怎么样呢,把电话还给她之后,还是好好跟朱珠过日子吧。
丁子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跑到马葫芦近前时,是下午五点五十分。从这跑到他居住的绿苑小区九号楼,有五六分钟应该就够了。
但出于习惯,丁子停了下来,同时从手拎包中拿出那包国宾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啪,用火机点燃。
丁子刚刚吸了一口,就听见一个人说,哎,哥们儿,借火机用一下。
丁子一抬头,就看见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还站在马葫芦边。跟丁子借火机的是那个矮个子男人,他的指间真的夹了支香烟。高个子男人低头站在一旁,在他的左侧,马葫芦的盖子倒翻着歪在马路牙子上。马葫芦盖子的旁边,是一堆砖头和几块碗大的石头。
矮个子男人跟丁子之间也就二十几步的距离。矮个子男人边说借火机用一下,边向丁子走来。丁子就迎上前,说,怎么了?这马葫芦出什么故障了?说话间,丁子和矮个子男人就走到了对面。啪,丁子给矮个子男人点着了烟。
矮个子男人左手持烟,吸了一口,说,Thank you very much。
丁子一愣神的瞬间,矮个子男人的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刀,抵在了丁子的腹部。
丁子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那个高个子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身后,将一把刀子顶在了他的后腰。
别动,你放老实一点。高个子男人说,声音阴沉得攥得出水。
尽管丁子极力想要保持冷静,但他的声音还是抖得不成样子。他说,你,你们,干,想干什么?
高个子男人说,你可以看看左右前后,一个人也没有。我奉劝你还是放老实点。
两个男人就挟持着丁子来到了马葫芦口。
高个子男人说,听说丁老板跟卫生巾打得火热?
丁子一愣,刚要回头看高个子男人,矮个子男人扔掉烟,一把夺过丁子手中的手拎包,同时将右手攥着的短刀捅进了丁子的肚子里。丁子觉出一阵剧痛时,还没叫出声,他身后的高个子男人已将刀子刺进了他的后腰。紧接着,高个子男人一脚把丁子踹进了马葫芦。再之后,两个人飞快地将那堆砖头和石头扔进了马葫芦,将马葫芦的盖子盖上了。
不知道是这两个男人疏忽了,还是盖子有点翘棱,马葫芦就没有盖严,留下了条一指多宽的缝隙。
凭借这条缝隙,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溜进了进来,却立即被浓重的血腥逼得掉头而去。也是凭借这条缝隙,就要昏死过去的丁子听到了茶花女饮酒歌。
丁子的头就激灵抖了下,紧接着就依稀听见了朱珠的声音,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之后又比较清楚地听到矮个子男人说,Oh,My God!Drunk. He did drink. No!No!Drunk,dodrunkheis。两个男人哈哈大笑,快步走开了。要是放在以往的话,丁子是能够听得出的,矮个男人说的大概是,“哦,我的天啊!醉了,他真的醉了”,但第一个“醉了,他真的醉了”说得不对,所以就马上更正了一下。
可现在,丁子的眼皮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他似乎觉不出痛,就是困得不行。就是这个时候,丁子又听到了茶花女饮酒歌。迷迷糊糊地,丁子从砖头中抽出右手,由衬衫口袋中拿过苏悦悦的手机,摸到接听键,放在耳边。
对不起,对不起!电话那头,苏悦悦泣不成声。
丁子说,报,报警,救,救,救我。
电话那头,苏悦悦挂断了。
这个时候,丁子猛然想起昨天夜里他被尿憋醒时,朱珠正在给一个什么人打电话:明天你接着给他打电话,对,还要加他QQ。
丁子就挣扎着要拨打110。可是,他只按下了11,就头一歪,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