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欣宁沦落成了街边的修鞋匠,这真的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我说,嗨。之后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魏欣宁的惊慌是显而易见的。他看了我一眼,就急忙将目光移开。他低下头来翻找着什么,却碰倒了掌鞋的机器,碰翻了摆放着鞋鱼子、锉、胶水和小钉子的木板。
魏欣宁的惊慌,老实说真的让我心痛,却也让我庆幸,庆幸当初离开了他。我的丈夫会是个路边的修鞋匠?这是我所不可想象的。
我说,你不会说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魏欣宁很艰难地笑了一下,说,认识,认识。就又低下头,给我上鞋跟。
我说,我就不用给你钱了吧?
魏欣宁没有看我,他说,那是,那是。
我说,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魏欣宁急忙摆手,结果他右手攥着的锤子就砸了他的左手。他吸了口气,说,不用,真的不用。
但我还是拉他来到了涧河南岸大酒店,点了四菜一汤。魏欣宁吃得谨小慎微的,话也不多,几乎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就知道,他的父母一年半以前相继病逝了。本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有点斜视的女朋友,可结婚钱都给父母看病用了,斜视女朋友就离开了他。
我问他,你修鞋,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够吃饭就行了呗。
我就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他,你还恨不恨我?
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他说,恨?我从来就没恨过你呀。
我的眼里就一下子有了泪水。
饭后,我和魏欣宁一出涧河南岸大酒店门,正好遇见朱启元和另外三四个人往里来。
朱启元远远地就笑了,一边伸着他那只咸猪手向我走来,一边说,你好王位,也来吃饭啊?
我冷冷地说,是的,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朱启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我身边的魏欣宁,问我,这位老板是?
我没有理朱启元,抬步就走。魏欣宁跟了出来,我叫了辆出租车,把他塞进去,又扔给司机十元钱,我就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我的心情郁闷极了。
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天夜里,朱启元一家三口都被人杀死在了家中。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朱启元的被杀,居然跟魏欣宁有一定关系呢。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微妙得你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