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帝姬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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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邑城,轩辕军营,将军帐中。

烛火摇曳,帐壁上的龙舌弓和寒铁剑闪耀着诡异的光辉,几张虎皮大椅有条不紊的陈放着,中间的雕花案几上搁置着几卷兵略书籍,旁边摊开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是细细的红色标解,云舒正对着地图细细研究,哪里易守,哪里难攻,哪里适合安营扎寨,哪里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哪里适合屯粮,哪里有隐秘的小道,哪里需要分派多少斥候……

看着看着,云舒却不知道自己看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觉间,脑海里竟满是那一袭柔软的鹅黄。

她的人虽走了,可这里,处处有她的影子,处处是她淡淡的眉眼,处处是她轻柔的话语声。

羊皮地图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抚摸过的温度,烛火边,是她夜夜无声的替他剪烛添香的倩影,那卷卷兵略书上,有着她细心的标注过的厚重。困惑的时候,她精辟独到而耐心的指点尤在耳畔,最艰难的时候,仍然有她的不离不弃,共同进退。

那是怎样的一种安心啊!

这些,怎么能够轻易抹去!

云舒懊恼的双手抱头,那些影子,那些声音,如同挥之不去的魔咒!

如何抹去,如何忘却?

如果我们无缘,你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你不只是过客,你为何这般匆匆离去?

南姬,你现在在哪里,可见到了你想见的人?

“将军,有人送来一封信!”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云舒抬头,揉了揉俊秀的眉眼,打起精神,朗声道:“陈上来!”

鹅黄的丝质信笺,拆开来,却是一只银质镶玉的发钗,钗首作花朵形,简单而别致。

云舒眼中却闪现了光亮,因为那钗朵,呈梅花状,这只钗,他认识。

这是南姬的信!

认识到这一点,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激荡,血液仿佛在沸腾一般。

鹅黄的丝绢,摊开来,却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是一朵孤云!

“孤云渡!”云舒心中闪现一个地名,脚步早已先一步迈出了营帐。

马,是追风宝马,夜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仍嫌速度不够快!

他怕南姬等不及,就这样走了!

隐隐有一种感觉,南姬这一走,或者真的成永诀了!

不管怎么样,他要问一问南姬,这一年来他从来不曾问出口的问题。

不管她是谁,帝姬也好,落梅山庄的少主人也好。

在他云舒的心里,她只是南姬,只是南姬而已。

他要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不管她是谁!

心情鹊跃的他,根本没有去细想,那鹅黄的丝绢上,为什么没有他熟悉的字迹,而是故弄玄虚的画上一朵孤云。

不久以后他才明白,这一细小的疏漏,导致了多么可怕的后果!

黎明将至,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孤云渡,地如其名。

孤零零的渡口上空,浮动着几朵孤独的云,孤零零的水面上,飘荡着几只破败的船只,孤零零的船只上,游走着几只孤零零的蜫虫。

这些云大概和这历经数百年风吹浪打的渡口一样寂寞,所以盘桓不去,与之为伴。

孤云渡,素来以渡口风浪之湍急,渡边景象之萧条,津岸人烟之稀少而著称。

而此刻,风浪却是异常的平静。就连水面的蝗虫,似乎也沉睡起来了。

当云舒来到渡边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军人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此事颇不寻常,可是,他却没有立刻调头走掉,他想到了那只钗,确确实实是南姬的。

只要南姬有一分的可能性会在这里,他便会毫不犹豫的赶来。

哪怕这只是一个陷阱,只要南姬在这里,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他有预感,今次若见不到南姬,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参商永离。突然,成群的马蹄踏踏声由远及近,一时间来路上扬起滚滚烟尘。

云舒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

不好!燕云铁骑!中计了!他勒紧了缰绳,一时间数十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转。

“啪啪”两声,清脆零落的掌声响起。

“云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

一袭飘逸的长袍。

一身白衣的南宫少卿,就这样从河岸翠绿的柳枝旁转了出来。

优雅,孤独,毫无瑕疵,出现在云舒的诧异的目光中。

“南宫丞相?”云舒顿时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陷阱,南宫少卿设的陷阱。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想知道的是,这个陷阱里,有没有南姬。

南宫少卿为什么会有南姬的发钗,难道南姬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承蒙云将军还记得区区在下,荣幸之至!”南宫少卿朝云舒拱手,笑吟吟的道。

“南姬在哪里?”云舒直视着南宫少卿的眼睛问,没有心思和南宫绕弯子。

“云将军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好了。”南宫笑道,说话之间,一队队铁骑已经将云舒围得水泄不通!

“你为什么会有南姬的发钗?”云舒没有去管周围的铁骑,只是固执的问!

“你很在意?”南宫少卿的眼底,尽是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