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芳模样还可以,挺丰满的,志成差些,是那种混在人群里不容易被认出来的普通人,他们各自有一份普通的工作,无不良嗜好,也没什么比别人出众的地方。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平稳而安静。他们是通过相亲而结婚的,结婚前平平淡淡,结婚后也是平平淡淡,像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合租。后来有了晓宇,屋子里像多了个陌生人。惠芳觉得这个家的某个地方不对,但又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志成他本本分分地工作,本本分分地生活,除了懒点,不做家务,在家里不吭声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这样的生活让惠芳觉得厌倦,提不起精神,也找不到积极有理由。
一个星期的七天中,志成有六天夜里要在外面,其中四天炒更,跟几个朋友合作办了个补习班,一两天“去同学那里坐坐”或者“跟朋友吃饭”。志成从未对惠芳抱怨过什么,但惠芳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的疲倦,他连看女儿的眼神都是若有所思的,他看晓宇的眼神时常让惠芳心慌,像在看一个形迹可疑的诈骗犯。
暑假的时候,姐姐惠敏带晓宇的表姐婷婷过来玩。惠敏她们到来的那天,出于礼貌,志成请大家吃饭。那顿饭,大家吃得出奇的少。惠芳过意不去,悄悄问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惠敏说不是,是坐车累,没胃口。婷婷在一旁听了说不累,是姨丈脸黑黑的,我都不敢吃什么。惠芳说没办法,志成那是职业病,每天对着学生,不能不严肃点。说完自己都觉得那样的解释纯属多余。
此后的三天,志成都很忙,每天都等惠敏她们都睡了才回家,早上起来,在客厅里遇到,淡漠地点一下头,说声起来了,再也不肯说什么。到了第四天,惠芳提早打电话给志成,说家里做了汤,让他回家吃。志成也推不过,只得回家。大家坐在餐桌前吃,志成却端个大碗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网络又现暴力女”之类的视频一边吃。第五天,惠敏撑不住了,提前回了老家,她们本来打算在这里住十来天的。
姐姐走后,惠芳郁闷了很多天,肚子里憋着的那口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就在这憋闷中,惠芳的月经来了。在单位呆得难受,提早下班回家。刚进门,听到灰灰在屋里呱呱乱叫,地上,正冲着门的地方有几泡鸭屎。大家都不在家,灰灰可能是太闷了,扎脱纸箱的束缚,跑到屋里来撒野。惠芳本来就压抑,见此情形,邪火攻心,飞起一脚把灰灰踢回阳台,恶狠狠地骂,再放肆杀了你做烤鸭!
骂完鸭子后,惠芳也不搞卫生,无力地歪在沙发上。惠敏打电话来问她在干什么,惠芳没好气地说,我还能干什么?正跟一只鸭子生气。
惠敏以前觉得志成挺老实可靠的,这次来住了几天后,觉得不是那么一回去。之后,时不时打电话来探听惠芳的情况,她担心妹妹过得不好,但惠芳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每次想起志成,惠芳总是有种欲说无词的感觉。其实要惠芳挑志成什么毛病的话,也真挑不出来,志成他只是淡漠点,像个老头一样没什么激情外,也没什么毛病。有次惠敏实在忍不住,问惠芳他们还有没有过性福生活。惠芳愣了一下,半天没接话。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上一次跟志成亲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或者是半个月前,或者是五个星期前。夫妻生活这样的事情,不实施,久而久之,都变成理所当然了。惠敏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妹妹的生活状态令她这个姐姐的揪心但又无能为力——做姐姐的,总不能劝妹妹离婚吧?毕竟,志成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