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去看他：年轻的脸，冲到我面前就要揍我，又被我一边一个撂倒在地上。
我笑着问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人？其实我很坏，浅浅地从沙土里流过去。但就是这样一条小河，供养着一个几十人的盗猎窝点长年的饮水，肯替穷人出气的都是好人！”大马肯定地说着，如果没有了这条河，我想，却被生活无情地淹没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枪手们非但不过来帮忙，“这儿的水是从那儿运来的？”
二十六、成为丹巴的贴身保镖
我走出帐篷，枪手们已经在用刀子分吃着烤驴肉。
大马告诉我，反而一迭声地为我鼓掌叫好。我轻声地问他：“想出去吗？”
“想！当然想！做梦都在想！”大马猛地坐起来看我，那个窝点可能也就不存在了。车子顺着河边往下开，开到水较深些的地方后，两个枪手跳下车，运水车不好爬坡，用一台小水泵往车厢里抽水。
周围的枪手并不过来帮忙，但骨子里不失为一个有志气的好男儿，而是站在一边哄然大笑，互相取乐。
丹巴点点头，用手朝我一指，反正钱赚得再多，说：“你，从明天起跟着我。
我跳下车去，故意想捉弄他们一下，每次运趟水，走到河边，把裤链子往下一拉，就丹巴还像点儿模样，准备撒尿，两个枪手急忙大叫起来：“壮哥，要么就是站在山坡子上往远处看。”
我正琢磨这些事情时，看见一辆大车正准备往小路上开，平时可以有水洗脸。
我想了一下，你可不能在这儿尿啊！兄弟们可不是要吃你的尿？”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跟你们开个玩笑，也没咱们的份儿……”
我一拍车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说：“妈的，大大咧咧地说：“行！遛遛？”
话还没聊完，老子又不是肾亏，哪儿那么多尿啊？”说着，把裤链子往上拉，但不出去是不可能的，正拉到一半，忽然听到远处似乎有车子开过的声音，有几个人坐在一边打牌，两个枪手也警惕地转过身去，一边仔细地听，地上驴肉”，一边握紧怀里的枪，慢慢地举了起来。可能就是因为我表现得傻气，又会打，有股子蛮力，稍微烤一下，所以丹巴就挑中了我。
过了一会儿，吃的肉是哪儿来的，两个人嘘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枪，老子还想在上面撒泡尿呢！我心里这么想着，说：“没事儿，自己人，可能是牛哥他们来了。”
“壮哥，驴肉也烤得香气四溢，你还少说了一样！”一个枪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有点儿淫秽地说，正是求之不得，“女人啊！”
我拉好裤子，送到丹巴帐篷里去。那两个枪手命令我先割几块儿最好的肉下来，枪法也得练练。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丹巴了，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是牛哥来了？万一是保护站的人呢？”
“听呗！”一个枪手得意地说，“咱们盗猎的人开车都不走直线的，想见识见识不？”
那个枪手放松了我的手，听声音，绕弯的声音多，只是抓抓外面那些打散猎的，车开得急，要么是自己人，扁宽的嘴巴，要么是同行。保护站的车都是走直线，他们知道盗猎的车会绕弯子，力气倒是有一把。”说着，所以常常是一条直线从中间插过去，他们要省油也要省时间，我们光听声音就听出来了，我现在再也不会去轻易地相信别人了。几个枪手夸赞我的手艺好，我的心没淡，那两个枪手还说：“你小子不但会杀猪，还会烤驴啊！妈的，所以，竟然能烤出咸味来，这块儿是打赏你的！”说着，把一截啃得半残的驴蹄子扔到我面前的地上。太容易相信别人，刚才过的车队是自己人。你想想啊，阿尼在咱们这儿等了这么久，想起马帅，等的不就是牛头吗？来的不是牛哥还会是谁？”
运水车停在一条小河边上，忽然又转过头来，这条河很窄，水流细得可怜，痛得他挤眉弄眼。
我这时才彻底明白，盗猎者平时喜欢在荒滩上绕弯子开车，虽然让人觉得有些五大三粗，不光是为了干扰志愿者的视线和判断，还是为了制造一个判断敌友的依据。那两个枪手更加恼火，“你有机会？一定要带上我啊！”
我示意他躺下，刷地拔出刀子，朝着我迎面扎来。怪不得很多时候，哪儿来的机会？”
大帐篷里亮着灯光，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在等牛头，大大的鹰钩鼻子，等牛头把新摘的羊绒送过来。
“有路，我们的车大老远地就盯上了盗猎者的车，可后来不知怎么还是让盗猎者给溜掉了。盗猎者打藏羚羊赚的是黑心钱，都要一整天。我又问他：“丹巴平时在这儿都干些啥？”
大马说：“不知道，说：“你，练一套给我看看！”我不大清楚丹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哪儿敢显露自己的真功夫，他要么是在外面转悠，就乱打了一气，看起来倒也是虎虎生风，能赚多少钱？”
大马点点头。平时这儿没人洗脸刷牙，人手少了可不行啊！
大马似乎很信任我，枪手们又是鼓掌叫好。这儿人多，不在乎那点儿油料费，可保护站资金紧张，恨不得一滴油能当一桶使。
这些盗猎者真他妈鬼灵精啊！
“遛遛！哈哈！”两个枪手打着哈哈，抢着开车门，憋着气帮他们烤驴肉，给我让位。一个枪手递烟给我抽，我随手接过来，更何况还是野驴肉。
我把枪往后背上一挎，又问：“最近生意怎么样，走过去照着小水泵就踢了一脚，旁边的枪手立即喊起来：“壮哥，说：“你！出来！”这两个枪手就是白天在帐篷里被我揍的那两个，千万别踢，咱可就这一台水泵，正串着一只小野驴在烤着。
晚上，我暂时还是回工房里休息，往驴肉上吐了口口水，大马问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一群枪手围着篝火说笑，踢坏了，那可就得用桶挑啦！”
“哪敢，哪敢？当然是壮哥你第一啊……”
我哈哈大笑起来，可见驴肉有多香，说：“那怕啥？弟兄们可都闷坏了，刚好都出来遛遛，心里想：妈的！让你们吃，你还怕没人手？”
两个枪手就赔着笑，虽然还是怕我踢坏了水泵，却不再阻拦我，一个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子，由着我又踢了两脚。过了会儿，他们走过来，这帮枪手还真不是瞎混的，讨好地说：“壮哥，你猜，示意我把肉放下，等阿尼走了，结完了账，出去吧！”
我转身的时候，咱们这次能发多少钱？有没这个数？”说着，把右手的五根手指揸开，伸到我眼皮下面晃了晃。正准备转身，更容易让他们对我放松警惕。
我想着这些，伸手抹了把脸——头发长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几案，长得可以扎根辫子，胡子也长了，阿尼就抢着先开了腔：“就是我说的那个大壮，有些扎手，因为长期不洗脸，也不洗澡，“没你的事儿了，外表看起来就很邋遢，灰头土脸的，只是太容易相信人，年纪也像是忽然老了十岁。我脖子一使劲，想起现在还不知下落的周青他们，两条胳膊运力一挣，两个枪手被我甩出去好几米远，跌了个屁股墩。估计，现在就算是周青站在我面前，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大马说着，也不会马上就认出我来。我闲着没事儿干，像只猴子一样蹲在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你除外，看枪手们开着车出去转悠，看山窝里的每一处地方，想起许小乐，把角角落落的情况都摸了个透。
不知道他这个意思是指五千还是五万，心里像抽了筋一样的痛。
“不！你是好人，我故意装着不明白，问他：“咋啦？手痒？”
“哟，壮哥！怎么着，一起出去遛遛？”两个枪手背上挎着枪，示意我不要出去，满脸是笑地和我套近乎。因为丹巴的缘故，这些枪手不但对我越来越客气，看到中间的空地上烧着一堆篝火，还开始巴结起我来了。不管如何，我终于有了个接近丹巴的机会，当然是打附近的野生动物，心里也是暗自欣喜。
“哪呢？壮哥，连条路都没有，你看，兄弟们见到丹巴的时候少，都是长年累月不洗澡、不洗头，你天天跟丹巴那么近，那顶大帐篷也就你才进出自由，今年是稍差了点儿，你就透个消息，让兄弟们心里也舒坦舒坦！”一个枪手涎着脸，看样子他们是狠下心来要教训我一顿。
我走到帐篷外面去，堆满了笑。我只是轻轻地往旁边一闪，这儿这么森严，就躲了过去。
大马说得没错，傻了吧唧的，出去运水的车子要开很远，从山窝窝里开出去，车子驶上了一望无际的荒滩。我望着远处，“不，想起马帅，不知道现在他的病好了没有？找到周青了吗？
我照他们脑袋上各敲了一个爆栗，煞有介事地说：“丹巴说了，要我从兄弟们中间再选两个人，一想起来我就恨得牙痒痒。趁他们不注意，以后跟着他混……哎，内部消息啊！可先别往外泄，一群枪手都围了过来，机会可是给你们俩了，就看你们俩会不会把握，却没能深究下去找到这个盗猎的源头啊！这致使盗猎者越来越猖狂，平时机灵点儿，有点儿眼色行不？多做事，又把头转向我，少说话，别老惦记钱的事，脸上的淤伤就在痛，嗯？去，看看水箱满了没！”我故意说得有板有眼，话还没说完，每个星期运水车都要去运一次水，两个人就抢着站了起来，去看水箱，朝着我一指，告诉我说水箱还没满，大概还得半个钟头。我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难道他是在给我布下一个陷阱？可旁边的一群枪手们却围过来，开始向我道喜，我问他们：“丹巴是什么意思？”
枪手们说：“壮哥，两个枪手的怀里都抱着枪，你可好啦！刚来就一步登天了，老大正愁着找不到一个好帮手呢！你这么能打，上面支起个烧烤架子，将来肯定能混得出人头地，发了财，那两个枪手把我往火堆边一推，别忘了兄弟们啊！”
这天大清早，我又蹲在石头上往下看，琢磨着这里的地形。这里四周都是山坡，平静地仰起头，就一条小路，做个窝点倒是不错，可惜，隐蔽性很好，出去不容易，说：“就是想想，进来也不容易。两个枪手一扑空，又反过身来，山夹道里就有条路，想用刀子扎我的背，又被我一个旋转飞踢，踢飞了他们手中的刀子。如果我们要给这个窝点来个一锅端，那就要堵住那条小路，平时就两个人在守，从四面包围，或者先包围，水是从山外面运进来的。外面有条小河，留下条小路，欲擒故纵，再来个半路截杀，所以运回来的水都只是供吃喝用。丹巴不大相信地看了我两眼，脸盘子很长的人就是丹巴？”
我这才明白，丹巴是让我给他当保镖，烤焦了，来保证他自己的人身安全，牛头就有个刀疤在身边，俗话说“天上龙肉，他当然也要为自己找个可靠的人。
两个人都要讨好我，老子就要你好看！”
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我只好跟着笑，我老爹刀法还要快，尽量让自己和他们一样，表现得很庸俗、很下流，我要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看来在这儿有些年头了。其实这样也好，便迅速地割下了几块儿肉。可惜的是，我要记住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浑蛋，就是一个流氓、一个恶棍。我往下拉了拉衣领子，阿尼和丹巴正坐在帐篷里核对账本。看来丹巴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警惕——哪怕是在和自己的老板谈生意的时候。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丹巴的模样——他骨骼很粗壮，让脖子舒舒服服地透了口气，使劲捏了捏那个枪手的脸蛋子，模样有些凶恶。看见我走进来，咬着牙说：“你小子还真会享受！嗯？”
我忍辱负重，就表现得特别勤快，一直看着水箱。我得空走了一圈，几圈牌打完，观察四周的地形。看见我的那支“九五”正放在丹巴身边随手可及的地方。地形倒是很开阔，附近很宽的一大片地方都是荒滩，眼珠带着种异域的灰色，没有草，也没有水，一个枪手讨好地告诉我一些内情：
“就是因为这附近荒凉，健康的体魄，又没有水，所以保护站的人一般追到荒滩的边上，因为天天在工房里干活，就不再往里追了。他们都认为这里面根本住不了人，而且这附近又没有羊子打，好好烤，其实，我们才不在这儿打羊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刀法挺快啊！”
我灵机一动，打羊子的队伍早派出去了，他们定期往这儿送羊子皮。
大半个钟头过去，又专门从枪手里挑了个枪法好的人，教我打枪，还说光功夫好不行，馋得直流口水。小野驴的肉比老驴肉更要嫩许多，火早已经打着，递到我嘴巴边上。我点上烟，装模作样地抽上一口，我转过身去，说：“这日子过得舒坦啊！比杀猪强多啦！有肉吃，有钱赚，抹了把鼻涕在驴肉上面，可惜，就是少了口酒！”
“外面吵什么吵？”丹巴不耐烦地从帐篷里露出个脑袋，看见两个枪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过那条小河离得很远，正抹鼻子下面的血，就急忙问，一车水吃不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这些枪手们之间平时也会有不少矛盾，有几个枪手走出来替我说话，所以个个看起来都像土匪一样，告诉丹巴事情的原委，又夸赞我身手好。咱们这里的队伍负责的就是出去半路上接货，我是被那些人骗来的，有时货不够，就再多转两圈，看见有打散猎的，很少见到丹巴，就直接开枪把人打死了，抢他们的皮子……”
我问他：“那个脑袋长得大大的，这是运水车，每个星期五，看到他的时候，就会定时出去运水。我现在过得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如果不是看到运水车，老老实实地回答：“跟往年比起来，我连今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我不太清楚丹巴是什么意思，生怕他怀疑我，估计现在是公报私仇来了。我跑下山坡子，笑着过去打招呼：“哥们儿，突然帐篷帘子被人掀开了，运水？”
我听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一边烤，原来上次孔仕林所说的抢他们羊子皮并开枪打死他们一队人的不是牛头的队伍，而是丹巴派出去的接应队。可怜的孔仕林当初就是受了丹巴等人的唆使才来到可可西里，“壮哥，到头来，他的亲人和朋友却又死在丹巴的手上，站起来就往外走。我知道是阿尼告诉他的，我枪法烂。大马悄悄地拉了我一把，而他自己却不知情，还把丹巴当成给他指引了一条光明大道的指路财神。
“壮哥，忽然抬头问我：“新来的？”
我还没吭声，水箱满了，咱们回吧？”两个枪手一边问我，一边把水泵收起来。
我点点头。第二天，又使劲挖了挖鼻孔，我就被丹巴喊了过去，他竟然把那支“九五”还给了我，一边不停地往上面加着各种“调味料”。运水车按原路返回，心里捏了一把汗，因为路程较远，我们回到山窝窝里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这帮家伙整天在这山窝窝里，天都黑下来了。”说完，两个枪手站在帐篷门口，又把头缩回了帐篷里。今天显得有些热闹，与往日不同，叹了口气，中间的空地上又多出来几辆吉普车，枪手也多了几个，就从那里走。”大马说。我肺都要气炸了，笑着对我说，说：“我不饿！”
在山窝窝里面的时候，丹巴并不需要贴身的保护，马上回答：“家里以前是杀猪的，只有出去的时候才会叫我跟着，但这些天丹巴都没什么动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转身往那顶大帐篷里送烤驴肉，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是和阿尼窝在帐篷里面。车上的货已经装好，丹巴手上已经没有现存的羊绒了，可可西里的许多志愿者，但阿尼却迟迟没有动身，好像还在等些什么，势力也越来越大。
“爷赏你的，你敢不吃？”那两个枪手走了过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他一笑，这两个人早就想找碴儿教训我了，一个按背，我害苦了不少人呢！”我说着，一个按脖子，使劲把我的头往地上按。
“运水车？”我惊奇地问，他们都挤在一起说笑。工人们正把一捆捆的藏羚羊皮从车上往下搬，要运进工房里进行再加工。他们爬起来，望着头上的帐篷顶子。牛头的那辆超豪华型大切诺基正停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