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救娘娘脱离苦海,少不得你是要亲自去了给大姑娘赔罪的,或者还是有些机会的。”贾政对王夫人说道。他已经是仔细想过,觉得黛玉如今之所以会这样不念旧情只怕是心里还在怨恨自己家里的人,尤其是王氏,想想王氏对大姑娘做得一切,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怨恨王氏心思歹毒的,况且是作为当事人的玉儿,那些切肤之痛哪里就能这么快的放下了。
可是这个玉儿,一直是个念旧情的孩子,如果能让她原谅了这些不是,或许她还是会帮忙的。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是她愿意说上几句好话,救了娘娘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机会。
“要我去给她赔礼?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竟是糊涂了不成?我可是娘娘的亲身母亲,怎么能纡尊降贵的给一个小丫头赔礼?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不会去的。”
王夫人一直觉得自己能生得出来娘娘,那是何等的尊贵之人,自是不会就这样的甘愿认了输给那个狐媚子赔礼道歉的,况且他觉得自己做的都是为了宝玉和娘娘,那里就有错了。同时她的心里也是埋怨,那个丫头不肯放下架子也实在是给脸不要脸。
“纡尊降贵?你倒是说得出口,你算什么纡尊降贵了?说什么娘娘,如今娘娘不过是一个贵人罢了,就是在宫里也是不能将贵人叫了娘娘的,你还是什么娘娘的母亲。可是玉儿如今是正经的郡主,她才是真正的尊真正的贵。”贾政对于王氏的冥顽不灵十分的厌烦,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些年来是如何和这样一个女人一同生活的。
听了贾政的话,王夫人竟是也生气了,不顾一点面子的对贾政大吼,“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什么叫做贵人不能叫娘娘,将来皇上的气消了必定是要赦了她出来的,到那时候她必定还是风风光光的贵妃娘娘。林丫头那个狐媚子就算是如今是个郡主,可是终究也不过是个没有爹娘的野孩子罢了,那里就尊了,那里就贵了?说不定将来就连这个郡主也是保不住的。”
看王夫人似是近乎病态的偏执,是宁愿的让元春受了罪,也是不愿意低下头求的黛玉的原谅。贾政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一辈子就是因为娶了她,才以至于到了今天,自己的女儿是境遇堪怜,自己的外甥女儿也不认自己。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就应该在早些年就休了她才是正经。
“好在如今王爷留了三姑娘住在王府里,或者这也是个机会。”尤氏见到气氛紧张,忙见了些好的来说。
“三妹妹让静王爷留在了王府里?是静王爷留的,还是林妹妹留的。”贾珍问道,“怪不得没有见了三妹妹一同来。”
捻着胡须的贾珍立时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是三姑娘能够留在北静王的身边,以北静王现在深受皇宠的样子,将来贾家不愁不会出了另外一个贵妃娘娘。只是,这三丫头是谁做主留在北静王府的是十分关键的事情。
“那小丫头说是王爷说了,三姑娘原是旧识,就留在王府暂住几日,想来应该就是王爷的意思。大姑娘哪里就那么傻了,会留了三姑娘在王府里住,这不是没事情给自己找麻烦吗。”邢夫人说道。
“这倒是也是好的,要是三丫头能入了王爷的眼,将来哪怕就是做个侧妃也是好的,到时候娘娘就算是禁上三个月的足出来了,有了北静王的撑腰自然也就没有事的,少不得是要复了位做贵妃的。”贾赦乐呵呵的说道。
他可是管不了娘娘现在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是有一天她还能为了这个家撑起面子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是贵妃娘娘在,他就还是风风光光的赦老爷,这朝中是没有人不对自己尊敬几分的。
“如果是北静王爷留的,这事情自然的就好说了。”贾珍也是比较满意的。
这样的话听在耳中,贾政心里实在是难过,难道说真的就要像他们说的这样,为了救娘娘就要牺牲了三丫头?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对不起赵氏母子了,如今,难道说就连三丫头也不能保住?
让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住在陌生人的府里,就算是那个人贵为王爷,只怕是传了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叫这个孩子以后如何抬得起头,叫自己以后如何见人?
可是只要是黛玉不肯帮了忙,自己的府里也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救了娘娘,究竟是要派了人接了三丫头回来,还是任她留在北静王府,这样的取舍真的是太难了,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难以决断。
听到了这样的话,王夫人笑颜逐开,“好在我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让三丫头跟个去了一趟苏州,才让三丫头有了这样接触到北静王爷的机会。”
“这下子好了,那个狐媚子不要以为自己不帮忙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只要是三丫头有这个本事迷惑住了北静王爷,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成的。不要说是就出了娘娘不难,就是不还林家的银子也是使得的。”
王夫人是这样的嘴脸,贾政看了心里竟是觉得不舒服的,他再次长叹一口气,退了出去,自己这一生竟是如此的不幸,会娶了这样的女人为妻,叫自己如今是对皇上不忠,对母亲不孝,对子女不仁,对林家不义。
王夫人一时也是得意忘形,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时贾政的两声长叹究竟是为了什么。
贾政心中烦闷,又是觉得更加的亏待了探春,所以竟在不知不觉中间就走到了赵姨娘的屋里。
赵姨娘正在炕上做活计,见到贾政进来,忙下了炕,招呼贾政坐下来,又让小丫头沏了茶。
贾政只是闷闷的坐着竟是不说一句话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赵氏说出探春留在王府里的话,虽然说探春这些年是在太太的名下养着的,可是他作为丈夫还是感觉得到,赵氏对于这个女儿的关心。她曾经也是要求过自己的,以后务必叫探春嫁了人为妻,不要为妾,可是如今,竟是连妾都不如的白白送了人。
“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了?”赵姨娘很是奇怪贾政今天的样子。无缘无故的就到了自己的屋里,又是一句话都不说。
可是她哪里就有多余的时间了,这会子正在赶着给贾环做衣服,难得有一日,太太没有叫了自己到她的房里伺候着,赵姨娘重新拿起了手里正在做的活,开始飞针走线。
原来这些年里,赵姨娘跟前并没有什么指的上的丫头,所以大部分的针线活就是她和彩云两个人在做。尤其是贾环的衣服鞋袜,几乎都是赵姨娘亲手做的。
“这些年来,苦了你了,我都是知道的。”
半响,贾政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就是这一句,倒是叫赵姨娘的眼睛不禁就湿润了。
多少年了,就连自己几乎是都要以为自己就是应该过这样的日子了,哪里知道如今竟是听到了老爷这句体恤的话。
“老爷怎么好好的竟就说起这话了。我都是惯了的。”
想到自己这些年以来受的委屈,赵姨娘的心理自然的也就不好受了,只是自己这一辈子倒是也就罢了,只是可怜了环儿了,正经的哥儿竟然连些像样的衣服鞋袜都没有的,如果不是这几年林姑娘时时处处周济一些,这日子还真的就不知道要怎么过才好。
如今林姑娘已经走了,听说她走的匆忙,连些随身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可是她临走之前还让王嬷嬷送了自己一些衣料,说是给环哥儿做几件衣服穿。这样的女孩儿,倒是强过了自己家里这些所谓的骨肉亲人了。不过总算是好人有好报,她现在过得好这也就够了。
现在最叫她放心不下的就是探春了,听说大房那边已经将迎春许了人了,眼看着探春也大了,不知道以后会许什么样的人家,哪怕是家世差一点都行,可是千万不要许了人当了妾,哪怕是皇亲国戚皇子王爷也不要。自己这一辈子就够了,可是不能叫女儿步了后尘。
贾政哪里知道赵姨娘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想赵姨娘这些年委屈了,所以才会流了眼泪。可是看着她哭,贾政竟最终也没有将探春已经留在北静王府的消息告诉了她,更不用说是其他的人打的哪些主意了。
贾政因为觉得愧对了赵氏,倒是一连几天都留在了赵氏的屋里,竟是没有再去过王氏的屋里。只是他那里就知道自己这一举动竟是给赵姨娘埋下了祸端。这是后事,暂时不说。
见贾政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王夫人到是得意了,竟也是没有再去想贾政为什么会长叹这一口气。
众人也是因为贾政走了气氛冷了下来,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竟冷了场。倒是王夫人见气氛冷了下来,索性就借口说是自己的身体不好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