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第二日就接了圣旨,做了长宁郡主,赐婚于东陵国皇子冷文安为妃。因为已经是郡主的身份,所以只得带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北静王府,离开了贾环,可是只要想到以后自己和环儿就可以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没有人歧视,没有人虐待。只要是想到这些探春的心里就觉得欣慰了。
贾环在北静王府倒是不想在贾府时候畏畏缩缩的了,竟是一个十分招人喜欢的孩子,阖府上下都因为他的遭遇对他格外的好一些,所以贾环在北静王府里倒是也习惯,只是知道从此以后就没有姨娘了,心里总是有些不开心,可是毕竟是小孩子,心里的事情没有那么重,倒是也好哄。
贾政原是打算要亲自到北京王府里面来接贾环,求得探春的谅解,可是府里如今被王氏闹的不成样子了,加上湘云被王氏刺伤,虽然说已经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史侯家里的人听了这些事情,哪里就能这样算了,只是到了荣国府来问罪,虽然说名义上,贾政贾赦与史侯是表兄弟,可是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的,所以自然也就说不上有什么亲近的了。
贾政自是亲自到了门口迎接了史家来人,哪里知道史鼎和夫人并不理会他,只是径直的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贾赦和邢夫人两个在老太太的房子的等着,李纨和熙凤,贾琏等小辈自然也是在。
贾政觉得无趣,只得随了史鼎到了老太太的屋里。
“见过姑姑。”夫妻两对着老太太见了礼。
“免了,不要客气了,先看看云儿吧。”老太太也是面上有愧。
“云儿,你好些没有?”史鼎的夫人忙就到了里间湘云的床前。只是觉得想要一张小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红润,直叫人觉得心疼,好好的孩子,这是招谁惹谁了,竟遭遇这样的横祸。
湘云因为是后背受伤,所以只能够趴着睡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婶婶来了,所以要挣扎着起身。
“快快躺下,这孩子,受伤了还这样不知道心疼自己。”
“婶婶怎么来了?是湘云不好,劳婶婶挂念了。”湘云只得乖乖的不动。
“可怜的孩子,那里就需要这样的客气了,伤口还疼吗?”史鼎的夫人柳氏说着眼眶竟是一红。
这孩子原是自己一手拉巴长大的,此刻看到一贯活泼的她竟是这样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心里毕竟是有些难过。这些年了,虽然说是因为府里日子艰难,所以要她平日里做些针线贴补,可是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连自己不是也是夜夜要做到三更吗。可是这孩子心理毕竟不是滋味,所以才会总是到贾家来,看着她来了这里高兴,家里也是省了一些嚼用,所以也就没有管过,她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这里长大的,可是真就没有想到,如今她会受伤。
“孩子,有什么事情和婶子说。”
“我没有事了,只是后背有些疼,没有大碍的。”湘云看着婶子的眼圈红了,竟也有些难过了。
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叔叔婶子虽然说要自己平日里做一些针线,可是婶婶和其他的妹妹们也是在做的,自己小孩子家,没有定性,又不喜欢劳作,所以才会时时的跑到贾家来,让众人觉得是叔叔婶婶亏对了自己。其实叔叔婶子对自己也是好的,这些年里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和府里的妹妹们一样的。他们对自己也是关心的爱护的。
“傻孩子,哪里就能没有什么事情了,你看你现在哪里就有一点的活泼伶俐的样子了。”
“婶婶放心吧,湘云一直是健健康康的,想来不几日也就好了。”湘云对着自己的婶婶笑了一个,可是苍白的笑脸竟是比哭得还要叫人觉得心酸。
柳氏知道湘云这是不想叫自己担心,可是这傻孩子,怎么能够不担心?所以她转身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不忍心再看湘云,人人都以为湘云是一个坚强的,没有心肺大大咧咧的孩子,可是自己知道,这孩子,不像是众人看到的那样,她的心思也是及其敏锐的。
柳氏出了里间的门,看着自己的丈夫坐在椅子上面一声不吭,贾家这些人相陪着,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想着也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如今是在生气,也是在担心。
“云儿没有什么大碍,想是过几日伤口愈合了也就好了。”
听到夫人这样说,史鼎的一颗心这才略微的放了一些,脸色也不是那样难看了。
“听说姑姑也是被人下了毒,如今可是好了?”
“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比以前虚弱了一些,想来休息一阵子也就好了倒是劳你们惦记了。”
老太太看着史鼎一张黑脸始终不说一句话,自然是知道他的心中不乐意,所以又接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了,接了云儿来,可是有让她被刺伤了,真真就是该死了。”
“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那里就是姑姑的错了,听说姑姑也是被人下毒了,还是昨日刘太医来这里才查出来的,要不然就是连姑姑也只怕是遭了他们的毒手了。”史鼎说着话,看了一眼贾政。“想来贾家是觉得我们史家现在败落了。”
“那里就敢这样想,是史表弟误解了。”贾赦笑着说道,反正这一切的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所以这时候,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也是没有什么想干的。
只是贾政脸色一红,知道史鼎的矛头是对准自己的,所以没有敢说话。不管怎样说,史家都是应该生气的,老太太是他们家的老姑太太,如今被下了毒,他们家的姑娘不过是到自己这里来了一趟就被刺伤,自己哪里就还有脸说话了。
“云儿这孩子虽然自小顽劣,可是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从来没有惹过什么是非,更是个知道礼节,受过良好教育的好孩子,倒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竟要你们治她于死地。原是你们贾家来接她的,既是你们接了来的,哪里就能这样对待她了?要是云儿有了一些的不是,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了,我那可怜的兄长在这世上就只是留下了这一点血脉。”
“我这可怜这孩子自小没有了父母,这些年来我和她三叔对她好比亲生的孩子一般,那里就受过什么委屈,更不要说是吃这样的苦了。如今我史家虽然说是比不得你们贾家的权大势大,可是也是不能容许有人这样对待我史家的人,表兄今日是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的。”史鼎的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大有不给个说法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就是贾赦见了也是没有再敢说话。
“原是我治家不言才有今日的祸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贾政知道自己躲不过了,所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老太太中毒一事我原是不知道的,可是云儿受伤的事情,我是一直就在旁边的,竟是没有注意到,是我的不是。还请表弟见谅些个。”
“哼,空口白牙的说话谁不会,想来表兄也是不想这件事情闹得两家不愉快,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我就接了老太太和云儿一同回史家,虽然说史家如今不比贾家权势,可是想来也是养得起老太太的。”
对于贾家昨天发生的事情,史鼎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样的一个家,难为老太太还能呆着,倒是三姑娘是个有些个性的,如今带了幼弟走了。只怕是这贾家以后就成为朝堂上的笑柄了。
“贾政实在是有愧。只是如今恶妇已经被刑部李大人押解走了,想来律法必定是会给一个公道的结果,表弟还请息怒,见谅些个。”贾政只得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而且,这样不知孝敬为何物,不知容忍为何物的妒妇我已经将她休离贾家。”
“即使这样我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可是表弟治家不严也时确实,如果以后我再听到老太太有一些的不是就算是拼得鱼死网破我也是不会干休的。只是云儿,如今是要参加选秀的人,这一受伤只怕是要被耽误了。”
“这——”贾政不知道应该是要如何回答了,云儿要选秀,这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真就是没有法子再和史家交代了。
原来按照天朝的律法,只要是经过初选的秀女,如果不参加复选,一律视为弃选,一旦弃选这一生不能再嫁人,也就是说,如果不参加选秀,云儿这一生只怕是就要孤老终身。
“这家事情倒是不用担心,云儿说了她不希望进宫,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老太太看着史鼎夫妇问道。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管云儿是否愿意她都是要参选的,要不然这一辈子就不能再许配人家,怎么就能为了这件事耽误孩子的一生?”柳氏说道。这才是真正叫人烦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