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土眼洋事之华洋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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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租界当年

租界当年在中国是一大怪胎,是一种没有道理的国中之国。从法理上讲,租界只是外国人在华的租地,除了日常生活和商业活动外,不享有任何权利。但事实上,租地的外国人却拿走了租地上的全部主权,中国政府连一个小吏都无权踏入租界半步,租界的一切均由“承租人”做主,而主人连一根针也插不进去。

上海的租界是最早出现的,这种租界模式很快就扩展到了中国所有像点样的城市。无论什么风水宝地,只要外国人看上了,就得“租”给他们。

租界中的外国人,按道理是客,但在实际生活中,都是强客欺主,不断地生出事端,甚至动辄让主人搬家。租界的居民,其实多数为中国人。中国人在此居住,为租界交税,却没有半点权利。当然,租界也是一个小城市,它带来了西方的市政管理模式、道路的修建、上下水的设置、城市的日常服务与管理等。这一切,虽然伴随着中国人的屈辱和血泪,但毕竟推开了中国城市现代化的大门。

【围捉水手】

有3个失业的西洋水手在租界滋事,被华人驱赶到大桥附近。几个印度巡捕上前拦截,抓住一人。水手同党翻身回抢,把一巡捕打翻在地。幸得一个西洋巡捕和一个华人巡捕赶到,才逮住3个歹徒,经审问后确认3人中一个是美国人,两个是英国人。画家说,英租界雇的印度巡捕都身高马大,却是外强中干,不过由此事也可见西洋水手的凶横。

维持秩序是租界的大事,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何人制造骚乱都是被禁止的。当然,对待洋人的滋事,租界巡捕其卖力程度和胆气都要有所不足,印度的红头阿三(巡捕),抓华人的时候力气大得很。

【传染病案】

上海六马路棺材铺老板的儿子朱某因沾花葱草染上了梅毒。邻家有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朱某常抱她玩,不料小姑娘因此感染了梅毒。孩子的母亲到英租界起诉,称朱某是有心传播此病。据说查证属实,朱某因此被鞭责300下,并要负责医治小姑娘的病。朱某居心不良,也引起更高部门的愤怒,要严加惩罚云云。画家引知情者言论,称朱某可能是无心的,上级部门办理此案应从轻发落。

租界的治理,虽有法制,却不人道,基本上沿用西方列强在各自殖民地的一套。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西方眼里,租界就等于殖民地。

【租界扫黄】

上海人郁某捐得一个公职,但行为仍然不检点。一天又约人去一地下烟花场所行乐,此事被英租界检查员蔡某得悉,于是带领巡捕围住该场所并逮捕了郁某等人,并送交上海县惩处。据说郁某是垂涎某妇女。而企图让该老鸨设局让该妇女上当而去的。因此画家评论说,这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租界的管理比之华界要严格得多,所以有公职的华人才会因黄色事件而触霉头。这里,郁某的公职,应该属于租界工部局的公共职务。担任这种职务,不是捐的,而是因其纳税额和对公共事业的贡献得来的。

租界里华人大大超过洋人,而纳税额无论是个体还是总体都大大超过洋人,但工部局的董事长期以来却一个华人也没有,后来象征性地加上几个华董,也是摆样子的。

【巡捕带枷】

上海租界附近五方杂处,聚集着各种不法之徒,各种违法事情时有发生。巡捕中也有许多泼皮,但不敢太放肆。法租界的侯阿三是巡捕,竟然因为开赌而受到带枷游行的惩罚。画家因而高度评价了西方法律的严明。

上海租界也雇用许多华人巡捕,用于管理界内的华人。可笑的是,对于华捕犯罪,西方人用的是中国式惩罚手段——带枷游行。因为,华捕并不是租界的居民,只是租界当局出钱雇佣的人员。

【巡捕挨打】

租界的巡捕手执木棒随意殴打华人是常事,就是受雇于租界的华裔巡捕也狐假虎威。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图中反映的是一个法租界的华裔巡捕在上海老北门外被一群老百姓暴打一顿的场景。画家评论说,狐假虎威的人应该明白,如果做出过分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租界的华捕,经常妄作威福,欺压良善。为了方便管理,法租界甚至雇用帮会人员来做巡捕,比如著名的青帮头子就做过法租界的巡捕头子。所以,这种人激起民愤挨顿揍也是正常的。

【禁止诲淫】

与秘戏相关的事在中国向来是很忌讳公开传播的。有一西洋人向虹口开雕版铺的张和尚订刻春宫图,立有字据。巡捕房的西方探员获悉此事,拘捕了张和尚,并毁了雕版,而订购的洋人却没事。画家解释说,春宫之事在西方不是希奇事,十几年前还有春宫片卖,据说还是根据真人秀制作的。订购版画的洋人不懂中国规矩,但巡捕房的洋人知道这不合中国风俗,因此要逮捕中国店家,而西洋人则因为不知者不罪,可以逍遥无事。

同样一件事,洋人与华人不同对待,这是租界的规矩,因为这是租界,是洋人统治的地方,华人与狗属于一个档次。

【妇人失势】

画家说人称妓院为把势,不过势可把不可恃。上海英租界有做佣工的妇女去磨剪刀,嫌剪刀磨得不锋利,与磨剪人起了争执,先掴了后各一掌,又朝其面颊刺了一剪。印度巡捕赶来把磨剪人送往仁济医院救治,而把妇人单独关在了巡捕房中。画家说,这妇人该后悔她失势了吧?

在上海,有一种怪现象。里弄里一些身份低贱的妇人,却往往极有权势,人见人怕。当年鲁迅先生避祸,躲进一个小地方,也见识过类似的人物——阿金。他曾感慨道,从前一直不相信女子可以误国,见识了阿金之后,观念需要改变。此女仅是里弄里的一个佣妇,就闹得天下大乱,如果她当了皇后又会怎么样呢?鲁迅没有说下去,我想,估计也会“把持”国政的。

此位女把持此次的失策是公然以剪刀刺人,又撞到了印度巡捕手里,以往的伎俩一时施展不开,所以进了捕房。

【儿子殴父】

《申报》报道,西洋巡捕在虹口见一50多岁老汉,似一疯子,于是把他逮捕。在查明情况属实后将他送回家中,刚到家门口,老汉的儿子揪住他就是一顿老拳。巡捕竟因其当场悔过而没有逮捕他。画家评论说,中国以孝治天下闻名,不曾想世风日下如此。

儿子打老子属于新闻,这新闻发生在租界,当然跟租界的华人中观念的变异有关,倒未必是租界当局提倡的。

【洋人逼税】

上海美租界附近中西交杂处居住的多是中国平民。然而美国人派巡捕要求这些中国平民交纳自有房屋税,因为交不起这笔税而被巡捕逮捕起诉的多达30多人。画家评论说,寓居美国的中国人被迫交税,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这中西交杂之处,美国人还这么嚣张,定会导致民怨积压,我们只能等待这些人受到天的惩罚。

租界自出现那日起,就一直在不断地扩张,从越界筑路到越界收税,其扩张就跟强夺殖民地一样,毫无道理可言,强权就是法律。

华洋交界处,中国政府不敢管。租界就主动来管,久而久之,这些地方也就成了新的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