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姜无为眼看着马晓林当着自己的面把杨岩带走,既焦急万分又无能为力,手里举着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无计可施。
看着直升机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姜无为和阿仑只好走进别墅里,来到客厅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三个女人被捆绑着,俩人急忙给她们松开绳索。
无为从一个中年妇女的穿着打扮上猜测可能是杨岩的阿姨,于是试探着问她,“请问您是杨夫人吧。”
中年妇女点点头,很感激地说:“不错,谢谢两位的援手,先生应该就是岩岩经常提到的姜无为吧?”
“我是姜无为,我来晚了,让阿姨和岩岩都受苦了,真对不起。”无为自责地说。
“姜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两天岩岩一直念叨你,她想给你打电话,却又害怕把你拖进这危险的争斗中,所以一直举棋不定,想不到今天又遭受到这些恶人的绑架。哎,自从岩岩她爸爸去世后我们就没有安顿过。”
“阿姨叫我无为就可以。前段时间师傅感觉有些不对,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岩岩,想让我过来看看,可是我被一些事情拖住没有及时赶来,都怪我……早一步来马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快别这样说,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我从玻璃门窗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为了岩岩你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岩岩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是她的福气,我也替她高兴。”
“可是我却眼看她被人带了……”无为神色黯然地说。
阿姨从心里喜欢无为这个重情重义的青年,赶紧安慰他,“这都不能怪你,如果你们没有来,我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这些人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
“请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岩岩救出来。”
“阿姨相信你,从你刚才的表现阿姨就相信你一定能把岩岩救出来,不知道阿姨能帮你们做什么?”
无为沉思了一下,随后问:“有没有车?我需要用一辆车。”
“岩岩的车就放在车库里,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阿姨,我必须走了,需要尽快寻找岩岩的下落。”
无为说完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阿姨,让她有事情给自己打电话,随后跟随女佣去车库,把杨岩的车开出来。
杨岩的车是辆红色的奔驰SL500,看到这辆奔驰跑车姜无为感觉特别亲切,因为第一次与杨岩外出的时候,她就开着一辆相同的车,仅仅是车身的颜色不同。
睹物思人,看到岩岩的车,姜无为感觉杨岩就在自己身边,他坐进驾驶座里,无为想要亲自驾驶这部车。
无为和阿仑驾驶这辆豪华敞篷跑车离开杨岩家的别墅山庄,配有V8发动机的跑车行驶在公路上如同一个红色的闪电幽灵,路边的树木一闪而过,就像是乘坐着一阵清风。
“大哥,你说马晓林会把岩岩带到什么地方去?”阿仑轻声问,虽然跑车的硬顶篷收在了后备厢里,在疾驶的车里却丝毫不影响俩人的交谈。
正在聚精会神开车的无为简单地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那我们去哪里寻找岩岩的下落?”阿仑好奇问。
“我给师傅去电话的时候,师傅提到在东南亚有一只由国内退伍的特种兵组成的猎人突击队,师傅说如果遇到解绝不了的困难,可以去找他们。”
“猎人突击队!听起来倒是挺威风的,可我们去哪里找他们帮忙?”
“十年前在金三角的时候他们叫猎人突击队,事实上他们现在都变成生意人了,只是人们还习惯称他们为猎人突击队,在东南亚的华侨华人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总是会先想到他们,请他们帮忙,所以人们一直还是喜欢叫他们猎人突击队。在马城有他们的分公司,师傅同他们很熟悉,已经给他们去过电话了,咱们现在就是去他们的办事处。”
“猎人突击队听起来很像是一支特种部队,他们原来是属于哪个国家?”阿仑好奇地问。
“哪个国家都不属于,其实在东南亚许多地方都有私人武装,这些武装部队属于某些私人或地方组织,严格意义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些都是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形成的。特别是在中南半岛上,这样的军队很多,他们的战斗力甚至比当地政府的正规军还强。”姜无为边开车边向阿仑解释。
“难怪东南亚有很多地方这么乱,私人都有部队还不打起来。”
无为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驾车从山区出来后驶入了马城外围的环城高速公路,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东郊的港口。猎人突击队现在重要的一个业务是海运,所以他们在港口那边有办事处。
阿仑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想起来了一个问题,他侧脸看着无为问:“大哥,你拿枪指着自己头的时候是不是知道里面没有子弹?”
“不知道。”无为面无表情地回答。
阿仑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不知道里面没有子弹就敢开枪!你就不怕真的一枪把自己打死?”
“我当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没有时间去多想,只是不想看着岩岩死在我面前。”
“你可真够行的,实话说换了我,我可做不到。”阿仑实话实说。
“也不见得,我相信处于当时的境地,百分之八十的人会做出跟我相同的选择。我今天遇到的情景仅仅是非常极端而已。阿仑,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许许多多舍身救人的事迹。你看过泰坦尼克号那部电影没有?轮船沉没时因为救生艇的数量不够,当时船上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上救生艇,而是让所有的妇女儿童上去,他们都平静地随着轮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处于危急关头选择自己死亡并不困难。”
“大哥,我算服你了。”
“阿仑,其实换了你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还记得在北美为了营救我,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吗?人在紧急关头所做出的选择根本就不是通过思考来决定,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位于马城东部的港口,按照周公告诉他们的地址,很快就在一栋二层楼房内找到猎人突击队设在马城的办事处,门口的匾牌上写着四海船运公司马城办事处。
俩人在二楼找到门口挂着经理室的一间办公室,然后敲了敲门,房间传出底气十足的声音,“请进。”
姜无为推门走进去,办公室有两个房间大小,显得很宽敞,一边有摆放着几组沙发,另一端有一张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见他们进来后很热情地向俩人打招呼。
“请问两位先生有什么事情?”
姜无为刚要开口,忽然愣住了,紧盯着说话的人端详了几秒钟,随后惊喜地叫了一声,“马涛叔叔?您是马涛叔叔!”
说话的人被姜无为叫愣了,上下打量了无为一下,猛然站起来,马上兴奋地走过,一把抓住无为的胳膊,惊讶地问:“无为,怎么是你这个捣蛋鬼?我竟然认不出你了。”
马涛边说边围着无为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地说:“不但长高了一头,身体也结实了,难怪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姜无为兴奋地回头对阿仑说:“还记得我对你讲过教我自由搏击的马涛叔叔吗,就是他。你还说马涛叔叔的训练方法很残酷,还问是不是跟我有仇。”
“哈哈……是谁说我跟你有仇?”马涛开玩笑地问。
阿仑不好意思地说:“听我大哥讲您为了训练他,经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什么时候成大哥了?无为,本事见长啊。”说着话马涛亲切拉着无为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又接着问:“你爸爸身体好吧!”
“身体挺健康,就是心里有点郁闷。”无为笑着说。
“哦,为什么?”
“因为还是个副师级,看来是提不起来了,所以心里有点郁闷。”
“哈哈……这有什么可郁闷的,我们羡慕他还来不及呢。”马涛开心的大笑起来。
“对了马叔叔,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来?”无为好奇地问。
“我从部队退伍后刚好猎人突击队成立,队长武克超原来也给我当过连长,所以就把我招募过来了。”
“你说的是二连的武叔叔吧?”
“不错,当时你爸爸是我们的营长,其实猎人突击队里的人有一半你都认识,以前都在你爸爸手下当过兵。”
“认识是认识,不过没有同您这么熟,嘿嘿……”无为会心地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徒弟吗,我手把手地教你两年多。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对你要求有点严,而且训练时对你也太狠心了。”马涛有些歉意地说。
“瞧您说得,我现在感激马叔叔还来不及呢,实话说如果没有当时您对我的严酷训练,我现在已经死过八回都不止。”
听无为说这话,马涛赶紧问:“对了,你还没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马涛叔叔,周公您认识吗?”
“认识,很早以前我们就认识,几个小时前周公先给我们队长去电话,听说我在这边又给我来的电话。”说到这里马涛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懊恼地说:“你看我这脑子,他说有两个徒弟来到了马城,如果有事来找我一定帮他们一下,专门提到叫姜无为,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你。”
无为笑嘻嘻地说:“我在您的心里肯定还是十多岁时的样子,您当然不会想到是我。”
“闲话以后再聊,你先说来找我的目的。”马涛开门见山地问。
“杨盟林这个人马涛叔叔知道吗?”
“不但知道而且还很熟,他是马城有名的华人企业家,不过几个月前出车祸死了,你问他干什么?”
“杨盟林是被人谋害的,害他的这个人叫马晓林,是从北美逃到这里,他是投奔单结农来的,单结农是他的姑父。杨盟林遇害的很多细节我还不清楚,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这个马晓林在两个小时前绑架了杨盟林的女儿杨岩。我想请马涛帮我查找杨岩被绑架到什么地方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马涛沉思了一下,紧接着又问:“无为,你同这个杨岩是如何认识的?”
无为知道马涛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地说:“岩岩是我的女朋友。”
“哦,明白了,还没有其他更详细的线索?”
“马晓林知道我要来帮助杨岩,几个小时前他提前赶到了岩岩家,把岩岩和她阿姨还有家里的女佣都捆绑起来,但是这个家伙没有离开,一直在等着我去。因为在温哥华的时候我们曾结下怨,所以他要当着我的面把岩岩带走,他是用直升机把岩岩绑架走的。”
“你知道他们使用的直升机是什么型号吗?”
“好像是美国生产的民用的小型海鹰直升机,因为对直升机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不太确定。”
“没关系,在马城商用和私人直升机不会太多,调查起来应该不用太费力,另外这架直升机很可能与单结农有某种联系,先围绕着这条线索去寻找。”
说着马涛离开站起来,他对无为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安排人开始调查。”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马涛就回到办公室,无为又把更多关于马晓林的情况对马涛讲述了一下,三个人研究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接近傍晚的时候,有消息传回来,单结农的一艘金鸡号赌船就停泊在马城港进行检修,这艘赌船上有架舰载直升机,而直升机的型号刚好是小型海鹰直升机。
听到这个消息,无为和马涛都断定这架直升机很可能就是绑架杨岩的,而且杨岩被藏在赌船上的可能性同样很大。
姜无为认为事不易迟,迟则生变,他决定当晚就上赌船侦查情况,如果确实发现杨岩在船上就把她营救出来。
(2)
姜无为得知带走杨岩的直升机属于金鸡号赌船,当即决定要连夜上赌船救人。马涛也知道救人的事情越早越好,马上表示要陪同无为一起去。
因为马涛现在的身份是生意人,而且还是在马城做业务,所以无为不想把他们拖进,于是对马涛说:“马叔叔,我一个人上赌船就可以,您只要把金鸡号赌船上的情况告诉我就行。”
马涛脸色一沉,立刻不高兴地说:“无为,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马叔叔吗?”
见马涛生气了,无为马上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还不知道岩岩是不是真的在金鸡号上,我一个人先上去摸一下情况,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你们负责接应我就可以。”
马涛觉得无为的话也在理,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关切地问:“你一个能应付得了?”
“嘿嘿……您忘了我可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侦察兵的那些东西我什么不会,俗话说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老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说对不对?”无为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对马涛说。
马涛忍不住抚摸着无为的手,眼睛中流露出爱怜的目光,“你不提我到忘记了,你是我遇到过的最调皮,却有最聪明伶俐的孩子,当时我们那些人的东西都被你扒了糟糠,最后真的没东西教你了,说实话凭你的身手到赌船去侦察没有谁能比了你。”
“马叔叔快别说了,再说我就找不到北了,您这里有合适的装备和家伙没有?”
“你算是找对地方了,咱们这里没有那里能有?武器装备绝不亚于世界上任何一支特种部队。等会我就让人给你取来。”
姜无为一听这话兴奋地握起拳头用力挥舞了一下,“太好,只要有称手的家伙,别说是赌船,就是千军万马也踏平了它。”
马涛见无为满不在乎的表情马上对他说:“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艘赌船,上面各种安全配备非常先进,保安同样很严密,我这里有几张金鸡号的外部照片,赌船内部情况等会我找一个曾上去过的人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话马涛走到办公桌前拿过几张照片来递给无为,随后接着介绍说:“这是派出去的人刚照得金鸡号赌船的照片,这艘船刚进行完检修,昨天从船坞里出来,现在就停泊在船厂的临时码头边。单结农的十二艘赌船按照排水量的大小用十二地支进行排列,这艘金鸡号排在第十位,算是比较小的一艘赌船。这些赌船都是从邮轮改造而成,从外部看与邮轮没有任何区别,内部结构也大同小异,只是增加了赌博大厅和贵宾室,同时在里面安装了赌博设备。但是船上的安全措施却不一般邮轮严密很多,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无为拿着一张停靠码头的照片问马涛,“它现在停靠的是船厂的码头,这么说船上还没有客人?”
“不错,看来要起航还要过几天时间,我估计它可能在往船上补充物资。虽然这艘是相对小的赌船,但是它的载客能力也有三四百人。金鸡号从上到下共有八层,有两个赌博大厅和三十多个贵宾厅,其余就是客房、餐厅和娱乐场所。根据我的经验它的安全监控室与驾驶舱相距不会太远,应该在这个部位……”马涛边说边用手指着照片让无为看。
“嗯,岩岩如果是在船上,监控室里的人应该最清楚。好在船上没有客人,他们的防范应该不会太严密,这对我们来说是正是好机会。”
马涛又拿过一张白纸。用铅笔画上码头和金鸡号的位置,又在旁边画了一座山的形状,然后指着图对无为说:“临时码头右侧两百米外有座山包,山后面就是通向市区的公路,我们就从公路翻过山包到达这里,你上船去侦察,我们几个人就隐蔽在山脚下接应你。”
“好,另外从山脚到赌船停靠的位置,这段码头上是否有用来隐蔽通过的地方?”
“没有,这里是船厂的临时码头,上面既没有货物也没有码头机械,为了安全起见你可以从海里过去。从山脚这边下水,游到赌船外侧后,利用攀爬器可以很方便地上去。所有的工具和装备我们都有,你应该都会使用。”
“太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无为高兴地说。
马涛边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边说:“那好,咱们抓紧时间吃饭,然后再让上过金鸡号赌船的人介绍一下内部结构,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就开始行动。”
办事处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们要去的修船厂不到十公里,所以大家没有急于早走,过了半夜后才驾驶一辆越野车悄然离开办事处。除了开车的司机,马涛没有带其他人,加上无为和阿仑车内只有他们四个人。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了海边的山包,把车开进路边的树林中隐藏起来,大家把武器装备都收拾好后下车,只有无为身穿紧身的游泳衣,身后背着一个大的密封背包,旁边还斜挎着一个小点的包,没有携带其他东西。
四个人翻过海拔只有百十米高的小山包,然后来到海边,此时正是海潮的高峰时候,岸边的许多裸露的礁石严密在海水中,海面还算是平静,只有半米多高的波浪不时涌动着,冲击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响声。
向码头方向望去,金鸡号赌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依稀可以看到船上亮着的几盏灯。因为没有客人,所以客舱都没有开灯,只有船头和顶部甲板上有亮光。这种邮船的两边全部是客舱,走廊在内部,所以整条船看起来漆黑一片。
姜无为向大家招了一下手,随后转身下到海里,慢慢地朝赌船游过去。
来到邮轮边才感觉到它的高大,无为抬头朝上望了一眼,漆黑的船身像一面光滑的悬崖绝壁,看上去足有二十米高。他沿着船体朝尾部游过去,因为船体两面都是客舱,所以他必须从船尾部攀登上去。
来到船尾的一侧,姜无为又仰面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斜挎着的包,先取出两只套在手上攀登器,把它们分别吸附在船壁上,再把脚上用的攀登器取出来,用一只手抓住船壁上的攀登器,另外一只手分别把脚用的攀登器套在脚上。
在陆地上很轻松就能完成的动作在水中却很费劲,无为足足忙碌了好几分钟,收拾好后,他开始手脚并用向上攀登,头几下还掌握不好要领,攀登器吸附到船身后取不下来,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离开水面几米,随后就适应了,刚掌握要领也就爬到了船舷边。
无为把头探过船舷向甲板上查看了一下,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他把一只从攀登器里抽出来,伸手把住船舷,随后把身体翻过船舷,轻轻地落在甲板上。
姜无为蹲在甲板等了一下,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然后迅速取下身后的背包,拉开密封拉链,取出里面的衣服鞋子还有武器和便携式无线通话器。
脱下身上湿漉漉的游泳衣,无为用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随后把武器装备收拾好。
马涛给他准备的武器有一把九毫米口径的伯莱塔自动手枪,一只柯尔特突击步枪,枪身导轨上装有夜视瞄准镜和战术枪灯,另外还有多功能军刀和无线通话器。
收拾停当后无为看到旁边悬挂着一艘罩着防雨篷布的救生艇,他把背包和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救生艇里,随后打开通话器轻声呼叫,“马叔,我已经登上赌船,准备开始行动。”
耳机里随即传出马涛的声音,“好,注意安全。”
轮船的尾部有一道作为安全通道使用的旋梯连接着每层客舱,无为准备沿这个旋梯爬到最顶层去。他刚靠近旋梯,忽然听到旁边的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宁静的走廊中,脚步声格外清晰,姜无为赶快把身体贴在舱壁上,很快一个身穿警卫制服的人走出来,从走廊出来后他张开胳膊抻了一个懒腰,似乎是刚刚偷着睡了一觉,随后他迈步朝船尾走去。
无为知道等警卫转身向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发现自己,于是迅速窜了过去,用枪托照他的后脑勺重重砸了一下。
警卫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刚要回头,脑袋轰得一下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了,身体随即扑倒在甲板上。
无为赶紧拖着警卫到船舷边,把他也塞进了那个救生艇里。马涛从通话器里听到了动静,急忙问:“发生什么情况了?”
“遇到一个执勤警卫,刚解决了。”无为说着话急忙跑向旋梯,快速向上攀登。
赌船的最顶层分为两部分,前面是轮船的驾驶舱和全船的安全控制以及通讯系统,后面有两套总统级客舱。因为刚检修完还没有启用,客舱内还没有客人,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大都在休假,甲板上静悄悄没有一个人,除了走廊里亮着照明灯,其他部位都没有亮光。
上到顶部甲板后,无为对着话筒轻声说:“我已经来到最顶层,没有发现有人。”
“你沿走廊去前面的安全控制中心,要注意,前面部位肯定有值班警卫。”马涛在对无为进行遥控指挥。
“明白。”
无为双手端着突击步枪,小心翼翼沿走廊向前搜索前进,他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向前走了四五十米,忽然发现一道门挡在前面。
“走廊前面有个门。”无为轻声说。
“门口那边应该就是轮船的控制区,你通过门口的时候速度要快,门口顶部很可能有监控设备。”马涛随即叮嘱无为,他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就能判断出可能发生的情况。
“明白。”
无为迅速冲到门口前,用手转动了一下门柄,用力一推,门被推开了。因为船上没有客人,所以这道门没有锁上,如果平常这道门一般处于封闭状态。
进入门内后,走廊两边的舱门上都标志牌,上面分别用英语写着船长室、海图室、通讯室、微机控制等等。姜无为走到写着监控中心的舱门前,向两边看了看,然后快速推开门,闪身进去。
监控室里有两个人,一个趴在控制台上睡着了,另外一个坐在椅子上脑袋向下垂着打瞌睡,正面有三十多个显示屏全部亮着,其中一个画面就是无为刚才进来的那个门口。无为心想真的好险,如果两个警卫盯着监视屏幕很可能就会发现自己。
或许是听到开门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警卫抬起头来向后看了一眼,猛然见一个全副武装的陌生人站在身后,吓得他睡意全无,一下子跳了起来,同时伸手去拔腰部枪套里的手枪。
警卫的手刚握住枪柄就发现对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他清楚地知道反抗的后果,所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紧接着举了胳膊,同时紧张地问:“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姜无为伸出左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又指指他腰部的手枪。
警卫明白姜无为的意思,慢慢把手枪从枪套里抽出来,随后握住枪管,把枪柄向前递给无为。
就在姜无为伸手接枪的瞬间,警卫猛然抬腿踢向他的裆部。
(3)
姜无为从登上赌船开始神经就绷得紧紧的,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在他伸手接枪的时候就察觉警卫的眼神不对,似乎在注意自己的下部。所以他已经提高了警惕。
在警卫抬腿踢向无为下身的同时,姜无为身体一侧,顺势将突击步枪的金属枪托向警卫的面部撞击过去,顿时将警卫的脸砸开了花,鼻子、嘴巴鲜血冒了出来,痛得警卫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脸。
无为借机又照他的裤裆猛踹了一脚,把刚才施加给自己的还给了警卫。只听这个家伙嗷地叫了一声,又用双手捂着裤裆一下子跪在地上,随后身体蜷缩成一团,痛得全身颤抖不止。姜无为没有留给他任何还击的机会,顺势用枪托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击昏在地板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动了爬在控制台上睡觉的另外一个警卫,他刚抬头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袋,顿时吓得清醒了,刚要张嘴呼喊,冰凉的枪管一下子塞进了他的嘴巴里,把警卫的嘴里塞得满满的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姜无为一只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然后把枪管从他嘴巴里抽出来,又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个家伙看见昏倒在地板上的同伴,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慌失措地说:“我听您的,千万不要开枪。”
姜无为先缴了他的枪,然后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厉声问:“船上共有多少警卫?”
“一共四十多个,因为还没有起航所以有一半放了假,现在大概还有二十来个。”警卫战战兢兢地回答。
“现在有几个警卫在值勤?”
“每层舱面都有一个警卫,不过船上没有客人,他们好像都躲起来睡觉了。”
“上午的时候这艘船上的直升机是不是把一个女孩弄上船来了?”
警卫心里终于明白这个人来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绑架上来的那个姑娘,姜无为见警卫没有回答,把手枪往他胸口捅了一下,“回答我。”
“我说,我说,是有这么回事,是总部那边的马总带人把女孩弄上船的。”
听到这个消息,无为心里一阵高兴,马晓林果然把杨岩弄到赌船上来了,他马上又追问:“他们把那个女孩关押在什么地方了?”
“关在底层的货舱里。”
无为抓着警卫把他拖到控制台前,严厉地说:“打开监视画面,把货舱周围的情况放出来。”
警卫的身体不停地哆嗦着,用颤抖的手将监控画面换成底船舱。同时小声地说:“下面的船舱只有走廊入口处有监控,其他部位都没有。”
“有几个人看守在下面?”
“马总把人带上船后他好像有事马上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两个人在船上。下面的货舱除了船上的工作人员很少有人去那里。”
警卫的话音刚落,无为抡起手枪,用枪柄照他的头上砸了一下,将他击昏,警卫头一歪趴在控制台上,像刚才睡觉一样。
无为走到仍然蜷缩在地板上的那个警卫身边,担心他清醒过来,用枪柄照他的脑袋上也重重敲了一下。随后快速离开监控室。
姜无为来到走廊里,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用便携式无线通话机向马涛汇报情况,“呼叫马叔,人质被关押在底部货舱内,我现在去把她营救出来。”
“明白,我们现在向金鸡号靠近,准备接应你。”
马涛随即对阿仑和司机说:“杨姑娘被关押在赌船上,我现在到船上去接应无为,你们俩负责在码头上掩护,如果船上有意外情况出现,你们一定要阻止修船厂的警卫靠近码头,听明白了没有?”
阿仑和司机都点点头,三个人马上开始行动。山脚下与码头衔接处竖立着一道用铁网连接起来的栅栏墙,司机拿出携带来的老虎钳,迅速把铁网铰开一个大洞。马涛钻过洞后,借夜色的掩护悄悄向赌船靠近。
姜无为从控制室里出来后,没有走来的路,而是乘电梯直接下到轮船底层。在监控室里无为已经了解到了货舱的位置。所以很容易找到货舱。
这个货舱并不是用来运输货物的,而是赌船自己储备的一些消耗物资,主要是水酒饮料等商品和客舱使用的东西。
姜无为来到监控器显示的那个舱门口,因为再向里没有监控设备所以他不清楚舱门后面是什么情况,舱门虚掩着,他用力将厚重的铁门缓慢地推开。
舱门后面仍然是条走廊,顶部的照明灯全部都亮着,而且在距离这个舱门口五六米的地方又有一个舱门,门口敞开着,有明亮的光线露出来。
姜无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慢慢地靠近走廊里的第一个舱口,他把身体靠在舱壁上,探头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个船舱很小,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靠墙竖立着文件柜,还有一对单人沙发,办公桌,电脑、打印机等东西,很像一个小办公室,看样子像是货舱管理员工作的地方。
不过现在里面的人却并不是货舱管理员,再看沙发上坐着个穿西装的家伙,只见他双腿伸直,脑袋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正在酣睡,敞开的衣服露出了腋下的枪套,从露在外面的枪柄就能看出是大口径的作战手枪。另外还有一个人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上面也在沉睡。
看到仰坐在沙发上的人,姜无为就认出正是绑架着杨岩上飞机的那个家伙,姜无为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悄然拔出军刀,然后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姜无为心想老子要痛下杀手了,对这帮家伙再也不能随意放过,他走到沙发旁边,用左手一下子捂住这个家伙的鼻子和嘴巴,然后像杀鸡一样把锋利的刀刃在他大脖颈用力划过,割断的喉管顿时冒出了无数血泡,浓浓的鲜血如同泉水般汩汩涌了出来。
只见这个家伙的双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抓挠着,两个脚跟来回地在地板上蹬,全身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另外一个人被同伴的挣扎声惊醒了,回头一看,恐怖的景象吓得他魂飞魄散,呼的一下跳了起来,伸手要掏枪。
姜无为身体没动,胳膊一甩,手里的军刀带着寒光噗得一下扎进了另外一个保镖的胸口里,刀身进去了三分之二,这个家伙像触到高压电一样,身体猛颤了一下,眼睛里流露惊恐和绝望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扎在自己胸口上的刀柄,随即摔倒在地板上。
姜无为走过去拔出军刀,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血,忽然发现这个家伙仍然死不瞑目,两只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伸手给他阖上眼睛,同时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谁叫你跟错了人。
无为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串钥匙,猜想应该就是舱门钥匙了,一把抓起来急忙走了出去。
走廊里面不是一个舱口,每隔十多米就有一个舱门,姜无为仓促地打开第一个舱门,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他朝里面大叫了两声岩岩,没有任何回音。于是就赶紧向里走,又打开一个舱门,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无为心里既着急又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留下一个活口,应该让他带着自己来找,万一他们把岩岩塞在一个什么角落里,自己找不到就麻烦了。
当他打开第三个舱门,还没等他呼喊,就听到一个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无为哥……是你来了吗……”
听到这个凄惨而又无助的声音,无为的心如同被到割裂了一般,难受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一起在心里翻腾起来。他急忙打开突击步枪上的战术强光灯,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只见杨岩坐蜷缩着身体斜卧在冰冷的钢制舱面上,双手和双脚都被绳索捆绑着,头发凌乱地遮盖住了半个面孔。
无为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双膝猛然跪在甲板上,一下子把杨岩抱在怀里。
趴在久违而又熟悉的怀抱里,杨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大哭起来。
无为用手抚摸着杨岩的脸,喃喃地说:“岩岩,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时候无为的耳机里忽然传出马涛的声音,“无为,找到杨姑娘了没有?我已经把栈桥上的警卫解决了。”
“找到了,我们马上出来。”
无为回答完,急忙抽出军刀,把杨岩身上的绳索全部挑断,现在还不是温存的时候,他边解开绳索边对杨岩说:“岩岩,先别哭了,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无为说着话搀扶着杨岩站起来,杨岩刚要迈步,噗通一下又跪倒在甲板上,她焦急地说:“我的腿没有直觉了。”
姜无为知道她是被绳索捆绑的时间太久,血脉不通导致腿脚麻木了,二话没说赶蹲下让杨岩趴到他的背上,然后背起杨岩快速离开货舱。
趴在无为的背上,杨岩似乎立刻忘记了危险,她感觉自己靠在一座山上,把脸紧紧地贴在无为的脖子上,悄悄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所以我就一直暗暗地在心里念叨,听到舱门响的时候就知道你来了。”
“大姐,等我们出去后你再说好不好。”姜无为轻声说,背着杨岩向上爬楼梯真的有点累。
“我不,我就是要说,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杨岩马上就撒起娇来。
“我……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爬到上面的甲板上,无为有点气喘吁吁了,刚到甲板就看到马涛朝他招手。
三个人急忙从船舷与码头连接的栈桥下来,随后一溜小跑朝右侧的山包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