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里夫人:“啊,我都忘了,今天你来做最后一次实验。”
伊莱娜走来:“妈妈,你感觉好吗?”
居里夫人:“很好。只是刚才看报纸,气得我手在发抖。”
伊莱娜:“为什么生气?又为日本侵略中国,是吗?”
居里夫人:“是的,孩子。我跟你讲过多次,如果我年轻十岁,不,五岁,我一定要到中国去看看长城。……可是,伊莱娜,日本人竟然进攻长城,用大炮把长城轰开了!……野蛮的侵略者是在践踏古老的东方文明,践踏人类向往和平与幸福的精神!……”
伊莱娜:“你不能生气,我亲爱的妈妈。长城被大炮轰开了,这只能激起中国和全世界人民的愤怒。你看,报纸上说的,长城抗战开始了!”
居里夫人微笑着点头:“是的,是的。”
伊莱娜:“快躺下来,休息一下,好吗?”
居里夫人:“不,施先生今天来做最后一次实验,我必须在场。”
伊莱娜:“不用了,妈妈。难道你还把我当做一个小姑娘吗?你躺下,快躺下!”
居里夫人:“伊莱娜,亲爱的,你必须从头到尾在实验室,而且……”
伊莱娜对着施士元说:“不能用手去碰放射源,接近放射源时要用铅质物挡身体,要屏住呼吸,防止把放射气体吸到体内。她又对着居里夫人:“你说是吗,妈妈?”
居里夫人微笑着躺到沙发上。
伊莱娜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好好睡一会儿吧,我的好妈妈!”
施士元穿上白大褂,和伊莱娜一起走进实验室。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巴黎大学理学院教室内,举行施士元博士论文答辩会。
居里夫人、拜冷、特比杨三位主考官主持。
施士元宣读论文。
居里夫人走出休息室,宣布:“论文通过,很好,很好!”她握着施士元的手。
施士元走进镭研究所的草坪,人们向他热烈鼓掌祝贺。
居里夫人举杯:“女士们,先生们,中国的核物理,至今还是一片荒地。为它有了第一个拓荒者,为施士元博士干杯!”
众:“干杯!”
南京。中央研究院。
施士元走进大门,蔡元培、杨杏佛和他握手,向他表示祝贺。
蔡元培:“恭喜,恭喜!我们中国终于有了核物理事业的开拓者!”
施士元:“我决不辜负居里夫人的栽培和希望!”
杨杏佛:“蔡院长早就联系好了,准备请你担任中央大学物理系主任。”
施士元:“我才二十五岁,初出茅庐!”
杨杏佛:“任人唯贤,不在年龄大小,尤其在科学研究方面,不能论资排辈。”
蔡元培:“‘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杨杏佛:“在全国,施先生是最年轻的教授。”
蔡元培:“不过,你要记住,在中国,科学教育田园虽大,荒芜已久,加上天灾人祸,开垦起来十分艰难。”
杨杏佛:“国难当头,人心浮动。由于日本的侵略,青年们在课堂坐不住,纷纷要求奔赴抗日前线。”
蔡元培:“前线就在课堂。读书救国嘛!”
北京。北京大学门前。
“目前,读书救不了国!”范长江一边在北京大学门前卖豆浆、油条,一边宣传“读书不能救国!”
男学生:“那要看你读什么书!”
范长江:“你说应该读什么书?”
女学生:“读马克思的书,列宁的书……”
范长江:“我读过《资本论》《反杜林论》……”
男学生:“那你应该得出一个结论。”
范长江:“什么结论?”
女学生:“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一群军警奔来,北京大学男女学生逃走,豆浆、油条被军警打落一地。
范长江大声怒吼:“你们这是干什么?”
军警:“抓共产党!”
范长江:“谁是共产党?”
军警:“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你不是看见了吗?”
范长江:“我不管谁是共产党,只管卖豆浆!”
军警:“我看你这个白面书生,不像个卖豆浆的!”
范长江:“我像什么人?”
军警:“像个共产党!”
范长江:“共产党是个什么样子?”
军警压低了声音:“谁说要抗日,谁就是共产党!”
范长江:“你听我说过要抗日吗?”
军警:“当然!你天天早上在这里卖豆浆,天天说要抗日。”
范长江:“那你说要不要抗日?”
军警压低了声音:“要!再不抗日,咱们就要当亡国奴了!”
范长江:“那你干吗还要抓共产党?”
军警:“不抓共产党,我吃啥?就像你,不卖豆浆,你能上北京大学?学费交得起吗?”
范长江:“你怎么知道我是北大的?”
军警:“不瞒你说,人家早已盯上你了,说你是共产党。我说你不是,一打听,果然,你一边卖豆浆,一边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是个穷孩子,苦学生,是不是?”
范长江笑了:“大叔,看你也是个好人。”
军警又压低声音:“我明着喊抓共产党,暗地里是放共产党。抗日才能救国嘛,是不是?”
“是,是!”范长江开怀地大笑,军警马上用手把他的嘴捂起来。
传来一阵枪声。
军警一边喊着:“抓共产党!”一边小声地:“快跑,快往那边跑。”
范长江和几个男女学生一起奔进北大校门。
一队宪兵警察追赶着,喊着:“抓共产党!”
范长江等就近奔入北大地质系教室。
李四光正在沉痛地说:“中国已经病入膏肓,用常规的办法是治不好的,只有采取特殊的办法进行抢救了。”
话音未落,一队警察奔进教室。
李四光拍案大怒:“你们来干什么?出去!出去!”
范长江高呼:“滚出去!”
全场高呼:“滚出去!滚出去!”
警官把手一挥:“抓!”
宪兵、警察随手要抓靠近大门的两个女生,群情激愤,学生们冲上前,把两个女生抢了回来。
范长江高呼:“打倒新军阀!”
众:“我们要抗日!”
李四光和学生们一起高呼:“打倒新军阀!我们要抗日!”
顿时,北大、清华的教授和学生们纷纷前来,响起一片怒吼声:“我们要抗日!”在群众中,有叶企孙、吴有训、赵忠尧等教授,有钱三强等学生。
上海。蔡元培住处。
李四光愤愤然:“蔡先生,宪兵、军队、警察,不但不去抗日,还专门镇压抗日运动,谁抗日谁就成了共产党,闹得学生上不了课,科学家搞不了科研,这成什么世道?”
蔡元培默默地写好了两首诗摊在李四光面前,李四光小声吟诵:“养兵千日知何用,大敌当前喑不声。……顾犬补牢犹未晚,只今谁是蔺相如。……”
鲁迅悄悄走来,望着这两首诗:“蔡先生,你这是……”
蔡元培:“是我两首旧作,送给你的。”
鲁迅:“那就太感谢了!”
蔡元培看着鲁迅:“你知道又有人被捕了?”
鲁迅:“陈赓。”
李四光:“陈赓是谁?”
蔡元培:“红军里的一员虎将,红四方面军参谋长。”
李四光:“他怎么到上海来了?”
蔡元培:“打仗腿部受了伤,不能行军,特地到上海来治伤。”
李四光:“这下糟了!那还有命吗?”
蔡元培:“那就看蒋介石有没有良心了。”
李四光:“他还谈什么良心!是共产党就杀,不是共产党也杀!”
蔡元培:“1925年第二次东征,陈赓救过蒋介石的命。”
李四光:“啊?那也许……”
鲁迅:“看,你对蒋介石还抱有幻想?!”
李四光:“知恩图报,何况是救命之恩?这起码是做人的道德嘛!”
鲁迅:“道德?***还跟你讲道德?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野兽,是杀人魔鬼!”
蔡元培:“是人是鬼,再看吧!孙夫人刚走,我们商量,一定要把陈赓救出来!”
鲁迅:“怎么救?”
蔡元培:“孙夫人说,陈赓救过蒋介石的命,暂时蒋介石还不敢杀他,会先拉拢、软化!”
鲁迅:“做梦!你们没有见过,陈赓是什么人?”
李四光:“你见过?”
鲁迅:“当然,还不止一次。”
李四光:“在哪儿?”
鲁迅:“我家里。去年夏秋之间,陈赓秘密和我会面,讲了许多红军反‘围剿’的故事,真叫人感动!工农红军武器装备那么差,靠拼刺刀冲呀杀呀,一次又一次粉碎了蒋介石几十万大军的‘围剿’,真是了不起啊!可歌可泣,可歌可泣!你们看,这是陈赓随手画的一张红军作战的地图。”
蔡元培、李四光俯身看着地图。
李四光:“怎么,你想写小说?”
鲁迅:“想,太想了!想写一部长篇,可材料不够。”
杨杏佛匆匆赶来:“不好了,丁玲被蓝衣社特务秘密绑架了!”
鲁迅:“还有谁?”
杨杏佛:“潘梓年,哲学家。”
蔡元培:“孙夫人知道了吗?”
杨杏佛:“知道了。她叫我马上告诉你,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此时。宋庆龄拆开信封,里边落下一颗子弹。她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蔡元培也从信封里取出一颗子弹,放到桌子上:“看来,他们要下毒手了!”
宋庆龄:“你要特别小心。蒋介石当面对我说过,中央研究院里有共产党。”
杨杏佛:“他把我也看做是共产党?那我不胜光荣之至!”
“中央研究院”大门外,埋伏着四名特务。
一辆汽车驶出中央研究院。
一阵枪声响起,杨杏佛伏在儿子身上,连中三弹,倒在血泊中。
蔡元培驱车赶来。
鲁迅匆匆赶到医院。
李四光来到万国殡仪馆。
蔡元培主祭并致悼词,泣不成声。
大雨滂沱,乌云压城。
“中国科学社”公祭后,蔡元培随灵执佛,李四光、叶企孙、施士元等科学家参加葬礼。
“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在开会。
蔡元培:“杨杏佛被暗杀,中央研究院人心惶惶,科学家们纷纷提出:‘安全没有保障,科学研究如何进行?’”
鲁迅:“怕什么?科学研究照样进行。尽管下一个轮到我,但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拿起笔,去回敬他们的手枪!”
宋庆龄:“当前最重要的是救人!”
南京。蒋介石官邸。
宋庆龄在军警林立和“敬礼!”声中,从容走进官邸。
蒋介石笑脸相迎,伸出手来:“夫人!”
宋庆龄没有和他握手,也没有坐下,劈头盖脸地:“陈赓是黄埔军校学生,一直跟着你打仗。你打了败仗,还是陈赓救了你一命,不然你也活不到今天。现在你要杀他,简直是忘恩负义!你天天说的礼义廉耻到哪里去了?”
蒋介石:“我不想杀他,可是……”
宋庆龄:“你杀了多少人?杨杏佛早在1912年就担任孙大总统的秘书,后来到美国康奈尔大学和哈佛大学留学,是个难得的科学人才。1925年,孙先生迁葬南京,他是丧事筹备处总干事,他和邓演达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两个人都被你杀了!你以为这样就会把我吓倒吗?不,我要说话,使我不说话的唯一办法,只有把我杀了。你不是已经叫人给我送了一颗子弹!”
她砰的一声,把子弹扔在桌子上。玻璃砸碎的声音把蒋介石吓了一跳。
宋庆龄:“今天,我特地当面把子弹还给你,请你收下,牢牢记住:革命者是吓不倒的,是杀不绝的!”
蒋介石:“夫人,请息怒!听我说!……”
宋庆龄:“不,我不听!你的好话,我听够了!请你立即行动,把陈赓放了!把一切政治犯放了!把一切要求抗日的科学家、教授和青年学生放了!否则,你就成了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