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地颂(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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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 曲

大地混沌一片,地球时隐时现。

阳光穿过云层,太空七彩缤纷。

天上繁星点点,月亮时圆时缺。

流星飞驰而下,陨石掷地有声。

中秋之夜,孩子们望着天空,忽然发现月里嫦娥向人间招手微笑;敦煌仙女翩翩起舞,张开双臂飘飘然要飞上天。他们拍着小手,叫呀、跳呀、笑呀,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

刹那间,乌云四起,电闪雷鸣,轰隆隆响成一片……

梦醒了,环顾四周,一切依然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美丽的神话变成了残酷的现实——战争、饥饿、瘟疫、疾病、贫穷、死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啊,这不是梦,不是!这是血淋淋的事实。你听,大海在咆哮,群山在怒吼!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侵略者用大炮轰开了中国的大门。面对凶恶的敌人,广州三元里几万农民,男女老少齐上阵,手持长矛、大刀、鸟枪、锄头,诱敌深入,分割包围,杀得“洋鬼子”跪地求饶,“乞命之声震山谷”。但是,由于清政府腐朽透顶,屈膝求和,战争失败了。林则徐、龚自珍、魏源等近代中国最早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改革派,鲜明地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

1848年,《共产党宣言》诞生。伟人马克思和恩格斯,第一次向人类科学地描绘了一幅最新最美的画图——共产主义,发出了震天撼地的战斗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1850年,密切关注着中国之命运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新莱茵报》上预言:令人欣慰的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巩固的帝国八年来被英国资产者的印花布带到了一场必将对文明产生极其严重后果的社会变革的前夕。不久的将来当我们的欧洲反动分子在亚洲逃难,最后到达万里长城,到达最反动的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前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会看见上面写着:

[中华共和国]

[自由,平等,博爱]

1851年,太平天国农民革命爆发了!太平军所向披靡,建都天京,北伐西征,对内主张“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对外主张仿效西方国家,兴办工厂、铁路,奖励创造发明,欢迎“往来通商”,但“通商者务要凛遵天令”,不得干涉中国内政,概不承认特权。当英、法、美、俄侵略军配合清军反扑时,太平军浴血奋战,打死法国海军上将卜罗德、法国舰队司令耿尼、美国常胜军头子华尔等,歼灭外国强盗上千人。在太平军里,还有几百名来自英、法、德、日等国的“洋兄弟”,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协助太平军打击外来侵略者,称得上是真正的“中国之友”。在中外反动派的合力进攻下,英勇奋斗十四年、波及十八个省区、进占过六百多座城市的太平天国革命失败了。它表明:农民革命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1853年,马克思在《纽约每日论坛报》上写道:中国的连绵不断的起义已经延续了约十年之久,现在汇合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革命。推动了这次大爆发的毫无疑问的是英国的大炮,英国用大炮强迫中国输入名叫鸦片的麻醉剂。……随着鸦片日益成为中国人的统治者,皇帝及其周围墨守成规的大官们也就日益丧失自己的统治权。历史好像是首先要麻醉这个国家的人民,然后才能把他们从世代相传的愚昧状态中唤醒似的。……英国的大炮破坏了皇帝的权威,迫使天朝帝国与地上的世界接触。与外界完全隔绝曾是保存旧中国的首要条件,而当这种隔绝状态通过英国而为暴力所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闭棺材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必然要解体一样。

1857年,马克思在《英国在华的残暴行动》一文中,揭露英国首相为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辩护时写道:广州城的无辜居民和安居乐业的商人惨遭屠杀,他们的住宅被炮火夷为平地,人权横遭侵犯,这一切都是在“中国人的挑衅行为危及英国人的生命和财产”这种站不住脚的借口下发生的!英国政府和英国人民——至少那些愿意弄清这个问题的人们——都知道这些非难是多么虚伪和空洞。……英国人控告中国人一桩,中国人至少可以控告英国人九十九桩。同年,恩格斯在《波斯和中国》一文中说,中国人民奋起反抗侵略者,“这是保卫社稷和家园的战争,这是保存中华民族的人民战争”。他预言: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那就是旧中国的死亡时刻正在迅速临近。……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亲眼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国的垂死挣扎,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

1860年,英法联军在北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洗劫和烧毁了“万园之园”的圆明园。清政府屈服于侵略者的淫威,先后和英法及其帮凶俄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历时四年多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又以失败而告终。在英国支持下,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开始以洋人为靠山,中外反动派互相勾结,使中国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接着,洋务运动兴起,以曾国藩、李鸿章为代表的一派官僚,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宗旨,以“自强”、“求富”为口号,企图采用资本主义国家军事装备和科学技术,来巩固清王朝的统治。随着洋务派“官办”的军事工业的产生,以私人投资为主的资本主义企业也出现了。近代工业的兴起,引进了西方的科学技术,开办了一批洋务学堂,出国留学也成了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

1871年,巴黎工人爆发起义,成立了巴黎公社——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马克思在伦敦,向“气势冲天”的巴黎人表示十分敬佩,帮他们出谋划策,写了几百封信,动员世界各国人民给以支持。巴黎公社遭到了疯狂的镇压,失败了。马克思说: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将永远作为新社会的光辉先驱受人敬仰。那些杀害它的刽子手们已经被历史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不论他们的教士们怎样祷告也不能把他们解脱。巴黎公社失败后,法国工人诗人鲍狄埃创作了《国际歌》。如果说,德国作曲家贝多芬以席勒的诗句谱写的《欢乐颂》,是表现19世纪上半叶空想社会主义所梦想的乌托邦——全人类的自由和解放、胜利和欢乐、团结和友爱,是一首资产阶级革命的战歌;那么,鲍狄埃写下的后来由工人作曲家狄盖特作曲的《国际歌》,是表现科学社会主义的伟大理想——共产主义的全人类的自由和解放、胜利和欢乐、团结和友爱,是一首无产阶级革命的战歌。

1872年,中国出现了第一次留学潮——官派一百二十名十二至十五岁的幼童,漂洋过海,到美国留学。这在中国留学生历史上堪称是规模空前的“壮举”,站在潮头上的是广东香山人容闳。他1854年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是中国最早的留美大学毕业生。在他的倡议和主持下,经慈禧太后批准,从全国各地选拔招生,1872年至1875年分四批赴美。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刻苦努力,受到美国各界人士的赞美,《纽约时报》说他们“机警、好学、聪明、智慧。像由古老亚洲来的幼童那样能克服语言障碍,且能学业有成,吾人美国子弟是无法达成的”。中国幼童分散住在美国百姓家中,渐渐地受西方文明的影响,有的剪掉了辫子,有的不再下跪,这些却被封建官僚们认为是“离经叛道”。1881年,清政府勒令留学生全部遣送回国。美国作家马克?吐温闻讯后,立即找到美国前总统格兰德出面致函李鸿章:“幼童在美颇有进益,如修路、开矿、筑炮台、制机器各艺,可期学成,若裁撤极为可惜。”然而,留美学生还是分三批被遣送回国了。船到上海,归国青少年,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中学生,一个个神情沮丧,像一群罪犯由清兵押送上岸,没有一个亲人来迎。本应是“壮举”的赴美留学计划流产了,容闳一片报国之情付之东流。

1877年,中国出现了第二次留学潮——官派海军留学生近百人,分四批赴欧洲,有的去法国、英国,有的去德国、比利时,分别学习轮船、水雷、军舰、枪炮等武器制造。

1878年,十二岁的孙中山,乘船二十多天到达檀香山。第一次离家到海外,“始见轮舟之奇,沧海之阔,自是有慕西学之心,穷天地之想”。五年的学习和生活,使他萌发了改变祖国落后面貌的强烈愿望。十四年资本主义的教育,国内外人民反帝、反封建斗争的事实,使他大开眼界,自然科学和历史知识日渐丰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思想逐步形成。1894年6月,博古通今、人称“通天晓”的孙中山,辗转千里,从广州经上海到了天津,把一份八千多字的《上李鸿章书》托人呈上,结果是李鸿章不接见、不理睬。改良主义的幻想破灭了。7月,甲午战争爆发;10月,孙中山经日本到檀香山,创立了中国第一个资产阶级革命团体——兴中会,在秘密入会誓词中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1895年10月,决心用革命的暴力推翻清政府的孙中山,领导了第一次武装起义——广州起义。可是,枪声还没有打响,起义就失败了。他愤怒地剪了辫子,改了服装,先后到美、英、日宣传革命,准备再一次发动武装起义。

1887年,比孙中山小四岁的列宁,因参加喀山大学抗议集会被逮捕、开除学籍和流放。押送他的警官问他:“小伙子,造反有什么好处?你不是向一堵石头墙上撞吗?”列宁答:“是的,但这是一堵朽墙,一撞就倒的。”在被流放的一年里,列宁认真阅读了《共产党宣言》等著作,经常想起他哥哥因谋刺沙皇被绞死的惨痛教训,认识到恐怖主义给革命事业造成的危害,决心走一条与他哥哥完全不同的道路——发动人民群众,推翻沙皇专制制度!1897年,列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在与世隔绝的森林里,他潜心研究马克思著作,撰写文章指出,革命党应该领导一切不满沙皇制度的人去斗争,首先是农民的斗争。

1898年,光绪皇帝下诏书,百日维新开始,在经济、政治、文教、军事方面实行一系列改革,创办京师大学堂,派学生出国留学等。维新与守旧的斗争日益激烈,以慈禧为首的“后党”叫嚷:“宁可亡国,不可变法。”9月21日凌晨,慈禧发动戊戌政变,把光绪囚禁在中南海瀛台,追捕在逃的康有为、梁启超和维新派人士。有人力劝谭嗣同出逃,可他坚决不走。这位出生于湖南浏阳,自幼博览群书、学习西方自然科学、三十三岁的铮铮铁汉,大义凛然地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者,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9月28日,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在北京菜市口英勇就义。临刑前,谭嗣同大声诵读绝命诗:“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百日维新进行了一百零三天(从6月11日至9月21日),终于失败了。通过变法改革给黑暗的中国带来一线光明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中华民族陷入了甲午战争后空前的危机之中。

天昏昏,地沉沉,哪里有公道,哪里能生存?黑暗笼罩了一切。然而,请看——

地球在转动,乌云难遮月。

时光如流水,地火在奔腾!

19世纪的中国,像沉睡了几千年的东方巨龙,终于被帝国主义列强的大炮猛然惊醒;与此同时,她也正在被西方传来的《国际歌》和《欢乐颂》的歌声慢慢地唤醒。请听——

三元里人民以英雄的气概和辉煌的战果,吹响了近代中国革命史上反抗帝国主义的第一声号角!

谭嗣同以气壮山河的大无畏精神,发出了近代中国革命史上要求变法改革的第一声怒吼!

啊,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就在这一声声号角和怒吼声中,就在这《欢乐颂》、《国际歌》的交响声中,送走了19世纪的最后一个黑夜,迎来了20世纪的第一个黎明。无数炎黄子孙在默默沉思——

伟大的梦想能实现吗?

美丽的神话能变成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