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地颂(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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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科学与战争(1)

●一个蒙面妇人回到家中,怒斥她的丈夫制造毒气杀人,愤而开枪自杀。

●原子科学之母——居里夫人说,科学家犹如蚕不得不做茧,因为这是人类的需要。

●听说列宁的文章《落后的欧洲和先进的亚洲》,孙中山惊喜地说:“啊?这个题目很有趣……”

●蔡元培解释古希腊的一句名言:“战争是万物之父。”

●1915年6月,留法勤工俭学会在巴黎成立。中国留学生在豆腐坊集会,吴玉章发表讲话。

柏林。德军总参谋部。

化学家哈柏提着皮包,和德国化工巨头卡尔一起走进大厦。

舒伦堡将军主持会议:“我军在比利时南部伊普雷弧形地带,和英法联军反复争夺,交战数月,僵持不下。怎么办?化学家哈柏向总参谋部建议:使用毒气!现在由他向大家作简要报告。”

哈柏:“我和几位教授一起,经过一年多试验,用合成氨制成了氯气。这是一种强烈的窒息性气体,万分之零点三浓度的氯气就叫人咳嗽不止,千分之一浓度的氯气能叫人死亡。动物身上试验成功之后,又在十几个种族的人身上,进行了试验,同样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把氯气以液体形态放在钢瓶里,一旦遇到空气,它就气化成低悬的烟雾,借着有利的风势飘到敌方阵地,即可大量杀伤敌人。”

将军:“已经生产了多少氯气?”

卡尔站起身来:“为准备用于战争,本公司储存了大量氯气,而且达到每天生产四十吨以上的生产能力。”

将军:“很好!总参谋部决定将第三十五工兵联队改编为‘毒气施放团’,这是德国也是全世界第一支毒气部队。”

1915年4月22日。

比利时伊普雷德军阵地。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

德军打开氯气钢瓶,黄绿色烟云滚滚飘向英法联军阵地。

英法联军一批一批地中毒倒下。德军冲锋向前,占领阵地,俘虏敌军。但是,德军士兵也由于防护差,没有防毒面具而只戴着口罩的纷纷中毒倒下。

哈柏和卡尔将军一起,乘飞机在空中视察战场。他们望着眼前这一切,不时兴奋地大声喊叫着。

一天,哈柏站在总参谋部大楼台阶上,人们向他欢呼致敬。将军宣布:“一小时内,我军就攻破了敌人的防线,英法联军一万五千人中毒,其中五千人死亡,两千四百多人被俘!”

有人大声喊:“你怎么不说,我军也有数千人中毒!”

一群又一群示威者拥来,高呼“反对战争!”“反对使用毒气!”口号,打着标语牌,汉斯夫人、龙小宝、贾彦等也在其中。群情激愤,人声鼎沸。

将军们和哈柏急急回到大楼,大门紧紧关上了。可德国化工巨头、军火大王卡尔却被团团围住,人们大声喊:“杀人犯!”“打死他!”

街角处,站着一位神秘的蒙面妇人,这是哈柏夫人克拉拉。她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看见示威群众向她拥来,她赶紧上了汽车,迅速离去。

晚。汉斯家。

依万诺夫:“可以肯定,汉斯和胡天福已经成了科学试验品,不,毒气试验品,战争牺牲品,离开了人世!为他们报仇,为成千上万的战争死难者报仇,只有起来斗争,别无出路!”

贾彦:“怎么斗争?”

依万诺夫:“汉斯夫人,你说呢?”

汉斯夫人:“我想用法律手段,把哈柏、卡尔送上法庭!”

依万诺夫:“法庭?谁的法庭?哈柏、卡尔现在是英雄,受到人们崇拜的战争英雄!”

汉斯夫人:“是的,人们都劝我放弃法律手段。”

依万诺夫:“因为法律本来就是资产阶级统治的工具,何况在战争时期,一切法律都不存在了!”

汉斯夫人:“可我怎么办呢?”

依万诺夫:“列宁明确提出,必须把帝国主义战争变成国内战争,也就是说,要让士兵们掉转枪口去反对他们自己的政府!”

贾彦:“我们中国并没有参战。”

依万诺夫:“暂时还没有,但将来恐怕是要卷进来的,因为这是世界大战!”

贾彦:“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如何斗争,如何为胡天福报仇雪恨?”

依万诺夫:“唯一的出路就是革命!”

贾彦:“什么革命?孙中山领导下的辛亥革命,前前后后二十年,原以为革命成功了,结果呢,袁世凯上台,革命失败了;孙中山又发动二次革命,不到两个月,又失败了。你说,我们怎么革命?”

依万诺夫:“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马上要解决的是,你和龙小宝是不是留在德国。”

贾彦:“不,我们要回国!”

依万诺夫:“那好,我跟你们一起走。你放心,汉斯夫人,德国人民会起来革命,会为你丈夫报仇的!”

晚。哈柏家。

穿着少校军服的哈柏,一边哼着歌曲,一边走进房间:“夫人,你应该向我祝贺。”

夫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祝贺你什么?”

哈柏:“当然是我的科学发明。”

夫人:“你发明了什么?”

哈柏:“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发明了一种……”

夫人:“毒气!去屠杀无辜!”

哈柏:“怎么叫无辜呢,夫人?这是战争!难道你不知道,我要杀的是敌人,而不是无辜!”

夫人:“不,亲爱的,你错了!作为科学家,你为化学工业发明了合成氨,不仅为德国,也为人类作出了贡献。可你为什么又用人工合成的方法去制造炸药,制造毒气呢?”

哈柏:“在和平时期,科学家是属于全世界的。而在战争时期,科学家是属于自己祖国的。”

夫人:“你的祖国在哪里?”

哈柏:“德国,德国,这还用问吗?”

夫人:“是什么德国?你看,英国、法国报纸上这么大的标题:《我们爱歌德和贝多芬的德国,我们恨俾斯麦和威廉二世皇帝的德国》。”

哈柏:“不,要不是由于德国的赫赫武功,德国文化早就荡然无存了。”

夫人:“不,战争将把德国引向灾难和毁灭!何况,你还是一个不受德国欢迎的犹太人!”

哈柏气得发抖:“你!……你!……”

夫人:“听说你拿活人来进行毒气试验,不仅有俄国人、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非洲人,而且还有中国人、犹太人!作为一名科学家,作为一个犹太人,你的良心在哪里?难道要我为你杀人而祝贺吗?难道你不感到羞耻吗?”

哈柏:“不,我在为德国服务。不仅是我,九十三名德国科学家、艺术家、牧师都在《告文明世界书》上签了名,其中有发现X光、科学史上第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伦琴,还有量子学家普朗克……”

夫人:“爱因斯坦呢?他不仅没有在你们为德国侵略暴行辩护的宣言上签名,而且还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发表了《告欧洲人书》,公开反对一切战争!你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战争‘不仅会威胁到文化本身,同时还会危及民族的生存,而这次野蛮的战争也正是以保卫民族生存为借口而发动起来的’!”

哈柏:“够了,够了!我是科学家,我是德国的科学家!”

夫人:“不,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科学,科学!”

巴黎。镭研究所。

居里夫人凝神地望着蚕在吐丝,十分感动。她女儿伊莱娜走来,小声唤道:“妈妈!……”

居里夫人仿佛没有听见,完全沉浸在苦思冥想之中。

伊莱娜提高了嗓门,又唤了一声:“妈妈!”

“啊,伊莱娜!”居里夫人眼眶里溢出泪水。

伊莱娜不解地问:“妈妈,你怎么……”

居里夫人:“我不是伤心,而是感动。你看,伊莱娜,这些蚕,活泼而又细心,那样自愿地、坚持地工作着,真叫我感动。我看着它们,觉得我,作为一个科学家和它们是同类,虽然在工作上我或许还不如它们组织得那么好。可我也像这些蚕一样,永远耐心地为科学而吐丝。科学家即使在工作上没有多大把握,犹如蚕不得不做茧,因为这是人类的需要。你说是吗?”

伊莱娜:“妈妈,我发现,你还是一个诗人呢!”

居里夫人笑了笑:“科学和艺术本来就是相通的。没有想象就没有科学和艺术,你说不是吗?”

“啊,妈妈,你说得太好了!”伊莱娜拥抱着母亲。

居里夫人:“你来,是想告诉我,德国不宣而战,侵入法国,我们该怎么办?是的,波兰是我的祖国,而法国是我的第二祖国。当侵略者要毁灭法国的时候,我当然要站在正义一边,抵抗德国的侵略。”

伊莱娜:“可我们的科学研究呢?”

居里夫人:“只好暂时中断。确实太可惜了。”

伊莱娜:“中国留学生几次请你去给他们上课。”

居里夫人:“很遗憾,告诉他们,现在不行,将来我一定补,好吗?”

伊莱娜:“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在巴黎圣路易中学,张学勤在黑板上写着:“学习居里夫人的精神。”

伊莱娜走进教室,人们以为她就是居里夫人,情不自禁地高呼:“向居里夫人致敬!”

伊莱娜连连摆手:“我不是居里夫人,而是她的女儿伊莱娜!”

人们失望地“啊”了一声。

伊莱娜:“你们知道,德国人打到法国,战争越来越激烈。昨天居里夫人研究院很多人上了前线。”

熊庆来霍地站起:“科学家怎么能去打仗呢?”

伊莱娜:“当然,居里夫人不会拿枪。在她带领下,人们把X光机装在二十辆汽车上,为受伤的战士检查伤口。”

熊庆来等纷纷站起:“我们也去!”

“我们要和居里夫人一起!”

“德国人太可恨了!”

伊莱娜:“不,你们要读书。居里夫人再三要我转告大家:你们要热爱祖国,热爱科学;科学要为祖国服务,为人类谋幸福!对不起,我马上也要到前线去。朋友们,我们会再见的!”

人们簇拥着她走出教室,来到门外,看见一辆汽车上装着X光机,纷纷嚷着:“看!X光机!是居里夫人的创造!”

“让我们也去吧!”

熊庆来爬上汽车,坐在司机的位置上。

伊莱娜:“你会开车吗?”

熊庆来:“不会。”

伊莱娜:“那你先学习,后开车,好吗?”

人们哈哈大笑。张学勤把熊庆来从车上拉了下来。

伊莱娜坐上车,一边发动,一边连连向人们招手。

一群法国士兵从车旁走过,看见汽车上的X光机,纷纷嚷道:“小居里!小居里!”

伊莱娜驾车走了。

张学勤喊道:“请大家回教室!”

人们又回到教室坐下。

张学勤:“同学们,今天虽然没有见到居里夫人,但是,她的女儿伊莱娜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们要牢牢记着居里夫人的教导:热爱祖国,热爱科学;科学要为祖国服务,为人类谋幸福!”

列娜走进教室。张学勤带头鼓掌,人们也起立鼓掌。

张学勤:“同学们,列娜小姐是巴黎大学物理系老师,今天特地请她来给大家讲讲爱因斯坦,我们欢迎!”

人们热烈鼓掌。

列娜:“中国朋友们,见到你们,我特别高兴!我虽然没有到过你们国家,但是,我很早就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古老而又美丽的国家——中国!我也非常关心,孙中山先生领导下的革命。他领导推翻了满清皇帝,成立了共和国,尽管袁世凯篡夺了革命的果实,但是革命还在继续,而且必定会成功!”

人们热烈鼓掌。

突然,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留学生站起来:“小姐,您是来给我们讲爱因斯坦的,怎么讲起革命来了?”

列娜:“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现在,我就来讲讲爱因斯坦和革命。1905年,爱因斯坦二十六岁,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的小职员,他利用业余时间进行科学研究,一连发表了三篇论文,相对论从此诞生了!牛顿继承了哥白尼、伽利略和开普勃,完成了物理学的第一次革命,创立了牛顿力学。法拉第、麦克斯韦创立了电磁场理论,完成了物理学的第二次革命。以爱因斯坦为代表的新一代物理学家,创立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正在进行物理学的第三次革命!但是,革命还在继续。爱因斯坦相信世界是物质的,相信原子和由原子组成的分子是存在的。但是,怎样才能用最有力的证据证明原子和分子存在呢?这就需要科学家不断地进行研究和试验。但是,战争破坏了科学研究和试验的一切条件,导致国家的贫困、经济的萧条和人民的苦难,因此,爱因斯坦坚决反对战争。他和居里夫人一样,一心希望科学造福于人类,而不要成为祸害。”

晚。张学勤在灯下埋头写着讲义:“爱因斯坦献身科学的精神……”

传来敲门声。

张学勤开门,惊喜地喊道:“啊!是你们!”

依万诺夫欢呼着和他拥抱:“老朋友!”

贾彦、龙小宝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

张学勤:“你们找什么?”

贾彦:“她……”

张学勤:“她不是和龙二宝到美国去了吗?”

贾彦:“墙上的照片呢?”

张学勤:“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又传来敲门声。

张学勤开门。列娜走进来,看见依万诺夫,惊喜地说:“是你,依万诺夫同志!”

依万诺夫:“是呀,我是依万诺夫,你不是列娜吗?”

列娜:“是呀,我是列娜。”

张学勤:“你们早就认识?”

依万诺夫:“早就认识。”

列娜:“三年前,我们在巴黎郊外,骑自行车一不小心,把一位……一位大人物撞倒了。”

张学勤:“谁?”

依万诺夫:“列娜,他,张学勤,是中国革命党人,我们在日本就认识了。你,列娜,是法国革命党人。我呢,是俄国革命党人。”

贾彦:“别忘了我呀!”

依万诺夫:“当然,你也是革命党人!”

龙小宝:“我也是!”

贾彦:“当然,我们都是革命党!”

龙小宝:“哈哈,今天晚上,法国的、俄国的、中国的革命党人大聚会!”

依万诺夫:“来,香槟!”

张学勤摇头。

依万诺夫:“你这么穷,连酒都买不起呀?”

列娜不好意思地说:“真巧,我正好买了两瓶红葡萄酒。”

依万诺夫:“那好呀!来来来!”

人们一边倒酒,一边说说笑笑。

贾彦:“哎,张大哥,你还没有介绍,你和列娜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呀?”

张学勤有点慌乱:“这……很简单,列娜小姐是巴黎大学的老师,我在物理系旁听,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依万诺夫:“那好呀!列娜是我们的好同志,有她在你身边,我们就……”

贾彦会意:“就放心了!”

依万诺夫点头:“就放心了!来,为我们俄国、法国、中国革命党人的友谊,干杯!”

众:“干杯!”

贾彦突然说:“等等!我们过几天就走了,为在巴黎的张大哥和列娜小姐,为他们的健康、幸福,干杯!”

“干杯!”人们一饮而尽。

几天后,张学勤、列娜把依万诺夫、贾彦、龙小宝送上轮船,站在码头上向他们挥手告别。

化了装的依万诺夫和贾彦、龙小宝站在甲板上。

男男女女,各色人等,包括间谍、暗探,在轮船上来来往往。

轮船抵达东京,人们纷纷下船。

晚,依万诺夫、贾彦、龙小宝来到孙中山住地,

张东海领着他们走进客厅。孙中山和依万诺夫紧紧握手:“老朋友,老朋友!”

依万诺夫:“孙先生,我首先要祝贺您!”

孙中山:“祝贺什么?”

依万诺夫:“祝贺您十年革命成功了!”

孙中山:“不,革命还没有成功,所以我还不能接受你的祝贺,哈哈!”

依万诺夫:“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皇帝,这就是革命成功的标志!我请求您,尊敬的孙先生,接受我的祝贺,因为这不仅是我个人,而是我代表俄国革命党——布尔什维克,代表我们党的领袖列宁同志,同样也代表俄国无产阶级和全体劳动人民,向您并通过您向中国人民祝贺!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被你的革命推翻了,第一次建立了共和国,难道这还不值得祝贺吗?”

孙中山点头:“是呀,是值得庆贺,单单为了推翻满清皇帝,成千上万的烈士牺牲了生命,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依万诺夫:“为什么?”

孙中山:“因为我犯了错误,不可原谅的错误,致使辛亥革命失败了!”

依万诺夫:“孙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东京,我说广州起义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您说没有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那是1903年,您还记得吧?”

孙中山:“记得,记得。我问你,俄国革命打倒沙皇需要多少年,你说需要一百年!”

依万诺夫:“对,对。为此,我不止一次受到列宁的批评。”

孙中山:“那么,现在我问你,俄国推翻沙皇大概需要多少年?”

依万诺夫:“我看快了。”

孙中山:“那到底需要多少年?”

依万诺夫:“不敢说。”

孙中山:“为什么不敢说呢?哈哈,怕又受到列宁的批评?”

依万诺夫:“那倒不是,因为列宁批评我,我也批评列宁,互相批评成了习惯,也就无所谓了,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