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地颂(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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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师敌之长技以制敌” (3)

“因此,日本帝国必须不惜金钱,帮助中国开明之士……”健岛突然出现,众起立。他一边做手势要大家坐下,一边继续讲道:“特别是帮助留学日本的中国人,通过他们在中国推行有利于日本的全面改良。现在是大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众起立:“嗨依!”

日本。横滨。健岛和孙中山在海边漫步。

健岛:“步枪三千支,子弹三百万发,机关枪三百挺,小炮二十门,已经装上轮船,你看何时起航?”

孙中山:“越快越好!”

健岛:“运往何处?”

孙中山:“广州。”

健岛:“交给何人?”

孙中山:“我已经作了安排。”

黑暗中有几个人影跟随,这是两个化装成警察抓孙中山的日本人、三个中国人。

胡天福奔上:“孙先生!我奉命前来报到!”

孙中山介绍:“这是来自河北的小伙子,叫胡天福,参加过义和团。”

健岛:“啊,幸会,幸会!”

孙中山:“健岛先生,军火武器就由胡天福负责押送广州。”

健岛:“孙先生,你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是不是也要派人协助?”

孙中山:“好的,有日本朋友沿途照应更好。”

健岛:“山本先生!”

山本从黑暗中奔出:“嗨依!”

健岛:“你和胡天福先生马上出发!”

山本:“嗨依!”

胡天福和山本向孙中山和健岛鞠躬,离去。

孙中山:“健岛先生,光有武器枪械还不行。正如你所说,培育人才是百年大计,而军事人才又是当务之急。”

健岛:“我已经通过各种关系向日本政府提出,吸收中国留学生到陆军学校。”

孙中山:“啊,健岛先生,我们怎么总是想到一块了?”

健岛:“唐朝诗人李商隐说得好:心有灵犀一点通……”

孙中山哈哈大笑:“我们是志同道合嘛!”

健岛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中国人:“孙先生,你看,派谁去陆军学校最合适呢?”

孙中山向不远处招了招手。

张东海和张学勤急急走来。

健岛也招一招手,另一个日本人也奔过来。

孙中山:“这是京师大学堂的张东海。”

健岛:“东海,东海,名字起得很大气!”

孙中山:“这是来自天津的小伙子,叫张学勤。”

健岛:“啊,学习就是要勤快、勤劳,特别是军事科学,更要刻苦地学,你说是不是?”

张学勤:“嗨依!”

孙中山又哈哈大笑:“你看,他的日语学得多好!”

健岛:“福田先生!”

福田立正:“嗨依!”

健岛:“孙先生,这位福田先生就是陆军学校的教官。”

孙中山一语双关地说:“啊?你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是不是?”

健岛立正:“嗨依!”

孙中山和他相对大笑。福田和张学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张东海默默地望着、想着,仿佛有一个疑团在他心中升起。

东京。日本陆军学校。福田大声吼叫:“张东海!”

张东海走到他面前:“到!”

福田:“你为什么不讲‘嗨依’!”

张东海:“我怕把中国话忘了。再说,你也懂中文。”

福田:“哈哈,小伙子,你倒挺幽默。现在,我派你午夜十二时到青山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夜。张东海独自在荒野里走着,用警惕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阴森的大山、密林,伸手不见五指,使人毛骨悚然。

一个“怪物”突然窜了出来,张牙舞爪,时隐时现。张东海拔出利剑,大吼一声:“站住!是人,是鬼,快说!不说,我砍了你的脑袋!”

剑影闪出一道道白光,“怪物”吓得大叫:“是我!是我!”

福田脱下伪装:“张东海,你的胆量,令我佩服!”

张东海微微一笑:“福田先生,装神弄鬼吓唬人,这也是军事科学吗?”

福田:“当然!《孙子兵法》有‘兵不厌诈’也!”

健岛家。福田大步走来,向健岛请安、报告。

健岛的夫人和女儿走来,这使健岛突然想起了什么。

女儿:“爸爸,你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好吗?”

健岛:“好,好。不过,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夫人说着,拉着女儿的手离去。

健岛扳着指头算了算,自言自语道:“在中国,快过年了!……”他与福田耳语。

福田连连点头。

大雪纷飞。福田领着几个艺伎走在雪地上。

陆军学校宿舍里,张东海埋头看着达尔文的《进化论》。

张学勤站在窗前,想起天津老家包饺子、放鞭炮的情景,又想起在陆军学校福田教官严格训练学生:“卧倒!起立!跑步!卧倒!”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简直不堪忍受!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乡之泪缓缓流下。

敲门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福田大声地叫道:“张学勤!”

张学勤一骨碌爬起,立正:“嗨依!”

“稍息,稍息。”福田拍着他的肩膀,“今天,不是叫你去训练,是……”他介绍一下艺伎:“这位姑娘来教你跳舞。”

张学勤连连摆手:“啊,不不不!……”

艺伎真纪子已经脱去外衣,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教他跳起舞来。

福田关好门,又带着几个艺伎向隔壁走去。他走到张东海门前敲门,没有动静,打开门一看,发现张东海抱着《进化论》的书睡着了。福田留下一个艺伎,示意她也躺下睡,然后便悄悄地关上门走了。

艺伎由美子脱去外衣,躺在张东海身边,望着这位英俊的中国美男子。

大梅敲门,一下又一下。

张东海醒了过来,一看身边躺着日本姑娘,惊叫一声:“你是谁?”

大梅在门外听到了:“东海哥,东海哥!我是大梅!”

室内,张东海怒吼着:“你给我滚!”

由美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哭着开门,狂奔而去。

大梅站在门口,惊呆了。

张东海刚要说话,大梅也跑走了。

“大梅!大梅!”张东海在雪地里喊着,追赶着。可是,大梅在风雪中消失。他只好转身回到宿舍,来到张学勤的卧室,看见他正搂着一个艺伎,一手拿着酒瓶,醉醺醺地说:“喝……过年了!喝个痛快!……痛快!……”

张东海在茫茫风雪中走着,走着……

1902年4月。日本横滨。张东海、张学勤等走向海边。

从轮船上走下一群又一群中国青年男女。

在拥向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中,有一位拖着长辫子、二十出头的青年——周树人(鲁迅)。

张学勤走向鲁迅,帮他提着行李,边走边谈。

满眼樱花盛开,鲁迅心花怒放。

中国留学生走在街上,一群日本人指指点点,有的笑,有的骂。

鲁迅发现中国留学生头上的辫子成了日本人讥笑的对象:有的人把辫子盘在头上,如同一座小山;有人脑后拖着的辫子,如同大姑娘油光光的发髻,走路时还要把脖子扭摆几下。

鲁迅望着这幅令人厌恶的图画,内心的声音在说:“这些辱骂,倒可以写进我们的民族歌曲里,鞭策我们发愤图强!”

宿舍里,鲁迅拿着一把剪刀,笑眯眯地说:“来!请你帮我一把!”

张学勤拿起剪刀,咔嚓一声把鲁迅头上的辫子剪掉了。

鲁迅拿着长长的辫子,在院子里仰天笑道:“哈哈,再见了!”

人们围过来议论纷纷:“啊,壁垒一新!”

“你可要当心,监督不会饶过你的!”

果然,监督来了。他暴跳如雷:“这还得了!我要停掉你的官费,送你回国!”

张学勤又咔嚓一声,偷偷把监督的辫子剪掉了。

人们哈哈大笑,监督双手摸着后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顿时,只听咔嚓声,一声又一声,中国留学生的辫子一根又一根掉下,一地辫子,一片笑声。

夜晚。鲁迅在灯下写着。

张学勤走来:“星期天还不休息?”

鲁迅:“最好的休息莫过于此!你看,这是一本科学幻想小说《月球的旅行》,是法国科幻小说家凡尔纳写的。我一向喜欢科学,所以也特别喜欢科学幻想小说。”

张学勤:“你从日文翻译成中文,要在中国出版?”

鲁迅:“是呀,中国人太需要科学了!我要把它翻译过来,然后还想写成章回小说,让中国人也张开科学幻想的翅膀飞向未来。”

张学勤:“你是学矿的,干脆改行算了。”

鲁迅:“啊,那不行。我国地大物博,矿产丰富,开矿可是一件大事!”

张学勤:“是呀,我父亲、祖父都是矿工。我也很想学开矿!”

鲁迅:“那你怎么去学陆军呢?”

张学勤:“义和团失败了,大家都说学陆军头等重要!”

鲁迅:“我也这样认为。不瞒你说,我到日本,原先也是要学陆军的。”

张学勤:“那你怎么到弘文学院来了?你应当进成城学校。”

鲁迅:“是的,成城学校是陆军士官生的预备学校,对生源限制很严,只有学陆军的学生才准入学。我在国内,虽然是江南陆军师范学堂毕业,但学的是开矿,所以不能入学。”

张学勤:“原来如此!你不学陆军也好,省得受那份儿罪!”

鲁迅:“什么罪?”

张学勤:“日本教官又凶又狠,训起人来,简直不把你当人!我实在受不了!”

鲁迅:“那你……想改行?”

张学勤:“是呀,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鲁迅:“你想改哪一行呢?”

张学勤:“开矿!”

鲁迅:“开矿?好呀!不过,我也想改行!”

张学勤:“改成哪一行?”

鲁迅:“陆军!”

张学勤:“哈哈,我们俩要调个个儿,你学陆军,我学开矿!”

鲁迅严肃地说:“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开矿也是很苦的。”

张学勤:“我不怕!”

鲁迅:“那你为什么不想学陆军呢?还不是因为学陆军太苦,是不是?”。

张学勤受不了鲁迅那锋利的目光,只好慢慢低下头……

傍晚。一群中国留学生向日本艺妓们学跳舞,把地板震得嗵嗵响,鼓乐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厨房里。一锅炖牛肉香味扑鼻,只听人喊:“牛肉炖好了!快来吃牛肉呀!”

门外。鲁迅愤愤地说:“炖牛肉吃,在中国就可以,何必漂洋过海,跑到外国来呢?”

张学勤似有所动,开始怀疑:“是呀,我们到外国来留学,究竟是为了什么?”

鲁迅一针见血:“是为了升官发财,还是为了救国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