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圆网蛛的电线报(第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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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邻居圆网蛛

圆网蛛的才能不随年龄的变化而变化,在基本特征方面也没有什么变化。年幼的圆网蛛如何织网,那老年圆网蛛虽然有一年的经验,但是它织网和年幼圆网蛛没有任何区别。在圆网蛛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师傅和徒弟,在铺第一根丝的时候,每只蜘蛛就已经精通它的技术。

我们现在了解了新手的情况,下面我们再来考察一下年长的蜘蛛,看一看随着年龄的增长,造物主是不是给它们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时间来到了 7 月,在一天的傍晚,我看到在荒石园里的迷迭香上,新的住户正在编织蛛网。突然,在门前我发现了一只大腹便便且高傲漂亮的蜘蛛。它看起来威风凛凛,而且很富态,像这类蜘蛛在这个季节是罕见的。我认出它是角形圆网蛛,这是因为它身穿一身灰衣服,有两根暗色饰带勾勒在身体两侧,在后部凝聚成尖状。在很短的时间内,从左右两侧它把下腹胀得鼓鼓的。

这只角形圆网蛛成了我的邻居,而且成了我关注的对象。只要它不在很晚的时间工作,我就可以观察它如何工作。我看到这个大腹便便的夫人拉出了很多丝,这就是好的预兆,表明它可能会满足我的愿望了,那我就不用牺牲很多的睡眠时间。在我的预料之内,整整的一个 7月和 8 月的大部分时间,每晚的 8 点到 10 点,我都可以研究织网的过程;因为每天晚上在捕捉飞虫的时候,蛛网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会破得更厉害的,所以必须重新编织。

在属于盛夏的两个月里,太阳炙烤着大地,当夜色来临的时候,有一丝凉意,我就会手提提灯去寻找并研究我的邻居。找到它是很简单的,它就置身在一排柏树和一丛月桂之间,它所待的位置正好是适合我观察的高处,它面向夜蛾经常光临的小路。看来这个位置很好,因为在整整一个夏天,圆网蛛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翻新它的网,但是不会改变位置。

在黄昏结束的时候,我们全家准时去观察它,正好看到精彩的一幕,只见它在颤动的绳索上很勇敢地做出惊险的杂技动作。不久,网就结成了,它完全符合几何规则,我们对此惊叹不已。在提灯的照耀下,一切都变得闪闪发光,蛛网成了美妙的圆花饰,就好像是用月光编织成的。

假如要想弄清楚某个细节,只要在荒石园待晚点回家就可以了,这个时候全家人都躺下了,但是没有睡着,因为他们一直在等我。有家里人问我:“在今天晚上它干什么了?”“蜘蛛抓到夜蛾了吗?”我就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到了第二天,家里人就不着急去睡觉了,大家都想亲自看到整个过程。天啊!多么可爱的人啊,在如此美妙的夜晚,在蜘蛛的纺织厂前面度过。

角形蛛的伟绩被我一次次地记录下来。通过这些伟绩,我可以知道构成建筑物框架的丝线是怎样纺成的。整天圆网蛛都蜷缩在柏树绿叶中,到了晚上大约 8 点的时候,它小心翼翼地从隐居的地方出来,爬到树杈上,站在那里,它先要根据现场的情况制订计划,然后判断夜里的天气是否晴朗,了解天气情况。

突然,它伸开八只步足,而且把它们伸得长长的,它把身体悬挂在丝桥上面,也就是从纺织器里拉出来的丝桥,并且像垂下的直线一样下落,同搓绳工把绳子从麻里抽出的道理一样。圆网蜘蛛通过下坠抽出丝,凭借的是它身体的重力。

可是下坠并没有因重量所产生的引力而加速,只是受到纺织器的控制。它边下降边收缩,有时扩张,有时闭合纺织器的纺管。随着速度逐渐放缓,这条充满活力的垂直的丝被拉长了。凭借着提灯的光,我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蜘蛛,可是并不总能看到丝。在此时,这只大腹便便的蜘蛛把步足伸向空中,似乎没有任何依托。

在离地面 2 法寸的地方,蜘蛛突然停住,纺织器也不再运转。它抓住刚才拉出的丝,调转方向,又开始边纺织边往回爬。可是,这次体重成了它的负担而不能给它帮助了,这次它用别的方式来拉丝:使用后面的两只步足来回交替迅速运转,从丝袋里拉出丝,又逐渐把它扔掉。

蜘蛛又返回到了 2 米高的出发点。这时候它拥有一根双股丝,打成环柄状,被风吹得到处飘荡。它先固定好丝的一端,把它固定在合适的地方,另一端则等待被风吹起来,然后把环柄黏结在附近的细枝上。

这样的等待也许是很久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所期盼的结果。圆网蜘蛛很有耐心,可我没有那样的耐心,于是我给了它一个帮助。我用麦秸挑起飘荡的环,然后把环放到一根高度适中的细枝上,由于我的插手,丝桥搭起来了,就像蜘蛛自己搭起的一样,是可以用的。圆网蛛觉得粘住了,它就从一端跑到另一端,跑了好几趟,每跑一趟就会在丝桥上留下一股丝。不管有没有我的参与,框架的主要部件悬挂缆就这样被铺设好了。丝桥很细,但是根据它的结构,我把它叫做丝缆。虽然它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它的两端就像开花似的分解成枝状,角形蛛来回的次数就是它分叉的个数。这一股股分开叉的丝,黏着点没有在一起,这样使丝缆两端固定得更牢固。

悬挂缆与整个网的其他部件相比要牢固得多,因此它能够存在很长的时间。在夜间捕猎的时候,网一般情况下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它们几乎都要重新编织一下。清理残局之后,角形蛛还会在原来的地方重新织网,不过丝缆除外,原因是重织的网要在这根丝缆上悬挂。

铺设这根丝是很困难的,原因是铺设的成功与失败,并不是单纯取决于蜘蛛的本领,还要靠气流把丝的另一端带到灌木丛中找到依托。

有的时候可能遇到没有风的时候,也有的时候丝线挂到不合适的位置,所以铺设这条线会花费很长时间。虽然有时花费很长时间,但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它会架设成功。因此,当架设好既牢固又方向好的悬挂缆后,除了发生特别严重的事件之外,圆网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更换它的悬挂缆的。在每天的傍晚,蜘蛛都会从丝桥的这头走到那头,走了一趟又一趟,用新拉出的丝把它加固好。

在圆网蛛无法充分下坠、丝的环不能固定在远方,也不能得到双股丝的情况下,它就会采用另一种方法。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它凭借自身的重力下坠,然后又沿原路返回;不过这次丝的一端就像蓬松的画笔一样,细叉没有粘在一起,好像从纺织器的莲蓬头里撒出来一样。

接着这根好像狐狸尾巴的浓密细丝,好似用剪刀剪断一样地伸展开了,整根丝被拉长了一倍,直到现在长度才足够,蜘蛛把一端固定好,另一端那些分散的细叉则随风飘荡,目的是轻易粘到灌木丛上。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架设好丝缆后,蜘蛛就有一个基地了,可以随便什么时间接近或者脱离作为依托的枝丫。这根丝缆是它建设工程的上限,在丝缆的高处,它的着脚点不停地换,再下滑一点,然后沿着刚才抽出的丝返回,这样就会产生双股丝。当蜘蛛在大丝桥上行走的时候,双股丝会随之到系着丝桥的细枝,把丝自由的一端有时高有时低地固定在细枝上,这样就会从左边和右边产生几个斜向的横线,这些横线就成了丝缆和枝丫之间的连接物。

这些横线又成了其他各个方向有变化的横线的支撑物,当横线的数目很多的时候,蜘蛛就不用靠体重下坠来抽丝了,然后把丝一点一点地架设好,这样就产生了一系列直线组合,组合没有秩序,可是几乎都在垂直的同一水平面上。就这样一个非常不规则的多边形空地就被划分出来了,蜘蛛就在空地中编织网,但是网本身却非常规则。

对于网这个杰作是如何做出的,就不再多说了。因为幼蛛已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们了。圆网蛛都是把中心瞄准点当做标杆,铺设相同距离的辐射丝;而且都有辅助螺旋丝,但是它们起辅助作用,用完就会消失了;还都有圈围很密的捕虫螺旋丝。我就先说到这里吧,因为有一些其他的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铺设捕虫螺旋丝是很微妙的操作,因为工程要求有原则性。我还想知道:假设在喧嚣的吵闹声中,蜘蛛是不是拿不定主意,犯了什么错误呢?它能不能沉着冷静地工作?它是不是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下思考?

通过下面的观察我们就会得到答案。我站在它的身边,以及提灯骤然射出的光并没有使它激动,也没有使它在工作中分心。在提灯的照耀下,它就像在黑暗中一样转动它的纺车,它既没有加快速度,也没有放慢速度。这是很好的预兆,对于我计划进行的实验很有利。

在 8 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人们正在庆祝村里的主保圣人节。星期二那天是庆祝的第三天, 在晚上 9 点的时候,人们要放烟花欢送节日。烟花燃放地点正好是在我家门前的大路上,离蜘蛛的工作地点只有几步之遥。在晚上 9 点的时候,正是纺织姑娘铺设大螺旋丝的时候,这时,敲锣的、打鼓的、吹号的和手持树脂火把的人们,后边还有一群顽童走来了,是一个很热闹的场面。

与放烟火的热闹场面相比,我更想知道蜘蛛的心理动向。我手拿提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角形圆网蛛的行动。人群发出喧闹声、鞭炮燃放爆炸声、金色烟火在夜空中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烟花发出呼啸声,烟火像下雨似的落下来,有白的、红的和蓝的在空中突然闪亮,面对这一切,我们的纺织姑娘表现得非常镇定,它依旧井井有条地织网,与平时在寂静的夜晚工作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蜘蛛恰好在休息区边缘结束大螺旋丝的铺设工作,就把用剩下的丝头做成坐垫吃掉了。可是它在吃这顿宵夜之前,它眼中只有彩带蛛和丝蛛,以及对工程进行检查和盖章。蜘蛛要从中心到休息区下部边缘铺一条紧靠的白色“之”字形的带子,有的时候还要铺设第二条与之字形状相同但是稍微短的带子,但并不是所有的蜘蛛都有这样的带子。实际上,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蜘蛛的印章。

对于这些古怪的印章,我很清楚地知道它们的作用 , 那就是起加固网的作用。年幼的圆网蜘蛛开始的时候是不使用这种加固的方法的,因为它们对未来的情况没有忧愁,还不知道丝的重要性,更不知道节约丝,即使是在网损害不大,而且还可以用的情况下,它们仍然每天傍晚都要重新织网。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按照惯例它们的家中都会有一张崭新的网。因为明天还要重新编织新网,所以加固不加固旧网对它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到了秋末冬初的时候,成年的蜘蛛觉得产卵期就要到了,于是就不得不节约用丝了。因为不仅卵袋需要花费大量的丝,而且成年蜘蛛网面积大也需要花费很多的丝,所以它就得节约用丝,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细水长流,才不会出现织卵袋的时候没有丝的现象。

由于这个原因或者是我还不清楚的某个原因,彩带蛛和丝蛛觉得应该建筑持久的工程,它们巩固捕虫网使用的是一根横穿的带子。可是其他的圆网蛛不需要太多的装饰品,它们的卵袋就是一个简单的小丸子,因此就没有必要加固丝网的“之”形袋,所以它们和幼年蜘蛛一样编织新网,而不去修补破坏的网。

在提灯的照耀下,我的胖邻居角形蛛将要告诉我重新织网的工作是如何进行的。在暮霭沉沉的时候,只见它从隐居地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然后从柏树叶子上离开,走到捕虫网的悬挂缆上。它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爬到网上,一把一把地把废了的网全部毁掉,除了悬挂缆保留以外,其他如辐射丝、螺旋丝和框架,都耙到步足下边。为什么没有毁掉悬挂缆呢?这个结实的部件是原来网的基础,在稍微整理之后,还得在这个悬挂缆上编织新网。

蜘蛛把旧网收拢成一粒小丸子,然后就像吞猎物似的把它吃掉,并且一点儿残渣都不留,这再次表明了圆网蛛对丝的珍惜。在前面我已经说过,蜘蛛在织网完毕,会把中心瞄准点一口吃掉,看来那次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口美食,这一次才是一顿丰盛的美餐——整个蛛网。这些旧网经过胃的溶解,就会变成液体,它将在别的方面有用途。

角形蛛打扫干净场地后,它就会在留下的悬挂缆上编织框架和网。

在旧网被撕破的地方,它补一补就可以用了,相对编织新网,修补旧网难道不是更简单吗?是的,一般情况下好像是这样的。可是,家庭主妇修补内衣是有意识的,蜘蛛会像她们似的修补网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蜘蛛把裂开的网眼补上,把断掉的丝线更换掉,然后把新旧部分衔接好,最后把毁坏的部分合拢起来,网又和新的没有区别了。如果真这样做了,那这工作真的很有意义啊,真的是很了不起啊。可是,蜘蛛真的有这样清醒的意识吗?有的人在没有认真研究的时候就武断地说它有,但是我没有那样的魄力,我得进行实验之后才敢说蜘蛛到底有没有修补过它的网。

在晚上 9 点钟的时候,我的邻居角形蛛刚刚织好网。晚上天气很好,没有一丝风,树梢一点儿也不动,正适合尺蠖蛾出来游玩,假设捕猎的话,一定收获不少。当蜘蛛铺设完大螺旋,准备吃掉小坐垫,在休息区安居的时候,我用一把小剪刀把网剪成了两半。辐射丝马上收缩起来,网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能容下三个手指头的洞。

蜘蛛躲在丝缆上看到我这么做,它没有表现出惊慌。它看我剪完了以后,平静地走回来,走到剩下的那半张网上,停在曾经是整个圆面的中心。由于身体有一侧步足没有地方放,它很快就知道了捕虫网已经被破坏了。这个时候,它便拉了两根丝横穿在缺口,只有两根,一根也不会多;没有依托的步足现在就伸到那两根丝上,然后蜘蛛就不再动了,开始聚精会神地等待捕捉猎物。

当我发现蜘蛛放置步足的两根丝已经把裂缝的边缘补上,这时我就想看到缝补的工作。我想可能不久它就会把缺口的两端拉上很多丝,就算是修补的那部分跟剩下的网并不完全相同,至少它会把缺口补上,而补上的网面和合乎规则的网有一样的用途。

可是,事实和我所希望的不一样,这位纺织姑娘整整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干,它就用这张破网去抓虫子,第二天我发现这张网原封未动,与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对网进行过修补。

在缺口上横拉的那两根丝,不能当做是它试图修补网的证据。那是因为它身体一侧的步足没有依托的地方,蜘蛛要去了解捕猎的情况,就需要从裂缝中穿过去。在往返的路途中,就与其他的圆网蛛一样会留下一根丝。可是这不是它因为网破了试图进行修补的结果,而是它不停地来回走动带来的结果。

因为我已经剪断的网还可以再用,所以可能被试者认为没有必要花费力气去修补它。这两个半张网和原来的网面积一样大,是可以捕猎的。只要蜘蛛待在某个中心区域,它伸出的步足有依托的地方就行了。

而拉在裂缝两边的那两根丝几乎能够支撑它的步足。看来我的办法不行,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在第二天,蜘蛛把前一天的网吞下后,又织了一张新网。当工作结束的时候,圆网蛛纹丝不动地待在中央位置,我用一根麦秸小心翼翼地在不破坏辐射丝和休息区的情况下,只拨动螺旋丝,把它拉出来,一截截地弄断。捕虫螺旋丝被毁坏了,网也就没有用了,尺蠖蛾从那里飞过也不会抓到。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圆网蛛将会干什么呢?

然而,它对网什么也不干,它纹丝不动地待在没有被我破坏的休息区里,等待猎物的到来;它在那张破网上白白地等待了一个晚上。在早晨的时候,网依旧和昨晚一样。因为饥饿它可能变得灵巧,可是饥饿没有促使蜘蛛去修复残破的网。

以上这种谋生手段可能对于它来说要求太高了。蜘蛛在铺好大螺旋丝后,纺丝器里可能没有丝了,也许是它不可能连续不断地吐出丝。

我希望发生某种情况证明它不修补网不是没有丝的原因,我的耐心使我终于看到了结果。

我正在密切观察蜘蛛绕大螺旋丝的时候,一只猎物撞入了残破的网中。角形圆网蛛立刻停止织网,飞奔到这个猎物跟前,用丝把它捆绑起来就可以美餐了。在蜘蛛姑娘和猎物搏斗中,它看到网的一角被撕破了,这个撕破的一角会影响网的作用。面对这个大窟窿,蜘蛛会做些什么呢?

这正是修补破洞的时候,如果这时不修补的话,那将永远不会去修补这个大窟窿了。窟窿就在蜘蛛的脚下,事故就发生在此时,蜘蛛肯定是知道的;我现在必须说明,纺织厂现在正在正常地运转,这就说明纺丝器里肯定有丝。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是很有利于织补破网的,可是我们的圆网蜘蛛根本没有去补网。它吮吸了几口猎物就扔掉了,然后继续它中断了的工作,接着铺设大螺旋丝,对于撕破的地方它根本没有理睬。机械齿轮控制的织布梭没有回到破损的布上,蜘蛛就是这样织网的。

它不修补的原因不是心不在焉,也不是某只蜘蛛疏忽的原因,其实所有的蜘蛛都有不修补破网的习惯,尤其是彩带蛛和丝蛛。角形蛛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编织新网,而彩带蛛和丝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修补自己的网,即使网破得很厉害,但是仍旧在用,而且继续用一张烂得不像样子的网捕猎。也可能只有当旧网烂得不能再用的时候,它们才会决心编织一张新网。

对那张破网我有许多次的记录,但是每次记录破网的样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它比前一天更加破败了。这些可以证明,圆网蛛根本没有修补过它的破网。我们的理论来源于某种需要,对蜘蛛的织补能力大加赞美,但是我对它们的名声很是失望:蜘蛛竟然不会补网。虽然它摆出了沉思的样子,但是没有一点儿思考的能力,更不会因为出了窟窿的事故补上一块布。

除了以上的蜘蛛,还有一些不会编织大网眼的蜘蛛,例如家隅蛛。

在它们织出的网上,丝线是随意交叉的,织出来的好像绸缎一样,形成连绵不断的布匹。在我家的墙角,家隅蛛铺了一块宽大的丝布,把它固定在墙角的凸出的地方。蜘蛛的豪宅建在角落的侧面,它其实就是一根丝管,一个有锥形的洞口的长廊,蜘蛛躲在里面注视外面的情况,而没有人看到它。这块布的剩余部分,如同我们见过的最柔软的平纹细布。实际上,它不是用来捕猎的工具,而是一座巡逻的平台,特别是在夜间,家隅蛛就会在上面巡逻,专注地注视它的地盘里的一切。但是我们应该知道,它真正的捕猎器是放在丝布上的一堆乱绳子。家隅蛛编织捕猎器的规则与圆网蛛织网不同,所以编织的方式也不一样。

在它的网上没有黏稠的丝,只是简单的线圈,它铺设得密密麻麻,猎物无论怎么跑都跑不了。如果一只小飞虫扑到这个网上,肯定会被逮住,如果它越挣扎那就捆得越紧。这时如果虫子掉到丝布上,家隅蛛就会跑过去把它掐死。

那么,我们现在就做一个实验吧。在家隅蛛的丝布上,我开了一个两个手指宽的洞。这个洞在这一天总是开得大大的,可是到了第二天,那个破洞就被修补好了。缺口被一片非常薄的纱盖了起来,它是黑漆漆的,与四周不透明的白布相比很是显眼。这薄纱是很薄的,我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凭借一根麦秸的帮助才能感觉出来。当麦秸触到薄纱,从而引起丝布颤动,我才敢肯定是碰到东西了。

以上的实验证明,家隅蛛在夜里曾经修补了它的网,给撕破的布料打上了补丁,这是圆网蛛所不具备的本领。假设没有其他的结论,我肯定会称赞家隅蛛的本领,它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家隅蛛的网有这样的作用:既是它的监视哨和开发地,又能捕猎。

上面的吊索抓住昆虫,然后掉到丝布上,所以说它是捕猎网。因为这块丝布上不断有猎物掉到上面,还有墙上会脱落下细泥灰,所以它很不牢固,因此屋主必须经常加固它的丝网,也就是每天夜里必须在旧网上加固一层丝。

家隅蛛每次从管状隐蔽所出来或者是回去时,它的身后都有一根丝留在所经之地,搭在表面的丝的方向可以表明:这些丝随着蜘蛛的心情有时直有时弯,可是它们都会在入库处集合。毫无疑问,它每行进一步就会在丝布上留下一根丝线。松毛虫和它是一样的做法,在晚上,不管它是从丝屋里出来进食还是返回休息,它们总会在住宅的表面纺织一点丝,每次出去都要使房屋的墙壁加厚一些。①对于松毛虫我做了如下的实验。我在松毛虫的丝袋上剪了一条长长的缝隙,它在上边走来走去,根本对此裂缝视而不见。它在裂缝上织补丝网,就似乎在完好无损的丝袋添丝一样。它们对于事故的发生毫不在意,以前在完好无损的丝袋上怎样做,现在还怎样做。不过,裂缝逐渐地编织在了一起,它这样做根本没有意识,它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关于家隅蛛的做法,我们也可以像理解松毛虫的做法一样去理解。

它每天夜晚给平台加固一层丝,可是它加丝的时候,它是不管上面到底有没有洞的。所以说它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修补那个洞的,其实修补洞只是它继续做习惯的工作罢了。假设这个洞被堵上了,这满意的结果也只属于那永远不变的工作方法,而不是它有意识的行为。

假设蜘蛛真的是想修补它的网,那它就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那个破了的地方,而且应该将所有的丝都用在那个撕破的地方,一次就应该织出与其他部分没有区别的布来。可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那我发现什么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一块根本看不见的薄纱罢了。

非常明显,蜘蛛在破洞上所做的一切,与它在别处做的没有什么区别。它不会把丝全部浪费在破洞上,因为它是奉行节约的,目的是用丝织整张网。随着蜘蛛用丝不断地加固蛛网,洞就会逐渐地被堵上了,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过了两个月后,我打开天窗,还能隐约看出在这块没有光泽的白布上还有一个小洞。

通过以上的讲述使我们明白,无论是地毯女工还是纺织女工,都不会有意识地去修补它们的作品。然而,相对我们的缝衣女工,就算是没有本领的,由于有意识的指导,所以她们都能把袜子的破后跟补好;但是,这些织网的能工巧匠却没有这样的意识。以前认为蜘蛛能够检查网的完整与否,还把它当做蜘蛛网检查员呢,现在看来这个思想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