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蒙古帝国空前绝后四百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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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原决战(10)

贾似道有时几个月不上朝。年年八月八日,长记他三月三时(贾似道逃黄州时所谓的萍草湖“大捷”正值三月初三)。大不足以尽之,在白河口筑城,是刘整与阿术两人一拍即合的“妙计”

以太平宰相自居,山陵的规模甚至超过度宗的寿坟。以为昔之有国者,贾似道总揽大权后,见度宗软弱,每每以“乞退”相要挟。咸淳三年刚刚过完春节,贾似道又上书“乞归养”,一方面表示自己不恋权,一方面又显现自己有大孝之心回家奉养老母。此时憨傻、愚痴的宋度宗竟然信以为真,完全被贾似道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浑然不知。度宗开始时一天四五次派侍从“传旨固留”,后来,一天之中竟然十多次派中使到贾府门前,赐钱物无数。就这样,还怕贾太师跑了,一大帮内侍夜间在贾府宅外露宿,唯恐贾太师连夜回老家。此次“乞退”的结果,贾似道获赐西湖葛岭豪华别墅一座,“五日一乘湖船入朝,不赴都堂治事,吏抱之书就第呈署”,至于大小朝政,全为贾似道的幕僚廖莹中和堂吏翁应龙二人签决。到了咸淳六年,贾似道“又称病假意要退隐山林”,竟然吓得宋度宗再次流下的愚蠢的鼻涕和眼泪加以挽留,最终,或以所起之地,一月两赴经筵”。大概宋度宗心中还觉不踏实,很快又下诏贾似道“十日一朝”,并“入朝不拜”。每退朝,宋度宗一定要起立避席,目送贾似道出殿庭,然后才回来落坐。比起对待太上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值国家危难,南宋襄阳、樊城被蒙军重兵围困,情势急迫。危在旦夕之际,主管军国大事的贾似道却劳民伤财、大兴土木。作“半闲堂”,并将自己塑像于“半闲堂”中,取宫中美女叶氏及媚尼为妾,肆无忌惮的花天酒地、歌舞生平。而且与赌徒日夜豪赌。

半闲堂落成后,马上有文人献词《唐多令》:“天上谪星班,青牛夜渡关,幻出蓬莱新院宇,花外竹,竹边山。轩冕倘未闲,人生闲最难。算真闲不到人间,一半神仙先占取。留一半,与公闲。”贾似道闻之捧词大笑。

西湖是贾似道的游乐之地,当时就有“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的民谚。有一天,他与众姬游西湖,一姬见到两个少年男子,赞叹了一声:“美哉,二少年!”似道就说:“你愿嫁他,我就让他们来聘你。”不久,他召集众姬,说是少年送来了聘礼。大家打开一看,大惊失色,竟是那姬女的头颅。这个故事就是后来《红梅阁》与《李慧娘》的蓝本。

贾似道所享的荣华富贵,可说到了顶点。可是他的内心却十分空虚。就在咸淳十年(1274年)寒食节(清明前一天),他曾写了一首七绝:“寒食家家插柳枝,留春春亦不多时。人生有酒须当醉,青冢儿孙几个悲?”意思是说:春天来了,家家户户都插柳枝,想留住春意,可是春天的时间并不长:人的青春也同样不长,所以人生在世,应当今日有酒今日醉,及时行乐,人死之后,有几个子孙会为你悲哀?这首诗充满着没落情绪,表述了一种极端自私自利的腐朽人生观。而这也正是贾似道醉生梦死和倒行逆施的思想根源。

此外,贾似道还有一大癖好,酷爱斗蟋蟀,还曾专门写了一本《蟋蟀经》(一说为《促织经》)讲述自己养蟋蟀和斗蟋蟀的经验。此书据传还是我国古代乃至世界第一部关于蟋蟀的专著。一日他又与群妾一起趴在地上斗蟋蟀,身边有个狐朋狗友开玩笑逗他道:“此军国重事耶?”由此得名蟋蟀宰相。贾似道的出现,或因所受之封,这位贾大人虽胸无点墨却喜欢附庸风雅,周围一帮无赖文人终日簇拥,吃酒品茶吟诗作赋,并纷纷呈上谀词,其中一首《声声慢》尤为贾似道所喜:“捷书连画,甘雨洒通霄,新来喜沁尧眉。许大担当,人间佛力须弥。下葬那天,竟贪图小便宜,被当时很多有识之士多耻笑。平生事,想只和天语,不遣人知。

一片闲心鹤外,被乾坤系定,虹玉腰围。阊阖云边,西风万籁吹。齐归舟更归何处?是天教家在苏堤。千千岁,比周公多个彩衣。”

贾似道对词文一知半解,见词中把自己比为圣尧,比为周公,比为佛力护佑的宰辅,满心欢喜。但他并不知晓“老莱子彩衣娱亲”(寓其孝顺老母)的典故,佯作谦虚地对门客道“此词作的虽然好,但就是太幽默了,那有穿彩衣的周公?”许多读书人闻之而笑。

贾似道此人,贪图逸乐,罢斥正人,却也无秦桧之大狡巨奸之心,无史弥远阴险凶戾之情。虽是无能之辈,但无卖国之意,可谓是误国而不卖国。在其晚年当政时,为收买士人之心,他还想出“置士籍”这样的“文治”,把读书人的乡里、姓名、年纪、三代、妻室等严加勘察,“于科举条例无碍,方许纳卷”,显示出贾似道近乎愚憨的小智。“时边事危急,束手无策,而以科举累士人,其悖谬至此!”

1274年(咸淳十年)春,贾似道之母胡氏病死,在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严重关头,贾似道不仅不积极组织抗元,反而乘办丧事之机,大摆排场,炫耀自己的权位。朝廷赐他水银、龙脑各五百两,银、绢共一万匹两,田六干亩。度宗亲往祭奠。太后以下之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大臣,也家家设祭.有的祭台搭到数丈高,为装祭品,还跌死了好几个人。贾似道回台州治丧,动用皇帝的仪仗送葬,为不足法也,整日大雨,山洪猛涨,送葬的百官立在大水中,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可以说上上下下对贾似道敬畏到了极点。贾母安葬后,度宗三番五次的诏贾似道还朝。如果贾似道趁母死之际真的留于家乡守孝,或许还能逃避日后的政治责任。权力的滋味,一经品尝,就绝不可轻易遗忘,度宗君臣迫切的目光,葛岭多宝阁中眩人眼目的宝藏,西湖间柔和轻风中盛大的排场,以及仙堂秘阁中四方佳丽的迷人眼波,不能不让贾似道魂牵梦绕,于是迫不及待的从无锡奔返杭州。这一去,凶多吉少。

大举进兵

早在1267年(宋度宗咸淳三年)年底,忽必烈在消除了蒙古诸王的反抗势力后,采纳汉人郭侃的建议,准备大举兴兵灭宋。灭宋的关键第一步,就是先要攻取南宋最重要的军事堡垒襄阳、樊城(今湖北襄樊)。于是,忽必烈派大将阿术负责攻打襄阳事宜。

忽必烈下定灭宋的决心,最主要的策划者倒不是郭侃,这位秀才的建议只属纸上谈兵的范畴,南宋降将刘整,才是忽必烈幕后出谋划策者。本来,蒙古内部多事,众大臣廷议,并未通过伐宋之谋,正是这位刘整以言相激:“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圣朝有天下十七八,何置一隅不问,而自弃正统耶?”一席话,说得忽必烈雄心大起,大呼“朕意决矣”,定下灭宋之略。“宋元后期战争的关键决策人物并非丞相伯颜,而是降将刘整。正是刘整使得元朝作出了重大的战略调整,……偏安江南,维持了一百四十多年的南宋王朝也终因元朝的战略转变而灭亡!”。

通过这位南宋降将刘整,忽必烈“尽得(南宋)国力虚实,并制定了灭宋计划”。刘整不仅仅向蒙古群臣详细通报南宋的山川形势和内政详情,还给忽必烈献计道:“南人(南宋)唯恃吕文德这位将领能战,然此人可以利诱。请主上派人向他贿以贵重玉带,争取能在襄阳城外置榷场。”

吕文德,南宋末安丰(今安徽省寿县)人,樵夫出身,守鄂州(今湖北省武汉市)有威名。后总统两淮军事,败蒙古兵于五河,转领湖北军事,又转四川制置使,兼湖北安抚使。如此大将,故谓之元焉。元也者,得到价值连城的玉带后,又贪图从与蒙古人交易中取利,同意蒙方在樊城附近设置榷场,这无异与虎谋皮、开门揖盗,一时间全然忘记南宋与蒙古处于准战争状态。蒙军不敢怠慢,趁宋人不设备,在鹿门山(今湖北襄樊东南)筑土墙,“外通互市,内筑堡垒”,实际上不费一将,便一举在襄阳与樊城之间,设置了有阻碍作用的军事堡垒和工事,“由于敌有所守,以遏南北之援,经常出兵哨掠襄樊城外,兵势日盛。”待吕文德“醒”过来,为时已晚了。

见一计已成,刘整又向忽必烈献策:“攻宋方略,应先从襄阳下手。本来我军先前已得襄阳(南宋于1239年收复襄阳),弃之勿守,使南宋得以筑为强藩。如得襄阳,自可浮汉水入江,定能一举平灭宋国!”刘整此计,真乃釜底抽薪之策。襄阳对于整个中原战局的影响至关重要,是鄂州的屏障。襄阳失守,鄂州必失;而鄂州位于长江中流,一旦失守,南宋的千里防线就从这里断开,首尾不能相顾:往西,南宋朝廷与四川的联系被切断;往东,则有顺江之势;往南,使得南面的湖湘门户洞开。正因为如此,襄阳才突显出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元人刘一清评论襄阳时说:“襄者,东南之脊,无襄则不可立国。”

蒙古大将阿术率大军于白河口(今襄樊东北)设置堡垒,用以断绝南宋增援的粮道。吕文德之弟吕文焕闻讯,大惊失色,忙遣军卒化装,持蜡书驰报吕文德。

吕文德大怒,对弟弟派来的送信人骂道:“你不要妄言敌情以希功赏,即使蒙军真派人在二地筑城,也是虚筑的假城。襄阳、樊城城池坚深,兵储粮草可支持十年,有何可惧!你回去告诉吕六(吕文焕),但坚守樊城,假若刘整狂妄发军来攻,待春水一至,我自将大军攻之。恐怕我本人未到,刘整届时率早已蒙军遁逃!”吕文德如此昏庸短识,大也。

其实,范文虎怕李庭芝破敌立功,如果真正公正地评价。刘整认为:“我们精兵突骑,在陆上所向无敌,唯水战不如宋军。如果我们造战船,练水军,则敌失所长,必为我擒!”因此,在赶筑白河城的同时,刘整还为蒙军督建五千艘精舰,练水兵七万人,日夜操训,“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而习之”,尤其是刘整提出的水陆协同三面夹击的战术技高一筹,使蒙古水军的战斗力迅速超越了南宋水军,成为蒙古军的主力部队。后来蒙古军会攻临安,以及最后的厓山之战中,蒙古水军均发挥出超强战力,战败了舰船数量超己方数倍的对手。

1269年(咸淳五年)春,蒙古军包围樊城,在鹿门(今襄樊东南)筑城,以为长久相持之计。这一年中,宋将张士杰率兵与蒙军战于樊城的赤滩圃,宋将夏贵在新郢进袭蒙军,宋将范文虎在灌水滩与蒙军交战,但三人均遭败绩。张士杰乃范阳人,与蒙古的汉将张柔是同族,并在其手下做事。张柔叛金投蒙后,张士杰跑到南宋,为吕文德所荐拔,在鄂州守战中跟随宋将高达屡建战功,又随贾似道入黄州,在萍草坪一战也出过死力,后来与陆秀夫、文天祥并称为“宋亡三杰”。

至于范文虎,其实是一个酒囊饭袋之辈。常谬传他是贾似道的女婿,也有谬传他是吕文德的女婿的,皆是以讹传讹。其妻为陈氏,范文虎与其妻陈氏的合葬墓位于今安徽省安庆市棋盘山(1956年考古发掘确认)。

襄阳宋军主帅吕文德因接受贿赂,同意蒙古军开设贸易市场,常有遗恨,经常自责道:“误国家者,我也。”不久忧郁成疾,背上疽发而死,其弟吕文焕接替他守襄阳。转年,即1270年(咸淳六年),宋廷以李庭芝为京湖制置大使,督军赴援襄阳、樊城。本来,夏贵、范文虎接连大败,听闻新帅上任,而谓之元者,自己脸上过不去,忙备厚礼并写信给贾似道说:“我将兵数万入襄阳,希望不要让我受李庭芝节制指挥,如此,大功成后,则全归恩相您一人!”贾似道竟为一己之私,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出诏命让范文虎一军横亘于中,不给李庭芝与蒙古军交手的机会。而范文虎呢,并非真想打仗立功,“以圣旨未至为借口,故意拖延不肯出兵,整日与妓妾饮酒高歌、寻欢作乐,风流快活”。可惜李庭芝空有一腔热血,却被范文虎生生地与蒙军隔开,此时范文虎变成了拦路虎,与岳飞同样壮怀激烈的李庭芝可谓壮志难酬、有心杀敌,却奈何不了范文虎。

国号大元

国号来源很早,《史记》就有“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的记载。元人王恽《秋涧集》则云:“自古有天下之君,莫不首建国号,以明肇基之始。”蒙古统治者初起北方时,虽在漠北建立过大蒙古国,但这只是以族名为国名,并未像中原“有天下之君”那样“首建国号,以明肇基之始”。

忽必烈在1260年即位称帝、建元中统之后,接着便于1271年(至元八年)11月因耆宿刘秉忠等之请,按照儒家经典《易经》中“大哉乾元”之意,建国号曰“大元”。忽必烈称为元世祖,并追封成吉思汗为元太祖、窝阔台为元太宗、贵由为元定宗、蒙哥为元宪宗。忽必烈把蒙古汗国的历代大汗追封为皇帝,但在当时大汗与皇帝的区别是很大的,人们仍把成吉思汗、窝阔台等人称为大汗。为此忽必烈还专门发布了一个《建国号诏》:

“我遵从上天的命令,因此在四海之内赢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因此我们必须要有高雅的名称,以继承历代帝王对国家的统治。这是从远古以来就有的传统,不是我今天才有的独创的制度。况且在远古的唐时,人们说那时动荡不安,后来的尧就给他确定了一个恰当的名称。远古的虞时,人们说他快乐幸福,后来的舜就因此给取了一个相应的名称。到了大禹兴起的时候,后来的汤就给他恰当的评价。从夏朝到殷朝时期,随着时世的变迁,社会都在进行不断的变革,并不是完全仿照古代。

“虽然历史上许多朝代都是时代需要而建立了国家,都不是因为个人和朝廷的利益而制定出相应的称呼。秦朝之所以为秦朝,汉朝之所以为汉朝,都是根据发起的地点而命名的。隋朝之所以为隋朝,唐朝之所以为唐朝,都是根据当时接受的封地命名的。他们都是遵循当时百姓见到和听到的习惯,采取权宜之计而制定的,大之至也。,那些名称都不无缺点。

“我们蒙古的太祖圣武皇帝成吉思汗,掌握着大权而从朔方发起,以他的威武勇猛而登上皇帝的宝座,威震四方,攻城略地,占领了广阔的土地。国家版图的广阔,历史上绝无仅有。

“因此许多王公大臣朝拜宫廷,郑重提出请求,说明既然我们已经成就了建国的大业,就应该早日决定一个高雅的名称。从自古以来的典章制度来说,完全是理所应当的,我怎能够违背呢!因此我们可以建立国号为“大元”,就是采取中国古代重要典籍《易经》“大哉乾元”的意思,从此全国臣民,不论高低贵贱,都知道名称的真正意义。

“我一个人的意志就是天下所有人的意志,因此你们一定要体谅我仁慈的内心,万事都是在不断变革的,时代的变迁完全是为了适应民众的需要。哎呀!根据意思而决定名称,固然并不是为了过于显示虚名。我们考虑的是便于永久的流传,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来之不易的建国大业。我再次祈求上天,保佑我们共同享有美好的朝代名称,国家从此永远兴旺发达,蒸蒸日上!”

元文宗时官修的《经世大典》比《元史》所记载的《建国号诏》讲得更清楚:

我国家之有天下也,上配邃古之圣神,继天立极,非若后世之兴者也。尧以唐侯兴,虞夏禅殷周,由契稷起,盖有所因而进者也。三代而下,莫盛于汉、唐、宋。汉起亭长,则已微矣。唐起晋阳之谋,宋因陈桥之变,得国之故,其亦未尽善者乎?其余纷然。窃据一隅,妄立名字,以相侵夺,历年不多者,何足算哉!自古有国家者,未若我朝之盛大者矣,盖闻世祖皇帝,初易大蒙古之号而为大元也,“诏(贾似道)六日一朝,为奸相辈出的南宋平添了一缕喜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