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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算你狠

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还有很多人没有睡着……当然这话可不能让巴亚森听到,他一定会撇撇嘴,扯上一大堆:“嘻——还说我是废话大王呢?这不是典型的废话吗?夜深了,当然还有很多人没有睡着——的哥没睡着,忙着挣钱呢;小偷没睡着,忙着干坏事呢;警察没睡着,忙着抓小偷呢……”

其实,在这个晚上,巴亚森也睡不着。每翻一次身,他就有一个新问题:“爸,几点了?”“妈,明天不会下雨吧?”“小闹钟,你一定要乖乖响啊!”“天怎么还不亮啊?”

其实,在这个晚上,陈雪儿也睡不着。尽管妈妈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但是她的灯就是不肯熄灭——“妈!我在挑衣服呢!穿哪一件好看呢?”妈妈没有办法,一个劲儿往爸爸头上撒气:“妞她爹,你少打会儿游戏行不行?”

其实,在这个晚上,蓬蓬也睡不着。他正对着一大堆牛奶扳手指头呢:“嗯,出发前一袋,出发后一袋,到地儿后一袋,给高星星一袋,给胡奔一袋,还要给李菲菲一袋,嗯,还要给毛达维一袋好换他的薯片吃……总共要几袋才够呢?”

其实,在这个晚上,六(7)班的同学们都没有睡着。

原来,明天要春游。

春游啊!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明天是星期四,哈哈,可以少上两节作文课。

这漫长的一夜。

没关系,前一天晚上睡不着并不影响第二天的生龙活虎。

哈哈,全校只有六(7)班的同学们整装待发——他们在校园里激动地嚷嚷着,引得其他班的都伸着脑袋瞪着眼睛,羡慕得不得了。

吴老师最得意。他背着手站在大巴前面,像是要领军出征的大将军。

大家挤在一起争着炫耀:“你看我带的巧克力!”“超级巨无霸汉堡包!”“我妈妈给我做的鱼香肉丝呀!”“我有黄瓜,养颜美容,有益健康哦!”“我带着烧烤架还有羊肉片,谁跟我一组?”

“吴老师,您带什么了啊?”胡奔就是机灵,他首先看到了吴老师空空的双手。

立刻,一大群淘气包把吴老师团团围住,争着起哄。

“我……嗬嗬……”吴老师的表情好奇怪哦。

“哈哈,我知道了!”是高星星,他眨着眼睛,“吴老师一定是想什么都不带,然后专吃我们的好东西!”

“哦——”怪叫!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起向吴老师眨眼睛。

吴老师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连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昨天晚上忘了买了……现在呢超市什么的还没有开门……”

“哈哈,吴老师,您不用多说了!”

“对,您放心,有我们吃的,也有您的!”

“吴老师,您真聪明!我们一人给您一口!”

……十分钟后,车开了。

最后上车的是吴老师,也许应该说是幸运的吴老师?他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都鼓鼓囊囊,手也紧紧握着舍不得张开,本来要向司机师傅问声好的,可是他的腮帮子……“吴老师,您怎么了?”马晓宇关心地问。

毛达维喃喃地说:“吴老师的零食比我还多啊……”

幸好,何谐解了吴老师的围:“咱们唱歌好不好?”

“好!”回应声震得大巴车不由得抖了一抖,吓得司机师傅连忙把紧方向盘。何谐平常在教室里领歌,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积极的响应。

唱什么呢?何谐当然要领女孩子的歌了,什么《想唱就唱》,什么《欧若拉》,什么《挥着翅膀的女孩儿》……男孩子的心里当然承认女孩儿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谁也不肯在脸上和嘴上承认,于是纷纷做沉沉欲睡或者呕吐状。女生可不乐意了,汤圆圆的声音最响:“你们男生可以唱你们喜欢的歌啊,不过为了我们大家的身心健康,你们最好闭嘴——小心把动物园的狼给招来,拦着咱们的车呕吐自杀!”

这不是公然挑衅吗?男生的脸上可挂不住了。

唱什么呢?一时之间,男生还真没数。巴亚森激动万分来了一句“哼哼哈嗨”,就险些被大家群殴——听都没有听清楚过,更别说唱清楚了。

吴老师连忙鼓着眼睛喊:“《心太软》!”

切,老掉牙。

不过也起到了抛砖头引玉的作用。高星星冲胡奔眨眨眼睛,胡奔立刻心领神会:“嗨,诸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我建议大家把这首歌献给我们最最亲爱的吴小钢老师——《算你狠》!”

共鸣。

大家唱得太带劲了!尤其是唱到“算你狠”的时候!不仅是男生咬牙切齿地喊,女生也挥着手跺着脚嗷嗷叫!高星星和巴亚森一人抱着吴老师的一只胳膊,胡奔和蓬蓬一人守着吴老师的一只耳朵用杂志卷成大喇叭对着猛吼。

一曲终了,掌声震天。

吴老师的双臂终于被解放了,吴老师终于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吴老师终于睁开了痛苦的双眼。

哗——他的耳朵里好多——口水啊!还有股奶味儿呢。

司机师傅转了一下头,无比同情地瞅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吴老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唉——当老师不容易啊。还说老师狠呢,我看你们当学生的比老师狠多了……”

嘻嘻,其实司机师傅不知道,只有吴老师才会任大家这么疯呢。他亲口说的,师娘都嘟囔他太宠这些花骨朵了。可他呢,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没有面子过。呵呵,他说每个孩子都是奇迹,每个孩子都可爱得不得了,没有理由不宠的哦。

不过,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吴老师站了起来,以很酷的慢动作徐徐转身,面向大家,那双眼镜后面的眼睛是那样深沉、那样忧郁……大家都屏住呼吸。

吴老师终于开口了,他那浑厚的男中音震得大家的耳朵嗡嗡的。

“该我唱首歌了吧?”

嗨,就这啊。大家连忙鼓掌欢迎,然后开始互相借用餐巾纸什么的——谁不知道吴老师爱跑调?还是谨慎地堵住耳朵为好。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害怕你们做作业到天亮……”咦?词儿变了!吴老师唱得还是蛮投入的嘛。

可惜他只来得及唱了这么一句。

因为就在这时奇童童大喊了四个字——“到了!到了!”

大家纷纷抓起包包往车下挤……“哎,吴老师怎么还不下来?”

“也许他要把歌唱完吧。”

透过大巴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司机师傅使劲捂着耳朵。

这下,他可领教了吴老师的“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