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中国国学经典读本:淮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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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时则训(3)

季秋九月,招摇星运转到十二辰的戌位,傍晚时虚星显现在正南方的中央,黎明时柳星显现于正南方的中央。西方为这个月的代表方位,日干用庚辛来记录,它所代表的动物为毛类的白虎,所代表的音为商音,所代表的音律为无射,所代表的数字为九,所代表的味道为辛味,所代表的气味为腥味。这个月需要祭祀的神灵为门神,祭祀时要先把属金的肝脏摆在上面。这时节雁全都飞来客居,小家雀进入大海成为了蛤蜊,菊开出金澄澄的花朵,豺也开始捕捉小的飞禽和走兽。

天子穿着白衣,乘上白骆马,佩戴着白色的玉饰,升起白色的旗帜,吃的是黍类和狗肉,饮用的是八风吹来的露水,做饭用的是柘木,依赖阳燧来生火。西宫的侍女衣着白衣,穿上绣有白色花纹的衣裳,敲响白钟。戈为这个月的代表兵器,狗为这个月的代表家畜。天子居住在总章宫右侧室召见群臣。下令给管理官员,严格号令,各级官员不分级别的高低,必定把收敛纳藏作为头等大事,为了适合天地秋季肃杀闭藏万物的宗旨,不能有所外泄。还传令给冢宰,等到农事一完事,一定对五谷收成情形和记入账簿的情形进行记载,将天子籍田的收入潜藏在神仓之中。

在这个月里,寒霜开始下降,百工能够休息。命令管理部门说:“寒冷之气一并就要来到,民众忍受不了寒气侵袭,它们应进入室内。”在这个月上旬丁日,能够进入学宫学习吹奏乐器,研究礼乐制度。隆重祭祀五帝,用牺牲祭祀诸神。会盟诸侯,规定百县,准备明年诸事,还有向百姓取税,轻重多少之别,职贡大小之数,依据距离远近、土地质量收成情形作为准则。天子教民田猎习武、控制五种兵器。命令田仆及趣马之官,一起驾车,插着旌旗,依据等级分配猎车,都整齐地排列在猎场之内。管理教导的官员司徒,腰插马鞭,面向北面来告诫他们。天子换上威厉的军服,增佩刀剑等饰物,手执弓矢,前去打猎。命令管理祭祀的官员,依据四面方位,排列禽兽,祭祀神祇。

在这个月里,草木枯黄败落,民众能够砍柴烧炭。冬眠动物已经全都躲藏起来。天子督促主管刑狱的官员,不要留下有罪的人。没收那些无德受禄还有供养父母不孝之人的俸禄、官爵。清除道路,从边境开始,一直到国都才完结。在这个月里,天子用狗品尝糜子,而后上供给祖宗的寝庙。

要是季秋之时施行夏天的政令,那么它的国家会发大水,冬季贮藏的食物会毁坏,民众会发生鼻窦堵塞的疾病。要是季秋施行冬季的政令,那国家就会出现盗贼横行,边境不能安宁,国土会出现分裂。要是季秋实行春季的政令,那么暖风就会吹来,民众精神松懈懒惰,战争就会暴发。

这个月官府看重观察敌情,并在这个月栽种槐树。

孟冬十月,招摇星运转到十二辰的亥位,傍晚时危星显现在正南方的中央,黎明时七星显现在正南方的中央。北方为这个月的代表方位,日干所采用的是壬癸,旺盛的德泽源出于水,这个月所代表的动物为甲壳类的神龟,所代表的音为羽音,所代表的律为应钟,所代表的数为六,所代表的味道为咸味,所代表的气味为腐朽味。这个月需要祭祀的神灵为井神,祭祀时把肾脏先摆在上面。这时的水开始结冰,大地也已经封冻,雉鸟飞进江河成为蛤蜊,霓虹也已经隐蔽起来不露面。

天子换上黑衣,驾着玄骊马,佩戴黑色玉饰,张挂起黑色的旗帜,吃的是黍和猪肉,饮用的是八风吹来的露水,烧饭使用的柴草是松木,利用阳燧取火。北宫的侍女衣着黑衣,换上绣有黑色花纹的衣裳,敲打起磐石。铩是这个月的代表兵器,猪是这个月的代表家畜。天子在玄堂宫左侧室召见群臣,宣布冬季的政令。下令管理官员,推行各种禁令,阻止居民外流迁徙,紧闭城门和里门,竭尽全力搜查外来的流动人员,处决罪犯并且执行刑罚,处决那些犯重罪的死刑犯,严惩迎合上司、干扰法度的人。

立冬这一日,天子自己领着文武百官在北郊九里接着冬季的到来。返回来奖励为国捐躯的人的后代,抚恤孤寡之人。在这个月里,让太祝向神灵祈祷祭祀,用龟甲、蓍草占卜,审查八卦和龟甲的兆象,以便观察吉凶之事。在这个月里,天子开始衣着皮衣,让百官储存好过冬的食物。让司徒巡行积聚人力财力的情形,修筑城郭,警戒城门和闾巷,治理好开关城门的门栓,慎重地管好钥匙,牢牢地加好印封。治理边境,修缮险要关塞,堵塞田间小路,不让影响庄稼生长。确定服丧的礼数规定,审核内、外棺及随葬衣物的厚薄等级,度量坟墓的大小高下尺寸,使贵贱、尊卑的人自己符合规定要求。在这个月里,工师拿出自己的成品,排列起各种祭器,查看式样规格,以坚固、精细当作最高要求。工匠制出的产品粗劣易破,或过分奇巧,一定追究他们的罪过。在这个月里,天子举办盛大的宴飨冬祭,向上天日月星辰祈求来年赐福。在后土的公社举办大祭,把牲畜全部贡献先祖,让辛劳生产的农夫休息。让将领习武,演习射箭和抵御,并举行比武。让主管水泽和渔业的官员,收纳赋税,不让多取于民。

要是孟冬时节公布春季的政令,那么冰冻不实,地下春气向上散发,人民多有流亡之事。要是孟冬时节公布夏季的政令,那么就会多有暴风产生,正临冬天也不觉寒冷,冬眠动物又会钻出来。要是孟冬时节公布秋季的政令,那么霜雪不能按时光临,小的战争不时出现,土地就会被邻国侵略。

十月官府看重军事训练,并在这个月里栽种檀树。

[原文]

仲冬之月,招摇指子,昏壁中,旦轸中。其位北方,其日壬癸,其虫介,其音羽,律中黄钟,其数六。其味咸,其臭腐,其祀井,祭先肾。冰益壮,地始坼,不鸣,虎始交。

天子衣黑衣,乘铁骊,服玄玉,建玄旗,食黍与彘,服八风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黑色衣,黑采,击磐石,其兵铩,其畜彘。朝于玄堂太庙。命有司曰:“土事无作,无发居室。”及起大众,是谓发天地之藏。诸蛰则死,民必疾疫,有随以丧。急捕盗贼,诛淫泆诈伪之人,命曰月。命奄尹申宫令,审门闾,谨房室,必重闭,省妇事。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麹蘗必时,湛熺①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无有差忒。天子乃命有司,祀四海大川名泽。

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牛马畜兽有放失者,取之不诘。山林薮泽,有能取疏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导之。其有相侵夺,罪之不赦。是月也,日短至,阴阳争。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欲静。去声色,禁嗜欲,宁身体,安形性。是月也,荔挺出,芸始生,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则伐树木,取竹箭,罢官之无事,器之无用者。涂阙庭门闾,筑囹圄,所以助天地之闭。

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行秋令,则其时雨水,瓜瓠不成,国有大兵。行春令,则虫螟为败,水泉咸竭,民多疾疠。

十一月官都尉,其树枣。

季冬之月,招摇指丑。昏娄中,旦氐中。其位北方,其日壬癸,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数六,其味咸,其臭腐,其祀井,祭先肾。雁北乡,鹊加巢,雉雊,鸡呼卵。

天子衣黑衣,乘铁骊,服玄玉,建玄旗。食麦与彘,服八风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黑色衣,黑采,击磬石,其兵铩,其畜彘,朝于玄堂右个。命有司大傩,旁磔,出土羊。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射渔,先荐寝庙。令民出五种,令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命乐师大合吹而罢,乃命四监收秩薪,以供寝庙及百杞之薪燎。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周于天,岁将更始。令静农民,无有所使。天子乃与公卿大夫饰②国典,论时令,以待嗣岁之宜。乃命太史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供皇天上帝社稷之刍享。乃命同姓之国,供寝庙之刍豢;卿士大夫至于庶民,供山林名川之祀。

季冬行秋令,则白露蚤降,介虫为,四鄙入保。行春令,则胎夭伤,国多痼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则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冰冻消释。

十二月官狱,其树栎。

[注释]

①湛:通“渐”,浸渍。熺:蒸煮。②饰:修治。

[译文]

仲冬十一月,北斗斗柄招摇朝向子位,黄昏时东壁位于南天正中,黎明时轸星位于南天正中。颛顼的神位在北方,它的天干为壬癸,它的代表虫为介虫,它的代表音为羽,律管中和它相应的为黄钟,它的代表数为六。它的主味为咸,它的气味为朽木之气。它的祭祀在门内,祭祀时把肾放到前面。冰冻增厚,土地开始冰裂。山鸟不再鸣叫,老虎开始进行交配。

天子穿着黑衣,骑着铁骊马,佩戴黑色玉饰,张挂起黑色旗帜,吃的是黍和猪肉,饮用的是八风吹来的露水,烧饭所用的木柴为松木,利用阳燧取火。北宫侍女衣着黑衣,穿上绣有黑色花纹的衣裳,敲击起磬石。铩为这个月的代表兵器,猪为这个月的代表家畜。天子登上玄堂宫正厅接见群臣。下令给有关的官员:让他们不要开始土木工程,不要打开家里的地窖,更不能调用百姓服劳役,如果大兴土木、打开地窖的话,就有违于这时天地闭藏的法度,便会引起各种冬眠动物的死亡,民众也会得传染病,还会随之发生丧事。这时应坚决追捕盗贼,惩治诛伐那些伪诈奸佞的小人。由于这些,故而本月就被叫做“月”。还传令给阉官的头目,重申宫中的禁令,挨门查看宫中的各种门户,小心看护宫中各种房室,宫中门户都按必定的时间关闭,杜绝由妃嫔宫女所引起的一些麻烦事。还下令给主管酿酒的官员,必须要备齐酿酒用的高梁和稻谷,一定适时投放酒曲,必须保证浸泡蒸煮的器具的清洁,酿酒用水必定要清香,陶瓦器具一定要精良,火候一定做到恰到好处,所有这些都一定依据规定去做,不得有差错。天子还命令管理祭祀的官员,在这时节要祭祀天下所有的大河名川和名泽。

在此月的时间里,如果有农夫不积极收藏积聚东西,或者让饲养的牛马等牲畜走丢了,即使可以认领回来,不过必定要受到告诫,防止之后再发生此类事情。至于在山林湖泽中采摘蔬果、猎取禽兽的那些人,主管山林湖泽的官员必定要对他们加以教育引导。如果发生互相间的侵占争夺,相关的部门一定要追究责任,并严惩他们,不能宽赦。这个月,冬至日白天最短,阴阳二气互相竞争转化,君子养生必定要斋戒,居室住处需要隐蔽安静,身心没有欲望,保有清静平和,还要远离声色和嗜欲,让体内的心性能够安宁平静。这个月,马荔破土长出,芸蒿开始长大,蚯蚓弯曲蠕动,麋鹿开始脱角,水泉开始流淌,这时可以砍掉树木,削制竹箭。更换昏庸无畏的庸官和抛弃没有用处的器具。修缮涂饰城楼、宫门、厅堂、院门和里门,加固监狱来顺应那时的天地闭藏的法度。

如果仲冬所公布的政令是夏季的,国家便发生旱灾,四处弥漫着云雾、整个国家一片昏昏沉沉,雷声也会一直不停;如果仲冬所公布的政令为秋季的,雨水就会淫肆,到时瓜瓠也不能收获,国家将会发生大的战争;如果仲冬所实施的政令是春季的,螟虫可能危害农作物,水源会干枯,民众会遭遇瘟疫。

十一月官府看重军事作战,它的季节树为枣树。

季冬十二月,北斗斗柄朝向丑位。黄昏时娄星正中南天,黎明时氐星正中南天。颛顼的帝位在北方。它的天干为壬癸,它的代表虫为甲壳类,它的代表音为羽,律管中和它相对应的为大吕,它的代表序数为六,它的主味道为咸,它的气味为腐朽之气,它的祭祀在门内,祭祀时首先把肾放进祭品中的前面。在这个月里,大雁朝北方飞去,喜鹊加厚巢穴,雉鸡鸣叫求偶,家鸡鸣叫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