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毒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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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然后,我做了这一生最手足无措的一件事,我当着龙剑的面啪地一声将门重新关了起来。

龙剑的眼睛看不到,他当然来不及阻止我的企图,我靠着门板,却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我已经决定忘记一切,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龙剑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人拒之门外的人,所以,门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我仍靠在门板上,充耳不闻,可惜,他显然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门铃持续地响个不停。

“开门!”他在门外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思思,是谁?”大概是持续的门铃声惊扰了养父,他就站在卧室门前的走廊上。

我再次打开了门,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这次,龙剑什么都没说,他就踏步往里走,我都不知道他那里来的自信,明明眼睛看不到。他的身后跟着燕清风,好久没见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瘦,他看着我的眼睛,带着某种深意。这次换他开口了,做律师的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思思,我和剑这么晚来,打扰你和伯父休息了。”

“既然知道这么晚了,那又何必来。”我没好气地道。

燕清风神色有些尴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养父。

“思思,他既然来了,那也好,正好爸爸有话对他说,你先回房间吧。”养父在这个时候插话了,从龙剑踏进我们家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在上下打量他。

“也好,一直没有机会拜见岳父,实在是失礼之极,今天既然来了,小婿也有一些事情要和岳父商量商量。”龙剑面向养父所站的位置说道。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在他们几人的脸上溜了一圈,养父要对龙剑说什么?龙剑又要和养父谈什么呢?养父的神色带着某种坚持,我无法反驳,只好将目光投到燕清风脸上,可燕大律师却在此时选择退场了:“既然伯父和剑有话要说,那——思思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思思再见,伯父再见!”说完之后,他向养父和我点了点头,就退后两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内的走廊上现在只剩我们三人,养父看了看我再次道:“思思,你先去休息吧。龙剑,跟我到书房来。”

养父的口气中有一种不容我反驳的东西,现在的情势好像我只能乖乖听话,所以,我再看了龙剑一眼,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床还是原来那张床,枕头也没有变,可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到底养父要和龙剑说什么?我甚至动了偷听的心思,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养父的书房隔音功能绝对优质。

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但过去发生的一切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播放,我和龙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这个夜晚尤其清晰。这个男人早就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实在不应该自欺欺人地认为想遗忘就可以遗忘。

可是未来我们都在那里呢?王伯伯说了,像龙剑这种人虽然他是一个黑帮的首领,但我们警方并没有关于他的什么不良记录,他这种人就算犯罪,也决不会犯那些街头混混们的低级错误,更何况,他还有燕清风这么优秀的法律人才守在身边,所以,他这一生直接与我们警方打交道的机会可能不多,虽说他眼睛受了伤,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复原的可能,将来他可能还是龙帮新一任的首领,还是龙腾集团的总裁,仍然可以俯视天下,仍然可以继续属于他的人生,甚至有一天,遇到一个他真正喜欢的女子,结婚生子,而我呢?虽然现在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我知道,过不了几天,“暗夜之吻”这个病毒就会在我身体中四处肆虐,直到有一天,我坐在镜子前面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出门走在路上,就算碰见曾经熟悉的亲人朋友,他们都只会讲我当作一个陌生人,也许,我不该在家中贪恋与养父最后的亲情,应该走的远远的,让谁也找不到,然后慢慢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为什么我心中还是渴望再见龙剑一面呢?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从而无法彻底的当机立断吗?

可他对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如今为何还要来呢?如果他需要一张离婚协议,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让燕清风来拿就成了,可我的心为何却对他的到来还存在着某种期望呢?好矛盾,真的好矛盾!而且,他还说什么,说我是不是忘记了回家的路,难道他希望我回去,跟他继续以后的人生吗?可如果我没有感染那个病毒之前,我会重新考虑我们这一段婚姻的未来,现在我感染了它,还有必要回去吗?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就在这时,门突然从外边推开了,我一惊,直觉地坐起,就见龙剑站在门口。

我跳下床,快走几步,上前就将他向外推,“这是我家,谁准你随便进来了!”我的力气怎是他的对手,怎么推也没有作用,反而是他孔武有力的双臂蓦地一伸,将我揽入怀中,

“出去,不准你——”我的怒吼显然对他没有遏阻作用,一句话没呛完,龙剑的头一低,就堵上了我的樱唇。

他的吻霸道,野蛮,富有侵略性,而我的推挤反而让他搂的更紧。“呜呜——”我想抗议,却无能为力,而且我突然发现,这个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那样让人眷恋。

“你是我老婆,这是不争的事实。”片刻后,就在我喘不过气时,他终于松开我的唇道,说得理所当然,毫不把我此时抗拒放在眼里。这个男人就算眼睛瞎了,还如此霸道,而我也有些懊恼,他的眼睛看不到,只要我躺在床上不动,随他站在门口多久算多久,而我将他往外推,不是羊入虎口送上门吗?

“是吗,马上就不是了,明天我就将离婚协议拿给你,现在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是我,如果我不同意呢?”他手一紧,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这是要勒死我不成?“我认为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纠缠。”

“一辈子?你觉得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绑上一辈子有必要吗?更何况,以龙先生的财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和我这样一个心思叵测的女人过一辈子?”我冷冷地道。

“你是在气我那天晚上说的话吗?那是因为我早已觉察到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那又怎样,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如今,我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他的解释让我心中的那个空洞被填平了,当我被平叔他们抓去时,我隐约就觉得龙剑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一定另有隐情,如今,他亲口解释了,却无法减少我心中的伤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可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决不放手。”

“可我不爱你了,应该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们的结合从一开头就是个错误。”我都佩服在这个时候我能将谎言说的如此流利。

“真的不爱我吗?就算以前不爱,但你以后会爱上我的,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不会放手,”

“那场婚姻是个错误,我说了我要结束它。”他的手在干什么,在我脸上四处摩挲。

“我说了,我这一生从不做错事,就算在你眼里它是个错误,我也要将它变成对的。”

“可惜世界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说这些了,我累了。”龙剑伸手一拉,我马上陷入他温暖的怀抱。

“你这里就是我的家。”他喃喃自语道,然后双手一用力,就抱着我向床的方向而去,到了床前很准确地将我压在身下,“知道吗,这一次来,我做了相当多的准备。”

“包括搞清楚我住那个房间,床安在那里?”我嘲讽般地道。

“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我还是要知道你到底在哪里。”说完,他就再一次堵上了我的唇,他的身体像山一样将我笼罩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中,我知道自己的力气占不了便宜,而他敢如此肆无忌惮,至少是得到了养父某种默许。那么,这个时候大吵大闹只会显得荒谬可笑,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合法夫妻。尤其当他一遍一遍低语着我的名字:“思思,思思,”我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也罢,就在放纵这么一回吧,我心中叹息一声,然后,他热切的抚遍我全身,加速侵占我的速度,也许,是我们两人心中都有事情,两人厮缠才显得如此难舍难分。

良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我以为他睡着了,想挪动了下身子,他马上更紧密的将我纳入怀中,让我动弹不得。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这张熟悉的脸,棱角分明,为何是他,为何这一生我偏偏最后喜欢上了他?

“跟我回家,好不好?”他将我的身子搂得更紧,声音低沉地道。我没有吭声,心思矛盾。

“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这句话说出来很矫情,但当我知道你被他们绑架之后,我发现,对你的感情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病毒,渗入了我的灵魂。”他轻抚着她的长发,在我耳边柔情款款地道,而我听到病毒那两个字时,身子不由地僵了一下。

“病毒?”我低语。他没有看到我此时唇边的笑意多苦涩。

可恶的病毒,我无力的躺在他的身旁,望着他的脸孔,有那么片刻,真的很希望自己没有感染病毒,就这样与他一生一世缠绵下去。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痴心妄想,眼泪无声地淌落枕畔,轻轻吸了下鼻子,竟吵醒了他。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伸手在我脸颊上摩挲,并拭去我颊间的泪。

“没什么。这与你无关。“我再一次武装起自己的心。

“我发誓,以后不让你受到其他伤害。”他将我搂紧了些,再次低语道。

我的泪流的更凶了,我相信他是真的爱我的,正因为如此,我怎么能让他看着我一天天老去,死去呢?

我和龙剑关于回家这件事上,一直没有达成共识,但他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赖在我们家这栋几十平米的房子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吃我的、用我的,还没个晚上占有我的身体,养父一直没有说什么,最近他早出晚归,几乎不与我们碰面。我开始怀疑龙腾集团是不是破产倒台了,当龙剑如此空闲。

我一天比一天矛盾,常常发呆,有时希望他马上离开,但有时又希望他能多陪陪我,又是一个夜晚,我迟迟不松口,这两日,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什么事情都用做的,到了清晨时分,我被电话铃声从梦中惊醒。

“你的电话,醒一醒。”我推了推他的身子。“清风的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让你明天最好到总公司去一趟。”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他没有接我递过来的电话,反而与我讨价还价。

我没有应声,他也不多说什么,听也不听燕清风说什么,就顺手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将我搂入怀中,又睡了过去。

“起床,你马上给我去上班。我一会打电话给清风让他派司机来接你。”为他拎来衬衫和西装衣裤,又催促他一次。

“让他自己处理。”说完身子一翻,又将我压在身下,然后是带着惩罚性的再次占有。

“我爸爸起床了,你放开我。不要亲我……”一口气吸上来,尚不及吐出去,已全数为他所接收。

接下来的两日,他干脆手机关机,结果燕清风和端叔把电话都打到了我的手机之上,我变成了传话人。

龙剑不罢休,该如何是好,不仅如此,每个夜晚他有时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但那些痕迹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会消失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如果他的眼睛还好,可能早就发现了我的异样,我苦笑,我到底算不算天意。

“思思,你真的不愿跟他回去?”龙剑这么赖着不走,养父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日吃过晚饭之后,他将我叫到书房问道。

“我——”

“爸爸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他的,而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当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才逼你离开的,并不是想要真心伤害你,你一向都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为何偏偏要跟他闹脾气呢?”

“爸,我不是再闹脾气,只是——”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

“总之,我们之间还有其他问题。”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这个时候告诉养父,我快死了,当初刚回来没有说出口,现在更说不出口。

“如果你还担心你们之间的身份问题,这个我已经问过龙剑了,他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做触犯法律的事情。”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我已经问过他了,他除了你这个合法妻子之外,也没有其他女人,也不是花心好色之人,你还有什么顾虑?”

养父句句紧逼,让我没有还手之力,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爸,我不想和一个瞎子过一辈子。”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用的理由。我话音一落,果然看到了养父诧异的脸色,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在此时,我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个声音如此伤痛,如此悲哀,我感觉自己心中一痛,仿佛伤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我回过身去,正好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的如此笔直,但我却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我就这么看着,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房间,然后外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门哐地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地握差点跳了起来。

“我没有关门,也看到他站在门口,本意想给他机会知道你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可爸爸没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爸爸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你为何要伤害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呢?你知道吗?他整整喜欢了你十五年,十五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你真的忍心就这么让他离开,让他走出你的生命吗?”

“十五年?”我有些机械地反问。

“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吧,还有别怪爸爸提醒你,现在他的眼睛可看不见,这下了楼,街道车那么多,要是他碰到什么上,还有没有命就很难说了。”

我心中一惊,再也顾不上什么,穿着拖鞋就开门向楼下冲去。如果我很快要死了,但他至少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不能容忍他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