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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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问第二十四

凡立朝廷,问有本纪。爵授有德,则大臣兴义;禄予有功,则士轻死节①。上帅士以人之所戴,则上下和;授事以能,则人上功。审刑当罪,则人不易讼;无乱社稷宗庙,则人有所宗。毋遗老忘亲,则大臣不怨;举知人急,则众不乱。行此道也,国有常经,人知终始,此霸王之术也。然后问事,事先大功,政自小始。问死事之孤,其未有田宅者有乎?问少壮而未胜②甲兵者几何人?问死事之寡,其饩廪③何如?问国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问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问刑论有常以行,不可改也,今其事之久留也何若?问五官有度制,官都其有常断,今事之稽也何待?问独夫、寡妇、孤寡、疾病者几何人也?问国之弃人,何族之子弟也?问乡之良家,其所牧养者几何人矣?问邑之贫人,债而食者几何家?问理园圃而食者几何家?人之开田而耕者几何家?士之身耕者几何家?问乡之贫人,何族之别也?问宗子之收昆弟者,以贫从昆弟者几何家?余子仕而有田邑,今入者几何人?子弟以孝闻于乡里者几何人?余子父母存,不养而出离者几何人?士之有田而不使者几何人?吏恶何事?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身何事?君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几何人?外人之来从而未有田宅者几何家?国子弟之游于外者几何人?贫士之受责④于大夫者几何人?官贱行书,身出以家臣自代者几何人?官丞吏之无田饩而徒理事者几何人?群臣有位事官大夫者几何人?外人来游在大夫之家者几何人?乡子弟力田为人率者几何人?国子弟之无上事,衣食不节,率子弟不田弋猎者几何人?男女不整齐,乱乡子弟者有乎?问人之贷粟米有别券者几何家?

[注释]

①轻死节:为了某种原因不惜赴死。举:即尽,充分。②胜:服役,承担。③饩(xì)廪:泛指官方发给的口粮。④责:同“债”。官:收养之意。

[译文]

凡操持朝政,询问调查有一定规律。爵位给予有德的人,大臣们才会推行仁义;奖赏赐给有功的人,兵士才不畏死难。君上使用兵士拥护的将领治兵,军队上下就会团结;按才能大小安置职事,民众才会追逐功效。刑罚判处合适,民众就不会随便诉讼;社稷宗庙不被破坏,民众就有所供奉。不忘记老臣和宗亲,大臣就不会埋怨;整体了解百姓的危难,民众就不会叛乱。实行这些做法,国家便有常规,民众也懂得行为规范,这是建立霸王之业的方法。然后考察各项事务,考察应先从大事开始,管理则从细微之处着手。

考察为国而死的人的遗孤,有没有未领到田宅的?考察青壮年中未服兵役的有多少?考察为国而死的人的孀寡,应当得到的口粮领到了没有?考察是各级官吏中谁为国建了大功?考察各州的大夫,都是哪些地方的人?现任官吏是凭哪些条件被提升的?考察判案有常法可依,不可改变,但现在案件却经常积压,什么原因呢?考察五官各有制度,其长官判事有常法,现在事情却延迟不办,还等候什么?考察鳏夫、遗孀、孤儿、病犯各有多少?考察国中因罪被放出的都是哪个家族的子弟?考察乡中富户所领养和利用的奴婢有多少?考察邑内借债过日的穷人有多少家?考察依赖种植园圃谋生的有多少家?民众中开垦种田的有多少家?士人亲身耕种有多少家?考察乡中的穷人,是哪个家族的后裔?考察嫡长子领养兄弟的人,或因贫困而寄食于兄弟之家的,各多少?余子,做官而有封地,现在仍在交税的,有多少人?以孝行扬名于乡里的子弟,有多少人?余子,父母健存,但无力供养父母而自身赘出者,有多少人?士人,有田禄而不听任用的,有多少人?他们讨厌什么工作?士人,有田地而不耕种的,有多少人?他们做什么工作?群臣之中,有爵位而无禄田的,多少人?外国人前来投靠而还没有田宅的,多少家?本国子弟去往别国的,多少人?贫士向大夫借钱的,有多少人?接收贱者经商,自己外出,职务由家臣代办的,有多少人?低层官吏之中,没有田禄而空干活的,多少人?群臣之中,有在官大夫家里兼职的,多少人?外人游览本国,居住在官大夫家里的,多少人?乡里子弟,尽力种田耕作,能够作为榜样的,多少人?城市子弟中,无固定职业,衣食浪费,率领青年弃农打猎玩乐的,有多少人?男女不守规范,影响乡中子弟为所欲为的,有没有?考察贷出粮食,持有借券的,有多少家?

问国之伏利①,其可应人之急者几何所也?人之所害乡里者何物也?问士之有田宅,身在陈列者几何人?余子之胜甲兵有行伍者几何人?问男女有巧技能利备用者几何人?处女操工事者几何人?问国所开口而食②者几何人?问一民有几人之食也?问兵车之计几何乘也?牵家马③家车者几何乘?处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帅众莅百姓者几何人?士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工之巧,出足以利军伍,处可以修城郭、补守备者几何人?城粟军粮,其可以行④几何年也?吏之急难可使者几何人?大夫疏器⑤:甲兵、兵车、旌旗、鼓铙、帷幕、帅车之载几何乘?疏藏器:弓弩之张⑥、夹锬之衣、钩弦之造⑦、戈戟之繄⑧,其厉何若?其宜修而不修者故何视?而造修之官,出器处器之具,宜起而未起者何待?乡、帅车辎造修之具,其缮何若?工尹伐材用,毋于三时。群材乃植而造器定。冬,完良备用必足。人有余兵,诡陈之行,以慎国常。时简稽乡帅马牛之肥瘠,其老而死者,皆举之;其就山薮林泽食荐者几何?出入死生之会几何?若夫城郭之厚薄,沟壑之浅深,门闾之尊卑,宜修而不修者,上必几⑨之守备之伍。器物不失其具,淫雨而各有处藏。问兵之官吏、国之豪士,其急难足以先后者几何人?夫兵事者危物也,不时而胜⑩,不义而得,未为福也。失谋而败,国之危也,慎谋乃保国。

问所以教选人者何事?问执官都者,其位事几何年矣?所辟草莱,有益于家邑者几何矣?所封表以益人之生利者何物也?所筑城郭,修墙闬,绝通道,阸门阙,深沟防,以益人之地守者,何所也?所捕盗贼,除人害者几何矣”

[注释]

①伏利:未开发的财利资源。②开口而食:指不劳而获,吃白饭。③(è,恶):同“轭”,车辕前端套在马颈上的横木。④行:维持。⑤疏器:呈报、记录的军器。⑥张:弓衣。⑦造:收藏器。⑧繄(yì,义):戟衣。⑨几:通“稽”,查询,稽查。⑩不时而胜:指侥幸取胜。阸(è):扼守。

[译文]

查问国内未开拓的资源,能处理人们急用的有多少处?人们认为损害乡里的是哪些东西?查问拥有田地房产而自己在军队服役的士人有多少人?长子以下适宜当兵具备军籍的有多少人?查问有技巧的男女,能参与生产各种装备的有多少人?能做女工劳动的少女有多少人?查问国内需要吃饭的有多少人?查问一个农夫能供应几个人的口粮?查问兵车总共有多少乘?其中由个人车、马配置而成的有多少乘?在外的士人,德行足以为人师表,能够用来率领众人治理百姓的有多少人?国家危急时可以使用的士人有多少人?精巧的工匠,从军能够整顿装备,平常能够修理城墙、弥补守备的有多少人?守城用和出战用的军粮可持续多少年?国家危急时可以使用的官吏有多少人?大夫分开登记的器具,包含甲胄、兵器、兵车、旌旗、鼓铙、营帐,用车承载共多少乘?大夫分开登记的藏器,包含弓弩的皮套、剑矛的外鞘、钩弦的灶室、戈戟的套衣,它们损耗得如何?其中应修整而未修整的,其损耗该如何检验?制造、修整的馆舍,分发、储藏的处所,应建筑而未建筑的,还等候什么?乡、帅修造兵车辎重的设备修理得如何?工匠的长官采伐木材不能在春、夏、秋三季,这样各种木材才可长大并明确用途,到了冬天,完备的材用必定充实。人们多余的兵器,都要责成他们存储在军队,以严厉国家的法纪。按时观察乡、帅饲养马牛的肥或瘦,当中衰老死亡的都要记录数字。其中依赖山林水泽吃草喂养的有多少?卖出、买进、死亡、存栏的总共有多少?对于城郭建造的厚薄、沟渠挖掘的浅深和门楼建筑的高低,应当修理而未修理的,君主一定要向守备的军队调查。要使各种军备都有存储方法,久雨的时候也各有储存的地方。查问带兵的将领和国内的英雄,在国家危险时能协助君主的有多少人?战争是危险的行为,时间不合适而取胜,不合义而得利,不一定是福音。谋略失误而造成失败,国家就要败亡,因而要谨慎谋划才能保护国家。

查问用哪些方法来教育和选举人才?查问担任官都职务的都已就职多少年?他们在就职期间所开垦的荒地使农家城邑获益的有多少?他们所授予表扬的用来增加人们财利的是哪些?他们所建造的城郭、修建的墙垣、阻塞的通道、安放的门阙、挖掘的沟渠等用来增加防守能力的设备在哪里?他们为百姓除弊,逮捕的盗贼有多少人?

《制地君》曰:理国之道,地德为首。君臣之礼,父子之亲,覆育万人,官府之藏,强兵保国,城郭之险,外应四极①,具取之地。而市者,天地之财具也,而万人之所和而利也,正是道也。民荒无苛,人尽地之职,一保其国。各主异位,毋使谗人乱替,而德营②九军之亲。关者,诸侯之陬隧也,而外财之门户也,万人之道行也。明道以重告之,征于关者,勿征于市;征于市者,勿征于关。虚车勿索,徒负③勿入④,以来远人,十六道同身。外事谨,则听其名,视其色,是其事,稽其德,以观其外,则无敦于权人,以困貌德。国则不惑,行⑤之职也。问于边吏曰:小利害信,小怒伤义,边信伤德,厚和构四国,以顺完德,后乡四极。令守法之官曰,行度必明,无失经常。

[注释]

①四极:四方之各国。②营:遍及。③徒负:身背货物徒步到市场进行交易的人。④入:纳税。⑤行:掌管外事的官员。

[译文]

《制地君》中说:治国之道,应以地德作为最重要的。君臣间的礼节,父子间的亲情,都取法于地德,因而能笼罩教化万民。官府的存储,用来增强军力保护国家;城郭的险峻,用来向外应对四方诸侯。市场是世间财物聚集的场所,万民因进入市场交易而获利,因此是为政的最重要的事。百姓流散不要着急,只要使地尽其责,自然齐一保卫国家。市场上货主各有其位,不要让邪恶的人扰乱交换,那么德泽将遍布各国亲人。关隘是各国诸侯边境的通路,国外财货进入的门户,万民百姓行走的必经之地。应该表明道路的法令并重复宣告:征收关税的,入市不再征税;征收市税的,出关不再征税;空车路过不索要,走路载重不收税,用于招致远方的商人,齐国十六道共同宣告此令。国外使者入关谒见,要听他的声望,看他的面色,观察他的行为,调查他的德行,再对比他的外表,这样就不会让看上去老实的奸人有机可入。这样国家就不会陷于迷茫,这是道路掌控者的责任。告诉边境官吏说:小利有害诚信,小怒损害仁义,和睦结交周边国家,仁慈对待四方宾客,这样就办到了外表和内德的结合。吩咐执法官吏说:执行法度一定要严格,不要违背常规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