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怔怔地看着那张俊俏而恬静的脸,杜允言鄙夷的目光、严厉的话语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的神色倏然变得雪白一片,手更是抓紧了床单,指骨泛白。
氤氲的雾气慢慢爬上眼眶,眼看就要落下来,脑中又闪现司空经秋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模样,海月的心瞬间绷紧。
她真的,应该跟允言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海月看了看窗外渐渐明媚的阳光,尽量放轻下床的动作,穿上拖鞋,来到柜子前面,轻轻地打开门,把自己的行李袋拿出来,回头看了还在熟睡的人一眼,拎着它打开一旁的门,走进她从来没有踏入过的更衣室,再小心翼翼地阖上门。
海月靠着巨大的镜子,缓缓地在干净整洁的木制地板上坐下来,盯着行李袋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拉开拉链,把一本相册拿出来。
因为家庭情况都不优渥的关系,她和允言能送给对方的东西不多,共同拥有的除了回忆就只有这本记录了两人共同时光的记忆了。
本来她不应该把相册带到司空家来的,但是爸爸妈妈说,如果她搬走,家里的房间空出来很冷静,想租出去给附近念书的大学生,海月就把相册带过来了。
住在家里的那个女学生海月见过,是很文静的人,而且也没有乱动她房间里的东西。她只是担心,父母在帮忙整理房间的时候,会发现这本相册,追问起她和允言之间的关系,再把自己答应嫁给司空经秋的真正原因扯出来。
只是,嫁到司空家这么久,她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这个相册。因为,她害怕看到记录着两人地的照片,会让她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允言。
这不可以、她也绝对不能这么自私,司空经秋不仅是他们家的贵人,也是允言的救命恩人。
海月的指尖划过已经有些脱膜的相册,顿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翻开。
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僵了一下,仿佛被细菌染到一样,重重地把相册盖上。
一张过塑的照片带着一片干掉的玫瑰花瓣,从相册中滑出来,掉落在地板上。
照片里,笑得无比灿烂的杜允言仿佛随时会跃然而出,青春的气息似乎要从胶纸上洋溢出来一般。他的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玫瑰色大海,夕阳一半的身体躲在天与海的交界处,随时都会从海平线落下去……
海月记得这张照片,那是她刚刚认识允言不久,被邀请去参加允言系上的聚会时拍的,还有粘在相片上已经干枯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花瓣……
这个花瓣,是当时有一个学长准备向另一个女生表白,又怕被拒绝,偷偷躲在沙滩的一角,在那里数用花瓣占卜自己会不会被拒绝时留下的。
允言当时还笑说那个学长好娘娘腔,喜欢就直接表白啊,拿一朵花在那里念“告白会成功”“告白不会成功”有什么意思?
海月却觉得男生一点也不娘,反而有点可爱呢,像这种逮着一样东西就拿来测试命运的行为,通常是比较单纯的人才做的事情……
当时,海月冲动地去喜欢了那位学长。
大概是数花瓣的事被发现有点糗,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学长就面红耳赤地跑掉了,连散落在沙滩上的花瓣都忘记捡。
整洁的沙滩突兀地多了一小堆花瓣,实在有点不美观,海月便将它们捡起来装进袋子放到包包里头,准备回去的时候找个垃圾筒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