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路德维希一向知道他的兄长,弗兰茨·约瑟夫,就像是母亲教导出来的皇帝模板。
当别人诚惶诚恐的希望得到一点施舍的时候,年轻的皇帝总是十分大方的寄予。
当别人的要求不合乎规范的时候,他也不会严厉的斥责别人,而是亲切又遗憾的告诉对方,这个要求不合乎规范。
总之,他的兄长,弗兰茨·约瑟夫似乎就是生来当皇帝的最佳人选。
如果,他在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时,皇帝正巧在这里,他当然会过来关心,只要他表现自己跟他喜欢的姑娘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相信前者会明白的。
“陛下,正如您看到的,我现在正在请求一个答案,这是我最高的请求。”卡尔·路德维希几乎说得上是赤luoluo的在要求了。
他本以为弗兰茨能够明白,但后者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关切地说:“无论你是要从茜茜表妹这里得到任何理由,亲爱的卡尔,你们尽可以到大厅里去,那里足够温暖和安全。”
颂仪知道自己不应该笑的,但作为深切明白弗兰茨·约瑟夫有点变态的小性格的受害人,她只能略微低头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卡尔·路德维希几乎要瞪视自己的兄长了,但年轻的皇帝不为所动。
颂仪怕这位大公会因为弗兰茨的欺诈,而直接的毫不掩饰的说出他的想法,所以她说:“我的确觉得有些冷了。”
卡尔·路德维希有些遗憾,他张了张嘴,但面对旁边矗立的像一座高塔一样,让人无法忽视的皇帝,他最终只能绅士的开口,要求把自己心爱的小姑娘送回去。
“既然你们都觉得房子里面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那我也得离开了,德国来的外交使者想必这会儿也要到了。”皇帝温和又亲切地说着。
卡尔·路德维希巴不得对方离开,所以马上想要恭送前者,但年轻的皇帝又开口说道:“对了,亲爱的卡尔,我出来的时候,母亲正要找你。”
“别让她等久了,你知道,母亲不喜欢等候别人的。”皇帝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自己先回卧室。”颂仪适实地表示。
皇帝看了她一眼,一个微笑点亮在他那张俊朗的面容上。
“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回卧室呢,既然卡尔无法送您回去,我想我可以不必同往常一样,提早一点去会客室,毕竟,德国人比较喜欢恰恰守时一点,也许我提前到了会让他觉得不自在呢。”
卡尔·路德维希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母亲的召唤,还有被搅和的心情都让他明白,今天是不可能得到一个令他心安的答复了,最后他只能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被迫看着自己的兄长把他心爱的小姑娘送回去。
“陛下,卡尔·路德维希大公已经离开了。”沃尔特上校低声说,然后慢慢地,不着痕迹的让自己退后,保持着能够观察四周,又不会打扰自家陛下的距离。
颂仪略微抬头瞥了一眼依旧保持着孔雀散步一样,慢悠悠的年轻皇帝。
“你故意的吧。”她用了一个肯定句。
“很明显,我的弟弟喜欢你,而我不是那种喜欢割让的好兄长,我被宠坏了,亲爱的茜茜。”
皇帝低声说,一双蓝眼睛在夜色下就像是玻璃球里面盛装了透明的银蓝色液体。
“哦。”颂仪扭过头去,皇帝如此直白的剖析自己的缺点,却让她觉得更像是一种挑逗,减少话语也许才更能掩饰她的心情,避免暴露更多被人拿捏。
“那么,”弗兰茨问道。
颂仪有些紧张,她,并没有完全想好,而面前的男人,某些时候,总是有些太过直截了当了,简直不给人喘息的空间。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年轻的皇帝并不是在询问那个答案。
“我是否可以握着你的手?”
“什么?”
皇帝步伐停顿,他的双手本来背在身后,如果是别人来做,多半会像个老头子,但弗兰茨年轻又英俊,他那遗传自苏菲的线条,带着点柔和的硬朗,配上英俊的眉目,使得他只像一个温润的贵族,而不是整个奥地利的皇帝,让人敬畏乃至怯步。
弗兰茨双手松开,然后抬起双手,轻轻地拉起颂怡没有防备的左手。
她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套,刚才的冷只是托词,但当皇帝温暖又略显干燥的双手握着她的左手时,她觉得现在的确有点凉了。
“嘿……”她小声低呼,然后想要抽离自己的手,但皇帝用了点力气。
“我没带披风,而当众脱下我的上衣也是不得体的,所以,我是否可以握着你的手?”皇帝微笑道,声音轻柔像是湖畔间的晚风。颂怡看到略微低头同她讲话的男人,长长的眼位舒展着,双眸灿烂如星辰,她的脸猛地红了起来。
幸好夜色虽然撩人,但也并非能够清晰的映照出她此刻双颊绯红的样子。
“我把这当做你同意了。”皇帝说,然后不顾对方的再一次挣扎,稳稳地拉着对方的手继续缓慢地沿着湖畔边行走。
颂怡偏过头,不去注视对方现在的表情。
她觉得双颊有些*辣的,也许傍晚的凉风能够让她镇定下来。
一直到步入长廊,快要到达颂怡的卧室时,皇帝都没有再说什么。
卧室门口,侍女们早就点好了灯光,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一两点灯光,朦胧的有些暧昧。
沃尔特在远离他们大概相距二十米的地方,通常是十米,但作为自幼就跟随陛下长大的好侍从,他认为现在这个距离是最好的。上校收敛自己的气息,尽量把自己当成白色的柱子隐匿在空气中。
“我到了,我得进去了。”颂仪干巴巴地说着,左手挣了挣,没有挣脱,就像是,被钢铁给禁锢了一样,虽然这个钢铁并不坚硬,还很有温度。
“我认为你应该放手了。”颂仪恼怒地说。
“那我的答案呢?”
这像是一句咒语,一说出口,本来看起来还占着上风的姑娘立即火焰全消,眨巴眨巴着眼睛,羞恼又困惑。
正当颂仪想起什么准备反击的时候,男人却牢牢地靠在了白色的大理石柱子上,并且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左手揽着她的腰,过分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这可有些过了。
僵硬之后,颂仪被迫仰头看着对方。
“我的答案呢,茜茜。”
皇帝渐渐地靠近她,却又在一指的距离堪堪停下。
只是,敏感的指尖分明感觉到,若原先还是纯粹的拉着她的手,现在就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带着点温柔的霸道,侵入她的手指间。
“告诉我。”他哄劝着。
这声音低压,语调温柔,好像还绵绵软软的,让人不能拒绝。
心里像是被羽毛拨乱了一样。
颂仪闭上眼睛,答道:“我不知道。”
“那现在除了我,你是否有喜欢的人?”年轻的皇帝继续温柔地问道,他并不强迫她睁开眼睛。
“没有。”这声音细弱蚊子,因为颂仪知道她这么说的意思,然后她自己干脆放弃般的睁开眼睛,正巧看见皇帝轻轻微笑。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反正在瞧见对方的笑容后,颂仪又问:“如果我说有,你怎么办?”
年轻的皇帝笑意收敛了一些,然后低声答道,眼神平静而空旷。
“如果你有,那我只好放弃了。”
颂仪静静地看了皇帝一会儿,然后再次发问:“为什么?”
弗兰茨松开交缠的右手,然后缓慢抬起,轻轻地贴在女孩儿的脖颈后面,拇指从她的下颚划向面颊,温柔地抚摸。
“我总不能让一个本来幸福的人变得不幸福了,而这,仅仅是因为我想获得幸福。”
弗兰茨看到颂仪有些怔愣的样子,忽然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年轻的皇帝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一个怒视的眼神,但没有。
那年轻的姑娘低下头,抽出一方手帕。
颂仪不喜欢这里的手帕,总是带着蕾丝的花边,不够轻柔和透亮。
她虽然在服饰上没什么挑剔,却唯独在手帕这里有着自己小小的坚持。
人们大多数注意了女人们的头发,衣服,甚至是尖尖地小鞋子,唯独漏掉了被美人拿在手里的香帕。
丝绸的质感,淡淡的浅粉色,蔷薇花的藤蔓蜿蜒着,像是一首春季的诗,轻佻又浪漫的哼唱着歌儿。
月光洒落,牛乳般的色泽。
透过丝绸,浅淡了一些光辉,如薄纱一般,男人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还有,唇线优美的双唇,在第一眼看到就被猜测,是属于那种很会接吻的嘴唇,轻轻垫脚,唇角擦拭,磨砂着,丰润的,没有唇膏的滋扰,还能嗅到一点朗姆酒的香气。
右手被轻轻抓住,手帕滑落,触及到手腕的肌肤,点点冰凉。
一张英俊的脸清晰的倒映在自己的双眸间,对方长长的睫毛眨动着。
“我想,我已经收到了你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