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最著名的死亡事件莫过于出生在拿萨勒Nazareth,巴勒斯坦地区北部古城,位于以色列北部,海法东南部。在远古时代就有人定居的,在新约中作为耶稣的童年时代的生长地而被初次提及。现代的城镇是一个贸易中心和朝圣地。
两千多年以前,在耶路撒冷,耶稣受到罗马士兵的鞭笞并被处以死刑。《福音书》中记载,人们把耶稣的身体从十字架上取下来,裹上殓布,然后埋到耶稣的一个信徒的祖坟里,这个信徒就是亚利马太的约瑟夫。
第三天,耶稣信赖的门徒玛丽·玛德琳娜(Mary Magdalene)发现坟墓空了——发现棺材空了——这一刻,标志着基督教复活信仰的诞生。
这一事件之后,冒出了成千上万种说法和想法,好多人都有疑问,为什么耶稣的尸体要被放置到一个岩石凿出的坟墓里,而不是直接下葬?
根据古犹太的规矩,死者的尸体必须在死亡当天太阳落山之前下葬,现在这些规矩依然适用。而从岩石里凿出的祖坟,符合“下葬”的要求。在耶路撒冷的大多数地方,岩床距地表不过几英寸,因此,死者会被放置在天然存在的地道里,这些地道一直挖到山腰。在公元1世纪的大部分年代里,耶路撒冷大多数的坟墓都是人工凿刻出来的,人们把坚固的岩石劈开,而且这些墓穴恰恰位于城墙外面。通常,一座坟墓由两间墓室组成。尸体被洒上香水,涂抹上香料和油膏,然后裹上殓布,放到靠外面的墓室里。在耶路撒冷周围的山上,考古学家发现了数百座1世纪开凿的坟墓,与第四福音书中描述的耶稣的墓葬完全吻合。根据考古学的发现和福音书的记载,人们将石头滚到墓穴的入口,将坟墓封住。尸体被包进白色的裹尸布,庄重地躺在滚石后的墓穴里,一般来说,尸体在一整年里将会腐烂。肉体部分消失后,人们把只包裹着骨头的裹尸布,从临时埋葬尸体的靠外的墓室里取出,放到用石灰石做成的小盒子里,这个小盒子被称为骨灰盒。有时候人们还会将死者的名字刻在骨灰盒的一端,之后将骨灰盒永久性地埋到深陷入墓穴的一个小壁龛里。在同一个家族中,这种埋葬骨灰盒的仪式在三代或三代以上的时间里会重复上演,把这些骨灰盒密封,一个接一个地放到墓穴最里面的壁龛里。
没人知道为什么要使用骨灰盒。一些考古学家和神学家怀疑是由于犹太人相信尸体复活,所以才会收集和保存尸骨,直到审判日的到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福音书》证明耶稣的信徒非常关心耶稣下葬一事,他们用裹尸布包裹尸体,并放到一处墓穴里。因为耶稣死亡的时间是星期五的下午,他们必须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在神圣的安息日到来之前,尽快把他的尸体送进坟墓。亚利马太的约瑟夫在附近有一处新近开凿的祖坟,于是在耶稣的尸体能转移到一处永久性的安放地点之前,这座坟墓被用来放置耶稣的尸体。
《福音书》中还讲到,到了星期天,人们还没来得及将耶稣的尸体转走,坟墓就空了,耶稣战胜了死亡。在此之后,他在一些个别的地点,以不同形式又出现在他的信徒面前。
但是《福音书》上也暗示有另一种对耶稣墓变空的解释。马太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后,在耶路撒冷还流传另一个故事。虽然马太称这个故事不真实,但按照这个传言说,耶稣的门徒夜里偷偷来过,并搬走了他们主人的尸体。如马太所说,这个版本的故事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说门徒偷走了尸体,他们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可能重新掩埋尸体。
如果耶稣的尸体被重埋,他的家人可能会等到他的肉体消失,然后把骨头放在骨灰盒中,永远封埋在家族墓地的最深处。
1980年春天。
1980年3月28日,基督教封斋期已经过了一个月,很快就要结束了,大概上午11点钟的时候,第一道光束射进了一台推土机车轮下的墓穴里。在这样一个特殊而美好的星期五,坟墓靠外那间墓室的西边全部塌陷了下去,像是一道通向整个世界的门;坟墓的上方雕刻着一个符号,一个在其他建筑上从未出现过的符号。
在一连串炸药爆炸声中,推土机遭受了灭顶之灾,尘土落下后,一小队像恶魔一样的男学生从这块地上发现了一种奇怪而新奇的玩意。但直到第二天,安息日到来之后,人们才真正理解这一连串事件所要揭示的真相。
事情由此而起。
而且也由此结束。
如果不是丽夫卡·毛斯(Rivka Maoz)和几个对古人崇敬不已的工程师,只要没人怀疑曾经的遗失,这一遗失会成为史诗,人们永远都不会了解毁灭的真相。
丽夫卡一家住在几米开外的一栋房子里。她碰巧为了获得耶路撒冷的导游证,学过考古学。丽夫卡最近才来到以色列,而且最近才入犹太教。她是从法国迁来的。而且凑巧的是,她11岁的儿子奥利尔(Ouriel)很快就学会了希伯来语,每天晚上都要读丽夫卡的那几本有关古代城市及其庙宇和墓穴的书。
那个星期五的下午,午饭后,这个男孩一路跑回家,祈求他的妈妈和他一起去看看,他无比肯定那是一处古代墓穴,新挖出来的墓穴。但是丽夫卡给文物部门[即下面的以色列文物总署(IAA)]打电话时,她被告知,那天下午已经下班了,而且为了迎接安息日的到来,所有的办事处第二天都不上班。
丽夫卡尽力让IAA的人明白她看到了古墓的入口。在她看来,这无疑是个重大发现。她催促他们尽快派人来保卫古墓,以防古董商人夜里派人来盗走墓洞里的所有古物;最好就是发布命令来阻止炸药爆炸并派考古学者在安息日结束后的星期天早上来现场。
安息日的上午,丽夫卡 的儿子第二次跑回家。
“妈妈,快来!小伙伴们在墓外发现了头盖骨,他们正当足球踢着玩呢!儿子叫道。”
够了,够了,丽夫卡决定了。整个山坡都正在道路修整和共管地基,到处都在爆炸,雕刻,正把她们社区的西部变成一个深凹的大矿坑。没办法知道多少坟墓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推土机已经把多少坟墓填平作路。丽夫卡确信地知道,尸骨灰盒的碎片和古牙齿正在变成道路路基的一部分。25年后,她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山上其他许许多多的墓都消失殆尽了,只有藏有10个尸骨灰盒的坟墓保存下来,这不失为一个奇迹。
丽夫卡和丈夫挥舞着黑色大塑料袋并叫嚷着,看到了孩子们玩的头盖骨,孩子们散开跑了,地上撒满了断裂的头骨碎片。至少两个头骨在孩子们踢着玩时散裂了,就像大锤子砸过的陶土罐子那样。
丽夫卡和家人把头骨和碎片收拾到塑料袋里,并带回家保管好,等着考古学者来,交给他们。几年后,丽夫卡对历史学家回忆时说,她家地下室里藏有古文物其实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她和儿子感到在安息日能有这些可尊敬的古代先贤相伴非常自豪。
自从此墓头一次被修缮并封闭以后的成百上千年中,寺庙的高级牧师、罗马人和寺庙本身已经不在。现在圣殿山周围已经积累了一种新文明,并蔓延到最高的东大比阿山(Talpiot)之外。这个地区已经改名为Armon Hanatziv。
就在1980年,在耶路撒冷的山上吸引来众多旅游者和移民者,同时也是在这一年,正逢这里大兴土木,全以色列的建筑公司不经意之间平均每月发现12个考古学遗址,最忙的时候居然每周就发现12个。法律规定(虽然法律经常得不到遵守)一旦有人发现古迹必须马上报告,所有建筑工程必须马上停止,让步给考古学研究;视不同规模和重要性,这些遗址的考古学调查可能持续几天或几周不等,研究结束方能继续开工。据计算,上溯至四千年前的文明包括以色列文物局还没有标在地图上的几千多个历史遗址。同时,据报告,如果想建一个灌溉的沟渠、地下室或综合公寓的地基都可能是孤注一掷,也许每铲一下土就会导致错误的发生。
最终编号是“IAA80/500-509”的遗址中80代表被发现的年份即1980年,500是发现的顺序,即第500个遗址,509则意味着主要出土文物的数量,共发现出土文物509个。这个遗址名声不太好,为Solel Boneh建筑公司工作的一位名叫Efraim Shochat的工程师指挥推土机铲平土地却没有一丝难过之情。当然,对于准备开发一个新郊区住宅的建筑公司来说,前期清除土地时正好碰上古代已被遗忘的地窖或墓地没什么不寻常。很多Shochat的职员为了避免拖延,造成成本提高,习惯了不去看那些容易引起兴趣的新洞穴,有时他们会牺牲一些古墓,尤其是那些本身比较小,里面只有一两个骨灰盒的墓穴。但是Shochat本人信奉正统犹太教,受不能亵渎安放死人的地方的法律约束,不可以无视任何坟墓,即使是小坟墓。他的一辆推土机这次差点跌进的可不是小墓穴。
掩埋在红色的泥土和丛生的杂草当中,并布满雕刻的用石灰石做的白色墓碑的正前方有个外院,差不多五米(十五英尺)宽。就在院子的北边整面墙都在炸药爆破和推土机的合力作用下而坍塌。工程师爬到里面发现,他第一眼看到的已遭破坏的但仍相当完整的地下墓室,其实就是一间有着和北边幕墙底部相连的并带有雕刻的入口的墓室。封口的石头仿佛半开的门指着通向另一间更大的墓室的方向。显然,IAA 80/500-509墓穴不是小墓。虽然头骨碎片和前堂的碎石混在了一起,甚至没有一个能认出来的这个地区寻常能见到的尸骨灰盒的碎片。这些在前堂里发现的头盖骨不像墓里的人,因为他们没有按照1世纪犹太人埋葬死人的方式那样埋葬。Shochat爬出坟墓时,说:我们必须停工,恐怕我们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而且很重要。语气中既有遗憾又有兴奋。
大约就在同时,第一个星期五,奥利尔跑回家告诉妈妈。他身后,Shochat在前堂周围两英亩左右的地方停掉了所有毁坏和挖掘工程,然后,几乎在丽夫卡·毛斯打电话的同时,他也在打电话。大约在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星期五,耶路撒冷时间下午1点左右,IAA80/500-509第一次得到了考古学家的关注。
坐落在洛克菲勒博物馆里的以色列文物局(IAA)向Shochat和毛斯保证,考古学家会在安息日结束后动身,第二天凌晨会赶到现场。
以色列文物局(IAA)负责人知道他们要信守他们答应科学家们在周日——即工作日前——天亮前赶到现场的诺言。如果停止建筑工程推迟回答,让工人们在工地无聊地站一两天,“钱的时钟在滴答滴答作响”会给以色列文物局(IAA)带来不好的声誉,那就是他们不能按时到达,如果他们说科学家早晚会来,就会导致没有得到正式报告,现场就会被推掉或铲平从而被毁坏。
埃里奥特·布朗(Eliot Braun)是一位职业考古学者,正巧住在工地现场附近,所以在发现墓地的第三天黎明前他第一个被派到那里。他要驱车把一位文物检察官尤素福·盖特(Yosef Gat)带到现场,盖特的老板阿莫斯·克罗诺(Amos Kloner)是耶路撒冷区考古学者和在读博士生,不久后也加入到了这个团队。
盖特和克罗诺一起站在新的路基上时心想,这不应还在这里,低头看着毁坏的院子和前堂。三人很长时间一言未发,只是在黎明的微风中站在洞穴上方,试图把这小块地所包含的历史故事拼到一起。对于建筑工人来说,一天的劳作还没开始,但就在工人们几小时前的工作证据面前——其实就是他们最后几分钟里的工作,盖特能从黎明微弱的光线和手电筒的光中看出开掘距离文物有多近。推土机的印记和一大堆碎石片与红色土壤的混合体已经严重破坏了入口附近的情况。
像这样的建筑工地的发现中,考古学家就好比正在着火的楼房中赶来救火的消防队员。一切都要迅速完成,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力,这种非最佳状态的非常粗糙的考古挖掘叫做“救援考古”只能在几天而不是几星期内完成。
除了把所有东西移走,还得把里面结构设置绘制成图,为此,一个名叫西蒙·吉布森(Shimon Gibson)的学生被安排画出墓的布局并详细画出墓室里陈设的各种物品。吉布森虽然很年轻,但却淳朴,他的非同寻常的绘画能力为众人所知。
吉布森得天黑后才能到达。在1980年3月30日星期天早上,克罗诺宣布马上开始工作,没有时间浪费。因此,由盖特领头来到差点被毁掉的院子并进入已经毁了一半的前堂。在北边的墙附近,手电筒首先照到一个像是精心装饰过的V形雕刻在门上方。经仔细观察,这是一个一米多宽、中央有突出的圆圈的装饰精美的浮雕,呈V形或是倒V或是Y形。考古学者们都对此迷惑不解。
这个标志下方,有个通向低矮墓室的通道,正好够一个人钻进去。通道的空气不流通,自然就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发霉的味道。
弯腰倒退或爬行穿过两米进到里面后,身子可以站立起来。由于红土松软,站的时候脚踝都深陷其中,这些土壤一定是经过几百年岁月的累积形成的,它们具有古代农业特有的质感,并有专业术语名称:红色石灰土。这种红土从前堂渗入,但由于推土机的作业,前堂的碎石似乎已经落到先前干净的地上。在原来放置封口的石头的地方,土壤几乎全都很干爽。很多地方的土堆都高过膝盖。
像盖特一样,Shochat和克罗诺都认为人的头盖骨不该堆放在墓外的前堂里。在其他这样的两千年前的墓葬里,人们在中间的墓室留下油灯、香瓶以及类似仪式才用的饭食。人们偶尔发现杯盘或放在罗马的精细的玻璃瓶里的香料、香水,但1世纪的犹太人不把比他们年长的人的多余的物品留在墓里,如果这样会因封口的石头在里面腐蚀坏。IAA80/500-509开始充满矛盾,甚至空气都有矛盾:有时极干,有时非常潮湿。考古学者们极其轻微的动作都会使灰尘颗粒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漂浮,就好像大群萤火虫一样,人们的探灯所到之处,它们就跟到那里。
阿莫斯·克罗诺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即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这里的记忆仍没有淡忘。前堂门上的奇怪的标志则成了他所著的关于耶路撒冷墓的书籍的封面,然而,2005年他三次在照相机前否认这座墓有任何特别之处。明白故事究竟的人永远不会责怪他的。
两位科学家爬到IAA80/500-509墓大约有一米深的“玫瑰之土”土堆上,发现在墓室的四面墙的三面墙里头分别散落有六个壁龛。洞里共有10个藏尸骨灰盒。盖特用手把每个壁龛里的土和光亮拂去后,立刻判断六个壁龛希伯来文叫“壁龛”拉丁文叫做“loculi”其中五个是骨灰盒。红色石灰土洪水没有淹没骨灰盒,所以它们完全被泥掩埋。显然,最近没人进过这个墓地,本该有五个封口的石头支撑壁龛,但有人早把这些石头挪走了。移走封口用的石头说明早在红土时代来临前,盗墓人或破坏者就进过这个墓。但是,藏尸骨灰盒却与此相矛盾地仍然好端端地存在,并且连盖子都没有被破坏,原封不动,仿佛闯入的盗贼或蓄意破坏的人根本就没想劫掠或破坏。
这座墓除了建筑风格,没有什么符合大家的期望。红色石灰土的潮水也没有袭击那些壁龛上方,两个拱形的埋葬的架子即arcosolia,分别位于北墙和西墙。像所有在墓室中的其他东西一样,祭坛形状的架子是用耶路撒冷山上的实心岩石刻出来的。盖特审视两个架子的工艺,不禁赞叹当时工匠对细节的关注。他说:这个墓大小正合适,一定是在不缺任何资金的情况下细心修刻出来的。重要的人物埋在这里。
盖特是身经百战的考古学家,心里非常镇定,当他进一步走向历史上也许最惊人的墓葬时,他的语气中不夹杂一点兴奋的色彩。他蹲着走近两个架子,从衣兜里拿出个小放大镜,把手电筒照向更低的地方时,他注意到,实际上架子并不适合保存藏尸骨灰盒,上面只剩碎片和四肢的粉末。但在仍然埋着的藏尸骨灰盒中,放着盖特、克罗诺和布朗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奇妙之物,有待还没发明出来的技术去打开并研究。
“咱们开始吧。盖特说,开始发铲子和铁锹。”
起初,没有对骨灰盒上名字的争论。盖特主要关心的是如何能从泥里挖出器物又不会划伤损害它们。盖特和克罗诺一开始就只想着把骨灰盒放到木板上,再把他们安全地从狭窄的入口滑出来,而根本没想注意罐里的骨头是什么人的或是罐上写的什么。事实上,前两个骨灰盒就在壁龛的入口处,红土牢牢地附着在其外,不可能找到任何字迹在上边,更不用说读出来了。他们已经在太阳下被烤了一两个小时,盖特想知道罐子上到底说的什么。如果有东西写在下面,简单地用刷子拂去表面的土就能看到。
大约20%的耶路撒冷骨灰盒上刻着字,所以,幸运的话,这十个罐上也许能讲述一些有趣的事情。
直到两个骨灰盒被拿到他的头上方有阳光和微风吹拂的地方,另外三个已经从洞中拿出来,盖特才到中央墓室喝水休息,然后才开始仔细看这些骨灰盒。他把手电筒倾斜照到深处阴影里的玫瑰型图案,这是个技术高超的工匠刻出来的:除了一部分用的是和希伯来语一样,犹太人使用的另一种犹太人的语言——亚拉姆语刻的“法”看不到名字。第二个骨灰盒上面带有好像是希伯来文的名字“玛丽”但是按拉丁语发音拼写的。在黑暗中看红土没有全拂掉的第三个骨灰盒,上面好像是希腊文的“Mara”这可不常见。他心想,一个墓里有这么多语言”
同时,为了从一个壁龛开一道开口到另一个壁龛,一位工人正小心地在地上挖横穿墓穴的沟时,发现了一个人的头盖骨在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方:它既不在架子上,也不在骨灰盒里,但在墓室的地上。盖特继续不解地挖着沟——现在比先前精力旺盛了些——他把装满土的桶从前堂的地沟一个一个递上去。他们很快在地上又发现了头盖骨,然后第三个,并把他们加在地图上。
大约就在这时,丽夫卡·毛斯已经从安息日的休息地找到了两袋骨头,她正沿着新的路段向着墓地走。一阵强烈的微风——现在几乎是大风——把白色沙尘吹到她的衣服上和眼睛里。山上满是车辆。丽夫卡听人说有更大的墓穴——造这些墓的石头非常大,曾经被用来封住入口,现在已经和尸骨灰盒的碎片和充满颗粒的岩床一起倒进大碎石坑里。
丽夫卡看到这些似乎有些突然,觉得不公平,古代的人事在历经了两千年时间来到现代,应该感到未来对他们太冷漠。
西蒙·吉布森很晚才出发,奔向据报告非常大但没什么特别的坟墓。阳光仍在天空高挂,但其他所有人的工作在这时早已开始,基督教堂的钟鸣像水晶般明澈。
西蒙首先注意到大比阿中央的大山正被掠夺者渐渐毁灭。机器在毁坏东西的时候都很精确有序,用平方厘米来丈量并记录所要夷平的道路。在西蒙行进方向的大约55米远的山上,建筑工人们正在为新的郊区住宅搭建第一批钢梁。
西蒙然后注意到,尽管有布满灰尘的云团在天边,由墓显露出来的山边的洞穴展现出的景象是清楚的。从远处看,即使这个地区没被围起来,也有卡车和推土机在周围打转;即使一些人还没有聚集在那里,入口也会和风景分开。
他第三样注意到的是墓门的雕刻的标记象征:在一个大V形里刻着一个圆圈。而后他在现场野外报告中记录像金字塔模样的V形有个小烟囱在上面。
马上他就墓穴的刻文得出两个相等的却又相反的理论。一种解释是这个图案是个没有完成的装饰性雕刻。圆圈或者字母O应该是一个花环,后来可能打算在它周围刻上树叶和果实等,但没来得及。如果是这样,因为修墓人只在墙上留下了粗略的草图,就像一枚空硬币等待最终的刻板成型一样,所以没有人真正知道这到底是否是个花环。
西蒙·吉布森的第二个理论是那些看似神秘的象征,已经全部完成,并像当初设计的那样展示出来了。这样,争论后没人能知晓这个圆圈是不是花环,因为在古犹太和古罗马,从恺撒时代就有帝王佩戴有叶子花环的习惯,所以花环代表皇家血脉。《福音书》上记载,罗马人明显地嘲笑耶稣得到了一个荆棘皇冠而不是象征王位的金色桂冠戴在头上。
西蒙深信,不管圆圈是个花环还是桂冠,都还远没有完成,根据就是其他出土的1世纪的坟墓。公元70年,罗马人毁灭耶路撒冷时导致所有正在施工的坟墓停工,仿佛工匠的手工活在中途停下,因此也使得修建工作的不同阶段的完成顺序得以保留下来。这个符号是不同的,已经完成。接下来,他又注意到,像这样一个精心雕刻的墓的正面却没有任何装饰这一事实,无论如何都不常见。
到西蒙·吉布森走到墓的院子时,看到两个黑袋子里的东西,激动好一阵,盖特向他挥手,表情好像在说:我们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盖特指着一个头盖骨和骨头问丽夫卡·毛斯:你确信这些是在这个墓的前堂发现的?
“是的,丽夫卡 回答,就在雕刻的圆圈底下,孩子们在这找到的骨头。”
这些就能解释前堂的碎石和小块石头混在一起的原因了。但对于盖特或吉布森来说这根本就没有道理,因为以前在前堂外从来就没有发现过尸体。不对,除非丽夫卡 弄错了,孩子们是在另一个坟墓找到的这些骨头,但扔在了这里。
除了盖特,所有人都很兴奋。西蒙把自己看作是“热情先生”盖特正相反。西蒙非常喜欢盖特不动声色的天性,盖特是考古学界的Spock先生,有着比常人长的耳朵,但和Spock不一样的是,盖特带着硕大的牛角边眼镜。一次西蒙问盖特:我想知道,如果我们找到特令人兴奋的东西,比如约柜或圣杯,你会怎么样?
盖特回答说:噢,这就是考古学。有时很有趣,但毕竟是个朝九晚五的工作。
西蒙先检查了一下前堂地上的碎石堆,然后躺下从入口滑向墓室。他和盖特把小石子扫除后,推土机没来前的地面露了出来。这里红土在滚向山下进入坟墓之前,看似只有脚踝那么高。
前堂有人骨,但通常家庭成员在墓里留下的杯碗等器具的碎片,这里没有一点迹象显示。好像把这些骨头堆在入口外的人已经把杯盘之类的东西拿走了。但又是为什么呢?作为纪念品?或是因为突然需要用杯盘之类——这些特别重要?
盖特开始首先提出疑问:前堂里的这些骨头真的属于1世纪的耶路撒冷人吗?犹太教有很长的历史和古老的传统风俗习惯。墓门处放置的吃饭用的杯子碗盘在放到离死人这么近的地方后只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人?
盖特给西蒙看的第一件东西——可以说是西蒙在盖特脸上看到掩饰兴奋最好的一次——是在他挖的沟里发现的三个精确标注头盖骨的地点。
“你一定马上就画到图上了,盖特强调说,在这,就这儿,这里发现的。他们就按照顺序在最底下,没被破坏过。我想,这些很重要。”
盖特所说的“按照顺序在最底下,没被破坏过”意味着头盖骨的重大意义是无法言说也不能贬低的,比如,另有一群孩子发现了另一个被破坏的墓葬,没有把骨头带回家,另一个父母,像丽夫卡·毛斯所做的那样,挖了三个洞,把头骨埋在IAA80/500-509墓的中央墓室里。
盖特已经有丰富的野外考古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是没有被动过的岩层或地层土壤。第一层土壤流到墓里后,要经过许多星期,很多月或很多年才能形成下一层。在此期间,泥土才有时间固定并压缩,在土层表面开始形成细沙,细沙主要是由下面一层破坏了的白垩和上面一层显微镜才能见到的磷灰石晶体的细矿物质沉积矿石组成。当新一层泥土流动的时候,会盖住下面质地不同的一层旧的泥土。这样,即使没有放大镜,不同时期的土层也很容易辨认出来。他们就像蛋糕上不同的层一样离散不相连,同样像用铲子铲多层蛋糕一样,如果有人在过去三天破坏了土层的顺序,一直挖到红色石灰土的下面很多层,然后埋些东西在里面再把洞填好,挖过洞的地方,与其他层次分明的地方有很大区别,考古学者显而易见。在交叉部分,三个头盖骨也许能在三个轴状物底部找到,轴中填充土壤——和它两边的有几百年时间的多层泥土完全不匹配——或许根本就没有显示出分层。
用考古学术语说:“这里全是多层蛋糕”——所有周围和头盖骨西面的地上全是。
“这是整块蛋糕,盖特非常肯定地下了结论。”
盖特挖的沟里没有发现骨盆骨、大腿骨或是其他与头骨相连的大骨头。吉布森一开始就认为这里曾举行过某种仪式典礼,包括有意把三个头骨放在主墓室中。
西蒙刚把头骨的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大家都感到对地上头骨的安排几乎不可避免。他们画了个等边三角形状的图,三角形的底边指向耶路撒冷的圣殿山。
盖特心里思忖:1世纪的犹太人会这么做吗?
“不,盖特判断,在坟墓修建者生活的时代不可能发生。但如果这是对死去人遗体所安排的宗教仪式呢?又会是什么样的仪式呢?”
西蒙仔细审视了仍留在壁龛里但已经露出来的骨灰盒,又看了看周围。他眼前的全是新发现。经过了这么多世纪,第一次有活在世上的人走进这座坟墓。这位考古学家正在触摸调查很久以前那个时代直到今天从没触碰过的历史,他曾在其他遗址体验过发现新东西的快乐,所以他没有感觉意外,但他很高兴他还没有真正习惯于这些惊人的发现,他还是会感到惊喜。他真希望不论他在这行做了多少年,他仍能真切地感到发现古代秘密所带来的新奇感受。
他还在考虑这个神秘的头骨三角形时,盖特提醒他别浪费时间,赶快开始给骨灰盒拍照、绘画、制图。
共有十个骨灰盒。
其中一个,IAA80/509将成为永久的谜团:在它被编好号后,却还没被拍照并仔细检查上面的图案、装饰花纹或刻的名字的时候就丢了。
当时人们把这些石头制品安全地绑好,并一个一个从入口抬上去,经过前堂放到遭到破坏的院子里时,阿莫斯· 克罗诺得出了结论:无论地上的头骨三角形或外面刻的V形和圆圈有什么意义,隧道里的器物是典型的1世纪犹太人的骨灰盒。但是不常见的是刷掉表面的泥土,十个中有六个上面分别刻有人名。这个比例要比其他发现大量骨灰盒的匿名墓葬高很多。
无论起源是哪里,修建石灰石的骨灰盒的习俗已经给考古学者提供了就像发现一枚上面刻着统治者名字的硬币那样精确的时间体系。犹太律法规定:要在太阳落山前埋葬死去的人。耶路撒冷的多数地方土壤在铲子触到岩床前只有英寸深,公元前430年作了一次特别的分配:临时埋葬在洞穴中或刻的岩洞中也算埋在土里。大约公元30年,耶稣和使徒的时代,尸体被裹在亚麻或羊毛布中放在人造洞穴的架子上。骨头被最终收拾到骨灰盒里后,骨灰盒就封闭在洞穴中。公元70年耶路撒冷发生大火,将方兴未艾的骨灰盒习俗阻断了,因此导致骨灰盒坟墓存在的时代可确定到碳-14时代。对于建造这座墓的人的假设没什么争议,认为他们生活在或稍早于或稍晚于耶稣时代,在前堂或院子中悼念死人,他们的遗骨被封在最里面墓室的壁龛中。
在耶路撒冷山的深处,考古学者正仔细挖掘红土,在他们头上的院子里,风干的骨灰盒薄薄的外壁开始脱落,上面的刻字开始显露出来。
80/505号骨灰盒上面刻的名字是希伯来字母玛丽,拉丁文版的圣经中的玛丽。这很不寻常。西蒙回忆道,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很可能相信这里躺着位犹太妇女,她的名字恰好是很多异教徒和犹太人知道的拉丁文的希伯来名字:玛丽。在她旁边是80/503号骨灰盒,上面的硬土脱落后,“约瑟”这个名字露了出来。只是从名字判断,这很可能是一个家族坟墓,两个骨灰盒上的名字玛丽和约瑟是一对夫妇。
80/502号骨灰盒的名字是大写的希伯来文:马太。从这点看,这个家族的坟墓开始显得不寻常。基督教的传统中,圣经《新约》《福音书》的作者马太是与耶稣同行、记录预言、训诫和启示的门徒马太。
年轻的西蒙·吉布森看到《新约》中的名字这么集中地出现在眼前,不禁想让自己兴奋地跳起来或让人看出流汗了。不,不能这样。要让盖特看到自己的兴奋,或让阿莫斯·克罗诺这个同样不易喜怒形于色的家伙看到,当然不好。
80/506号骨灰盒在地里沉睡的时候,明显遭受了矿物质蒸发的折磨。任何白色石灰石上的划痕都是非法的,但这个罐身的一侧有个很大的十字形标志。然而,80/504号骨灰盒的一侧有Yosa或Yose(或英语Jose)腐蚀的印记——克罗诺和盖特都认为这是约瑟名字的缩写。
如果克罗诺对耶稣的关系感到惊讶,他就不会显露出来。确实,对克罗诺来说,称呼约瑟名字的独特方法是简单地反思一下在这个家族中叫约瑟不是只有一种方法的事实。克罗诺知道,这个家中有两个约瑟不足为奇。
在某一时刻(没人记得到底是什么时间)探墓者回到80/503号骨灰盒,更仔细地观察另一个约瑟骨灰盒,在JOSEPH单词前面那道非法的划痕多半部分都被用一种古代叫矿物质沉积的矿物质遮盖模糊了。当骨灰盒被移到阴暗的地方,电筒的强光向右边的角度照射时,就能看到完整的亚拉姆语的刻字:YESHUA BAR YOSEF——耶稣,约瑟之子。然后,他们注意到第一个单词之前刻着个比名字本身要大的十字标记。
这次即使没人曾经特别回忆,一定有人发出感叹。
阿莫斯·克罗诺总结道: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探索,我们看来就像傻子一样。这些都是普通的名字,这个X标记是泥瓦匠的记号,不是十字架的符号。这只是巧合。
四个人全都一致正式同意这种说法。
盖特补充说:但同样,如果我们能在这找到一两个与耶稣的故事没有任何联系的骨灰盒,我会感觉更好。
盖特和克罗诺从壁龛中拿出了80/501号骨灰盒并把它从出口堆放到了夕阳西下的余晖中。这个骨灰盒光滑无瑕,罐身雕刻框架里雕有玫瑰图形。上面的希伯来文刻的名字比起其他的更为仔细精心,而且好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石刻书法家想让他的字被人认出。
看了所有罐子上的碑铭后,克罗诺用一个词总结道:荒谬”
他很希望能看到一些其他的名字,如丹尼尔或乔纳森。他希望能找到与众不同的东西——甚至是上面刻有“苏”这样名字的骨灰盒也好——但是相反,发现的又是“Yehuda bar Yeshua”——犹大,耶稣之子。
大家都不记得是盖特还是克罗诺提到了从墓中拿出了刻有“Mara”或是另一个玛丽的名字的骨灰盒。
这个编号为IAA80/500的罐比其他的都大——差不多70厘米长——并且配有美丽的玫瑰花瓣的装饰图案。考古学家把罐身上的干土掸掉后希腊文刻字露了出来。
克罗诺第一下掸掉的灰尘使第二个名字露了出来,是一个M和一个A。
“希腊文?盖特问,她的名字用的是希腊文?”
太奇怪了,就从同一个墓穴已经出土了一个拉丁文的名字玛丽,现在居然另有一个希腊文的玛丽。对阿莫斯·克罗诺来说,这就是耶稣家的坟墓的想法还没有确立。对于吉布森来说,他可不想以耶稣的尸骨来开始并终结他的这段职业生涯。但如果IAA80/500号骨灰盒的玛丽是玛丽·玛德琳娜,又如何呢?难道IAA80/500号和IAA80/503号——这个希腊文刻的“玛丽”和“耶稣,约瑟的儿子”——结婚了?既然如果这两个人结婚了,那么犹大不就是他们的儿子吗?
“创建这样一个群体,克罗诺后来说,说明这实际就是耶稣,有个儿子——并且有两个玛丽和他在一起——很多的思虑带来深远的结果。这是我们要谨慎不要越过的界限。”
西蒙·吉布森能够看到前堂墙上这么多不寻常的雕刻和墓室里的头盖骨放置的地方已经非常兴奋。
25年后,西蒙提出建议,在“进行再评估”前最好能留些时间。我对它毫不怀疑:几十年中这座墓一直保留在我的记忆中,因为那些毫无疑问存在的事实。现在我不再是学生,头发渐白。能够从不同角度看事情了。我仍不能确认我们看到了和耶稣家族有关的墓葬,但不是怀疑这事,我需要比这些普通的名字更多的证据。
时间和机会似乎在控制一切,25年已经过去,这时有人又仔细察看IAA80/500号玛丽的骨灰盒,还没有任何进一步使人信服的证据出现。
碑铭专家Tal Ilan在2005年12月宣布第二个玛丽的名字的一部分——“Mara”——有可能有两个意思。它既可理解为“Master主人”也能读成“Lord主”
“Mara”前面有个希腊符号意思是“也被看作”所以这女人的名字是什么?她也是主人?
在大比阿墓葬外的古院中,唯一有意义的问题是刷掉其他碑文是否会显出抹大拉的字样。
阿莫斯·克罗诺当然不认为会是如此。尤瑟福·盖特和西蒙·吉布森也都不信。
因此,当M和A后面跟着R,而不是G时候,所有人都没感到惊讶。克罗诺认为这个刻字是最令人惊讶的碑文,犹大,耶稣之子”是第二个并且对耶稣的亲戚关系更致命地打击,它令人从内心发出解脱的叹息。克罗诺真是不喜欢电视摄像机或“卡尔·萨根和斯蒂芬·斯皮尔伯格那种流行文化科学”连《国家地理》都令他神经紧张结结巴巴,科学座谈会给他带来“轻微的舞台恐惧感”像他的多数同事那样,他更喜欢平静的学习研究生活,他的雄心就是能在公众面前保持低姿态。所以,他仔细刷去变干的泥土后,在第三个字母的位置露出R时,他真感到解脱。在看到第四、五、六个字母处看到字母I、A、M后,他的呼吸更容易了。墓中的第二个玛丽不是抹大拉的那个。这女子叫Mariamene或Mariamne,希伯来文Miriam的希腊文版。
现在,阿莫斯·克罗诺和他的同事可以把骨灰盒包装一下,把它们放到仓库的货架上,从此将它们忘记,与他们的生活永远说再见。尤其对于克罗诺来说,一下子涌出这么多名字带来了瞬间的尴尬,就好像他个人被冒犯了一样。虽然他在私下里承认这些骨灰盒的碑文给他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对于这些名字的态度即使不是轻漫地否认,在公众场合仍保持完全冷漠的态度。
对西蒙·吉布森来说,有种解脱感的同时也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如果上面写着‘玛丽·玛德琳娜’他后来回忆道,即使那时我还没对早期基督教历史特别感兴趣,那么所有的钟都会一起开始敲。即使那时,我也会说:好啊,这很特别,非比寻常。我会再观察他,争取找到更多细节。但是,当结果出来,我看到碑文,我有些明白,这些不过是些1世纪骨灰盒上刻的普通犹太人的名字,仅仅如此,没什么。”
“米利亚姆(Miriam)超过“犹大,耶稣的儿子”成为矛盾的焦点所在。在耶稣的生命中没有过米利亚姆这个人,他也没有儿子。克罗诺和盖特都认为,反驳的证据非常明显,它几乎从一开始就排除了耶稣,骨灰盒80/503号中的约瑟的儿子和历史上那个耶稣之间的关系。此耶稣非彼耶稣,此玛丽也非彼玛丽。
克罗诺说:这些字——这些名字——根本无法统计,为什么,耶路撒冷1/4的女人名叫玛丽。这里没有什么故事。
西蒙不打算同意盖特和克罗诺的观点。当然,如果再次爬出地里的墓穴时能带出耶稣家族坟墓的故事一定很令人感兴趣。这样做并没什么帮助,却是他年轻时的职业生涯最令他激动的冒险,也许也是整个职业生涯的历险。然而,他没想要违背学术界的第一号规则:绝不要比你的部门领导还出名。西蒙·吉布森已经花足够的时间学习并得知象牙塔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一个年轻人说:这里没有故事。他们所有人都同意。
但是历史像时间本身那样,早晚会给出它的说法。非常表面化的反驳有时比真相更显而易见。
在周五日落前,逾越节这周期间,一切都结束了。考古学者们已经把每个骨灰盒,每个碎片,每立方米红色石灰土都一一有条理系统地挪走。
大约四天前,四月一日星期四,新骨灰盒的墓穴和以前从未见过那么多圣经人物的名字集中出土的消息已经从考古学者那不胫而走开始流传。幸运的是,那天是愚人节,即使耶路撒冷基督教徒都认为耶稣、玛丽和约瑟全都在一个墓中发现的传闻是个及时的笑话。但是,在南方大比阿的中央山脉附近,当地犹太教权威却认为这个笑话没那么可笑。对他们来说,考古学者在当地墓葬工作的消息决不会招致嘲笑,他们集体认为考古学者就是盗墓者,对他们沉睡良久的祖先没有体现尊重之情。
带着这样的期许,至少其中一位考古学者没有失望。阿莫斯· 克罗诺很多年后回忆道,他从十个骨灰盒的墓地一直探寻到山上二十米远的地方,并发现了另一个墓地——也是由于建筑工人挖掘让它暴露出来的。
他下到新的墓穴,进入另一个有骨灰盒壁龛的中央墓室。这个墓室与第一个墓中的不同,所有封口的石头都还完好无缺地放在那,还没有红色石灰土涌进墓里面。当他试图松动封口的石头时,发现更多骨灰盒——至少有七个。一个有雕刻精致的玫瑰装饰,其他三个则都刻着希腊文字。但他没时间复制碑文或拍照。
“不可能做更多的事,他回忆说,我忘了当时发生什么了,但可以断定一个小骨灰盒——离墓的入口非常近的那个——可能被拿走了。”
克罗诺有些伤心地说,那个小骨灰盒里面放着个小孩的骨头,是唯一被拿出洞穴的被“救了”的,因为就在那时,从附近一所希伯来语学校放学的学生走来,开始咒骂并向他吐口水。不管克罗诺说什么,他们从吐唾沫很快升级为扔石头,甚至危及他的生命。
二十多年后,在大比阿附近有了另一版本的故事:当地宗教当局听说考古学者聚在那里,发现阿莫斯· 克罗诺在一个洞穴中,看到他正把一个古代孩子的骨头从最小的骨灰盒里拿出来放到地上——明显地为减少骨灰盒的重量。他们回忆是这个举动激起了骚乱。可能因为这次在第二个墓穴的活动不经意地转移了当地宗教权威的注意力,使对“十个骨灰盒的坟墓”开展的工作得以继续。
然后,到了1980年4月6日星期日复活节,IAA80/500-509号墓地,也叫十个骨灰盒坟墓或大比阿坟墓已经空了。
之后不久,宗教权威机构确实也找到了IAA80/500-509号墓地,并在很短的时间里,将空墓用钢板外加一层水泥封住保护起来。
西蒙·吉布森多年后笑说,幽灵一定对考古学者很不高兴,至少不会喜欢他们的相机。除了克罗诺照的坟墓入口上方的图案一张照片,所有其他的底片都曝光不足,不论用多好的暗房技术,这些照片都没法出版。
在墓穴里拍的唯一清楚的照片是丽夫卡·毛斯在1980年的复活节前的星期五(耶稣受难日)之后,Shochat最后封闭IAA80/500-509号坟墓之前拍的。丽夫卡 家庭相册中的照片显示,所有的骨灰盒都不见了,所有的“红土也都没了”一个一米高的污渍盖在墙上几乎到了空骨灰盒壁龛的顶部——与西蒙·吉布森的画相配——显示了他第一次进入中央墓室那天红色石灰土土层已经升高。
到丽夫卡·毛斯进入红色墓室的时候,一个骨灰盒已经失踪,九个仍整齐地放在以色列文物局(IAA)位于郊区的仓库。从主墓室出土的三个头盖骨,从前堂出土的骨头,和骨灰盒里的所有头骨和骨头,包括从“耶稣,约瑟的儿子”骨灰盒中出土的松散的碎片都被倒了出来放在一边已被临时研究。按照考古学家和学者的理解,骨头最终被转到了宗教权威机构以重新埋葬。为了体现尊重古人的精神,对他们的遗骸进行改葬,当地预存了几个大墓穴。
一年后,为修建一个大的住宅区,在建商店铺前后院时就把墓地原来的院子覆盖了,并且延长了几个街区。同一年,盖特猝死,埃里奥特·布朗和西蒙·吉布森继续开展其他研究工作,每个人都想象到他们离开墓地后,Shochat的团队马上就会用巨大的机器把坟墓夷为平地,并把这里变为公寓楼。
就是这样,不会有其他变化,克罗诺心想。
十六年后的1996年,英国广播公司(BBC)一个摄制组正巧在以色列文物局的仓库里一间小屋的架子上看到了几个IAA80/500-509墓地骨灰盒。这个摄制组当时正在拍摄复活节的纪录片,有关耶稣时期犹太人的埋葬习俗。要么是一个不知名的学生,要么就是一个仓库雇员带着摄制组的一员看到了那一串名字。
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BBC总部的骚动,但结果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几乎和十六年前最初发现墓地时一样短暂。阿莫斯·克罗诺和其他几位考古学者主动来到摄像机前阻止激动迷乱的情绪继续发展。
克罗诺解释说:这些只是些普通人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那次采访后,首次发现的十六年后,阿莫斯·克罗诺终于把自己的和盖特的笔记以及西蒙·吉布森所绘的地图整理、编辑、汇总,报告在1996年第29期以色列考古学杂志Atiqot上发表。西蒙注意到——也一直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又为什么会发生——在要出版的时候,有人用极地大风雪来形容他的当时绘图的笔迹,并从他的平面图中去掉了三个头盖骨的两个,而盖特觉得这两个头骨非常重要,能够提供准确的细节。
“此外,那个米利亚姆女士不属于耶稣家。克罗诺对BBC的记者说。”
“荒谬。他又一次提到这个词。”
学识渊博的权威人士的配合,对于BBC来说,就好比雪中送炭一样。这样,仅仅一次提到IAA80/500-509墓地骨灰盒后(在题目为“没有得到解答的尸体”的两小时的片子中仅占了五分钟)所有人都忘了十个骨灰盒的坟墓。
对了,不是所有人。
你可能认为这并不是个奇迹,如果你年轻的双眼看到了,可能你也不信,犹太人修建地下墓葬的传统还在方兴未艾之时,就是还没来得及蔓延到耶路撒冷之外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或许你能看到那些破坏这个传统的人,对于未来的考古学家来说,成为荒谬的发明比任何同位素都更精确地确定日期系统的人。
这个故事也许并没像奇迹那样打动你,在公元前和公元后之间有个分界线,四千年的人类历史已经展示出耶路撒冷山上照管葡萄园和坟墓的人们。所有那些忘记文明时期的人们自己已经都化为了耶路撒冷人造土堆,每个被掩埋的地层都会有毁灭和重生的机会。
历史上某个时期,在公元62至66年詹姆士兄弟死亡的时间和公元70年耶路撒冷毁灭之间某个时间,在圣殿山不远处一座坟墓被修建完毕。墓室的最深处有骨灰盒,骨灰盒里有裹尸布和里面等待预言复活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