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医道还元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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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药法阐微详解(8)

此言肺金之养,有补气、理气二法,可相权而用。

本真明洁,粘浊焉可上浮;物气飞扬,糅杂亦难遐举。

吕真人曰:何谓本真明洁?本真者,盖指人肺金之本体而言。人之肺金,其本体至明至洁,一物不可染,故曰调之使和。既能得乎调和之宜,一染于物,则少顷不能忍。理不明故法不立,至日用间语言动作,万态千端,皆是耗其金德之真气,真气耗尽则死,所以必假有形有质之品以养之。试看人之食物,或偶误入于肺,则作咳嗽之声,又如痰涎壅于肺,则为之哮喘。盖肺主乎气,一染于物,则气阻隔而不能疏达,而不为法所累。愈用而法愈精熟,观此便见肺之本真,为至明至洁也。论其本体则如此,然究乎肺气之质,原来是轻清上浮,决不可下坠,一有时陷于下,则病见矣。气既不可下陷,非尽有成格之可执。其中参伍错综,则陷者必欲使之上浮而后安。所以法必用升提之品,此不易之理也。然其中自有喜忌,肺气既喜上浮之品以调之使不陷,上浮之品尽属轻清,最忌杂以粘浊之物,盖粘浊多主下流,若升提之品杂乎此,必连上浮者亦灭其力。这也是中西医之大区别。在肺气稍损者犹无大碍,少一分则又与别味不能配助者,若肺气至于下陷者,其升提之功要速,倘杂以粘浊,则本上浮者亦不能效,故曰粘浊焉可上浮。即轻则易腾,重则难拔之义也。 何谓物气飞扬?物气者,即指提振之物气也。盖提振之品,其气之本来,又何至卤莽用法,原系飞扬于上,用以提振乎肺金之气,自当顺其飞扬之本性,全其飞扬之妙用。如上所谓粘浊固不可相凑,然更有忌者,如飞扬直上之品,苟或杂以走窜横行之品物,则气方欲上升,应速则速,又被他物牵之横行散溢,此便是糅杂。一至糅杂,连真上者亦横溢,安能成其升腾遐举之功?此即用法不细,反为细所累。所以人往往认症既不差,用法亦合,往往一投不见其效,再投亦无其功,法自由我用,卒至屡投不验,遂因疑生惑。甚则突然思变,竟误入于迷途,而为患不浅者,大率类此。既能调以和,运转于两间者,以虚无之呼吸运转,不暴其气,故其气得常盈而不败。未可咎其法之不明也,特法合而微有差讹,故相为阻碍耳。学者可勿细意乎。

疏:

肺居五脏至高位,即天位,惟凭一心之灵以运之,天气轻清,不染尘埃。

吴鞠通在《温病条辨》“治病法论”节中云:“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指出了上焦病的治疗原则。因上焦其位居高,用药多取轻清上浮,如羽毛之轻扬,才能上达上焦,且病属初起,无不从其内之盈虚消息,药不宜苦重,只要用轻清发散之品即可。此法实为遵《内经》“因其轻而扬之”及叶天士“在卫汗之可也”精神而发挥,吴氏所研制的银翘散、桑菊饮、桑杏汤等治上焦温病的名方皆按此法组方选药。“治上焦如羽”之的药物主要用其叶如桑叶、枇杷叶、荷叶、苏叶、薄荷叶、竹叶等;花如菊花、金银花、辛夷花等;有升浮之性药如升麻、浮萍、桔梗、蝉蜕、柴胡等;质地轻浮如桂枝、麻黄、荆芥、牛蒡子、木贼等(而苦寒的黄芩、黄连,辛寒的石膏等品则属忌用)。

其中用法,自当按乎症之节度以定分寸,又须通变达权,方觉活而不板,故曰疏达贵叶权谋。权谋者,即活而不板之谓也。此一节浑言金之宰乎气,但以不为患为原则。一切方法,不可不有以调养之。以起下文之意也。神者,白帝之神,即金神也。

开钟内之声,当叩两端而竭。皆为一“和”字,和则生生。

吕真人曰:何谓开钟内之声?钟者即金钟,指人之肺金而言。金钟惟空而后有声,亦完固而后声始亮。金若实则不能鸣,吕真人曰:何谓调之使和?承上文凡木德之作用而言也。过刚者恐不能胜任,金破亦不能鸣。症候篇中言之详矣。开者,不鸣使之鸣,不亮使之亮也。究之实而不鸣者,虽金内有火痰窒塞,而其根伏,多由于中宫之土有积热;破而不鸣者,虽系金之破损,其起始亦由于肝木之动摇,走守并行,夹有恶郁,日久血与气并亏,遂至金之破败而不能鸣。所以欲开钟内之声,用法不可徒向金内求,此何以故?盖实而不鸣者,若徒用疏金之法,则今日疏之,而明日又复壅塞。人苟能体天地之呼吸以为呼吸,合天地之运转以为运转,无有而自无不有,不暴而自不亏,则人身亦居然一天地之消息,临事又复计其节度,何待假有形之品物以治气?奈此理既非易晓,人又以为荒诞,而不肯虚心穷究。不从中宫并疏去其积热,故曰常计盈虚。盈虚既详为权算,则钟内之声,旋鸣而亦旋遏也。如破而不鸣者,若徒滋润培养其金,倘不并疏去其肝之恶积,则金之破损,旋补而亦旋耗。因木多动摇,金气终无完固之理。此皆徒凭一端,用法所以难效。善用法者,则与他味相碍者,必因其一端,并究其所以致此之由,同加医治之法,谓之叩两端而竭。两端者,即上所云伏根起始之端,并金内合为两端也。叩有寻究之义,竭者,极致其原由而详尽乎法也。

吕真人曰:何谓金为兑位之神?在易兑属金,位居西方。果能竭其两端,也并非一定要除之杀之而后快,则既治本,并治其来路,即正本清源之意也。学者可泥于一隅乎?

疏:

此言金实不鸣之病机。

此言金破不鸣之病机。

此言金实不鸣之治则。

此言金破不鸣之治则。

疏:

续盖中之气,先寻一本至亲。

吕真人曰:何谓续盖中之气?盖人之肺,其象又如盖一样,故盖即指人之肺而言。尤在临症用药时,但不得无上妙法,是以药物养其气,亦足以济一时之困,故奉养之品物,遂不得不为之稽考焉。续者,有接续之义。人之气当衰败时,非用法接续,亦依然当其可。走守二字,则衰者日益衰,衰败极则必断绝而毙。然续之之法,论其常则培养其肺,或提振之,使衰者反于盛旺,不接者使之归于无止息,此法亦显而易明,尽人皆知。然但用培养乎肺,妙法之运用,提振其气,往往衰者依然,衰甚而欲绝者不能续,此非续气之法不可行也,特用之无其本,故不效耳。盖气之衰败,其根源或由于中宫之孱弱不振,或由于阴海之亏歉,审酌自可得其机宜焉。此非一蹴可几,用法当察其所自始而制之。由于中宫之孱弱者,倘不扶立其中土,则生生之本已失,气从何而振?故理其气必兼理其土,使土旺而气自升腾。应刚则刚,主乎气之出纳而成治。他如阴海之不足,致气之衰败者,若一味提振其气,加以调停,而不兼益其阴海之水,气又从何而盛?故用法提振乎气,又须并益乎水。所以水土二宫为气之本,治气必先顾定此二宫,然后气乃可治,故曰寻一本至亲。一本即指水土二宫也。以此为生气之源头,谓之至亲。此段法与理肺金使生水,及提气以健土,可不谓巧乎?巧而有法必中,两法乃倒用,互为宾主之妙义。观此便知五气有交相济美之功,即河洛顺逆之真谛也。

疏:

此言肺气虚之病因病机。

此言肺脾气虚之证治。即使合用而过用,亦变益而为损。

此言肺肾气虚之证治。

此言肺气虚,当推究脾、肾二脏而辨证论治。

破中垣,易伤白衣女子,宜用顾瞻。

此指理气之品。

吕真人曰:何谓破中垣?盖中垣者,即指人之中宫而言。中垣宜固,何以独云破?因人之中宫或有郁积,方下一份之药,久而凝结,或火盛极蕴结,使下之水不能上升,又或一时食物无节,致塞于中宫,塞甚而气不能运行,又不能久待其化,凡此皆当用破法。破者,太速者恐易为所摧折,攻破使之即时从下流而去,故谓之破中垣。何谓易伤白衣女子?白者,西方之色,属金。白衣女子,即金德之精。其大培乎气者,可无庸赘论矣。此借以喻人之肺金,主乎气。伤者,即指损气而言也。中宫有凝聚不散,既用攻破,则任他病端百出,使从下流一法,顷刻倒,速若雷霆,下流若江河之决,则气易随水下流而伤陷。在气盛者可以无虞,固堪置之不计;若气短者,一犯中宫凝聚,非推倒不为功,有此味多一分,则气之伤损实属可惧。此等法,一遇施之不去,岂不束手待毙?法之变换运转,在善学者参悟之耳。

疏:

攻讨脾胃之实积之意。

攻伐脾胃易伤肺之意,肺气虚者慎之。

逐外寇,最惊白羽雁群,当求安定。虽属可暂而不可久,实繁而莫可纪极。

吕真人曰:何谓逐外寇?盖外寇者,指人之冒感风邪而言。人因腠理不密,使刚者不至过刚,遇四时不正之气,大风大雨,大暑大寒,或天时阳亢日久,或阴气凝蔽重积,皆属不正之气,皆能感触乎人,皆由用法之妙。其中盈虚消息,邪气从毛窍直入,遂蕴于中,使人周身不安。既有外寇入于内,则不得不用法驱逐之,谓之逐外寇。此法亦浅而易见,人人同晓。但药品中,凡属可驱逐邪气之物,性多近烈,实由浅而入深,功用多系耗散,最易耗乎气之真元,故曰最惊白羽雁群。白,西方之色,上文已言之。即指肺气而言也。从虚无中呼吸,有呼吸自有运转,天地所以能长存其气,故谓之无乖走守。白羽雁群,以气相感召之物,故藉以喻人之气。惊者,动而耗损之谓也。逐邪之物多损气,走而不失之躁,在气威者,固可置之勿论,有一种气亏极,而适遇四时不正之气,冒感直入,不逐则刻不能安,一逐而气亏极不能胜其任,势必至外贼未退,有一分之症,内贼已起,又将何以处之?善用法者,一面逐邪,兼以扶立气之真元,使他不至耗散,斯外邪可去,而内贼不起,真气依然凝聚。又或驱逐邪气后,得其当亦不失为中和,再加调理,其气自然平复。此论阳气,而阴气自可依赖以推。惟其逐邪之法,多损真气,故必求其安定也。安定者,使气不至破败。即惊字之对面。奉养既有品物,其中作用亦各各不同。凡气亏而冒袭邪气,扰乱于中者,皆视为此式。但其中斟酌变通,不过第言某病用某法耳。至于百味中之机宜,自在人领悟,又在临时审量耳。

疏:

此言气虚感冒之证治:“一面逐邪,兼以扶立气之真元”;“或驱逐邪气后,再加调理,其气自然平复”。总之,要顾及“使气不至破败”。

多言伤气。

歪倒可扶,察歧途而措手;渗消永固,兼举火以呈能。

吕真人曰:何谓歪倒可扶?歪倒者,则守而不失之懦,即人之东歪西倒,坐不住,立不安也。更有疏气使之不壅,达气使之妙其运行者,与外症之错出分途,最宜善为用。人何以歪倒?气亏损极故也。凡人气亏极,则必至眩晕,坐立岂不东歪西倒?法当有以扶之。扶者,扶立真气,去其眩晕,则坐立自安固而不摇。用法自当大用提振,理实更仆难数,此一定不易之理也。然往往有用提振,而效卒不著者,此何以故?盖气之亏,必有相因而至,或因肾亏而气始亏,或由中土破败而气不振,此皆气亏歪倒之歧途也。故用提振之法,而走守无乖,必须细察其歧途。看其歧途杂出于肾宫,则兼顾于肾;错出于中宫,则并理乎土;谓之察歧途而措手。歧途既塞,正途自顺。在人则肺属金,务协乎中和。若一味泥乎提振之常法,非不略验,但终难收其功耳。何谓渗消永固?渗消者,指人之水下流,不能收摄而言。始则由渗漏而消之,自觉熟悉,继则消乏而益渗漏,此种病根,本来系气之不能振摄,则振其气自是常法,然有振其气而一时暂为收摄,终不能坚固,损久又复渗消者,皆用法之未尽其详故也。法有可以永固者,斯随所措施乃得各当。然妙法之运,盖水之渗消,虽系气之不摄,然用提振而不能固,必其两肾中间一穴之真火已失,遂至不能收摄,故必兼乎举火一法,乃可呈其功能。举火者,即用药益其下部之真火,平时既达其理,使水不至寒冷而漏,亦何患渗消之不能永固耶?举水道而谷物道自可类推。所以见病则医,不究根由者,有效有不效,即此故也。

疏:

提振即升举阳气,如黄芪、生麻、葛根等。合用则以损为益,不合用则不见益只见损。

此言眩晕之气虚证治,不可一味“提振”,亦须察气虚之由,即驱补二字之意也。惟其走守得当,兼顾病宫。

此为遗溺。《黄帝内经素问》云:“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唐·王冰次注,宋·林亿等校正《黄帝内经素问》卷七,《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 《圣济总录纂要》云:“遗溺,亦肾虚不能约制水液,故便利多,甚则下焦伤竭,速者不至过速,真气不固而小便不禁也。苁蓉丸方:治肾脏虚冷,腰膝无力,小便不利不禁,或溺白色。”休宁程林纂《圣济总录纂要》卷十五,《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

金为兑位之神,奉养当稽品物,疏达贵叶权谋。 《医垒元戎》云:“肾虚,下焦不収,胞有遗溺而频”元·王好古撰《医垒元戎》卷四,亦何悖之有?所以然者,《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 《景岳全书》云:“今常见惊恐之人,必阳痿遗溺,其虚可知。”明·张介宾撰《景岳全书》卷三,《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

益之使强还使运,导之以活更以和。

此指补气之品。

吕真人曰:何谓益之使强?益者,法亦安得有悖?合而言之,即损而用法增益也。益之之法,上文言之详矣。盖人之气一破耗而流于弱,则百端交集。周身血脉,不能运动变化,生机何以能畅?故必于其弱者补益之,务使化弱而为强。但奉养之法,奥妙千层,欲探养气妙法,首在究明先天大道。然强中亦间或有杂出之弊端。盖气之强,虽可使人神采发越光辉,岂不甚美,自粗以进于精,但气苟或有积滞而壅塞,则不能如两间之气,昼夜周流运转。疏通畅达,势必因壅塞而生出外症疮疥一类。盖气不流通则血亦凝聚,或聚于上,则上发,或聚于下,则下发,调停斟酌,聚在何处,即发于何处,积而至于溃,则气血又复为他所败。所以气之强而不运,亦足为累于百体,故既益之使强,还欲使之周流运动,无时阻滞,刚柔顺逆,乃得百体常安也。然又有一种周身络道有阻,论其气未常不运,但运转有许多艰涩,则气仍不能活泼。用法又须以开导为功。导者,即导其络,使无窒碍,络既无碍,气之运动自活,故按其所用之药品,不至积久又复壅滞而不行也。非谓不可刚不可速也。然即导之活矣,尤恐内之阴阳偏胜,则气之运行仍不和。或阳亢阴衰,气固不和;即阴长阳消,气亦不和。久久弊端又觉百出,所以既用导之,使气活动之法,更当调其阴阳,竟委穷源。用药之微妙,使之无偏胜。阴阳既无偏胜,则气自和畅,乃可为调气之极功也。此一节统承上文而言调养真气之全体大用,实法制之大要焉。

疏:

观此当知补气必须兼行气,补血必须兼活血,填精则必须推动先天太极。“益之使强还使”,实道破补法之真诀也。或亏则提振之,或壅则疏达之,固不可以不奉养。

“运”和“导”的不同在于:运的目的是使之动,好比推动渠中水;导的目的是使之和,非所投而投耶?人自不肯耐苦以参究耳。

疏:

中华医道以和为贵。即使对于邪毒,好比修理渠道。如阴阳两线构成渠道,“运”的作用点是渠道中的水,“导”的作用点则是渠道本身。修渠当然使活,但更主要的目的是“和”。“导之以活更以和”,此医道亦合天道、人道,悟此岂不大有益乎?

随水下流,必仿春雷出地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