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第一霸:齐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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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尾声(1)

晏蛾儿见桓公已死,大放悲声。

哭了一阵,复又想到,光哭不是办法,得叫人进来,为桓公殡殓才是。高声叫道:“来人啊,主公已薨!”连喊数遍,无人应腔。不是无人应腔,因墙太高,外边根本听不到。欲待逾墙而出,奈墙内没 有衬脚之物,左思右想,无有主意,遂长叹一声说道:“我曾有言,‘以死送君’。至于殡殓之事,非妇人之所知也!”乃解衣覆桓公之尸,又拆下窗槅二扇以盖之,权当掩覆之意。诸事毕,晏蛾儿跪 于桓公榻前泣道:“君魂且勿远去,待妾相随!”说毕,以头触柱,脑裂而死。

是夜,小内侍钻墙而入,见寝室堂柱之下,血泊中挺着一个尸首,惊忙而出,报与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曰:“主公已触柱自尽矣!”

易牙、竖貂、常之巫不信,使内使辈掘开墙垣,三人亲自来看,见是晏蛾儿尸首,唯独不见桓公,心中甚为惊讶。

三人举目四瞧,牙床之上置了两扇窗槅。莫非桓公为窗槅所覆?遂上前移动窗槅,那下边果真压了一个不言不动、无知无觉的齐桓公,顿时大喜:“他到底死了!”

竖貂曰:“既然死了,就该为他发丧才是。”

易牙曰:“且慢,必须先定了长公子的君位,然后发丧。”

竖貂曰:“为甚?”

易牙对曰:“以免他子争位。”

竖貂轻轻颔首以示同意,当下三人同到长卫姬宫中,密奏曰:“主公已薨矣!”

长卫姬与桓公毕竟夫妻一场,闻言,放声大哭。易牙忙道:“别哭,别哭,商议大事要紧。”

长卫姬含泪点头说道:“卿说吧,我听着。”

竖貂道:“主公既薨,以长幼之序,合当夫人之子为君。况且,主公在世之日,也已答应。麻烦的是,他在答应我等之前,已立公子昭为储,且将子昭嘱托宋襄公,群臣多有知者,倘闻主公之变,必然 辅佐世子。依臣等之计,莫若乘今夜仓猝之机,臣等率贵宫甲士,逐杀世子,而奉长公子即位,则大事定矣!”

长卫姬曰:“我妇人也,惟卿等为之。此恩,我不会忘也。”

易牙、竖貂、常之巫得了这句话,各率宫甲数百,杀入东宫。

也是公子昭命不该绝,几天来入宫问疾,皆为易牙三人所拦,闷闷不乐。是夕方挑灯独坐,恍惚之间,似梦非梦,从门外走进一麻脸妇人,径到案前,也不行礼,大声说道:“世子还不快走,祸立至矣 !”

公子昭惊问道:“汝是何人?”

妇人回道:“妾乃晏蛾儿也,奉先公之命,特来相报。”

公子昭欲待再问,被来人猛推一把,如坠万丈深渊,惊醒,不见妇人。此兆甚奇,不可不信,忙呼侍卫取灯相随,开了便门,步至左卿高溪之家,急叩其门。高溪迎入,问其来意,公子昭如实而对。高 溪曰:“主公抱病半月,被奸臣隔绝内外,声息不通。世子此梦,凶多吉少。梦中人口称先公,主公必已薨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子且宜暂出境外,以防不测。”

子昭曰:“何处可以安身?”

高溪曰:“主公曾将世子嘱托宋襄公,故宜去宋,宋公必能相助。溪乃守国之臣,不敢同世子出奔。溪有门下士崔夭,现掌管东门钥锁,溪使人吩咐开门,世子可乘夜出城也。”

言之未了,阍人传报:“宫甲围了东宫。”吓得公子昭面如土色。

高溪曰:“有老臣在,世子别怕,请世子换上从人之服。”

子昭易服已毕,随着高溪心腹仆从来到东门。仆从指着公子昭对崔夭说道:“此世子也。”

崔夭忙跪下叩头,被子昭双手搀起。崔夭曰:“世子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仆从代答道:“老爷有命,让汝打开东门,放世子奔宋。”

崔夭沉吟良久曰:“老爷有命,吾不敢不遵。但主公存亡未知,私放世子,罪亦不免,世子无人侍从,如不弃崔夭,愿一同奔宋。”

子昭正愁缺少侍者,闻言大喜,曰:“汝若同行,吾之愿也!”

崔夭谢过子昭,打开城门,让子昭登上己车,亲自执辔,望宋国急急而去。

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率领宫甲,将东宫团团围住,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不见公子昭的踪影,忽听报更的鼓声响了起来,“咚、咚、咚、咚”一连响了四声。

易牙曰:“我等擅围东宫,不过出其不意,若还迟至天明,被他公子知觉,先据朝堂,大事去矣。不如且归宫拥立长公子,看群情如何,再作计较。”

竖貂、常之巫曰:“此言正合吾意。”三人收甲未及还宫,但见朝门大开,百官纷纷而集。不过是国氏、管氏、鲍氏、宁氏、隰氏、东郭氏、王氏、宾须氏、陈氏、闾邱氏、晏氏这一些王孙大臣。这些 众宫员闻听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率领许多甲士出宫,料必宫中有变,都到朝房打听消息。得知桓公已薨,正不知如何是好,又闻东宫被围,不消说得,是奸臣乘机作乱。

管平当先鼓动道:“诸位,世子乃先公所立,若世子有失,吾等有何面目为齐之臣?”

鲍叔牙之子鲍勇高声应道:“管大夫说得极是,我等莫若齐去东宫,救出世子。”

众人齐声附和道:“走,救世子去。”

话刚落音,恰好易牙、竖貂、常之巫带兵转来,众官员一拥而前,七嘴八舌地问道:“世子何在?”

易牙撗手说道:“世子无亏,今在宫中。”

众人道:“无亏未曾策立,非吾主也,还我世子昭来。”

易牙道:“尔等知道个屁,主公在日,亲口对吾等三人言道,要改立无亏。且是,周礼有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公子无亏才是吾等之君。”

管平道:“别听他胡言乱语,主公若有意改立,必有遗诏,遗诏何在?”

众官员齐声附和道:“对,管大夫说得对。遗诏呢?拿遗诏来!”

易牙辩道:“没有遗诏,是遗言,遗言难道不算数吗?”

隰朋之子隰奂当先驳道:“谁不知尔等是齐国的大奸臣,主公若是有意改立世子,必定会传召国、高二老,岂会谋及于尔等小人,快快还我世子来!”

众人齐声叫道:“快快还我世子来。”

易牙见骗众人不过,立马露出凶相,拔剑叫道:“实话告诉诸位,公子昭已经被吾等逐去了,今奉先公遗命,立公子无亏为君,有不从者剑下诛之。”

众人并不害怕,乱嚷乱骂:“都是尔这般奸佞,欺死蔑生,擅权废置。尔等立了无亏,吾等誓不为臣。”

易牙暗自思忖,在这众官员之中,管平为头,只有把管平治住,余等才服。遂用剑指着管平喝道:“管大夫,我等已立无亏为君,依尔之见,该当何处?”

管平挺胸回道:“废之。”

“你敢再说一遍么?”

管平昂首回道:“莫说一遍,十遍也说得。”

易牙大怒,挥剑朝管平劈去,管平忙拿牙笏去挡,二人一来一往,大战起来。

鲍勇叫道:“诸位,易贼竟敢擅立国君,国之大贼,人人得而诛之,杀!”

说毕,当先冲向易牙,举笏便打。众官员一拥而上,将易牙围住。

竖貂见机不妙,大声喝道:“甲士们,今番还不动手,平日养尔等何用?”

近千名甲士,各挺器械,杀向众官员,众人手无兵器,况且寡不敌众,弱不敌强,如何招架得住,死者十之二三,余者无不带伤,如鸟兽散。

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杀散了众官员,天已大明,遂于宫中扶出公子无亏,至朝堂即位。内侍们鸣钟击鼓,甲士们环列两边,阶下拜舞称贺者,仅有易牙、竖貂、常之巫三人。无亏又惭又怒,一言 不发。易牙奏曰:“大丧未发,群臣尚不知送旧,安知迎新?国、高二老,乃周天子所命监国之臣,世为上卿,群僚钦服,莫若召他二人入朝,方可号召百官,压服众人。”

无亏曰:“可。”遂传命国懿仲、高溪二人进宫。

二人受命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不具朝服,披麻戴孝,入朝奔丧。易牙、竖貂、常之巫急忙迎往宫门之外,谓曰:“今日新君御殿,老上卿且从吉。”

国、高二老齐声答曰:“未殡旧君,先拜新君,非礼也。谁非先公之子,老夫何择?惟能主丧者,则从之。”

易牙、竖貂、常之巫无言以对。

国、高乃就门外,望空再拜,大哭而去。

无亏闻听国、高二老离去,对易牙、竖貂、常之巫说道:“大丧未殡,群臣又不服,为之奈何?”

竖貂回曰:“今日之事,譬如搏虎,有力者胜。主公但据住正殿,臣等列兵两庑,俟公子有入朝者,即以兵劫之。”

无亏以目征询易牙、常之巫。二人皆曰:“寺人所言是也。”

长卫姬闻听公子无亏据了正殿,尽出本宫之甲,凡内侍悉令改穿戎装,宫女长大有力者,亦凑甲士之数,易牙、竖貂各统一半,分布两庑。常之巫则与无亏为伴,坐阵正殿。

公子潘闻听易牙、竖貂、常之巫立了公子无亏,传召公子开方,与其说道:“世子昭不知何往,若无亏可立,吾独不可立乎?”

公子开方曰:“可立。”遂尽起家丁死士,拥公子潘入据右殿。

公子商人坐不住了,找到公子元,对他说道:“二哥,同是先公骨血,江山莫不有份,公子潘已据右殿,吾等同据左殿。世子昭若到,大家让位,若其不来,把齐国分作四份,一人一份,您看怎样?”

公子元曰:“正合我意。”

他二人尽起家甲,及平素所养门下之士,列队而来,公子元列营于左殿,公子商人列营于朝门,相约为犄角之势。易牙、竖貂、常之巫畏公子潘等三公子兵众,牢把正殿,不敢出攻。三公子又畏易牙、 竖貂、常之巫之强,各守军营,谨防冲突。

公子雍本来就胆小怕事,见四位哥哥各自拥兵,互不相让,必有一场厮杀,倒不如逃奔他国干净。遂将宫中金银细软,装了三大车,带着母亲宋华子,逃奔秦国。秦穆公用为大夫。

众官员自从被易牙、竖貂、常之巫杀散之后,心中尽管气愤,然无力与四公子抗衡,只得闭门不出,任由他们胡闹,转眼两月有余。

高溪坐不住了,私谓国懿仲曰:“诸公子但知夺位,不思发丧,吾决意进宫,以死谏之。”

国懿仲曰:“您先入言,我则继后,同舍一命,以报累朝爵禄之恩可也。”

高溪曰:“只我两人开口,济得甚事?凡食齐禄者,概为齐臣,吾等沿门而唤,同至朝堂,且奉公子无亏主丧怎样?”

国懿仲曰:“立子以长,立无亏不为无名。”于是,分头而行,招呼群臣,同去哭灵。

众官员见两位老上卿做主,各具丧服,相继入朝。公子商人倒也识趣,未加阻拦。

高、国二老率众官员来到大殿,易牙、竖貂拦住问曰:“老上卿此来何意?”

高溪曰:“四公子相持,已有六十七日,还想持到何时?吾等此来,专请长公子主丧,别无他意。”

竖貂、易牙闻之大喜,双手抱拳道:“请。”

高溪将手一招,国懿仲同群臣紧步其后,直至正殿。公子无亏见了,不知他们此来何意,心口咚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