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手续办好后,星期一我去学校报道。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新同学好好不相处,还有我的成绩能不能跟地上。这所学校比我以前的学校要小很多,也没有塑胶的跑道,操场的边上长满了杂草,我有些微微地失望,我又开始想念以前的学校了。
我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的男人,姓吴,头发有些谢顶,但是他看上却很温和。他带我进到一间教室里去,教室里很喧哗,即使见到老师进来也没有停下来。
那里有个空位,你坐那里吧!吴老师用手指了指倒数第三排的一个位置说。
我抱着书包坐到座位上,隔壁位置是空的,不知道同桌是怎样一个人。我刚坐下,然后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径直坐到我旁边,我终于看清楚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内心惨叫一声。竟然是他——秦悯哲!
他看到我也有些吃惊,但是把书本“啪”一下扔到桌子上来。我尽量让自己微笑,有些嗫喏地说,你好,秦悯哲,以后我们是同学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喂,过去一点,你过界了!他拿起笔在桌子上划了一跳线,三分之二是他,三分之一是我。
我的胳膊就被挡在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里,心不停地往下沉。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呢?怎么会偏偏和他一个班又和他同桌呢?
他看也不看我,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我困顿地咽了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已经知道他是不好惹的,我还是忍忍算了。
午休的时候,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几个男生开始挨着收保护费。
该交这个月的保护费了,你们应该感谢秦少,有他罩着,你们才不被人欺负!秦悯哲的几个朋友叫嚣着,什么,竟然是秦少,我看是秦恶霸才对。这是学校里面,他们也太过分了,都是自己的同学,还要收取保护费,让我更意外的时其他人竟然乖乖地把钱掏出来交给他们,像习以为常了一样。这是个怎样的学校呀,我心里真是失望极了。
我白了一眼一边的秦悯哲,他正若无其事地看一本书。我站起来,打算出去,我是绝对不会交什么保护费的。
你,说你呢,没交保护费就想走?冷冷的声音响起来,我停下来,是秦悯哲在跟我说话。而教室里突然变得很静默,所有人都望着我。
没钱!虽然我心里怕得要命,但面上却大着胆子地说,左手紧紧地拽住自己的右手。秦悯哲带着一股让人悚然的寒气,他逼视过来的时候,会让气压变地很低。
你真不交?他冷眼看我。
恩……不交!我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后背凉飕飕地。
那好吧,你不用交了!他的嘴角又浮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我没有听错吧,他竟然同意我可以不交保护费?有这么轻松?
不过,后果自负!他凑到我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我讶异地张大了嘴,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我很快就知道有什么后果了。
上体育课回教室,我的书本被扔到了墙角的垃圾堆里,还被谁用钢笔画得乱七八糟;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我的裙子上有大片的墨迹;放学回家,发现单车的气门芯被拔了……
推着自行车回家,心里把那个秦悯哲骂了千遍万遍!
正沮丧着,突然从我身后疾驰过来好几辆摩托车,男男女女的,他们叫嚣着,从我身边擦过去,我躲闪不及,连人带车摔到了地上,膝盖渗出了血,丝丝的疼。我努力地扶起单车站起来,可是那几辆车又返回了,他们围着我转圈,有人伸手出来拉我的书包,扯我的头发。
我知道这也是秦悯哲说的后果了。
虽然很疼,虽然一次一次被他们推搡到地上,但我还倔强地站起来,我不能被打败,不能认输。眼泪在我眼里翻腾,我用手背抹了过去,我不许自己哭泣,这很丢脸。
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个人突然从外围冲了进来,他一把揽过我在胸口,用手把我圈起来护住。有人推搡他,可他就那样稳稳地挡在我面前。我仰起头来,看着他的脸,他真高呀,我只能抵在他的胸口,他的眉眼那样温和,所有的喧嚣突然就绝尘而去,有余辉在他的身后成了光圈,我的心,暖得要滴出水来。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拿下头盔,果然,是秦悯哲。
想英雄救美?秦悯哲阴沉沉地说。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
那好,我们单挑!秦悯哲从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样子,看的出来,他很生气。
够了,秦悯哲,我给你保护费!我不能让他和秦悯哲打架,秦悯哲那么多人,他肯定会吃亏的。
闭嘴!秦悯哲恶狠狠地说,吓了我一跳。
那好吧!我们单挑!“他”说。
不要,不要!我紧张地看着“他”,我担心他受伤,秦悯哲那样的混混,打起架来一定非常地狠。
“他”冲着我微笑,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到边上去。这是男人间的事,你不要担心!
靠,真是看不下去了,太情深意重了!有人大声地说,然后引起了一阵的哄笑声。秦悯哲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自动禁了音。
“他”脱下外套递给我。我只好拿着外套走到边上去,心里很担忧。
“他”和秦悯哲面对面站着,秦悯哲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举起拳头来重重地挥了拳头过去,眼看就要打中“他”,我失声要叫出来,但好在“他”侧了一下头,身子挪到一边就偏了过去。好险!
秦悯哲笑了笑,说,身手不错嘛!那我要开始了!
秦悯哲的拳头越来越密集,左一拳,右一拳,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他”用手挡了过去,但还是渐渐不抵,有几拳击中了“他”。“他”嘴角渗出了血渍,用手擦了过去,秦悯哲也挨了几拳,但是却还是明显站到上风。而秦悯哲乘“他”避拳头的时候,用脚一横扫,“他”就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见到“他”摔到地上,秦悯哲一把揪住“他”衣领要挥一击重拳过去。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他”,我闭上眼睛,准备挨上这一拳,我感觉到有冷风掠过我,但等我睁看眼的时候,秦悯哲的拳头就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竟然没有击过来这一拳。
竟然要女人在前面护着你,太熊了!秦悯哲看着我,然后站起来转身,不再看我们一眼,垮上摩托扬长而去。我赶紧回过身扶住“他”,“他”的脸肿了,眼睛也有了淤血,我拿出纸巾给他擦嘴角的血。
不疼,一点也不疼,别哭!“他”安慰我。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受伤,我心里非常地内疚。
他们常常欺负你吗?“他”帮我扶起单车。
也不是经常。我苦涩地笑了笑。
以后我来接你放学吧,这样他们就敢随意地欺负你了。对了,我他叫沈安越,是一中高二的,你呢?
钟小夕,16岁,高一。
那你要叫我哥哥,因为我比大一岁。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我愿意他做我的哥哥。
16岁这年真的发生了许多的事,我的生活多了一个恶霸,又出现了一个哥哥。
在新学校我渐渐适应了,当然秦悯哲有好些日子没有再找我的碴,即使我们是同桌但我们都阴沉着脸对谁也不理,我也乐得清净,有时候我朝过那条界限,他会用手肘来推我,我也不退让,两个人就用手肘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也不讲话,很古怪。周围的同学就转过身来望着我们笑,而秦悯哲终于作罢,把书本翻地山响。
坐我前面的洛欣就冲我比一个“V”的手势,我冲她笑笑,原来秦悯哲也会有妥协的时候。
还有最开心的事是,安越哥常常到我们学校来找我,给我补习功课,请我吃巧克力糖果。他真的很优秀,成绩优良,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拉很好听的小提琴。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的时候,会感到很幸福。我说安越哥你难道是圣诞老人变的?他就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些隐晦的日子终于散去,在安越哥的陪伴下,我终于重新能够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想想妈妈离开的那些日子,我总是在夜里哭醒过来,我那么地想念妈妈,想念她做的饭菜,想念她为我洗衣服时留在上面的香气,还想念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我。
有一天回家的时候,我在巷口看见一位大妈提着很沉的菜走得慢慢地。我赶紧走过去,阿姨,把你的提兜放我后座上吧,我送你回去!
好呀,谢谢你!阿姨笑着把菜放到我单车的后座上,用一只手扶着。
你也在十七中上学呀,我儿子也在那里!他叫秦悯哲。
什么!她竟然是秦悯哲的妈妈。
怎么是这个反应呀!秦悯哲那臭小子你认识!秦妈妈嗔怪地看我一眼。
恩,不熟!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嘟囔,鬼才想认识他呢!
送阿姨到楼下,我一回头,就撞见了秦悯哲。为了避免引起麻烦,我赶紧骑上单车准备走。
喂,你的刹车不太好,我帮你修修!秦悯哲突然开口。
不用了。我赶紧说。是感觉刹车今天是有点失灵,一猜就知道是秦悯哲他们干的。再让他修?说不定就把我的车拆了呢!
罗嗦什么!闪开!他真是很粗鲁,一手握住我的车把,一手推开我。
他使劲拧了几下单车上的螺丝,好了!
就这样?我怀疑。
你还想怎样?等我把车你拆了修?他睨着眼看我。
不用了,谢谢!我几乎是“夺”过我的单车。
喂,我们扯平了!他大声地说。
这个自大狂,欺负了我那多么多次,却自以为是地帮我拧几个螺丝就叫扯平?他一定是看我送他妈妈回家,心里过意不去,又不会说谢谢,所以才帮我修单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