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人的环球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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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热涌(2)

电话那边的声音都在颤抖:“翟墨先生,你肯定想不到,发生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巧合,比电视剧还要神奇!”

原来,采访结束后,茱莉亚回到家里,意犹未尽地和她的先生唐纳德说起了我的故事。说到我曾经被迫闯入迪戈·加西亚岛的时候,唐纳德惊呼起来:“原来是他?我知道这个人!”

唐纳德是美国海军一艘补给舰的舰长。当我登上迪戈·加西亚岛的时候,他正好也在那座基地里面执行任务。他的同事们正为我的事情议论纷纷,他对我也印象深刻。尽管他自己在船上多年,但也没有我这种不顾一切的冒险劲头。

电话这头的我也高兴坏了。想不到世界居然这么小,为了躲避台风不得不来到夏威夷,却认识了一帮华侨朋友,还结识了一对舰长夫妇。

茱莉亚一下子跟我拉近了距离,请我到家里做客,介绍她先生给我认识,就这样,我跟这位美军舰长也成为了朋友。

茱莉亚带我参加了当地华人的一些聚会,认识了一些后来才知道很厉害的人物,其中有一位台湾人是于右任的学生,叫罗锦堂,他结婚的时候是于右任做的主婚人;第二位叫吴慎,是搞音乐疗法的,很有名;还有一位是资深动漫人,他最早把美国的动漫引到台湾去做。我们一起合影,照片里唯一的外国人,正是茱莉亚的美军舰长老公。

当时跟他们在一起没觉得特别,我在夏威夷把自己的动向发给国内的朋友,并把这张照片发过去了,国内的朋友看到都惊讶不已:“老墨你可是越来越牛了,你看看,在夏威夷都和什么人在混呢?实在太牛了!”其实我自己丝毫没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有多牛,他们牛他们的,而我自有我牛的地方,有必要掺和在一块吗?也许在我身上只是一种经历,而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为了一种奇迹吧。

5.孙门女杰

夏威夷有许多华人,而且许多人来头不小,随便遇到一个,他的父亲或者祖父可能就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孙穗芳就这样走进我的视线。

那是在一次华侨聚会上,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出现在人群当中。尽管年事已高,但是她精神矍铄,风度翩翩,而且许多人对她都非常尊敬,热情地上去和她打招呼,问安。

从旁边朋友那里我才得知,她就是孙穗芳,她的祖父就是孙中山先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小时候只是在历史课本中认识这些人物,如今一段活的历史就呈现在我面前,怎么能不惊讶呢?

我走过去和孙穗芳女士打招呼,自我介绍说,我叫翟墨,自驾一条帆船从中国大陆来。她眼前一亮:“好了不起的事迹!我活了70多岁了,第一次看到有中国人驾着帆船来美国呢!”

也许是继承了爷爷的气质,孙穗芳讲话做事也是掷地有声、雷厉风行。她笃信佛教,个子很小但声音很大,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她也爱好美术,得知我同时还是个画家,她就显得更吃惊了,于是与我聊文化艺术方面的东西,从传统文化里的诗词典籍,到中西方艺术风格的对比,她聊得非常起劲。随后,她还热情地带我去逛唐人街,那里有她为祖父孙中山先生建立的塑像,我与她在那里合影,也在那里拍了很多录像资料。

孙女士很热情,还介绍她的朋友们给我认识,听着我意气风发地讲着我航海的事儿。马上就要到辛亥革命武昌起义100周年了,我们之间的话题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孙中山。说起祖父的思想精粹,她语气铿锵有力:“中国固有的文化道德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中国固有的政治哲学,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忠孝仁爱、信义和平才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思想精粹。”兴致高涨的时候,孙女士拿出亲笔写的一幅字:博爱,与我共同合影留念。

我在夏威夷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期间我常常拜访孙穗芳,或者在许多场合与她碰面。我对她的了解才更多了些。孙穗芳1936年生于上海,1967年移居夏威夷。她现在是孙中山和平教育基金会主席、夏威夷中国妇女慈善会会长、美国夏威夷太平洋大学校董、中山大学香港校友会名誉会长和斯里兰卡锡兰国际大学荣誉博士。为了宣传孙中山的思想,她在世界各地演讲已达800多场,并在深圳创办了孙中山心血管医院。

“我在南京的时候,曾经梦见过祖父。我从来没有见过祖父,但是在梦里却一下子认出他来,他告诉我,要不断去演说、演讲,把他的精神发扬光大。”孙穗芳说。从9岁开始,孙穗芳就留心收集祖父的照片和墨宝,那个时候还算无心,只是觉得应该留下一点和祖父有关的纪念;长大以后,老太太开始接触到祖父的革命思想,于是40年来从无间断地寻找孙中山的足迹,先后整理撰写了多部回忆孙中山的文章和纪念集册,收录了很多反映孙中山先生革命历程的珍贵图片资料。

20多年来,孙穗芳在中国、北美、北欧以及东南亚等地讲演800多场,几乎把祖父当年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按理说,年逾古稀的她完全可以静养天年,但是冥冥中这股力量支撑着她走遍全世界去继续弘扬祖父的精神。孙女士的这种精神让我敬佩不已。

从孙穗芳身上,我感受到华人那种与祖国无法割舍的情怀。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炎黄子孙,什么叫做文化寻根。一路走来,我在世界上许多角落发现华人的身影。在东南亚,他们是远行南洋辗转谋生的中国人的后代,依靠自己的勤奋和才智,成为东南亚最殷实的阶层之一;在南非,许多中国人侨居在那里,用一种融会贯通的文化绵力,消融了不同民族、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差异;而在夏威夷,又有如同孙穗芳一样的华人,难以割断和祖国之间的血脉关系,一直努力使世界知道中国的那段历史。

我所见到的这些华人都是值得钦佩的,他们不愧是龙的传人。

6.挥别夏威夷

在夏威夷呆了五个多月,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因为各种原因,这里是我此行呆得最久的地方之一,因为这里的拍摄任务也是最重的。当地的华侨已经混熟了,很多人成了好朋友。那些因我相识的老侨们,已经开始定期和不定期的聚会,我这么大大咧咧的人,看着都觉得有种幸福的酥麻感。

得知我要走,美国夏威夷大学气象学家王斌教授及其高徒们为我将要起航聚会,许多老侨也来送行。

王斌研究的是海洋学。与他第一次见面,王教授盯着我端详了好半天,好像在说,一定要看看这个中年男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如果不是对海洋气象了如指掌胸有成竹,那就是完全一个门外汉,冲动之下出海上路,凭着运气走到夏威夷。王教授的判断果然正确,我恰恰就是后者。

与王教授交往,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讲学。他是亚澳季风研究学会的会长,从他那里我学到很多以前从不曾知道的海洋知识,越学就越后怕,越庆幸自己没有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麻烦事情。

我的航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边航边学。就像第一次出发的时候,我其实对航海一无所知,连一个像样的海图都没有,也没有多少仪器设备。我的航海知识大部分来自与大海博弈的经验。所以听到王教授讲述海洋知识,我就像打通了血脉一样,收获良多。王斌给我解答的最大问题就是郑和下西洋。郑和的船队需要按照季风的时间来确定自己出发和返程的日子,庞大的船队在刮东北或西北季风时开始出发,吹起西南季风的时候就返回中国。想不到季风知识也能和历史挂钩,我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

王教授告诉我北太平洋台风形成的时间和特点,让我打消了“迎风返航”的念头,在夏威夷一呆就是好几个月。等我再次起航的时候,已经成了半个气象专家了。

孙穗芳女士知道我准备离开,要经过台湾回大陆(我与阿美约好,专程到台湾去见她家人),便送来两封写给马英九的信,请我转交。“这是我多年的愿望,请你务必转达一下。”老太太依然是那么执著,我笑着收下了信,再次与她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