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子庙本来就是附近的人捐修的,里面有主持监院以及管事姑子等等二十多人,平常有人家想要来静心礼佛的只要给上生活费都可以住到里面来。但是卢家是附近大户,平时没有少给庙里进奉,所以这次让卢宛青来,卢家老爷子只给了一封介绍信。当然,这样虽然可以住到里面,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有待的。而卢家想要的就是让她好好的被磨练一番。
姑子接过信封,见两人衣着普通,也没有管家嬷嬷随从,便明白几分,将两人让进去。关好山门。
山门里面是一个十多个平方的小坝子,像是在两山之间开凿出来一样,山门正对面是一溜从山夹缝中开凿出来的整齐的石阶,通向正院。
坝子两边是陡峭的石壁,下面有石头做成的条凳,日晒雨淋,上面已经覆上一层青苔。
卢宛青累极,捡了一角坐下,夏荷心里有怨忿,但是,经过大半天的爬山,也累的没有脾气,与卢宛青相隔一人远坐下。
过了至少半个小时,那个开门的姑子才下来,依旧阴沉着脸,“你们跟我来吧。”
卢宛青福身:“多谢姑子。”
山路十八弯,三人又走了十来分钟才到正院,院子里面杂草透过石板缝隙生长出来,院墙斑驳,漆色剥落,院子中央是一尊水缸大的香炉,前面是焚烧纸钱的池子,正对面是一个供着神像的厅堂。绕过旁边的走廊,到后院,便是两进二十多间的厢房。
在最边上一间门前停下,姑子说:“掌院,卢家人已经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好,进来吧。”卢宛青朝旁边的姑子微微颔首致谢,而后抬步走进去,一个穿着浅蓝色道袍的清瘦妇人盘坐在佛龛前。听到身后声音,扶着供桌,缓缓起身。
卢宛青连忙福身:“卢宛青见过掌院大人。”
掌院约莫五十多岁,面容慈祥,摆摆手:“呵,叫我掌院就好了,信我已经看过了,等下明姑便带你们去偏院去。这里环境虽然差些,但是好在清静,望姑娘好自为之。”
卢宛青再次福身,谢过对方。转身对明姑说道:“有劳明姑了。”“走吧。”
所谓的偏院距离正院相距一道山岭,是以前守山修建的房舍,因为太过偏僻,而且这里不像卢家后山那般安全,时有野兽出没,所以平常庙里的姑子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住,长久下来便荒废了,比之卢宛青以前住的棘栏院还要破败几分,院子里杂草丛生,荒凉的很。
明姑将两人领到地方,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每天辰时便需要到正院厅堂里面做早课,她们住在这里便需要照料旁边五亩山地。庙里每天供两顿饭,早课后的早晌饭以及酉时的晚晌饭。错过时间便没有……
一般寺庙主要生计来源于化缘以及香火供奉,但是有更多的香火不盛,而又要养活众多的人,便需要自己开荒种地。像这样崇尚修道的国家,一般在寺庙周围的土地都归其种植或者典给佃户种植。但是这姑子庙因为山高路远,周围人烟稀少,只有自己种植了,在加上香火不旺,生活很是清苦。
春花听了只想撞墙,直埋怨卢宛青连累了她。
现在已经晌午过了,爬了半天的山,又疲又疺,饥肠辘辘。卢宛青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米饼小口吃起来。这院子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还需要好多的精力和力气,必须补充足够的能量。
春花饿的慌,看样子庙里是不准备供伙食了,现在离酉时还有一个两个时辰。她心里虽然恨死了卢宛青,但是食物当前,忍不住走上前,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的包裹,正要伸手去拿,卢宛青眼睛一瞪,“你干什么?”
“我我饿了……”
卢宛青身体本能有些触动,但是她毕竟不是原主,和对方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倒是对方的尖酸刻薄落井下石让她记忆深刻,现在又岂会为对方这么一句貌似可怜的话所动?
“那又怎么样?”
“你你能吃,我为什么就不能吃?”春花想着以前自己是随便将对方拿捏惯了的,脖子一梗,伸手便向包裹抓去。
卢宛青将包裹一挡,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春花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绝情,强来不成,再生一计,哇地一声蹲下去哭开了,“你好狠的心哦,我做牛做马的服侍你,现在累了一天了,连一个馍馍都不给我吃……”
卢宛青索性把包裹拿到一边,慢悠悠地吃着,等对方哭号够了,才说道:“我说过了,要想跟着我就要做到自己的本分,认清自己的位置。吃东西可以,但是要要吃的有价值,我要的不是一个既要吃我东西,还要在一旁训斥我铺排我的人。我倒不奢望被人服侍,能够使唤的动就行了。”
春花哼了一声,终究是抵不过腹中饥饿,应道:“你要我做事总的先给我吃的吧……”
卢宛青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拜托不了对方,况且小院的确需要人手收拾,便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馍馍递给对方,后者接过,狼吞虎咽起来,太干了,噎的翻白眼。
卢宛青没有理会,重新系好包裹背着,推开房门,检查哪间可以住人。一通查看下来,只有正房靠左边一间里面有一张石头木板搭的床架子,上面放着一张草席,有破桌子椅子,可以勉强住人。便去过地上的一张破旧道袍,将桌子上的灰尘抹掉,放好包裹,这才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将所有东西全部搬到屋外,抖掉灰尘。忙活了一大通,卢宛青见春花还在那里啃着馍馍,皱着眉头道:“去提两桶水来。”适才明姑交代的时候说明了在小院西边山坳里有一个水潭,庙里所有用水都从那里汲取。
春花说:“馍馍还没有吃完就让干活,你真是太狠心了……”
卢宛青真想拿扫帚将对方扫出院子去,但是她前世没有少看宅斗的文,仆役的地位比她这个庶女更加地下,对方如此嚣张跋扈全是遇到了一个乖顺的主子,把她惯坏了,要是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主,伸个手指头就能够要定她生死。卢宛青虽然不喜对方这样的人,但是她的心还没有很辣到取人性命的地步,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不帮忙收拾晚上休要和我同住一屋,以后也别想找我要吃的。”
春花吃了点东西下去,感觉有些力气了,犟劲又上来了,“你不给我吃庙里有吃的,这里本来就是分给我们两人住的,你凭什么不给我住……”
卢宛青见对方牙尖嘴利,气极而笑,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真不假。事不过三,自己一忍再忍,且不说是主仆关系,即便是同为落难人,也应该相互帮衬一二,如此,卢宛青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回缓余地……脑海中腾地浮现出原文中说对方还会在自己最为难的时候出卖自己……想到这些,卢宛青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冰冷,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春花跟了“卢宛青”五六年,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脾性,一见对方神情冷漠的如同看着一个死物,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情不愿地到水缸旁边拿了水桶扁担出院门了。
卢宛青将左厢房里里外外全部用水擦洗过,重新铺好床铺草甸。她知道如果“剧情”不差的话,自己将会在这里度过四五个月,自己必须要好好的经营一番才是。
收拾好屋子,卢宛青检查了一下门窗,还好都能用,这样,晚上她便能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私人空间了。
收拾好这一切天便黑了下来,算算时辰,正好到了酉时初,于是洗了手脸拍掉身上的灰尘,与春花两人向正院方向而去。
食堂就在后院的偏厅里面,去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有四五个面无表情的姑子各自拿着碗筷,到街沿下的大锅里舀饭,见到两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便自顾做自己的事情。
卢宛青扫了一眼,正要寻碗筷,一个穿着蓝色道袍,身形健硕的姑子一下子当到她面前,语气不善,“你们就是掌院说的新来那两个?”
卢宛青微微福身应道:“回姑子的话,正是。”她心中隐隐猜到对方应该就是书中说的那个监事姑子,不过先前没有人介绍,自己突兀地喊出来,位面太过张扬了,便直接叫姑子。
对方眉头一皱,“是就是,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是这里的监事,都叫我梅姑子,你们自己到那里去那碗筷来舀饭。”
两人连忙应诺而去,可是当拿来碗筷舀饭的时候,大锅里只剩下大半碗稀汤……卢宛青自己舀了小半碗,给春花留了一勺。
吃了饭,随众人到旁边的水缸旁将碗筷洗了,监事梅姑子过来对两人说道:“记得明天早上辰时初到外面大殿里面做早课,迟到了没有早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