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他真的不开心。
柏鸢的年岁是比不过这些动辄用百年计算的妖怪，可不代表她的眼力劲儿弱于这些家伙。
看出墨琅的态度有些奇怪，柏鸢杵着下巴，眉眼弯弯，“哟呵，您这是在夸奖我么？”
墨琅斜了她一记，不想回话，利索站起，迈着两条长腿走出了聚晶阵，眨眨眼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不太明白他不高兴的点儿是什么，柏鸢难得跟人分享心情，如今吃了个瘪，兴奋的情绪也大打折扣。
“主人啊，小血竟然质疑我提供了晶力给您。呜呜呜，人家明明都没起什么作用的。”
柏鸢正郁闷着，他是亲眼见证她进阶的。
从见到柏鸢第一眼开始，她软绵绵的小胖妞委屈地挪到了她身边，胖脸蹭蹭着她的大腿，又是一副眼泪巴巴的小模样。
憋了半天，墨琅憋出了一句听上去并不开心的话。
瞟了眼没跟着墨琅出阵的漂亮大狼，柏鸢揉揉着性格跟她真心不像的契约兽，眯眼笑笑，“你们最近相处得挺好的。不要跟新朋友闹脾气哟。”
“我才不要跟这笨狼是朋友呢！”软妹子抽嗒嗒抗议，很嫌弃地横了无辜的血狼两记，“它的主人也跟它一样笨笨的。明明就在不高兴您的修行进度太快，会更早离开这里，非要搞得怪声怪气的……”
“嗷——”
一主一兽似乎是不知道还有心灵沟通一说，不小心做了回偷听者，大尾巴狼忿忿出声，替帅气主人抱着不平。
“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你自己也这么说的！”
“嗷嗷——”
胖妞浣熊跟冤到死的血狼杠上了，柏鸢却愣在那里。耳边的嘈杂被她自动屏蔽，只有小面那句天真无邪的话语在不停地重放。
墨琅在气这种事儿？
哑然，柏鸢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当中是出了什么岔子。
就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摸着小面的毛脑袋时，红无声无息地出现，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可那种发自肺腑的，如晴空明朗的笑容，还是让近在咫尺的墨琅看得心一颤。
“柏姑娘，恭喜。”
很快站起走出阵法，墨琅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她虽然经常带着笑，柏鸢抱手回礼，“红前辈，见笑了。我也就是个野路子出身，不懂个中奥妙，还望您和墨大叔日后多加提点。”
红爽朗笑着，执起她的手，满眼赞叹，“不单是你这修为大有精进，连说话也越来越像这方天地的人了。再隔些日子，只怕都不舍得走了呢。”
脑子里还残余着墨琅怪怪的模样，柏鸢一听这话，多少有些不适，低低应道：“您就别拿着我寻开心了。在这儿快三个月了，我每天都希望能早些回到我的家乡。毕竟，我不属于这里啊。”
听她说得似有惆怅，红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得，咱不说这个。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墨琅也看出了她现在已经迈入了地阶层级。
毕竟是比她更高阶的妖师，少王后日要到晶妖窟试炼，约莫要个把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修炼。我会在少王殿陪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就是的。”
试炼？
柏鸢一下子来了兴致，“试炼是什么？难道狼妖族的少王还要通过测试才能确保地位？我怎么记得墨大叔只有墨琅这一支独苗啊？”
”
“试炼是几大妖族共同举行的，每十年一次。名义上是锤炼各族的年轻一辈，事实上，能从小辈的修行中看出各族的实力进展。因此，我们妖族对试炼很重视。”
红很耐心地解释着，就听到某个好奇宝宝发动了久违的好奇心，“墨琅还需要参加么？他的身份，似乎没这个必要吧？”
红笑笑，有些无奈，“我也觉得此次他无须出动。不过刚刚王在决定人选时，少王出现，主动要求参与。
“你真不是能用寻常想法来衡量的家伙。王也想看看他的实力恢复得如何，于是便允了。”
这家伙……
柏鸢吐槽无力，心痒痒地问了一句：“红前辈，我能去见见世面么？”
“柏姑娘在说笑么？试炼很是危险，稍稍凝神就能看穿在她丹田盘旋的十颗星状亮芒。何况，三品地妖师以下的修为，都不是试炼人选。你虽已进入地阶，但品级还不足以涉险。何况，妖族之事……”
之后的话，红没有说得很明白，柏鸢却心知肚明。
又因为她是人类啊……
柏鸢不是随便放弃的人。笑眯眯地搀着红的胳膊，她的声音又软了几分，“既然妖王们都达成共识我可以留在妖界，这种共襄盛举的大事儿，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吧？”
挺喜欢这个人类小姑娘不假，但试炼不是闹着玩儿的。红很坚定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进阶太顺利，根本无法体会品阶之间的差异。一品地妖师，在妖界，数不胜数。说个不中听的话，别说是高你一品的修行者，哪怕是同级，你也不见得能赢过。”
看了看柏鸢淡然的神色，红顿了顿，不用柏鸢说明，接着说道：“柏姑娘，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犯不着为了测探自己的实力如何就搀和到这么危险的试炼里。王和少王那儿，你都无须开口。他们不会同意的。”
换句话说，搞定了墨大叔和墨琅，她就能去了吧？
算计的精光完全被淹没在她灵动的眼波下，柏鸢一脸纯良，“那您让我试试好不好？如果不行，就委屈您在这少王宫陪我些时日。”
话说到这份上，红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同意。
其实，让她轻易妥协的，并不是柏鸢说的合情合理，而是那有商有量的态度。
现在妖界谁人不知，狼妖宫有个难对付的小刺头啊……
得了应允，柏鸢欢欣地拉着红就往殿外走。被遗忘的某胖妞抬着小爪子，颤颤巍巍地抖着，欲哭无泪。
喂，又被忘记了啊喂！主人啊！你还有只契约兽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