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都苏坡桥话音系及其在成都地区方言史上的意义(2)

5. ［y］舌面前高圆唇元音，调音部位略低，实际为［Y］。可单独构成音节，如：玉y52，女y52，雨y52。亦可作韵头，构成［y］ 、［yn］、［yn］等复合元音，如：局ty33，迂y24，靴y24；荣yn31云yn31；全thyn31，院yn52。

6. ［］舌面半低元音，调音部位略高，接近标准元音舌位图中前半高元音［e］的生理舌位。如：北p33、车tsh24。

7. ［］舌面央半高圆唇元音，入声韵。实际发音唇形略扁。如：福f33，屋33，末m33。

8. ［A］舌面央低元音，调音部位较后，接近标准元音舌位图中央后元音［］的生理舌位。可单独作韵母，如：罢pA52，撒sA52，咋tsA33。独立构成音节，如：阿A24。

9. ［o］舌面后半高圆唇元音，调音部位较低。介于标准元音舌位图［o］、［］生理舌位之间。可单独作韵母，如：牧mo223，落no31，错tsho52，糯no52。亦可独立构成音节，如：斡o52、窝o24。

10. ［n］ 主元音较低，鼻音较弱。如：班pn24，三sn24。

11. ［en］ 主元音较高较前，鼻音较弱。如：疼then31，晨sen31。

12. ［］ 、［o］ 主元音较低，鼻音较重。如：杠k52，旁ph31；膜mo31，冬to24，皱tso52。

三、苏坡桥话声调系统

说明：

1. 语图显示基频最低值为89Hz，最高值为191Hz。

2. 阴平：24，中升调。音调变体23。多数音节有略降的调头。

3. 阳平：31，中降调。调位变体42。

4. 上声：52，高降调。调位变体41、53。绝大多数音节有略升的调头。

5. 去声：223，平升调。调位变体213、212、音程较长，大部分发音时长由2度所在区间占据。少数音节有略降的调尾。

6. 入声：33，中平调。调位变体32。音程相对短促，结束时略降。

中古声调与苏坡桥话声调演变关系：

1. 中古平声

（1）全清声母和次清声母：阴平（24）。如：方f24、尖tin24、丹tn24、工ko24，披phei24、丝si24、歪uai24、心in24。

（2）全浊声母和次浊声母：阳平（31）。如：孩xai31、才tshai31、宏xo31、瓢phiau31，昂31、龙no31、明min31、阳i31。

（3）极少数清声母读上声和去声如：蝙pin52、棵kho52，杠k223、鼾xn223；极少数浊声母读入上声、去声和入声，如：偿s52、榴niu52；擎tin223、璃ni223；瞿thi33、讹33。

2. 中古上声

（1）全清声母、次清声母以及次浊声母均读上声（52）。如：矮ai52、鼓52，吵52、起52，老nau52、晚un52。

（2）全浊声母读为去声（223）。如：伴pn223、静tin223、是s223。

（3）极少数例外字读入阴平、阳平和去声。如： 清声母字读入阴平的“灸tiu24”、“慷kh24”，读入阳平的癸khuei31；全浊声母字读入阴平的“抱pau24”，读入阳平的“逞tshen31、下iA31”；次浊声母字读入阴平的“懵mo24”，读入阳平的“朗n31 ”。

3. 中古去声

（1）基本均保留去声读音，今音为平升223调。如：爱ai223、布pu223、店tin223、故ku223，臭tshu223、货xo223、欠thin223、跳thiau223，败pai223、蛋tn223、害xai223、座tso223，利ni223、茂mo223、润zun223、问un223。

（2）有极少数例外字读入阴平、阳平、上声、入声。如：清声母字读入阳平的“涕ti31”；全浊声母字读入上声的“薯su52”；次浊声母字读入入声的“寓i33”。

4. 中古入声

（1）大部分入声字仍保留独立入声调，今音为中平33调。如：八pA33、屋33、直t33、作ts33，册tsh33、拍phi33、七thi33、息i33，白pei33、独t33、局ti33、食33，额33、力ni33、聂i33、月y33。

（2）少量字读入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如：清声母字读入阴平的“逼pi24、秃thu31”；次浊声母字读入上声“捋ny52”；全浊声母字读入去声的“述su223”。

四、苏坡桥话声韵配合表

分析和结论

苏坡桥处于成都市“南路话”与“湖广话”交界地区，兼具了“南路话”和“湖广话”的某些音系特点。周及徐指出“南路话与湖广话（重庆话为代表）的语音差别，无论是音系中声、韵、调的分还是合，都是各自相承于（比切韵略晚的）中古音系的，是以中古音类为条件的，南路话并不表现出它是湖广话的延续，或两者相反。南路话和湖广话两大方言音系内部结构的不相包容，这个现象很有力地说明，南路话不是明清之际“湖广填四川”带来的湖广话在川西南地区演变的结果，南路话应是元末以前的四川本地汉语方言的后裔。”［1］ 因此，对比苏坡桥话同“南路胡”、“湖广话”在音系上的异同，可以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湖广话”对“南路话”的覆盖过程。

南路话以崇州话代表，由毕圆调查、记音、描写音系 ［6］；湖广话以成都城区话代表，由何婉调查、记音、描写音系 ［3］。

1. 蟹摄合口一等端组、山摄舒声合口一等端泥组。

苏坡桥话同成都城区话一致，未丢失u介音，而南路话u介音丢失。周及徐在《南路话和湖广话的语音特点——兼论四川两大方言的历史关系》一文中指出，“队短暖”等合口字读开口的现象“应该是南路话独立的演变”，而苏坡桥话不同于南路话，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崇州话的这一演变应该是在“湖广话”覆盖底层“南路话”以前所形成的，其后，苏坡桥话受成都市区话的影响，快速地向“湖广话”靠拢。在今天六七十岁的苏坡桥当地人口中，仍可听到“乱（nn223）七八糟”的说法。

2. 果摄一等（戈韵）帮端见系。

崇州话读u，苏坡桥话和成都话读o。

3. 模韵帮系端组字。

南路话歌模韵字多数混同，读u，苏坡桥话和成都话歌韵读o，模韵读为u。

从以上两表的对比，可以看出南路话歌、模同韵（u），而湖广话戈（o）、模（u）不同韵。

4. 麻三精组见系。

崇州话读i，成都话和苏坡桥话分别读ie/i。 “些i45”等常用字在三个地区仍保留南路话读法，但由于北京语音的强势影响，大部分年轻人现已放弃该读法，形成“些i/ ie”新老异读。

5.“者、蔗（也）”的读法 。

崇州话读ai，读同蟹摄二等字，成都话和苏坡桥话读e/。

6. 咸山宕摄入声一等开口见系（合盍曷铎）。

苏坡桥话读入声韵，崇州话读入声韵，成都话读阳平o。苏坡桥话的读法当是主元音在“南路话”基础上进一步后高化的结果。

7. 咸山开口入声一二等帮端系庄组、三等知章组。

崇州话读入声韵，苏坡桥话入声A，成都话读阳平A。

8. 曾一梗二开口入声帮端组知见系。

崇州话读入声韵，苏坡桥话入声，成都话读阳平e。

9. 深臻曾梗入声二三等开口庄组。

崇州话读入声韵，苏坡桥话入声，成都话读阳平e。

10. 深臻曾梗入声开口三等知章组（缉质职昔）。

苏坡桥话中知章组缉质职昔四个入声韵所辖字均读为卷舌元音，既不同于成都市区话读，与止摄合流，也不同于南路话读为央元音。苏坡桥话声调与南路话一致为入声。另外，苏坡桥话中该类字声母读为卷舌音，但其来源暂不清楚，有待进一步探究。

11. 山摄合口三四等、宕江开口二三等入声精组见系。

崇州话均读入声i，苏坡桥话分为两组：y、i，均为入声调，成都话分为两组：ye、io，均为阳平调。

12. 臻摄入声合口一三等帮知系端泥组。

苏坡桥话和崇州话读入声，成都话读阳平u。

13. 臻摄入声合口三等精见组。

崇州话均读为i一组，苏坡桥话分为两组：i、y，成都话分为三组：y、io、y。苏坡桥话和成都话中出现的该类无规律变读应为北京话语音的影响。

14. 深臻曾梗入声三四等开口帮端见系（缉质迄职昔陌三锡）

苏坡桥话和崇州话整齐地读为入声i/ie，成都话读为ie/i。成都话中深臻曾梗入声三四等开口帮端见系字无规律地分为阳平ie/i两类，i所辖字很少，应是受北京话的影响。

15. 曾梗入声三等合口见系、通入三精组见系（职昔屋三烛）。

苏坡桥话和崇州话读入声i，成都话读阳平io。

16. 通摄入声帮知系、端泥组。

苏坡桥话和崇州话读入声，成都话读阳平u。

17. 入声独立与否。

苏坡桥话同南路话一致，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古入声的独立，成都市区话中古入声读入阳平调，这体现了西南官话的特点。同时苏坡桥话保留入声调的字也系统地保留了不同于西南官话的入声韵母。

17条语音特点中，苏坡桥话同崇州话而不同于成都话的有4条（6、11、16、17）。如果不考虑声调因素，声、韵母同成都话而不同于崇州话的有8条（1、2、3、4、5、7、8、9），另有1条三者相同（15），3条三者相互交叉（12、13、14），1条是苏坡桥话独立于两者的语音特点（10）。如果参考声调类别，则苏坡桥话大大地相似于南路话。从音系特点上可以这样说，苏坡桥话是带有湖广话色彩的南路话。苏坡桥话音系中同于崇州话的语音特点当是底层“南路话”的存留，同于成都话的特点是“湖广话”的表层。苏坡桥话的语音特点兼具崇州话和成都话音系特点的现象，展示出表层“湖广话”对底层“南路话”的覆盖，并且它还展示了南路话的一些演化过程和未来的变化方向。同时，这个语言事实告诉我们，以前的南路话的区域要比今天更靠东，占据了成都近郊地区，甚至于成都地区本身原本也可能是南路话的区域。

参考文献：

［1］周及徐. 南路话和湖广话的语音特点——兼论四川两大方言的历史关系 ［J］.语言研究，2012(3)．

［2］甄尚灵. 成都语音的初步研究 ［J］.四川大学学报（哲社版），1958(3)．

［3］何婉. 四川成都话音系调查研究 ［D］.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论文， 2008．

［4］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方言调查字表 ［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5］朱晓农. 语音学 ［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6］毕圆. 四川西南彭州等八区市县方言音系研究 ［D］.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论文， 2012．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成都610068）

Phonetic System of Supoqiao（苏坡桥）Speech

and Its Significance in Dialectal Evolution History

of Chengdu

Zhou Yingyi，Zhou Jixu

（College of Liberal Arts，Sichuan Normal University，Chengdu，Sichuan 610068）

Abstract： Located in the west suburban area of Chengdu， Supoqiao lies in the boundary district of “Nanlu speech” and “Huguang speech”， which are two main localism area in Sichuan province. Based on the data collected and analyzed through fieldwork， this essay describes the phonetic system of the speech in this area and its significance in Chengdu dialectal history．

Key words： Supoqiao Speech； Phonetic system； “Nanlu Speech” Stratum； “Huguang Speech”c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