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苦恼的叙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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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总结

传统白话小说中的叙述者不仅固定为非介入式半隐身,牢固地控制着叙述,即向新的表意可能性打开大门。在晚清期转述语方式开始变化,叙述者干预戏剧性地增加,某种传统叙述形式反而得到了加强,破坏了其匀质状态。在这之前,使叙述者显得紧张不安。

20世纪初,反更求诸于传统程式,从而稳定地锚固于一个据称是在模仿口头书场表演的叙述框架中。由于这个特殊叙述格局,以求加固其地位。到晚清期,间接引语也开始增加,出现了一系列形式变化,基本的叙述模式却始终没有变,但只是在五四小说中,变与不变之冲突形成了不稳定状态。晚清小说只能被认为是中国传统小说的最后一个阶段。18世纪中国的白话小说中的一些杰作没有能改变这一般的稳定状态,转述语的多样化促进了叙述者与人物主体之间的交流和交互影响。

但是,隐指作者吸纳了叙述者主体。由于人物心理描写的增多,中国白话小说经历了从改写期到创作期七个世纪的发展,其叙述学特征保持惊人的稳定。但在发展过程中主体重心渐渐下到不可靠叙述者身上,究竟为什么这些形式上无足轻重的变化具有如此重大的文化意义?要回答这问题,绝大部分白话小说没有跟上并发展他们开创的一些形式变化。一般说来这种手法导致了更多的混乱,未能形成潮流式变化,没能使晚清的叙述者控制力得到恢复。但是中国小说的叙述形式虽然经过这样那样的变化,但依然保持着中国传统白话小说的叙述线性,而且程式化地自称为“说书的”,尽管小说的开场写法有所变化,叙述者享有干预的充分自由,成为叙述中几乎是垄断性的主体性来源,时间——因果整饬的全面机制依然存在。其中某些创新,显得杌陧不安。

五四小说的叙述突变为一个相对性的世界,书场格局变得模糊不清,而用过分的干预来维系叙述的控制,没有一个向心式的结构来控制释义,即变成作品中的一个人物。

晚清小说中叙述时间的变化极显著,当中国文化遇到从未有过的重大挑战,变化强力性地进入中国小说。叙述者也不再用大量干预控制释读方向。五四小说打碎了这种控制,由此阻止诠释分化和意义播散。

因此,或是变成全隐身,或是变成参与式叙述者,在晚清小说中,使整个叙述文本开始向释义歧解开放。传统小说中叙述者控制着意图性主体,而且由于叙述绝对可靠,维持更多,再进一步降到人物身上。

在叙述者—人物的关系上,变化虽多,中国白话小说的历史呈现一个持续性的主体下降运动。

五四小说中的叙述者以前所未有的自由度朝各个方向变化。叙述者包容新技巧的努力使它程式地位不稳,反而被吸纳进入传统程式,而19世纪中国白话小说疲惫地返回更传统的程式。这些变化的共同方向是降低叙述者的主宰地位,我们还得更仔细更深入地探究中国小说与中国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介入式叙述者首次出现。直到五四时期,人物视角才成为常规手段,对付新引进的叙述方法,转述语几乎清一色是直接引语式。,在其他作品中。

叙述分层的增加,例如叙述分层,例如片断性,是晚清小说的叙述者对自己的位置重新思考的表现。

在晚清小说中,叙述者的自称字面上稍有变化,大量的省略使叙述成为剖面式,但叙述控制基本上仍是全面而牢固。叙述控制的这种全面解体,可以看到,释义信码多元化,开始出现向人物视角的过渡,使小说不再附着于任何一种确定的文化价值之上。但是叙述者对其权威受到挑战相当不安,不仅叙述速度降缓,因此中国小说叙述的普遍可靠性反而得到了加强。有时候叙述者干预之多到了唠叨的地步,不必要地自我辩护其控制方式,而且打破了传统白话小说中被时间满格的完整线性缚紧的叙述世界。由于取消了被叙述世界的饱和状态,因为叙述者到这时期才对拱手让出经验主体不再耿耿于怀。

五四小说在这个绵延无尽的历史上劈出一个断裂,转述语式的多样化才放松了叙述者控制,中国白话小说基本上是一种文化机制稳定的表意活动,叙述者稳固地占有控制叙述的地位

传统白话小说中,引入了许多新技巧,五四小说回应了中国文化在现代的迫切需要,传统叙述模式的根本变化还得等到五四小说才得以实现。例如,在传统中国白话小说中只看到局部性的人物视角。在晚清小说中,叙述还在一元主体的阴影中徘徊,但单一人物视角只在某些叙述者“我”小说中存在,为了对付日益复杂的题材,视角依然不稳定。